第3章

黎明升起的時候,我就不再怕火了。


 


「無論如何,都是我的失誤,要不是消防員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鳶鳶,公寓目前正在維修,出院之後住到小叔那邊吧。」


 


「我親自照顧你,就當向我們鳶鳶賠罪了。」


 


空氣寂靜,病房門口忽然走進一個人,聲音帶著盛夏的涼意,「不用了。」


 


少年捧著保溫壺,將一束鳶尾花放在我的床頭,「我會親自照顧阿鳶。」


 


「程徵之?」許晏初眉心蹙起,目光帶著審視,「我們自家的事情,還用不著你一個外人來操心。」


 


「無緣無故,你憑什麼過來獻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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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話,我慢慢笑出聲,聲音沙啞開口,「憑什麼?」


 


「昨晚火勢那麼大,我根本沒能等到消防隊的到來。」


 


「就憑你口中的這個外人,他趕在S神前面,救了我。」


 


「小叔,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嗎?」


 


8.


 


那晚,漫天的火光點燃了漆黑的深夜,一眼看不到頭,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呼喊救命。


 


是程徵之,他從火光中走來。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我至親至愛的小叔嘲諷我、忽視我,將我的致命求救當成一個玩笑!


 


反倒是他口中的那個外人,在極短的時間內能夠趕到現場,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


 


而現在,許晏初垂眸,目光幽深不明,我沒有精力再去計較這些。


 


床頭的鳶尾花散發出淡淡的香味,我隻是撇過身去,淡淡開口。


 


「徵之哥,送客吧。」


 


許晏初走後,病房裡就隻剩下我們兩人。


 


程徵之放下保溫壺,將香氣騰騰的南瓜粥盛出來,動作嫻熟細致。


 


我看著他,冷不丁開口,語氣篤定,「程徵之,你昨晚哭了。」


 


「哭得那麼難聽,一下子就把我從夢魘中吵醒。」


 


被少年攬入懷裡,打橫抱起的時候,我已經快挺不住了,夢魘幾乎要把我吞噬。


 


直到幾滴淚落下,我的臉頰瞬間一涼,這才清醒了幾分。


 


勉強睜眼,就看到眼前熟悉的人,眼淚比我掉的還厲害。


 


「是啊,你個小沒良心的。」少年的眼圈一下子紅了,「現在還要打趣我!」


 


窗外是一片居民區,遠遠望去萬家燈火,都是暖黃色,我接過一小碗香噴噴的南瓜粥。


 


目光偶然掃到他手上的燙傷,頓了頓,認真道,「徵之哥,說真的,謝謝你。」


 


少年恢復吊兒郎當的模樣,不自在地撇過眼。


 


「嘖,你得了吧。」


 


「如果真要感謝我,就把身體養好了,別讓我天天操心,跟個老媽子一樣。」


 


幾天後,我修養好身體,回了老宅。


 


本來沒打算告訴爺爺,免得他擔心,沒想到老爺子人老心不老,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始終。


 


「我的小阿鳶,快到爺爺跟前來。」


 


「兒子兒媳相繼車禍離世,白發人送黑發人,我老頭子就剩這麼一個孫女,寶貝得跟眼珠子一樣!」


 


「阿鳶從小,我就交給你照顧,是對你的信任。」


 


老爺子身體還算硬朗,精明的目光凌厲地落在許晏初身上。


 


「可是晏初,你太讓我失望了!」


 


許晏初一向很敬重老爺子,上前幾步跪下,「我去祠堂自領家法。」


 


「不用了。」老人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敲打著拐杖,「聯姻在即,再打出什麼好歹,我不好跟岑家交代。」


 


我心中一驚,啞然抬頭,許晏初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


 


爺爺的話,他向來沒有不聽的,男人聲音沙啞,像是在極力克制什麼。


 


「岑家雖弱,但配你一個許家養子,也算綽綽有餘。」


 


「許家養了你這麼多年,你也該做出點什麼貢獻了。」


 


許晏初攥緊右拳,垂眼應了聲,沉默離開。


 


我收回視線,嘆了口氣,「爺爺,您這又是何必呢?」


 


許晏初是他親自從福利院挑的好苗子,十幾年來一直作為許家接班人來培養,爺爺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不比我少。


 


老爺子冷哼一聲,「小阿鳶,你錯了。」


 


「我就是要敲打敲打他,不僅指派聯姻,還要收回他手裡的大部分權限。」


 


「讓他明白,隻要我老頭子還在一天,這個家就永遠姓許!」


 


9.


 


我神態恍然,爺爺粗糙的大掌拍了拍我的肩膀。


 


「孩子,你受委屈了。」


 


「他做的那些糟心事,我都讓人查清楚了。」


 


「看不上我的親孫女,就沒資格繼承我許家的家產,是他沒福氣!」


 


午飯後回房間,二樓玄關處,遠遠的,就看到男人一聲西服,長身而立。


 


擦身而過的瞬間,我的胳膊被人用力攥住。


 


許晏初的聲線不穩,極其沒有安全感,他問。


 


「鳶鳶,你想讓我娶別人嗎?」


 


我垂眸,一點一點掰開他的手指,冷聲開口。


 


「無論是岑雯,還是下一個陳雯、李雯,我都不在乎。」


 


「小叔,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許晏初高大的身形落寞,像是個被人拋棄的小狗。


 


可我不理解,他在難過什麼。


 


現在這個結果,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很快,我的二十三歲生日來了。


 


爺爺讓人準備了一場極其盛大的生日宴,幾乎集齊了所有的名門望族。


 


網紅明星激情熱場,媒體記者爭相報道,我穿著高定禮服,站在宴會廳中央。


 


爺爺滿頭銀絲,拉過我的手,聲音爽朗,「今天,在我孫女的生日宴上,我還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我名下的所有財產、集團股份、以及名玩珠寶,都交由許清鳶繼承。」


 


「我無條件地支持她的決定,許家的孩子,總是不會差的。」


 


眾賓哗然,震驚的目光直直射向許晏初,他們顯然都忘了,許氏集團一手遮天的總裁,隻是許家的養子。


 


而被所有人忽略的許清鳶,才是許家正兒八經的繼承人。


 


人群中,許晏初面色如常,似乎早已預料,反倒是一旁挽著他的岑雯,臉色極其難看。


 


宴會結束,岑雯果然主動走了過來,她陰沉地瞪著我。


 


「小丫頭,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你這種心理扭曲的人,憑什麼繼承這偌大的許氏集團。」


 


「你最好識相點,主動放棄,把掌家權都讓給晏初!」


 


女人堂而皇之,一點都不覺得羞愧,「你仔細想好了,要不然,我就告訴所有人,你是個喜歡自己小叔的變態!」


 


「堂堂千金小姐,竟然就喜歡招惹有婦之夫!」


 


我平靜地看著她,手起酒杯落,將桌上的紅酒潑在她的臉上。


 


「清醒了嗎?不清醒的話,我還可以再賞你一杯。」


 


岑雯大叫一聲,面目猙獰,「打人了!許清鳶打人了!」


 


女人注視著我,目光似是淬了毒,聲音很快吸引了全場人的注目。


 


許晏初是第一個過來的,他將岑雯護在身後,目光有些尷尬地落在我的身上。


 


「鳶鳶,怎麼回事!」


 


我緩緩抬頭,直視著他,毫不在意道,「如你所見。」


 


男人的眼神凌厲中夾雜著失望,正要開口對我劈頭蓋臉一頓說教時,忽然一頓。


 


程徵之將我扯在身後,「抱歉,車隊有點事,來晚了。」


 


我轉身,衝他相視一笑,「不晚,來的剛剛好。」


 


岑雯妝容全花,整個人落湯雞似的,在眾人指點下惱羞成怒,揚起巴掌就要衝我走來。


 


「許清鳶,我現在就要告訴所有人,你就是個——」


 


岑雯的話還未說完,就戛然而止。


 


10.


 


一雙大手,先她一步,將旁邊的長椅輕輕推了過去,女人氣急敗壞走過來,被絆倒在地。


 


程徵之故意拖著腔調,語氣戲謔,「嘖,小心腳下。」


 


「壞事做盡,容易失足!」


 


許晏初氣不打一處來,捏了捏眉心,「程大少爺,這就是你的教養!」


 


「自己的小侄女被人欺負了,反而護著外人,」程徵之姿態散漫地抄著兜,不鹹不淡開腔,「你這教養可真是感人啊。」


 


男人的臉色平底鍋一樣黑,將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帶著壓迫感,「鳶鳶,向岑雯道歉。」


 


「至於證據,她臉上的紅酒就是證據!」


 


「做錯事,就要主動承擔責任,你是我一手帶大的,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我掀起眼皮,神色冷淡默然,心中卻再無半分波瀾,淡淡道。


 


「小叔,你看,你從來就沒有真正地相信過我。」


 


我斯文地扯起嘴角,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手中的錄音筆拿了出來。


 


「在拿出長輩範之前,先學會認清事實吧。」


 


岑雯三番五次挑釁,我是個沒什麼脾氣的,可那並不代表我就任人欺辱。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接下來的事情,我不用親力親為,許家會替我善後。


 


出了宴會廳,我有些百無聊賴地想,我可能真的已經走出之前的那段感情了。


 


無論許晏初對我惡劣還是愧疚,我的內心都不會再有任何多餘的感受。


 


「你好,美麗的小姐!」


 


我想的出神,不知道程徵之什麼時候到了我的身邊,一旁停著輛機車。


 


「今天過生日呢,開心點,帶你去兜兜風?」


 


一頂頭盔扣在頭上,我跨上車身,有些緊張地拉扯住少年的衣尾。


 


程徵之笑笑,突然壓彎,機車的轟鳴聲在耳邊吶喊,我向前趴了一下,一顆心猛地跳動起來。


 


機車割裂風聲,氣氛充滿了自由和灑脫,道路上一抹黑色殘影,風馳電擎。


 


「程徵之,謝謝你,我很開心!」


 


直到夕陽西下,落日餘暉,我們才返程,我心情大好,哼了一路的歌。


 


少年的側臉映著光,烏黑的瞳孔帶著幾分笑意,肩膀寬闊,像平直的海平面。


 


機車駛入別墅區,遠遠的,我就看到一個孤寂的身影。


 


他額角顯出微怒的青筋,胸口一起一伏,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在看到我的那瞬間偃旗息鼓。


 


「鳶鳶,去哪兒了——」


 


我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內心的叛逆漸長,並不打算回答。


 


他抿起唇,眼裡漸漸醞釀出一場風暴,「留下一堆爛攤子,大半夜出去跟男人玩飆車,你可真是能耐了?」


 


「說話!」


 


我笑了笑,摟緊程徵之的腰身,囂張地朝他比了個中指。


 


「小叔。」


 


「我玩男人,但不玩老男人。」


 


用他以前的話,現在同樣還給他,一字不差。


 


我讓程徵之先回去了,跟許晏初的事情,必須要我一個人做抉擇。


 


氣氛安靜下來,許晏初緩慢轉頭看我,眼裡無甚波瀾,「我跟岑雯退婚了。」


 


11.


 


我一愣,又馬上反應過來,「可惜了,小叔不是還挺喜歡她的麼。」


 


男人腳步頓住,低沉的目光裡似乎透著隱隱的不悅,「滿口謊話,品行低劣,許家絕不允許一個這樣的女人進門!」


 


我冷笑一聲,心想男人這個物種還真是現實啊。


 


之前愛的要S要活,東窗事發後,就能立馬抽身而出,絲毫不沾染汙泥。


 


回過神來,許晏初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禮盒,是條金光閃閃的項鏈。


 


「鳶鳶,送你的生日禮物,看看喜歡嗎?」


 


「今天在生日宴上,是我誤會你,偏聽了岑雯的話,用它向你賠罪。」


 


我沒接,隨手放在一旁,抿直唇線,眼神冷冽。


 


「不用了,小叔。」


 


「你我並不是親叔侄,我覺得還是要有點分寸感比較好,免得讓人誤會。」


 


「對了,還有這個平安扣,我戴了那麼多年,還是大大小小的病層出不窮,可見真的沒什麼用。」


 


我從脖頸摘下,毫不留戀地放在他的手心,連帶著那個禮盒一齊。


 


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勾了勾唇角,笑容紋絲不亂,「現在終於物歸原主了。」


 


許晏初怔愣住了,沙啞著嗓音,如同喉嚨被人給扼制住,難以呼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這是要跟我劃清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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