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月初的一日,陽光燦爛。我正命人將一把躺椅搬到院子裡供我曬太陽,忽見漣玉一頭扎進宮門:


 


「娘娘娘娘!不......不好了,皇三子!皇三子出事了!」


 


我大驚,連忙抓住她:「銘兒怎麼了?快說清楚!」


 


漣玉急得要哭出來了:「是鴻寧宮......也不知道送進去什麼,三個皇子全都突發中毒,其中皇三子尤為嚴重,已經......已經快不行了!」


 


我頓時慌了神,急忙喊人「備轎!備轎!去鴻寧宮,快!」


 


「誰也不準出去!」忽地宮門口進來一大群人,領頭一個中官徑直走到我面前:「奉皇上口諭,貴妃蕭氏涉嫌謀害皇嗣,特令封宮,一幹人等,嚴禁出入宮門,違者杖斃,欽此!」


 


我目瞪口呆地看他們把我的宮門緊閉,下人全部趕往偏殿。隻見那中官木著臉向我躬身一禮:「貴妃娘娘,您如今嫌疑在身,委屈您在此稍後。至於到底如何,隻能等皇上過來,再做定奪。」他一揖,「奴才失禮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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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婦!」鄭履珩一掌把我打個踉跄,「你連朕的孩子也不放過,何等狠毒!」


 


我完全處於懵的狀態,滿心裡隻想著銘兒,其他皇帝的憤怒亦或自身安危全部無暇顧及:「銘兒......銘兒如何了?本宮要去看他!」


 


「你還有臉去看銘兒?」鄭履珩又一掌把我打倒:「傳朕旨意,貴妃蕭氏心腸狠毒,廢除位分打入冷宮!」他氣得滿臉通紅,指著我:「若銘兒有什麼不好,我再把你千刀萬剐!」


 


這一掌倒把我打醒了。皇帝的種種不公、我的逆來順受千般委屈......被我長久壓抑的怒氣一瞬間爆發出來,我指著皇帝大喝:「鄭履珩,你隨便什麼時候S我,但現在貿然定我的罪隻會讓背後之人開懷!你憑什麼說我謀害皇嗣?」


 


鄭履珩又驚又怒:「那下毒之人親口所招是你指使,你還想抵賴什麼?」他命身邊人:「還不快把這毒婦抓出去!」


 


「我看誰敢!」我暴喝一聲,御前的人竟都被我嚇住。「鄭履珩你是吃多了豬油蒙了心,我素將銘兒視如己出,你盲目S我隻會徹底遂了真兇的意!身為皇帝隻有這點眼界,我真替你羞!」說罷我也不管他氣得滿臉青紫,徑直道:「擺駕鴻寧宮!」


 


......


 


「賤人!」我剛踏進內室就見一個狀若瘋婦的周琇言撲上來撕我:「你為何毒我的銘兒,為何毒我的銘兒?我要你的命!」


 


「滾開!」我不顧禮節直接將她狠狠推出去,「我害銘兒?周琇言,你長腦子了嗎?!」我徑直問太醫:「皇三子如何了?」


 


為首的太醫冷汗涔涔:「殿下中毒甚重,微臣已經盡力,隻怕,隻怕......」


 


「不許吞吞吐吐,照直說!」我焦急萬分,「你告訴我,皇三子還能撐幾時?」


 


太醫伏在地上連連叩首:「這毒來勢甚兇,隻怕非特定解藥不可醫治;隻是微臣如今診不出到底是何種毒,也就配不出解藥。如今殿下隻靠老參吊命,若無解藥,怕是就這兩日了......」


 


「嗚!」另一頭的周琇言聞言痛哭失聲,直直向我撲來:「賤人,你還不快說毒藥是什麼,快說,快———」


 


啪,我直接一掌把她打翻,隨後喝令:「皇後瘋魔了,把她帶下去看住,皇三子醒來之前不許靠近內殿!」我見皇後的宮人正要護主,又道:「把皇後宮裡人也全部看好,不許作亂!」


 


蕭家素是武將世家,我小時也頗和爹爹哥哥練過幾下子,周琇言受我一掌幾乎被打暈過去。我眼見他們被帶下,匆匆走到銘兒塌前:隻見那平日裡生龍活虎的銘兒如今面色蒼白,四肢冰冷。我心如刀絞,恨聲道:「澄玉,那下毒之人如今在哪?」


 


「已被押到宮正司,是御膳房的副掌事宮人,」澄玉道,「娘娘,我們如今可去審問?」


 


「去!看我不扒她一層皮。」我咬牙,又想到什麼,吩咐道:「漣玉,去查查那人的底細,隻怕不是宮中人那麼簡單。」


 


我帶人到宮正司時,那宮人已被捆好送去待我審問———說來好笑,這會兒宮裡大多已接到我被廢為庶人的旨意,但竟無一人敢違抗我的命令;或許也是被我身前那一排舉著廷杖的中官嚇得不敢不從。神擋S神佛擋S佛———這才是我蕭玫安行事風格。


 


「我問你,是誰指使?」我強壓著怒氣問道。


 


「不就是娘娘您?」那宮人翻著白眼,甚至還帶了一抹譏笑。


 


我大步上前將她一腳踢翻,四周傳來一陣驚呼。「何人指使?」我擰著她的下巴問道。


 


那宮人顯然被嚇著了,但依然不松口:「就是您,蕭貴妃蕭娘娘指使的,您.......」


 


我左右開弓狠狠四五個耳光,又兩拳落到雙眼上;不待她喘氣,又雨點般拳頭對準了鼻子砸,隻打得她哭爹喊娘。我揪住她的發髻繼續問:「何人指使?」


 


她已經被嚇破了膽,隻哭個不停。見我又舉起拳頭,忙大聲道:「不是蕭娘娘不是蕭娘娘......是奴婢自己的主意,無人指使!」


 


我大怒,直待再要打時,漣玉過來把我拉開。「娘娘,消消氣,為這麼個人不值當的。」她在我耳邊耳語幾句,我聽罷笑了:


 


「沈月娘,是吧?菏花臺一帶人,家裡有爹娘哥嫂和兩個未嫁妹妹,還有三個侄兒。」


 


見她面色逐漸驚懼,我冷笑道:「你真以為指使你的那位會讓你全家富貴?隻怕會一並S了以免被皇上皇後拿去審問!就是我,你以為我現在要想抓你一家老小進宮要多久?」


 


她瞬間面如S灰,嗫啜半天,望著我一句:「我如果說了,娘娘能饒了我家人嗎?」


 


「禍不及家人,」我強壓下怒氣,「雖然我現在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剐,但這不影響我明白你家裡人是無辜的。本宮還有良心,肯允你這一句;若你背後那人———呵,連孩子尚能下手,你還指望他能饒你家人性命?」


 


她咬牙思忖良久,終於崩潰痛哭:「是......是胡婕妤!她答應給我黃金千兩,奴婢一時糊塗就應了......可她隻說那是會讓皇子們腹瀉的藥,奴婢不曉得那藥竟這般毒呀娘娘!奴婢絕不是存心的呀......」


 


她一面大哭一面叩頭,而我早已恨得咬牙,對宮正喝道:「聽到了嗎?還不去押解胡婕妤過來!」


 


......


 


我提著胡婕妤回到鴻寧宮時,鄭履珩已經在那兒了。他一見我就怒道:「誰許你命人關著皇後?誰給你的膽子?」


 


「臣妾膽小隻敢關個皇後,您這位愛妃可是連皇嗣都敢下手。」我毫不客氣,點點頭示意中官把人扔下來。「說吧,為何毒害皇子?」


 


胡婕妤哭得梨花帶雨:「皇上為臣妾做主啊,蕭貴妃屈打成招,讓那賤婢胡亂攀咬了臣妾......」


 


鄭履珩果然怒了:「蕭玫安!你......」


 


「不愧是昏君,妖妃說個幾句就信了,一點證據都不看就知道隨心所欲,」我絲毫不給他講話的機會,任由他氣得暴跳,隻低頭勾起胡婕妤下巴:「你是江遠胡氏旁支出身,自小在長沙王封地長大。因著你名門貴女的身份常常出入王府,早與那長沙王私定終身———」我看她面色逐漸陰沉下來,「可真不巧,你那心心念念的情郎卻要你去侍奉他的弟弟,當今的皇上,順便害S他宮內一切皇嗣,好為長沙王篡位鋪路。我說的是不是啊?」


 


不待胡氏回話,我附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你有個弟弟,如今才三歲,是你父親這一脈唯一的男丁———你不妨猜一猜,他現在在不在我手上?或是說,你覺得你那情郎比和你流著同樣血液的兄弟更為重要?」


 


她瞳孔驟然放大,旋而整個人頹敗下去:「行,我招了。是我命人下毒,又嫁禍給貴妃娘娘。」


 


鄭履珩顯是震驚,面露痛苦:「怎麼會是你?喬喬,你那麼良善,怎麼會......」


 


「解藥呢?快拿出來!」周琇言也是大驚,但很快想起最要緊的事來。


 


胡氏SS盯著我,似是想換一句準話。我輕哂,低聲道:「銘兒不S,你弟弟當然也不S。」


 


她咬咬牙,仿佛下定決心:「解藥在長沙王那裡,也是他給我的毒藥。」她望向我,綻開一個極美的笑容:「貴妃娘娘的手段當真雷厲風行,要是您做皇後,我說不定還真不敢隨便做什麼。您可要說話算話,否則我胡麗喬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說罷她猛地掙開下人一頭撞向廳正中的柱子,血濺當場。


 


眾人一齊尖叫。我漫步走到她身邊,見胡氏已奄奄一息。我輕聲說:「妹妹猜錯了,我再有本事,也搞不到遠在江遠的令弟呀。我還真隻恰巧曉得你有個弟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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