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道勁風吹過，險些將旁邊長老手裡的柳枝折斷。

她立刻護住，嗔了段懷風一眼：「你的風小點，不懂愛護花草的家伙。」

 

段懷風一臉淡漠，連眼神也沒飄過去。

 

宗主聞言看去，似笑非笑：「非也，懷風最懂養花了。」

 

長老以為他說的是無雙峰的仙草，哼了一聲：「那些個仙草，純靠靈力灌輸，哪有精心種植過。」

 

宗主不說話了，笑容意味深長。

 

段懷風一句話沒說，好似眼前的爭辯和他無關。

 

目光放遠，落到某一處。

 

宗主起身宣布大會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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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段懷風放話要收徒，此次大會來的人從未有過的多。

 

大家都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天才才能打動天下第一劍尊。

 

隊伍下面，有人扯著小師妹：「尊上看過來了，看向我們這個方向了！一定是在看你。」

 

小師妹也看去，隻是一秒倉促收回視線，細看之下，臉蛋上透著粉紅。

 

一群人興奮起來。

 

「尊上果然想收小師妹為徒。」

 

「小師妹，你當上尊上的關門弟子可不要忘了我們吶。」

 

小師妹紅著臉，輕輕地「嗯」了一聲。

 

然後我在她頭上看到很多問號。

 

【是你嘛你就嗯。】

 

【女主臉皮是真的厚啊，隔著屏幕都彈到我這裡。】

 

【女主有這份毅力，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我聽著入了神。

 

沒發覺大會已經開始，小師妹已經上臺一招解決對手了。

 

聽到周圍歡呼，我才猛地清醒。

 

「小師妹不愧是尊上親自教導過的人，這次弟子的人選非她莫屬了吧。」

 

「對手的靈力可不低，真想知道小師妹的修為到哪裡了。」

 

小師妹站在臺上，朝段懷風那個方向遙遙一望。

 

與那雙漠然的眼睛對上，她落落大方地笑了，負劍跳下臺。

 

我摳著手指窩在看臺上。

 

聽著那些聲音嘮嗑。

 

【怎麼女配不上臺？】

 

【樓上你是不是跳著看的，女配選拔那天暈了沒去成，被視為自動退賽了。】

 

……

 

說來慚愧。

 

那天早晨我都已經收拾好準備出門了。

 

走到門口眼前一陣眩暈，之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印象裡我做了個夢，一雙束瞳。

 

那雙眼瞳幽深暴虐，讓人沒來由感覺膽寒。

 

我醒來時正方方正正地躺在床上。

 

成功缺席了選拔。

 

小師妹的天賦在宗門算很不錯了，最後敗在年齡比她大很多的人手上。

 

名次也很靠前。

 

宗主對她有幾分印象：「那姑娘天賦不錯。」說罷看了段懷風一眼。

 

段懷風面色不變，好像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

 

他起身，所有人的目光隨之而來。

 

段懷風沒有立刻開口，視線始終落在一個方向。

 

「尊上果然要選你當徒弟。」有人扯著小師妹的手，眼中滿是羨慕。

 

「小師妹今年排名很不錯，雖不是最高，卻是年紀最小的。」

 

小師妹此時的心也怦怦跳起來。

 

段懷風臉上波瀾不驚，平淡的聲音不大，卻落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黎顏，過來。」

 

簡單的幾個字，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黎顏是誰？

 

趕緊去看排行榜。

 

前一百根本就沒有這個人的名字。

 

所有人都以為，劍尊在仙俠大會挑選弟子，會根據天賦、實力進行評判，選出最合適的那個。

 

但現在，被挑選的對象壓根沒有參加比賽。

 

我莫名其妙成了段懷風唯一的弟子。

 

感覺到下面傳來的目光，有羨慕、不解、妒恨。

 

其中一道視線尤為明顯。

 

【敢情女主真以為冷淡哥是為了她才破例收徒的啊。】

 

【人生三大錯覺中最大的那個錯覺。】

 

【冷淡哥打個噴嚏她都以為是那噴嚏是為了她打的吧。】

 

【勸刪，我有個朋友破防了。】

 

當天我就被段懷風拎到了無雙峰。

 

那真的是我噩夢的開始。

 

段懷風簡直是魔鬼！

 

我邊練劍，邊聽他們對我的同情。

 

【我以為早八已經很慘，看到女配凌晨四點起床，我瞬間舒坦了。】

 

【女配：你見過凌晨四點的無雙峰嗎？我見過。】

 

到底是誰在羨慕嫉妒段懷風的弟子席位？

 

誰要，拿走好嗎？

 

這人自己天才，覺得別人也應該那麼天才。

 

每天凌晨五點我熱身完以後，他給我示範一遍，盯著我：「會了吧。」

 

那可是很高深的劍意，他又不講，又隻做一次，誰能會啊！

 

我的雙眼清澈又懵懂，比了個手勢：「一絲。」

 

他皺了眉。

 

明明什麼話都沒說，但我莫名能讀懂。

 

這都不會？

 

我的自尊心有被狠狠嘲諷到了。

 

我一練就是一天，提劍的手早已酸脹不已。

 

仔細看，我的眼睛已經放空了，能練下去全憑本能。

 

落日將至，手不小心松開了劍。

 

劍身劃過皮膚，傳來的刺痛才勉強讓我恢復一點知覺。

 

我捂著手臂，鮮血直流。

 

踏進門的前一刻，我聽見妖獸長嘯。

 

回頭看去，月亮似乎變成了紫紅色。

 

手腕被人握住，段懷風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眉頭緊皺。

 

我下意識想抽回手。

 

練個劍都能受傷，大天才肯定表示不能理解。

 

我不想我薄弱的自尊心再一次被他按在地上摩擦。

 

段懷風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什麼話都沒說，帶我走入殿內。

 

藥膏抹在皮膚上帶來一陣清涼，疼痛瞬間消減不少。

 

他的眸光淡淡。

 

「你可以告訴我。」

 

「小傷而已。」我晃晃手，「再不包扎傷口都要愈合咯。」

 

我沒有說謊。

 

我本身的愈合能力很快，原本看上去有些駭人的傷口現在隻剩下一條小縫了。

 

段懷風不說話了，唇抿成一條直線。

 

我感覺他好像有點不高興。

 

4

 

每年八月十五，妖獸暴動，今年最盛。

 

段懷風這幾日不知道去哪兒了。

 

整個無雙峰隻剩下我一個。

 

地面開始顫動。

 

我聽見宗門弟子的驚喊。

 

「獸潮來了！」

 

果然，遠處看去烏壓壓一大片，從未有過這樣大規模的獸潮。

 

還有更令人心驚的。

 

獸潮之後，一個巨大的身影仰天長嘯。

 

遠古恐怖的氣息撲面而來。

 

有那巨獸在，前面的小妖獸實力翻了幾倍，驚叫和痛呼聲不斷傳來。

 

一劍挑起妖獸。

 

這段時間我的實力大有進步，即便這樣也很難抵御源源不斷湧來的妖獸。

 

一個不查，尖銳的爪子劃開我的傷口，鮮血湧出。

 

妖獸們變得更加瘋狂，不斷嘶吼著啃咬著。

 

我莫名有一種直覺。

 

它們是衝我來的。

 

這個念頭一出，不遠處傳來尖銳的女聲。

 

小師妹指著我：「是她，妖獸是衝她來的，她害了我們所有人！」

 

不是，大襪子，莫非你能聽到我的心聲？

 

等等，大襪子是什麼。

 

所有人都朝我看來，忽略小師妹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

 

「尊上來了！」有人看見白色身影從天而降。

 

他第一個擋在我面前，精致的下颌微微緊繃。

 

隱約間，我聞到一陣很淡的血腥味。

 

他受傷了？

 

強大如段懷風，我從來沒見過他受傷。

 

來不及多想，一直隱藏在獸潮後面的遠古妖獸忽然展開雙翼。

 

這是一場浩劫。

 

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身體不知疲倦地砍S著蜂擁而至的妖獸。

 

忽然我對上那雙獸瞳。

 

我才明白那天夢裡的豎瞳，來自遠古妖獸。

 

我身上全是血，有我的，有妖獸的，還有其他弟子的。

 

小師妹雖然很討厭，但她說得也沒錯。

 

妖獸是衝我來的，是我連累了他們。

 

愧疚感幾乎將我淹沒，看了眼上邊薄唇緊抿的段懷風。

 

再看地上妖獸和宗門弟子的屍體。

 

不該是他們來承擔後果。

 

我忽然想到，靈氣與妖氣天生對立，無雙峰後邊一處泉水，那裡是靈氣最旺盛的地方。

 

隻要把它引去那裡……

 

我這麼想，也這麼做了。

 

傳音給段懷風，長劍劃開手臂，以我為引，吸引妖獸去那處靈泉。

 

段懷風頓了一下，淡漠的臉上戾氣橫生。

 

還未阻止，大半妖獸，包括遠古巨獸都朝著一個方向湧去。

 

見段懷風跟過來，我松了口氣，雙腿快出殘影。

 

S腳，快跑！

 

一刻鍾像一年那麼長。

 

我在靈泉邊，充裕的靈力好像要破體而出。

 

「快，封印它。」我對著段懷風喊道。

 

他好像有所顧慮。

 

「我有辦法脫身，你快動手，我堅持不住了。」抵御的力量逐漸減弱。

 

光芒大放，淹沒了巨獸龐大的身體，連同其他妖獸一起吞沒。

 

我好像也在光芒中消失了。

 

身體無限膨脹，意識漸漸消散。

 

意識消失前，我好像看到段懷風身上染血了，目眦盡裂。

 

騙你的，我沒辦法。

 

5

 

再一次醒來，我是在水裡。

 

喝了幾口水，掙扎著遊上去。

 

趴在岸邊，頭上還頂著兩根水草。

 

我居然沒S。

 

【喲喲，大冤種回來了。】

 

【女配你可長點心吧。】

 

【原來這裡最大的傻白甜是女配啊。】

 

我一臉茫然。

 

怎麼剛醒就罵我。

 

我非常不服氣。

 

一把扯下水草，從水裡出來。

 

風吹過，我覺得清涼，往下看去才知道，自己現在光溜溜。

 

我立刻想起，他們不會也看到了吧。

 

一瞬間羞恥感爆棚。

 

【女配怎麼臉紅了？】

 

【诶诶，打馬賽克是什麼意思啊？有什麼是我這種尊貴的 VIP 會員不能看的？】

 

雖然我不知道馬賽克是什麼意思。

 

但他們在那裡吵吵嚷嚷，應該是沒看見吧？

 

我立刻撿起地上的大葉子，鑽進灌木叢。不一會兒，穿著狂野風服飾出來了。

 

我蹲在泉水邊，模樣還是那個模樣，就是中指上多了一根細細的紅線，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試著扯了一下，扯不下來。

 

我記得這裡是哪裡，當時我引著妖獸去的靈泉。

 

泉水裡面的魚大搖大擺地遊著，絲毫不怕人。

 

我盯著出神，那幾條魚又大又肥，肯定特別鮮美。

 

不知道段懷風有沒有吃過，讓他烤給我吃。

 

剛那麼想著，抬眼對上一雙淡漠幽深的眼睛。

 

我：「……」

 

好久之後，我尷尬地伸出手，招財貓式打招呼。

 

「嗨。」

 

手攬上我的腰，一瞬間，騰空而起。

 

「我的衣服要掉了！」我的聲音驚擾了樹林周圍的小動物，四處逃竄。

 

段懷風的鬥篷披在我身上。

 

無雙峰一切如舊，連裝飾擺設都沒有絲毫變化。

 

看來我也沒暈很久嘛。

 

段懷風把我拎到房間就走了，一直到太陽下山也沒有回來。

 

其間有人給我送吃送喝，生活別提多滋潤。

 

【女配怎麼沒心沒肺的，冷淡哥要氣S了，你快去哄哄他！】

 

【冷淡哥一直在房間等女配找他，女配好吃好喝把自己養得圓潤了一圈。】

 

我猛地坐起。

 

低頭看了自己凸起來的小肚子。

 

真圓潤了一圈！

 

手裡的糕點立刻不香了。

 

【女配關注點是不是錯啦！我說，冷淡哥，在等你！】

 

噢噢！

 

我立刻爬起床，鞋都沒穿走到隔壁。

 

走了兩步，我突然反應過來。

 

等等。

 

他氣什麼？

 

我哄？

 

我站著思考的那一會兒，聽見說話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剛抬頭，段懷風正和小師妹走在一起。

 

兩人同時看到了我。

 

小師妹以為自己看錯了，反應了幾秒。

 

待完全看清楚，指著我滿臉驚恐：「她，她……她不是S了嗎？」

 

段懷風的表情完全沉了下來，眼底的陰鸷一閃而過。

 

「你先回去。」

 

「尊上。」小師妹皺眉，厲聲勸道，「您可不要被她騙了，師姐早就S了，這人說不定是妖道假扮的。」

 

不是。

 

我假扮我自己？

 

我很不爽了。

 

特別是看到小師妹和段懷風站在一起，我更不爽了。

 

等等。

 

我為什麼會不爽？

 

「回去！」

 

段懷風冰冷的語氣嚇得小師妹後退幾步。

 

她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是。」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才轉身離去。

 

「看什麼？」冷冷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裡。

 

我下意識回答：「我也好想這麼不講理地活一次。」

 

回完才發現是段懷風在問我。

 

我慫了。

 

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的注視下我總有點心虛。

 

他的目光很快從我臉上移到我的腳上。

 

腳趾扣地被發現，我立刻舒展腳趾站好。【女配的腳趾要扣出大別野了。】

 

【女配把坑填一填，到處亂挖不好。】

 

他們就知道說風涼話！

 

驚呼一聲，段懷風猛地將我抱起。

 

剛進去，房門自動關上。

 

我被他放到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