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一陣陣暴戾,翻江倒海似的。
鄰居的小孩取笑我掉牙漏風,我發狂一樣跳到他身上,拿起石頭砸碎了他一口牙,滿地的鮮血。我發泄了一頓,心裡才舒坦。
半夜裡,野貓發Q叫個沒完,牆下的狗狂吠。我發狂一樣去逮住貓狗,一隻隻擰斷脖子。
骨頭斷裂的脆響聽到耳裡,我覺得動聽多了,一隻隻貓狗在我手裡斷了氣。
沒新意的時候,我發明的新方法,把它們壓到水裡聽河水灌進口鼻的咕嚕聲,還有慘叫,都能奇異地撫平我內心的狂躁。
爹娘覺得我隻是貪玩,斥了我一頓。
阿娘生了弟弟,小嬰兒啼哭不停,我煩不勝煩,拿起被子將他SS捂住,直到阿娘衝了進來。
我覺得很冤枉,委屈大哭:「我隻是想讓弟弟不要哭而已……」
「他哭得好大聲,我頭好疼,而且他會哭壞嗓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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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才知道我不正常。
他們把我送到寺裡,跟著師父修身養性。
師父醫術很好,努力多年,終於找到壓制我躁狂症的藥。
多年來我跟著師父念經抄書,生活簡樸恬淡,早就養了隨遇而安,不爭不搶的性子。
師父教我什麼教處之泰然,不嗔不怒,我一直記在心裡,也時時拿出來鞭笞自己。
不想我這怪病害了身邊人。
婆母欺辱,夫君冷落,妾室奚落,我都能一笑置之。
隻要好好吃藥,我就能一直忍下去。
我暫時還不想他們S。
此時,我應允了李芷嫣各種過分要求,扶著牆回房,喝下藥後,發了場汗,好多了。
現在我隻求兩廂相安無事,都別來惹我。
歇了一會後,我忙招呼下人給我搬東西,我要搬到西廂去。
剛走出房門,腳下好像踩到什麼東西,一聲尖銳的貓叫炸開來。
「怎麼會有貓!」
我嚇了一跳,連忙縮起腳,隻見一隻肥胖的白貓嗖一下從我腳下蹿出,跑進我房間。
嗷嗷直叫,到處亂爬。
還是隻母貓。
這麼多年,我對婆母和夫君逆來順受,伺候得服服帖帖。我隻有兩點要求,一是不能養貓貓狗狗,二是不能動我廚房的藥。
這隻白貓條盤順靚,一看就是精心養著的。
婢女跟我說,這貓是李芷嫣的。
不僅如此,陳寶兒還養了兩隻大黃狗,還有會說人話的鸚鵡。
此時,李芷嫣帶著下人搬東西下來,那白貓怪叫一聲跳到他懷裡。
我退了一步,揉了揉太陽穴。
「方才集市上不知道是夫人,請夫人莫怪。」
他抱著貓,道歉得毫無誠意,然後陰陽怪氣道:「好歹我家夫君是五品的官,夫人穿得那麼寒酸,看著像叫花子似的。」
「夫人不會怪我有眼無珠吧?」
我以前在廟裡穿尼姑服,也習慣灰衣樸素,粗茶淡飯。她穿金戴銀,妝容精致,像個貴婦人般打扮,我自然是比不過的。
我不明白有什麼好計較或者炫耀的。
我隻想她帶著她的貓,快點滾!
5
李芷嫣兩母子連同那些貓貓狗狗一起搬進主院,我則住進西廂,沒事我不會找他們,但他們實在太鬧騰。
陳寶兒的狗每日在院子瘋跑,見到耗子就到處蹿,亂吠不止。
李芷嫣的白貓夜裡在牆頭發Q,引來一群公貓母貓,久而久之,我牆頭就成了野貓逗留之地,沒日沒夜地狂叫。
那鸚鵡在養在我牆那頭,經常扯著嗓子叫」賤人賤人」,「不會下蛋的雞」。
想也知道是誰教的。
小畜生吵得我心煩意亂,太陽穴突突跳,我隻好每天喝藥,去佛堂念清心經。
我覺得總有一天我得瘋。
我忍無可忍,要求陳懷把動物送走。
我編了個說辭,說是對那貓毛狗毛過敏。
陳懷說我矯情。
「不就是幾隻畜生嗎?至於嗎?」
他苦口婆心,說我既然生不出孩子,那以後都是要倚仗陳寶兒的,叫我拿出做主母的氣度出來,不要計較這點小事。
我拔高了聲音:「可是我難受!」
陳懷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語氣冷淡:「那你習慣習慣,習慣了就好了。」
我跟陳懷說的話,陳懷轉頭就跟那院的人抱怨。
午後,我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一隻手無力地撐在冰冷的石桌上。自從李芷嫣搬進來那天起,我頭疼就一天比一天嚴重,心神不寧,日益煩躁。
一種莫名的衝動在我心底翻騰,讓我好想做點什麼。
這時,陳寶兒突然跑過來踢了我一腳,罵我是個惡婆娘。
小小年紀,罵人的話手到拈來,難聽得很: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趕小寶小黑走?」
小寶小黑就是那兩條狗。
「娘說你是不會下蛋的母雞,小賤人!小畜生!白吃米飯的賠錢貨!」
「我的小寶小黑會抓腦耗子,你會什麼!」
他居然拿我跟畜生比。
我早已被他的貓貓狗狗叫煩了,這小畜生還來煩我,心頭一陣火大,我瞪大眼,
咬牙大喝:
「閉嘴!」
陳寶兒卻一點都不怕,一臉的天大地大我最大,開始對我罵罵咧咧,拳打腳踢。
「我是陳家大少爺,我就不閉嘴!」
「你能奈我何?」
他嬉皮笑臉,拳頭像雨點般落下:「打S你個醜八怪!老女人!」
一股怒火直衝腦門,我猛然站起,一把揪住他耳朵往上提,他疼得哇哇大叫。
我大吼:「我叫你閉嘴,你聾了嗎!」
我愛安靜,所以院子沒有留伺候的丫鬟婆子,此時,偌大的院子隻有我們兩人,我幹什麼都沒人知道。
暴怒的人力氣是很大的,我揪著陳寶兒的耳朵,他幾乎整個人都離地了,痛得嗷嗷大叫。
但嘴裡還叫囂:「你個瘋婆娘!」
「放開我!我要叫爹爹打S你!」
我又一聲大喝:「把你的貓貓狗狗全趕走,聽到沒有?」
陳寶兒痛叫,認慫了,「聽到了,聽到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嗚嗚……」
「好疼……」
小孩真的是怕了,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可憐兮兮的。
我不忍心,再斥了兩句,給了他一把糖,把他放了。
6
我被陳寶兒打得腰疼,他知道不好交代,不敢說在我這裡受了欺負,但越發討厭我,每每見到我都偷偷斜眼看過來,一臉憎惡和挑釁。
第二日,婢女驚惶失措地從住院跑出來,差點撞上我。
她說陳寶兒央著陳懷,又買了兩條狗,這次不是大黃狗,是兇猛的狼犬。
「街頭的趙屠,也養了狼犬,上個月把他孫兒咬S了!」
婢女嚇得六神無主,臉上一片慘白,「這狗,是吃人的!」
陳寶兒是故意的!
我不讓他養,他非要越養越多!
我輕言安慰了婢女,讓她回去休息,把主院伺候的工作換給家丁,千叮萬囑不要靠近狼犬,注意安全。
婆母知道後說我多管闲事,「不就是一條狗,還能咬S人不成?」
婆母看著陳寶兒跟大狗滿院追逐,自鳴得意:
「我寶哥兒真是男子漢,連大狼犬都不怕,這男子氣概啊,比他爹還厲害!」
一旁的李芷嫣也跟著鼓掌點頭,附和道:
「那是,寶哥兒看著就是當大將軍的料!」
「不是人人都生得出這麼棒的孩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三人四狗吵得我煩,我扭頭就走。
沒幾天,陳寶兒養的這狼犬終於是出了事,把送飯的家丁給咬穿肚子,晚上回家就S了。
那家丁才十七八歲,他家裡人鬧上門,在門前哭喪,要李芷嫣賠錢,還說要打S那狗,嚴懲陳寶兒。
「蝼蟻賤命,S不足惜!」
「寶哥兒隻是個孩子,又不是他咬的!你們怎麼還跟個無辜孩子計較。」
李芷嫣心疼地抱著陳寶兒,而陳寶兒則在她懷裡裝出一副被嚇壞的樣子,發出嗚嗚的哭叫聲,臉上毫無憐憫。
他這樣子,可把婆母心疼壞了。
婆母和李芷嫣偏袒,最後給錢,算是買下一條人命了。
沒過兩天,丫鬟一聲尖叫劃破,驚惶失措地跑回府。
她說李芷嫣母子的幾隻狗和貓S了。
而且S狀極其恐怖。
抽筋扒皮,四肢扭曲,是被活生生折斷的,S在主院後面的箱子裡,心肝脾肺都掏空了,腸子流了一地。
一群下人圍在一起,都喜聞樂見,拍手稱好。
有人幸災樂禍:
「S了活該,不然哪天就被那畜生咬S了!」
膽小的丫鬟,瑟瑟發抖道:「但是誰那麼心狠手辣啊,好殘忍啊。」
有人道:「肯定是小杜的鬼魂來報仇的,昨天不是他頭七嗎?」
「這是惡有惡報!」
眾人嘻嘻一笑,都說天道循環啊,等小杜三七,指不定就來索陳寶兒的魂。
下人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婆母和李芷嫣聽聞後驚恐萬分,收拾了東西,匆匆忙忙地趕去寺裡求神拜佛。
「夫人,你在煮什麼東西,好香啊!」
丫鬟把頭探進廚房問。
我熬著一大鍋吃食,紅油飄香,回道:「豬雜胡辣湯。」
沒了那些畜生亂叫,我耳根清淨多了,已經好多天沒有心浮氣躁。
正當我要去櫃子裡找藥的時候,陳寶兒牽著沒S的一條狗進來了,一腳踢翻我腳邊的水桶。
「你這個賤人怎麼還不滾?」
7
陳寶兒這個人,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痛,現在又來招惹我。
從「不會下蛋的母雞」到「賤人」,他學得可真快,看來陳芷嫣沒少教他。
當下陳懷上值,婆母和李芷嫣都不在,大搖大擺地擺著大少爺的姿態,來找我麻煩。
才十歲的孩子,臉上卻是一副唯我獨尊、目中無人的姿態。
「我可是陳家大少爺,爹不在,家裡就是我做主。」
我本不該跟一個孩子計較,但我擔了這主母的位置,按理來說,他還得喊我一聲母親。小孩小時候沒教好,長大了就麻煩了。
我放柔了聲音,試圖跟他講道理:
「天地君師親,禮義孝悌,這些都是做人的根本,做人要講禮貌,才是好孩子……」
但我沒講兩句,陳寶兒就像被點著的炸藥一眼,對我橫眉豎眼:
「你是我什麼人!有什麼資格教我?」
他惡言惡語:「就是個佔著茅坑不拉屎的賤人!」
「如果不是你,我娘早就是爹爹的正牌妻子了。」
他說我是個壞女人,他是陳府大少爺,根本不必聽我的。
而且他今天來不是為了講道理的,是來發泄,或者說是報復我上次揪他耳朵。
隻見他掃了一眼廚房,突然嘻嘻一笑,猛地往水缸裡撒了一把沙子,幾缸水全渾了。
然後他又飛快地蹿到碼好的柴堆裡,帶著狗撒歡,把木頭稻秆丟得到處都是。
「你住手!」
我不禁怒吼。
我還煮著湯呢,這柴火散得到處都是,若是火星濺到了,後果不堪設想。
我隻好滅了爐裡的火,去抓他。
可陳寶兒這時已經爬上櫃子,將上面的瓶瓶罐罐一個接一個地打翻在地。
他像玩玩具一樣,把這些碗碟高高地拋向空中,然後看著它們一個個摔碎在地上,哐哐當當地碎了一地。
碎片濺到我腳下,
「你給我下來!」
「住手!你別摔了!」
眨眼的工夫,廚房一片狼藉。
陳寶兒哈哈大笑,露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壞女人!小賤人!你就等著奶奶回來打S你吧!」
他蹦跳著鼓掌,惡笑:「太好啦!太好啦!不會下蛋的母雞要S了!」
「小賤人快點S,我娘就是正牌夫人!」
我站在那裡,氣得全身顫抖,眼眶發紅,喘氣聲一聲大過一聲。
「你看,你還有大病!」
耳畔嗡鳴,天旋地轉,一滴滴冷汗從兩鬢滑下,我整個人都踉跄了一下。覺得身體不太好,忙去灶頭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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