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留在外面一個六神無主還要為兒子老公奔走求助的我媽，想必這三天是沒人會打擾我了。

8

 

兩天考完，一出考場，付叔叔懷裡拿著一大束鮮花遞給我。

 

「楠楠，付叔叔祝你前程似錦。」

 

我看著身旁的學生們接到來自父母祝福的花束，眼淚突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居然我也有！

 

十七年來我以為自己從未期待過的父母之愛，原來是期待過的。

 

付叔叔把我帶回學校，叮囑了我一句：「晚上帶付安那小子一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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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付叔叔，已經考完試了，我就不去添麻煩了，之前我爸媽在酒店的花銷都會給您補上的。」

 

付叔叔無奈：「高考考完了，你大學學費生活費有著落了嗎？叔叔都想好了，你來酒店實習，叔叔給你發工資。

 

「你別誤會，叔叔不是可憐你，是付安那個家伙動不動就往外跑，聽你們班主任說他就聽你的話，叔叔想請你來順便管著點他，別讓他亂跑。」

 

我笑著應了。

 

我看得出付叔叔明晃晃的好意。

 

他怕我因父母的事情太過悲傷，可他不知道，這都是我的蓄謀已久。

 

他們對我的傷害我從未忘記，現在這樣，遠遠不夠。

 

我走進學校，老遠，看見我媽的背影。

 

她神色激動地在和老師說什麼，走近了，聽見她求老師不要給我發畢業證。

 

說我心思歹毒，害哥哥爸爸都進了監獄，是個危害社會的渣滓。

 

我掏出手機，把那些轉賬記錄，開房信息，一條條放給她看。

 

「媽，不是我說，您也太衝動了。

 

「哥過幾天就放出來了，爸早就出軌了，瞞著您給這個女人轉了這麼多錢，害您受了這麼多苦。

 

「現在還要讓你和我這個唯一會給你養老送終的女兒決裂，你說他安的什麼心啊？」

 

我媽握著手機的手骨節泛白。

 

她滿臉不敢置信：「不可能，你爸不是這種人！」

 

我點點頭：「哦，那女人就在新地花園 1901，不信你去看看？她兒子才三歲，房子是全款買的，裡面掛著我爸和她的結婚照，單價比咱家貴一萬呢！」

 

她忽然惡狠狠地盯著我：「你騙人，你爸根本不可能背叛我！」

 

我聳聳肩：「我可以陪你去抓奸。」

 

隻是不知道非法闖入和傳播他人隱私這些罪名夠不夠判她個三年五年。

 

9

 

我媽果然沒讓我失望。

 

她孤身一人跟蹤小三，在看到小三懷裡那個和我爸如出一轍的孩子時，她崩潰了。

 

直接衝上去把小三的臉撓花，又衝進她家門把裡面的家電砸稀碎，邊砸邊喊：「這都是我老公花錢買的！」

 

小男孩嚇了一跳，大哭著想攔住她，被她一腳踹開。

 

小三也瘋了，上前去搶她手裡的榔頭。

 

可惜我媽常年發瘋，手勁大得嚇人，根本不是她能攔住的。

 

反被我媽砸斷了大拇指。

 

見了血，我媽有一瞬間的恐懼，但很快被小三的恐懼疊加成了興奮。

 

她肆無忌憚地打砸家裡一切用品，像個勝利者一樣將兩人結婚照上小三的臉砸爛。

 

然後衝著圍觀的人群指著外牆上貼滿的小三和我爸的床照叫道：「她勾引我老公，花我家的錢揮霍，這是她應得的下場！

 

「看看她在床上那騷樣，各位回去可管好自己老公，近水樓臺地別被人勾走了！想想誰家男人和她走得近，誰家的錢是不是總不夠花？」

 

警察來得很快，依舊是周警官。

 

他看著我媽有些無奈：「私闖民宅，和我們走一趟吧。」

 

說完又見一堆木屑當中藏著一個血淋淋的身影。

 

小三似乎斷了根肋骨，右手大拇指也耷拉下來，僅些許皮肉相連，看起來極為悽慘。

 

被帶走時，我媽猶不知悔改：「她破壞我家庭，偷我家錢，你們怎麼不抓她？我教訓小三而已！憑什麼抓我？

 

「叫我女兒來！是她告訴我小三的地址的！她也有責任！」

 

我從後邊探了個頭：「媽，我在呢！是我告訴你的，但我也沒想到你衝進去就打砸搶啊！這不趕緊報警了嗎？」

 

我媽被我氣得兩眼一翻，指著我「逆女逆女」說不出話來。

 

到了警局，就是熟悉的筆錄環節。

 

三進宮，我已經熟悉得仿若自家。

 

別的家屬都是問能不能取保候審，怎麼能緩刑減刑，而我實事求是，能多判就多判，判不了也沒事。

 

主打一個絕不給人民警察添麻煩。

 

筆錄環節雖一樣，這次出警局卻不同，先是付安冒了頭，拿柚子葉給我全身大清理。

 

接著是付叔叔幫我打開車門，接我回酒店。

 

我一臉茫然。

 

付安嫌棄：「動不動就進局子，你當這是什麼好事嗎？給你掃掃，霉運都掃光！」

 

付叔叔白他一眼：「不會說話就別說，男人最重要的是態度！你懂不懂！」

 

我哈哈大笑。

 

付安以為的霉運，分明是我多年求而不得。

 

10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電視臺蜂擁而至付叔叔的酒店採訪。

 

得知我不是少東家而是實習生，大家都吃了一驚。

 

「這麼小就出來打工，你父母呢？」

 

「局子裡。」

 

「沒有兄弟姐妹？」

 

「局子裡。」

 

記者不S心：「總不能父母兩人都……」

 

我微笑：「他們仨都在局子裡。」

 

記者默了默，開了個玩笑：「看來我們今天是沒辦法學習到如何教育出高考狀元了。」

 

我感到奇怪：「你的意思是我的成功是父母教育出來的？

 

「如果教育就能成功，那每個人都是世界文豪了。

 

「你為什麼不能嘗試著去理解，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如果我的父母善於教育，我的哥哥為什麼和他們擁有同一個歸宿——局子裡？」

 

記者冷汗涔涔，他沒想到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孩會如此犀利，但他也不懼，很快拿出了他的S手锏。

 

「楠楠，為什麼這麼對爸媽？他們撫養你長大，對你還不夠好嗎？」

 

我看著我哥。

 

十五天的拘禁似乎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隻是胡子稍長了些。

 

「對我好嗎？是指小時候你把我的頭按進馬桶裡玩，他們誇你男孩兒就是有勁嗎？

 

「還是你中考考不上他們讓我把保送名額讓給你？」

 

我哥皺眉：「你怎麼這麼記仇？也許爸媽有偏心的地方，但你明知道我們家壓力有多大，爸媽不也讓你念到高中，又讓你考大學。」

 

我冷笑：「可不是壓力大嗎？你成年了不讀書不工作天天伸手問家裡要錢花，我一邊讀書一邊做家教，除了獎學金就是兼職費哪個沒全給了家裡？才換來我能安安穩穩讀完高中考大學。

 

「就這，爸媽還要破壞我高考，換錢給你買房娶媳婦！」

 

我哥愣了：「你瞎說什麼！因為你要高考我們全家來酒店陪你，要不是因為你我和爸怎麼會蹲局子？」

 

我冷笑著直接把最近收集到的林家父女賄賂我爸媽，要他們破壞我考試的證據遞到鏡頭面前。

 

因為是直播，記者不敢播出這些未經電視臺核實的信息，可我不怕。

 

他收起來，我就一條條全部背出來。

 

想以毀掉別人一生來成全自己女兒的事，既然做了，就別想善終！

 

一場直播結束，我哥憤怒至極。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快去找律師，爸媽年紀都大了，監獄裡的生活他們受不了的！」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還擔心他們呢？不先擔心擔心自己嗎？」

 

我哥一愣：「你什麼意思？」

 

我的眼神隨意瞥下：「被抓起來之後，你還沒有試過吧？去試試吧。」

 

能用就怪了。

 

11

 

十天後，我以妨礙人身安全罪指控林家父女，一審被駁回。

 

二十天後，我再次指控，這次受到了全網關注。

 

直播時我讀過大量林家父女的所作所為被翻出，一時間，權勢滔天被炒上了熱搜。

 

本以為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有錢人家的孩子也得和窮人家的孩子一樣挑燈夜讀。

 

誰知人家動動手指就能買通你的身邊人, 輕而易舉竊取你的人生。

 

甚至有博主曝出, 對於林家來說一個高考狀元根本無足輕重，僅因名頭好聽，林父就使出這樣的手段。

 

這是我兩世為人心態穩, 憋著一股氣不為人事所動搖。

 

但凡換一個, 即使開始隻是想讓她缺考一門，也很可能造成心態崩潰，分數全面滑落, 從高考狀元變成專科都考不上的廢物。

 

我急匆匆扯上書包往外跑，卻被我媽攔住。

 

「（付」林氏由此暴露在眾人視野，不少八卦傳聞滿天飛, 股價飛速下跌。

 

很快，林父就被解除了林氏集團 CEO 之位。

 

我的申訴也成功了。

 

盡管這一世林氏父女沒有造成後果，也依舊要為他們的選擇付出一切。

 

林父找人來找我談過幾次, 均被我堵了回去。

 

再有人來，酒店的人也知道不要打擾我, 自發地將人趕走了。

 

我忙得很，不光要給酒店寫小程序做 app, 還得盯著付安不亂跑。

 

這人闲著沒事就愛爬山露營，一個不注意沒準就出現在某個野塘。

 

今兒就是, 晃眼的工夫, 人沒了！

 

我認命地出去找, 恰被堵了許久的我哥撞上。

 

他手中的匕首明晃晃，刺得我眼睛發脹。

 

「楠楠，別怪哥，要怪就怪那姓林的, 他給我兩百萬, 讓你消失。

 

「你說你, 咱們窮酸老百姓，得罪人家那權貴幹什麼？不就是個第一的名頭嗎？人家林小姐第二也不差啊！被你一個村姑擋前頭, 生氣也正常。

 

「你看, 當時不讓道, 現在可要拿命還了！」

 

我哥臉上露出癲狂的笑，連連朝我劈砍。

 

我躲閃不及, 胳膊被劃了一刀，下意識偏頭去看, 卻聽我哥發出一聲慘叫。

 

付安不知何時出現, 踢飛了刀, 一腳將我哥踩在腳下。

 

警察來得飛快，我衝付安苦笑：「你那柚子葉也不靈啊，都四進宮了。」

 

付安用手捂著我的傷口, 血從指縫流出, 氣得他半S。

 

「回頭就讓我爸把酒店裡的樹全換成柚子樹！不可能叫你再出一點事！」

 

我被逗笑：「往好了想，這下林父也能送進去咯！以後多安全啊！」

 

收到清大錄取通知書那天，林父正式被刑拘。

 

我和付安一起去北京：「可惜付叔叔不能和我們一起去, 還怪想他的。」

 

付安嬉皮笑臉地握住我的手：「那你可白想了，北京有我家連鎖酒店，他早去北京等著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