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到鉛筆剛才在實驗室的沉迷，我心中也升起滿足感。

孤兒院的時候，我們都喜歡學習。

 

但是那裡孩子太多了，每個孩子能分到的資源太少了。

 

我被姜家收養後，為了讓我靠近李時延，姜維給我安排的一直都是最好的學校。

 

我攢夠第一筆錢時，就悄悄寄給了鉛筆。

 

幫他轉到了市重點中學。

 

之後每年一直如此。

 

鉛筆也很努力，一直名列前茅。

 

申請留學時還拿到了一半的獎學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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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腦袋。

 

我抬頭。

 

鉛筆穿了短褲 polo 衫，笑臉燦爛。

 

久別重逢。

 

在一個全新的國家，和我最好的鉛筆。

 

我激動地跳起來抱住他。

 

鉛筆也回抱我，歡迎我的到來。

 

可是，高興並沒有維持多久。

 

我看著他帶我辦理了酒店的入住。

 

有些不解。

 

「鉛筆，為什麼要住酒店，我住你那裡就可以了。」

 

他微愣，急忙解釋道：「家裡太亂了，萬一你見到了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我被逗笑。

 

怎麼會呢。

 

他可是我從小一起長大鉛筆。

 

最最好的鉛筆。

 

何況，他什麼樣子我沒見過呢？

 

「那你留下來陪我。」

 

我拉著他胳膊撒嬌。

 

鉛筆有些為難：「昕昕，實驗室的工作還沒有忙完。」

 

這樣啊。

 

雖然有些難過。

 

但我還是尊重了他的工作。

 

「那你明天忙完一定要陪我好不好？」

 

「一定。」

 

第一天落地美國。

 

我的時差還沒倒過來，當晚興奮得睡不著。

 

拿出手機，這才看到無數條未讀消息。

 

【小傻子，你去哪了，李時延怎麼在找你？】

 

【小傻子，今天的聚會你怎麼沒來，沒有你還真不習慣了。】

 

是那些千金小姐們。

 

我自嘲，大概是我不在，他們沒有取笑的對象，才無聊了吧。

 

我隨手點了刪除。

 

繼續往上滑。

 

後面是姜維的消息，同樣也是問我的行蹤。

 

也刪除。

 

看完全部消息，都沒有李時延新發來的消息。

 

畢竟我走之前給他留了那樣的信。

 

他如果真生氣了，我還是有點害怕的。

 

不過現在看來，我的離開，我的信，都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也對，畢竟……姜聽要回來了嘛。

 

我不願意承認心中奇異的酸澀。

 

可也不得不接受。

 

畢竟，我也忠心耿耿舔了他十五年。

 

我忽然消失了，他怎麼能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算了！

 

我扔掉手機。

 

可手機掉在床上的瞬間，忽然有個頭像閃動。

 

我立刻跳上去重新撿起手機。

 

是李時延發的。

 

可惜內容已經撤回。

 

我撇嘴：小氣！

 

點開他的頭像，進入朋友圈。

 

意料之中地沒有更新。

 

無聊！

 

就這樣東看看，西想想，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手機上有鉛筆的消息。

 

囑咐我自己好好吃飯，他下午來找我。

 

見他這麼忙，我自己搜了他實驗室的地址。

 

打包了飯想去找他一起吃。

 

可怎麼也沒想到，看到的，卻是他和一個金發女生擁吻著的畫面。

 

隻是淺淺地輕啄幾下。

 

卻透露出無比的熟稔。

 

很明顯。

 

這不是第一次了。

 

我的手中的飯落地的聲音，打斷了這段親昵。

 

鉛筆眼神一驚。

 

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攥拳。

 

我了解，這是他緊張時慣有的小動作。

 

反倒是那個白人女生，先一步大大方方和我打招呼。

 

用英語問我是不是就是鉛筆在中國的妹妹。

 

「妹妹？」我看向鉛筆。

 

他卻對著那個女生點頭，看向我的眼神也極力懇求。

 

5

 

我不懂，事情，為什麼就這樣了。

 

不是說好了，他在美國留學後好好工作。

 

等著我來找他嗎？

 

我們要一起在這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國家，開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昕昕，你成了富家千金，哪裡懂我們這種普通人生活的不容易。」

 

他靜靜地看著我：「和露西結婚，我就有綠卡，真正融入美國社會。」

 

原來，是為了綠卡。

 

可是……獲取綠卡的方式隻有這一個嗎？

 

他明明也可以靠自己的學業、研究成果。

 

「那樣，太難了。」他語氣有些不耐，「昕昕，不要說些何不食肉糜的話。」

 

我深深吸氣。

 

被倒打一耙的委屈，壓抑得整個人幾乎墜落倒地。

 

明明，就是他自己，不肯努力。

 

隻想走捷徑。

 

他嘴角扯出個譏諷的笑：「昕昕，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又比我幹淨多少呢？」

 

我嘴巴微張。

 

不解地看向他。

 

他輕笑一聲：「你跟在李時延身後這麼多年，跟他睡過的次數，不用我多說吧。」

 

巨大的憤怒幾乎將我覆蓋。

 

一瞬間竟然呼吸不上來。

 

我SS地看著他。

 

良久，笑出聲。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沒錯，趙謙。」

 

「李時延的身材，可比你這個掛著辣椒的歪脖子樹好多了！」

 

我用力揚起手掌，打在他臉上。

 

「這是你這麼多年花我的錢，欠我的。」

 

我轉身離開。

 

不帶一絲留戀。

 

友情也好。

 

愛情也罷。

 

我都可以翻篇重來。

 

回到酒店，我忍不住大哭一場。

 

哭累了就沉沉睡去。

 

睡醒了，第一步就是通知銀行，停止給趙謙每月的按時打款。

 

以前在孤兒院，條件很差。

 

趙謙把自己碗裡舍不得吃的肉都留給我。

 

輪到我們值日時，他總是主動幹得更多。

 

我被姜維折磨得幾乎崩潰時，是他寫信安慰鼓勵我。

 

以前給他花的錢，就算我還他了。

 

從此，我們互不相欠。

 

我前半生都按別人的要求活。

 

接下來，該為自己活了。

 

之後的日子，我忙碌地找房子，置辦基本的生活用品。

 

有空了，就跟著導航在這座城市隨意轉轉。

 

在超市付款時，手機忽然彈出來消息提醒。

 

是李時延的。

 

點開，隻有兩個字：【姜昕】。

 

我來不及思考，在收銀員的催促中付了款。

 

直到深夜睡不著時。

 

我才又想起李時延的那條消息。

 

點開，我反復看了幾遍

 

按時間推算，李時延發消息時應該是半夜。

 

有病吧？我的名字有什麼好打的？

 

猶豫著要不要回復時。

 

曾經認識的一個千金忽然也發來消息：【小傻子，你挺厲害啊。】

 

什麼意思？

 

今天怎麼那些人一個個都有點精神不正常？

 

【李時延為了找你，都快把北城掀翻了。】

 

【大拇指表情包】

 

我愣住。

 

心跳暫時停了一拍。

 

找我幹什麼？

 

姜聽不是都回去了嗎？

 

他不該跟自己的小青梅再續前緣嗎？

 

還是……他後知後覺，被我當時寫的信激怒。

 

要弄S我了。

 

哦莫……

 

6

 

在洛杉磯已經一個月了。

 

我也漸漸適應了這邊的生活。

 

自由愜意，有錢有闲。

 

我把這些年攢下的錢分了幾個不用的賬戶。

 

用於存款和不同的生活花銷。

 

李時延送我的珠寶，我也都兌換成了錢。

 

直到……深夜的街頭。

 

幾個男人不懷好意地把我逼入牆角。

 

猙獰的笑聲在我耳邊回響。

 

姜維給我培養了很多興趣特長。

 

卻唯獨沒有教我武術散打。

 

我嚇得心跳失控，舉起手來。

 

告訴他們，我可以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他們。

 

他們笑著答應了，可想要的卻不止於此。

 

他們的手抓住我手腕那一刻，我忍不住大叫。

 

掙扎著要跑。

 

可見到反應激烈，他們竟然掏出了刀。

 

我一動不敢動。

 

被迫蹲下抱頭縮在牆角。

 

以前的生活從腦中閃過。

 

孤兒院院長媽媽說，我是被遺棄在醫院的垃圾桶旁的。

 

我先天營養不足，奄奄一息。

 

親生父母拋棄我的原因無非是兩個。

 

要麼嫌棄我是女孩。

 

要麼他們沒有撫養能力。

 

總之，我被拋棄了。

 

十歲之前，我在孤兒院裡都是最瘦弱矮小的那個。

 

即使都是被遺棄的孩子，但大家還是有自己的小團體。

 

隻有鉛筆，會偷偷給我留下剩飯，會在別的孩子欺負我時替我出頭。

 

十歲時，我被姜維收養。

 

我以為終於要迎來家庭的溫暖。

 

可原來，他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女兒姜聽。

 

而姜聽，是商業龍頭李家小兒子最好的玩伴。

 

他要靠姜聽拉近和李家的關系，獲得生意上的好處。

 

可姜聽意外失蹤。

 

於是，他來到孤兒院，選中了我。

 

我被要求模仿姜聽原來的一切習慣。

 

要重新獲得李時延的喜歡。

 

稍有一點做得不好的地方，姜維就會親自拿竹板打遍我身上每一處地方。

 

要我在漆黑狹小的屋子裡跪整夜。

 

不允許任何人給我拿吃的。

 

好在，我發現了李時延的弱點。

 

他傲嬌高冷，心裡對我討好行為的看不起都寫在臉上。

 

可他心軟。

 

見到我的傷口，就故意給我接近他的機會。

 

慢慢地，我竟然不知不覺中成為李時延身邊唯一的人。

 

他給我昂貴的生日禮物。

 

走到哪裡都要帶著我一起。

 

卻從沒公開承認過，我是他女朋友。

 

所以，大家默認我從小舔狗，變成了他的金絲雀。

 

大家都說。

 

李時延是把我當姜聽的替身，才留下我的。

 

現在姜聽也回來了。

 

李時延，也不需要我了吧。

 

可我在他心裡，應該也有過一點地位吧。

 

想著想著，淚水漣漣。

 

心中竟然也生出了一種孤勇。

 

我閃著淚花看向這些搶劫的黑人，盡量用我最兇的語氣。

 

我告訴他們。

 

「我的男朋友李時延在中國是很厲害的人。」

 

「如果你們敢傷害我，我男朋友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他們桀桀笑出聲。

 

離我的距離更近了。

 

嬉笑著說著挑釁的話。

 

我心中暗叫糟糕。

 

好像弄巧成拙了。

 

我立刻改變話風：「我男朋友有比我更多更多的錢，他是個商人，你們讓我打個電話，我讓他把錢送過來好嗎？」

 

我當然不會真的給他們這些錢。

 

可巨大利益吸引下，這些老外竟然信了。

 

他們對視一眼，遞給我手機。

 

我接過，幾乎下意識地撥出李時延的號碼。

 

電話接通得很快。

 

我顧不上他此刻正在做什麼。

 

不等那邊說話，立刻搶先發聲。

 

一開口。

 

隻剩嗚嗚的哭聲。

 

我哭得含混不清：「李時延……嗚嗚嗚……你快來救我……」

 

安靜一瞬。

 

下一秒，李時延低沉冷寂的聲音傳入我耳中：「哭什麼？你男朋友不是很厲害嗎？」

 

我愣住。

 

那聲音不是從電話裡傳來的。

 

我不敢相信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