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雙目圓睜,但不過一刻就斷氣了。
「去把長沙王捉來,百裡加急,快!」鄭履珩狠狠把拳頭砸向案幾。
「要我幫忙嗎?」我盯住他。鄭履珩憤怒地瞪我一眼,但還是服了軟:「你既然這麼會審訊,那就你來!」說罷氣呼呼離開了鴻寧宮。
四更天長沙王就被運來了,聽聞一路上跑S了三匹馬。宮正司裡我笑眯眯向他詳細描述了胡氏撞柱的慘狀,又在他暴怒時火上澆油:
「當年奪嫡奪不過皇帝,如今使這下三濫手段自以為就能坐上龍椅了?您做這事前也不想想淑太妃娘娘,她可是太後老娘娘一輩子的S敵,等你成了謀逆之臣,她還能活幾時?」
長沙王雙眼仿佛淬了毒,要將我生吞活剝。哪知隻一會兒他竟笑了起來,對我道:「我們母子活不活,說來與你有什麼幹系?被心愛之人害S了孩子又貶妻為妾的滋味不好受吧?看著情敵生兒育女和你丈夫恩愛兩不疑感覺如何?蕭玫安,就算你能救回來鄭衍銘又能如何,他又不是你的兒子。等他坐上帝位,太後是誰?我若是周氏,到那時便一道懿旨令你殉葬。噢不對,你還未必能活到鄭履珩S的那天呢,你說是不是?」
我笑容冷了下來:「我能不能活到聖上駕崩那天誰也說不準,但你是一定活不到了。」話音剛落,澄玉猛地闖進來稟報:「娘娘!娘娘!解藥找到了,就在長沙王府密室裡頭!」
「你們派人搜查我王府?」長沙王驚得幾乎跳起來,「本王的密室,你們如何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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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派人去了,」我笑得溫婉,「您帶來的人,府裡的人,先嚴刑拷打一頓,總有那麼一兩個嘴不嚴的;這不就找著了?順帶一提,您想的是一舉毒S三個皇子的好主意,可皇長子和皇四子壓根兒沒中毒。就算皇三子病逝,皇位也與您沒幹系。」我起身,「皇上怕是正趕來要親自監您的刑呢,我要是您呀,就先給母妃上一柱香。」
長沙王當天就賜S了,一道的還有淑太妃。而我則在鴻寧宮守著銘兒整整一夜,終於等到他醒來。銘兒睜眼見是我,張口喚道:「娘......」
「哎,」我也沒糾正他,上前掖掖被子:「好生養著,過幾日就好了,啊。」
我步入外殿,帝後二人顯而易見又剛吵了架,正背對無言。我不理他們,自顧自往外走,卻聽鄭履珩喝到:「站住!蕭玫安,你身子倒是好了?欺君之罪,大不敬之罪,你以為你就這樣一走了之?」
「不然呢?」我回頭,拿鼻孔看他,「您可是好樣的,差點縱容寵妃害S了親生兒子。我問你,如果你那日就把我打入冷宮了,如今S的你弟弟還是你兒子?」
「你!」鄭履珩氣結,但到底理虧,憋了半晌才道:「那你也不能對我和皇後百般不敬,如此也該罰。」
「好家伙,」我冷笑,「我管這叫惡人先告狀。你差點讓我的孩子被毒S了,我還沒找你算賬;你有什麼資格治我的罪?」
「你的孩子?」半天不吭聲的皇後突然開口,「那是我的孩子......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憑什麼說是你的孩子?」說到最後她幾乎在尖叫。
「什麼?」我瞬間怒氣值 max,發飆道「你的孩子,你有什麼臉面說是你的孩子?你自己說,銘兒打小養在我手裡,整整八年,連個頭疼腦熱都少,破點皮我都舍不得,你敢說句不是?如今到你這個親娘身邊,這才一年,差點丟了命!還有欽兒鍾兒,我還沒找你算賬!兩個小孩子幾乎不間斷連著生病,你這母後是怎麼當的?啊?你還有臉說是你的孩子?」
「欽兒鍾兒又不是我生的......」周琇言理直氣壯。
「我他娘的......我,」我氣得幾乎失去理智,一腳把正座上案幾踢飛,「銘兒也不是我生的!他在我手裡可受過一丁點委屈?銘兒就是我的孩子,欽兒鍾兒,還有幾個囡囡,都是我的孩子!你對我的孩子不好,我把你頭蓋骨掀咯!」
「蕭玫安!」鄭履珩厲聲制止,「你怎麼和皇後講話!」
「這是皇後?就這?」我怒極反笑,「您叫我敬重皇後,您倒是自己尊重皇後呀,整天宮裡宮外都曉得您愛和皇後吵架,這可真是———」我拉長聲調,「琴瑟和鳴呢!」
周琇言仿佛被我罵傻了,雙目失神盯著前方;鄭履珩被我氣得說不出話。我冷笑一聲,徑自走出宮去。
隔日聽聞皇帝又被太後叫去了。聽說銘兒出事那日太後本來也想趕過去,但老人家一著急竟當場暈了,等到醒來正好長沙王捉拿歸案,她直接去賜S了淑太妃。
皇帝灰頭土臉回來,當天擬旨晉封我為皇貴妃,負責撫育皇嗣。接到這旨意我立刻從原先鳥不拉屎的偏宮裡搬出來直接住進了鴻寧宮———銘兒出事後我恨不得全天候看著他們,以免再出意外。
「皇後這都病了兩月了,前兒葉婕妤去侍病,說她呀,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如今宮權可落到姐姐手裡來了。雖然您隻是皇貴妃,但宮裡誰不服您才是後宮之主呢?」恭妃抱著鍾兒對我笑道,一臉心滿意足。我也笑笑:掌宮權後我第一件事就是恢復皇嗣生母三天一探視的制度,並私下裡告訴她們,管它三不三天,隻要想孩子了什麼時候來都行。
「六個孩子,我還要管事,難免看不過來。叫親娘時時瞧著,總比我這養娘仔細。」我笑道,摸了摸鍾兒的小腦袋:「真是有福氣的孩子,當初那毒下到皇子們每日必用的牛乳裡頭,鍾兒竟隻吃了一點兒還吐了。還有欽兒,居然就沒吃。」
「可不是因禍得福?」恭妃樂了,「鍾兒那會子因為燒炭不足染了腸胃症,吃什麼吐什麼;欽兒更是,因為棉服上被克扣得了風寒,胃口不好幹脆沒吃。這哥倆呀,逃過一劫。」恭妃諷刺一笑,「是不是咱還得謝謝她?」
我笑笑不說話,隻低頭核我的賬本:「鳳儀宮這個月用項,除去湯藥,竟隻有二百多兩。這不符那位的性子啊。」
「我看她是心S了,」恭妃輕笑,「聽聞為著皇三子那事她與皇帝吵了好大一場;哪個男人喜歡瘋婦一般的女人?更何況如今可不是心力交瘁,色衰愛弛了。」恭妃放下鍾兒,低聲對我說:「我看姐姐的好日子要到了;她就算不S這闔宮也都是姐姐的,她若S了,您可不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後?陛下再昏聩,還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犯糊塗。」
「他糊塗的時候還少嗎,」我淡淡道,心下一想起做鄭履珩的皇後竟泛起一股惡心。我嘆一口氣,「周琇言雖可惡,但罪不至此。咱們啊,就隻管好好過日子,皇帝那頭會怎麼想,管他呢。」
8
整個夏天我都在忙著重塑宮規。潛邸舊人得知我重新掌權一個個喜氣洋洋得不得了,巴不得日日給我捧場。新人們雖有被慣出壞毛病的,可不幾日就被我收拾服帖了。太後也高興,三不五時的召我去懿寧宮聊天替我撐腰。皇帝也在太後的吩咐下來鴻寧宮看我:
「玫安,那日是朕對你不住......」
「皇上請回吧,臣妾這兒伺候不起。」我一手抱著鍾兒一手攬著皇三女,對鄭履珩翻白眼。
「玫安,」鄭履珩這回倒自知理虧,沒有亂發脾氣,「可那時候證詞的確指向你,朕也並不是胡亂安排......」
「證詞說啥就是啥?您不會動腦子嗎?」我白眼翻上天,命人把孩子帶下去,「這事兒說您不是故意的我還真不信,但凡動動腳趾頭就能想明白的道理,好家伙,您和皇後一個個盡往我身上撲,還別說,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盡力忍下粗口,「您請回吧,我可害怕您在這睡一晚就中毒了還說是我下的。臣妾命賤,折騰不起。」
「蕭玫安!」鄭履珩終於被我說得面上掛不住了,「朕給你面子你還真蹬鼻子上臉?就算是朕冤枉你,可你看你那幾天囂張做派,哪有身為後妃嫔妾的樣子!這大不敬之罪......」
「又來又來又來,大不敬大不敬大不敬,」我毫不客氣,「我救了您兒子命順便鏟了兩個謀逆份子您不感謝我就罷了,還一個勁要治我的罪,卸磨S驢啊您這是,」我不和他多掰扯,直接吩咐下人:「皇上累了,伺候皇上去找皇後或者葉婕妤或者什麼貴人美人歇息去。」
「你......」他驚於我絲毫不給他面子,正欲出聲,我適時掐斷:「皇上沒聽到麼,臣妾這兒不伺候,您耳背?臣妾不伺候不伺候不伺候,還是說您非要觍著臉往這兒貼?」
鄭履珩終於被我氣到了,「好,好啊,蕭家教出來的女兒就是這麼賢良淑德?」
「您裝糊塗呢?」我自嘲一笑,「賢良淑德,我剛剛嫁給你的時候夠不夠賢良淑德?您是怎麼回報我這份賢良淑德的?」我冷笑,「從今兒起臣妾就與賢良淑德這四個字不沾邊了,您要賢良淑德,找皇後去吧。」
鄭履珩怒氣卻瞬間消下去了,半晌不動。我正要再出言趕人,卻聽他喃喃道:「朕......特別想念你剛入潛邸的時候。那會子朕剛被封為太子,府裡一切都井井有條,你也善解人意......罷了,是朕自作自受。你且歇息吧。」他帶人離去了,身影似是有些頹靡。
我反倒奇了,轉頭問澄玉:「皇上這是怎麼了,怕不是前朝有事?」
澄玉壓低聲音道:「奴婢剛聽到消息,蕭將軍回朝了。」
「當真?」我大喜。如今這蕭將軍是我三哥蕭珏安,自爹爹和大哥戰S後他便一直在北疆守著不曾回京。「他可回去蕭府了?這回要待多久?」
澄玉搖搖頭:「奴婢不知,但聽聞皇上這回召蕭將軍回來是因為西北戰事實在吃緊,要派蕭將軍去前線。可蕭將軍在朝上直接交了兵符,說什麼教妹無方,被皇上嫌棄得後位都奪了,他也不配當什麼大將軍,自請奪職還鄉。聽說給了皇上好大一番沒臉。」
「可不止呢!」漣玉跑過來接道,「那會子中書令也站出來了,先把將軍一頓罵,然後上奏說有這樣的弟弟妹妹他也不配當中書令了,直接乞骸骨。一來二去皇上都慌了,連連安撫,直說什麼娘娘自然該封皇後的,隻是身子不好自請辭的後位。」
「然後呢?」我樂壞了,直問後續。
「後面將軍馬上接了,說那皇貴妃現在身子還不好麼?說皇貴妃未出閣時也沒聽說這麼三病五災的,如今這樣必是上天不認鳳格,降災懲戒。那他也沒臉當大將軍了,趕緊告老還鄉吧,最好皇帝把皇貴妃廢了給他們帶走,免得蕭氏一族在京裡惹得祖宗不痛快......皇上整個都慌了神了,話也說不利落,直言皇貴妃已經大好,上天懲戒是無稽之談;結果將軍毫不客氣,說那皇貴妃身子好了,皇後身子卻不好了,皇後可要請辭後位?皇上都懵了,一句也不會接......然後下朝就來娘娘這兒了。」
我狂笑不止。我那三哥向來口不擇言,隻怕周氏一族現在已無地自處。
我這兒勢頭日漸高漲,皇後那裡自然慢慢寥落了。待到秋時,聽聞皇後已是病情沉重,頗有不好的苗頭。鄭履珩雖時時探望,可聽說一去就吵得不可開交,每次都是皇上憤而離去,皇後急召太醫。
「咱們不摻和,鳳儀宮那吃多少藥,需多少用例盡著他們,旁的一概不管。」我吩咐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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