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皺了皺眉，剛想溜之大吉，被我哥叫住。

「大晚上你不睡覺要去哪兒？」

 

我身子一僵。

 

絕不能被我媽發現我沒喝牛奶，否則被她摁著頭灌下去我明天一定趕不上考試。

 

現在不管在哪熬過這後半夜都比酒店房間來得安全。

 

不等我哥再問，我連忙道：「爸讓我去問前臺要幾瓶酒，電話打不通……」

 

我哥醉意朦朧地點頭：「嗷，那你拿書包幹什麼？」

 

我下意識捏緊了書包帶子：「裝酒，我一個人拿不了那麼多。」

 

我哥嗤笑一聲，指了指紅毛：「去，陪我妹下去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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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毛殷勤地小跑過來給我開了門。

 

我沉著臉，也不理他。

 

有人跟著，我很難詢問前臺有沒有能湊合一晚的小宿舍。

 

凌晨兩點，大街上偶爾有醉漢走過，考點保安亭裡也隻有兩個男保安。

 

就算我從包房裡出來，又能去哪兒？

 

紅毛跟得很緊。

 

我到前臺要了酒他還不走，屁顛屁顛跟著我。

 

我嘆了口氣：「把酒拿上去啊，我去給他們點些夜宵送上去，你跟著我幹什麼？」

 

紅毛撓撓頭，憨笑：「我不是怕你個小姑娘不安全嗎？得，那我上去了。」

 

原是說著敷衍，誰知餐廳的門竟真開著，裡面亮如白晝。

 

我走進去，發現隻有零星幾個客人在吃夜宵，還有幾個網紅模樣的小姐姐穿著修身的吊帶長裙坐在窗前拍照。

 

我默默走到角落找了張桌子，準備拿出書再看一會兒。

 

雖說成績一直不差，但畢竟兩世為人，生怕記憶出錯，還是核對一遍較好。

 

不看還好，一看頓時如遭雷擊。

 

我的準考證不見了！

 

我臉色慘白，仔細回憶今天都在什麼時候打開過書包。

 

沒有。

 

一次都沒有。

 

除了在酒店大廳，我媽拉扯廝打我的時候。

 

我趕忙到大廳尋找，問了保潔和前臺，依舊沒有消息。

 

難道，是我媽拿了？

 

5

 

被發現沒中藥被我媽強行再灌一杯牛奶，明天錯過考試。

 

丟失準考證，也是錯過考試。

 

我決定回去找找。

 

拎著夜宵回到套房時，有一大半燈已熄了，隻有藍色紫色的氛圍燈混合著暖黃的燈光一搖一搖。

 

「楠楠睡著沒？這事兒可不能出一點差錯！那可是二百萬！」

 

我媽有些不耐煩：「我親手遞給她的還能有錯？別多想，那孩子缺愛，平常我多給她一個眼神她都恨不得給我跪下磕三個，牛奶她肯定更是喝得一滴都不剩。」

 

「也是，不過我也機靈，人家提出想楠楠少考一門，我立馬答應，沒給他一點反悔的機會。」

 

我媽冷哼一聲：「還說呢，要是你當時猶豫一下，沒準還能提價呢！這要是三百萬五百萬的，下半輩子咱不就躺在金山上吃喝不愁了？」

 

我爸呸她一口：「這二百萬是給兒子娶媳婦買房子用的，你可別瞎搞！不過你說咋有人這麼傻，就為了個隻能考第二的丫頭片子就花兩百萬？

 

「一個丫頭片子，就是成了狀元還能翻上天去？」

 

我媽嘆了口氣：「有錢人家的丫頭和咱們不一樣。」

 

說著她莫名驕傲，「不過有錢咋了，有錢不是也考不過咱家楠楠，隻能花二百萬買楠楠缺考？」

 

「我都算好了，以楠楠的成績，就算缺考一門，也不過是上不了清北，照樣能考個一本大學，到時候再和她賣賣好，不怕她不把掙的錢拿回家。」

 

我心神巨震。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我媽最近怪怪的，怪不得她想盡辦法不讓我去考試。

 

演技之精湛，幾次三番將我都騙過去了。

 

可若真是因為這個原因，想曉之以情動之以禮地發誓以後一定賺錢孝敬他們已經沒用了。

 

他們看不到一個未來的高考狀元的價值，他們隻知道這二百萬能給兒子買個房子、娶個媳婦。

 

至於女兒的利益生S，從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

 

沒有人察覺到我回來，我正想著怎麼才能支開爸媽進他們房間找出準考證，旁邊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下。

 

【哥哥你在哪個包房呀？我怎麼覺得我們以前見過？】

 

是我哥和一個女生的聊天記錄。

 

我接著往上翻。

 

兩人有來有往互相拉扯。

 

一個想花他的錢。

 

一個想睡她的人。

 

我看了看我哥的餘額。

 

3020。

 

果斷【轉賬三千】。

 

【1702 等你。】

 

發完消息，我連忙躲進房間裝睡。

 

裝牛奶的玻璃杯邊上的奶漬已經幹涸，露出一條條白印。

 

前世沒細看，這次卻發現這些幹涸的印記下，一粒粒細小粉末混雜其中，肉眼幾乎難以分辨。

 

剛上床，門咔嗒一聲響起，是我媽。

 

她極其自然地摸出我的手機，在上面按了幾下，取消了鬧鍾，又將裝過牛奶的玻璃杯拿走。

 

關上門後，我冷漠地看著時間一分一秒走過。

 

不到五分鍾，隔壁的房間被敲響。

 

一道嬌軟的女聲響起：「哥哥，是我呀，開門。」

 

連續幾次，沒人理會。

 

直到第五次，我媽似乎聽見了，開了房門，探個頭問：「你誰啊？來我們家幹嗎？」

 

女生似乎被嚇到，剛想走，我哥的門開了。

 

他粗魯地將女生拽進屋裡，動作粗暴得我在隔壁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拿起手機，報警。

 

來的是常來酒店巡查的那幾位，因此前臺並未慌張，淡定地打開監控給他們看。

 

這一看不得了。

 

豪華套房的人員進出之雜亂讓眾人都皺起了眉。

 

周警官想起那個報警的女生，問：「這間房是不是 1702？」

 

前臺點完頭，幾個掃黃打非的巡警立馬動身，衝進套房，那真是好大一張床。

 

並且不知對方身份，有交易記錄。

 

當即沒收兩人身份證，並帶回審問。

 

趁爸媽纏著警官求情的工夫，我摸進他們房間一頓翻找，最終在我媽包的夾層翻到了準考證。

 

凌晨五點半。

 

總算為自己爭取到了考試機會。

 

6

 

「劉楠楠，你是S人嗎？看不見你哥被冤枉了？快來和警察求求情，你哥不能被帶走啊！不然他以後可怎麼辦？」

 

我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哥說他根本沒給那個雞轉賬，是不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害你哥？」

 

我滿臉茫然地從床上掙扎起來，往周警官身後躲。

 

我爸暴怒：「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媽罵你兩句就躲人家後邊去了，有種你以後都別回來啊！沒良心的玩意，你哥今兒要是進監獄你也別想高考了！」

 

我拼命搖頭：「爸，什麼轉賬，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在睡覺啊！」

 

我爸一滯，又扭過頭衝周警官哭訴：「肯定是他朋友之前在這裡玩誤觸的，我兒子不會做這種事的呀！

 

「耀祖，你說句話呀！」

 

一直被壓著蹲在牆角的小姐姐忍不住了：「有病吧，我和他聊的我能不知道？好色的男人我見多了，嫖娼都沒膽子還得父母求情的我第一次見，真服了。」

 

我認出她就是在餐廳拍照的其中一個女生。

 

此時她頭發散亂，吊帶裙被撕破一個口子，露出雪白的肌膚。

 

竟比餐廳裡一本正經地擺拍更美豔動人。

 

我哥猶自失魂落魄，自從警察一腳踹開房門後，他就一直低著頭盯著腳尖保持一個姿勢，仿佛外界的所有聲音都無法幹擾他。

 

我媽心疼極了，撲上去要扇那女生耳光，被我爸攔下。

 

「行了，別鬧了！當務之急不是怎麼才能讓耀祖別進去嗎？」

 

我爸翻了翻兜，又打開手機查了查銀行卡餘額，隻剩四千塊。

 

我爸搓了搓手，偷摸拉住周警官的手：「我懂法，這種情況交五千保證金就行，我先給您一千五，剩下的我去銀行取，您把我兒子放了吧，行嗎？」

 

周警官冷笑：「具體情況我們得帶回所裡處置，但你說的交五千保證金那是並處罰款，他該是行政拘留還得被行政拘留。

 

「你們兩個也得和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我媽皺著眉命令我：「沒聽到話嗎？拿上東西去警局。」

 

我看向周警官：「我今早高考。」

 

周警官點點頭：「特事特辦，等高考完再來補一個證明也行。」

 

我媽突然瞪大了眼：「不行，她必須得去！她哥遭這麼大罪她做妹妹的還有心思高考？不去了！不許去！」

 

7

 

她撲過來就要扯我，被我躲過後又開始聲淚俱下地哀求。

 

「楠楠，媽生你養你這麼多年從沒害過你啊！媽就求你一次，別去考試行不行？你別去，媽給你十萬，咱以後幹點啥不行？復讀也行啊！隻要你去警局陪陪你哥，他還小，去警局多害怕啊！」

 

她沒來由地懇求，讓全場人都傻了眼。

 

小姐姐都無語了：「就為你兒子嫖娼進警察局不害怕，你就要讓你的女兒不去高考？你分不清輕重緩急就算了，怎麼能這麼重男輕女？你要不要臉？」

 

我媽惡狠狠呸了聲：「閉嘴！要不是你我兒子能進警局？你這個爛婊子！」

 

我突然出聲：「媽，別罵了。」

 

我媽和我爸突然噤聲，滿臉希冀地望向我。

 

「我不會和你們去警局的，我知道你們疼愛我哥，想賣了我拿兩百萬給他買房結婚，別妄想了，我不會缺考的。」

 

我爸的眼神頓時變得狠毒：「你知道了？」

 

我聳聳肩：「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被耍了，怎麼樣，窮了一輩子，眼看著到手的二百萬飛走的感覺爽不爽？

 

「有沒有把我的頭撞在鐵欄杆上爽？

 

「有沒有在同學面前撕我的衣服爽？

 

「劉春生，承認吧，你就是個人渣敗類！下水道的老鼠給人舔鞋都沒人要的貨色！」

 

我爸眼睛血紅，掙脫開一旁攔他的警察，抓起酒瓶朝我砸來。

 

好在周警官反應快，一隻胳膊護住我的頭，然後一腳把我爸踹開。

 

我聽到聲音，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衝周警官道：「他襲警！還妨礙公安辦案！判多少年？」

 

周警官被我氣笑了。

 

「知道你有深仇大恨，也不能真把生S置之度外吧？」

 

我看著我爸那S人的眼神，簡直想笑。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是我家人裡最危險的一個，先進去，我就少一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