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祁崇野的英語讀後續寫很差，而我偏偏經常拿滿分，他老是來請教我，還喜歡誊抄我的範文。

作為報答，他會幫我補習物理知識，或者送給我愛喝的白桃味的酸奶。

 

我們的關系就在這互相麻煩中變得越來越好。

 

我開始仔細回憶，祁崇野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喜歡我的。

 

想著想著，我起床翻出雜物櫃裡鎖著的日記本。

 

我寫得很雜，什麼都有，八卦、惱騷佔絕大多數。

 

直到我摸到折起來的一頁。

 

【2018 年，4 月 26 日。

 

體育課，老師讓我們自由活動。我剛回到教室喝水，抬頭突然發現天花板在晃，不知哪個地方傳來巨大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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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一瞬，還在上課的其他班級都跑了出去。

 

前面全是人，說實話，我當時急得要命。

 

這時忽然聽見有人在喊我。

 

順著聲音，我看見祁崇野滿臉焦急的臉龐。

 

他擠到我的身邊時，我看見了馬上就要落下的碎石。

 

然後我一把把他拉到了我懷裡。

 

嗯。

 

今天做了件好事。】

 

我皺了皺眉頭，是因為這件事嗎？

 

可惜日記本後面沒再記述和祁崇野有關的事情了。

 

都說，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本就薄如蟬翼。

 

確實是這樣，高中畢業後我沒再見過祁崇野。

 

再次聽見他的名字，是大二下期的那個暑假，他憑借一部武俠劇成功大火。

 

不過我壓根根本不在意，一心隻放在陳妄辭身上。

 

他一個電話，說犯病難受，想和我抱一會兒，我就馬不停蹄地趕過去。

 

回想到這兒，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我和陳妄辭本身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祁崇野也……一樣。

 

9

 

我和祁崇野沒再聯系。

 

和我關系好的師姐給我推了個攝影的實習工作，我一口應下。

 

隻是我沒想到，拍攝內容恰好是祁崇野新劇的宣發。

 

祁崇野還沒來時，我已經提前布好光了。

 

他看見我時面色如常，淡淡地朝我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祁老師，您按自己喜歡的角度擺動作就好了。」

 

我低頭調整相機參數。

 

祁崇野看著鏡頭的目光很柔和，又像不見底的深潭。

 

室內開著空調，不知為何我的脊背開始發熱。

 

在我狂按快門的二十來分鍾內，拍攝結束了。

 

我把拍攝的成片給祁崇野看，他笑吟吟地贊嘆，「拍得很好。」

 

我松了口氣。

 

「好的，那我稍後就傳給修圖師。」

 

在我收拾好一切時，屋內已經沒幾個人了。

 

我正想離開，祁崇野推門而入，他離得我很近，我能清晰聞見他身上的木質芳香味兒。

 

「夏同學。」

 

站在祁崇野身邊的經紀人顧柏震驚了，「原來這就是『夏同學』啊？！」

 

祁崇野瞪了顧柏一眼，神色有些異常，生硬地轉開話題。

 

看著我的眸光微閃，「等會還有工作餐，留下一起吃吧。」

 

顧柏見狀拍拍他的肩，說自己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先走了。

 

我這才說道，「不了吧。」

 

陳妄辭的聲音有些艱澀。

 

「夏之凝，你在躲我？」

 

我幹巴巴地回他，「沒。」

 

面前的男人很輕地笑了下，意味深長道。

 

「夏之凝，你撒謊的時候眼睛會亂瞟，我高中時就發現了。」

 

我直直對上他的眼睛，「祁崇野，我想了很久。」

 

「我覺得，你也許不是真的喜歡我。」

 

我有些說不下去了，但沒辦法，如今的我無法面對他的感情。

 

深吸一口氣，繼續說，「而是因為那次學校地震，石頭砸下來，我下意識想保護你，你從而產生了……吊橋效應。」

 

話落。

 

祁崇野沒有開口，空氣裡彌漫著尷尬。

 

過了好久，他輕笑一聲，像無奈，也像寵溺。

 

聲音有些發緊。

 

「夏同學，你怎麼就不知道，我那天並非跑得慢，而是倒回去找你呢。」

 

我渾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心狂跳不止。

 

「還有，我早在這意外發生的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他一頓，歪了歪頭，「你要非說是吊橋效應，那也行？」

 

祁崇野落在我臉上的目光很是炙熱。

 

許是被他盯得發緊，我的手心都沁出薄薄的一層汗。

 

好亂。

 

我的心真的好亂。

 

「我們不合適。」

 

「那什麼才叫合適？」

 

向來溫和的祁崇野眼眸裡閃著怒意，他不解地問。

 

「和陳妄辭那個人渣在一起就叫合適？」

 

10

 

面部血色盡無。

 

我下意識後退幾步。

 

祁崇野一下子就慌了神，眼眶有些泛紅。

 

語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懊悔。

 

「抱……抱歉，是我口不擇言了。」

 

我說不出話來。

 

祁崇野陪著我下了電梯，臨走前，他告訴我今天的工作餐是我曾經高中最愛吃的土豆咖喱雞和蝦仁炒蛋。

 

他話裡帶著難以克制的不舍。

 

「你真的不吃嗎？」

 

我擺擺手。

 

帶著拍攝設備匆匆離開。

 

忙了一下午，我早已飢腸轆轆，特地選了個包間想吃頓火鍋。

 

原本以為自己能吃個好飯。

 

門「砰」地一聲被撞開。

 

陳妄辭臉色鐵青地看著扎著丸子頭，身形姣好的少女。

 

和夏之凝斷掉聯系的這幾個月，他繼續開始以往紙醉金迷的生活。

 

某個深夜，剛和兄弟碰完杯。

 

男人就興奮地講新到手的女孩兒玩得有多花，各種 Dirty talk 不在話下。

 

陳妄辭聽著灌了口酒，莫名想到夏之凝。

 

剛和她談上的時候多乖啊，學校追她的人多，她看都不帶看一眼的。

 

一說病犯了，女孩兒的胳膊連忙圈住自己，毛茸茸的腦袋去蹭自己的頸窩。

 

像隻撒嬌的小貓。

 

唯一不好的就是，不給碰，一碰就扭捏抗拒。

 

外面投懷送抱的人那麼多，久而久之，自己又蠢蠢欲動起來，想玩別的女孩了。

 

兄弟說自己和夏之凝是談得最久的一次，小半年來著，便開始「嫂子」這樣稱呼她。

 

行唄。

 

愛怎麼叫怎麼叫。

 

夏之凝要走，也行啊，本來自己換女人就如同換衣服。

 

處過的女人如過江之鯽，她夏之凝能有多大本事啊，能讓堂堂陳家太子爺就隻寵她一人？

 

剛想到這兒，和他一塊兒喝酒的男人淫笑著問。

 

「诶，辭哥，你之前和姓夏那妞兒這樣玩過嗎？」

 

不知道是哪個字眼激怒了陳妄辭，他猛地拽起酒瓶就往男人頭上敲，直接砸爛了別人的額頭。

 

男人好歹也是商圈陸家的二少爺，按理來說，陳妄辭也得敬他三分，可這回不知怎就有恃無恐地和對面剛上。

 

第二天一早，陳家老爺子想領著人上陸家道歉。

 

陳妄辭緊鎖房門，想要隔絕老爺子拐杖敲在牆上的聲音。

 

奈何老人家聲音極其洪亮，吵得人心煩。

 

就那一瞬間。

 

他突然就好想被夏之凝抱一抱，然後一臉憂心地問自己，這樣好點了嗎。

 

忍了一星期，他終於憋不住了。

 

換上低調的路虎，跟了夏之凝一路，看著她走進奕暉傳媒的公司大樓。

 

也沒多久，她出來了，身邊跟著個男人，陳妄辭搖下車窗定睛一看。

 

誰還認不出那男的是當下最火的明星祁崇野呢。

 

男人臉上的那委屈勁兒，是裝不出來的。

 

陳妄辭想到這裡，看著眼前一臉戒備的夏之凝，雙眼一下就赤紅了。

 

握成拳頭的手猛然砸向牆壁。

 

咬著後槽牙，整個人都要氣瘋了。

 

「操。」

 

「夏之凝，誰他媽允許你勾搭其他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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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陳妄辭說我勾搭的男人是祁崇野。

 

我沉下臉，心裡一直窩著氣在此刻終於爆發了出來。

 

「陳妄辭你自己出軌現在還有臉說起我來了？？」

 

我的聲音幾乎要壓不住翻湧著的怒意了。

 

「還有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怎麼樣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陳妄辭捏了捏眉心，不解地問，「就因為出軌？」

 

他掀起眼皮，眸裡早已沒了當初的波瀾不驚。

 

強硬地攥著我的手腕，冷著嗓子開口。

 

「夏之凝，巧巧都給我說了，那次她幫我被你撞見了。得了，我也沒什麼狡辯的。可我現在已經改了啊，你還在鬧什麼別扭啊？？」

 

我整個人都氣得渾身發抖。

 

實在想不明白，人怎麼可以爛成這個地步。

 

我掙脫開，迅速拿起椅子上的包，怒不可遏地丟下最後一句話。

 

「陳妄辭，我不是鬧別扭，我是真的不要你了。」

 

陳妄辭強硬地抱住我，箍著我的腰肢，開始胡亂去親我的臉龐。

 

低沉著嗓音。

 

「那男的是祁崇野吧？笑S，人家就是玩玩你，你不會真以為大明星能看上你吧？」

 

男女之間力量懸殊。

 

我掙脫不了，隻能去躲陳妄辭湊上來的嘴唇。

 

很惡心。

 

眼眶裡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如同決堤的洪水那樣掉落。

 

陳妄辭身體一僵。

 

「你哭什麼？怎麼，被我說中了你這麼難過啊？」

 

手背上是冰冷的一片，陳妄辭喉嚨有些發緊，一向心如止水的他此刻卻慌了神。

 

「凝凝乖，和我復合，他對你不是真心的。」

 

艱澀地補上一句，「隻有我是。」

 

陳妄辭剛說完就被另外一道慍怒的聲音打斷。

 

「是你個頭！」

 

祁崇野一腳踢了出去，還沒等陳妄辭反應過來，祁崇野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

 

陳妄辭眼眶通紅，爬了起來，緊盯著祁崇野，暗罵了一聲。

 

兩人扭打在一起。

 

我是真覺得累了，打吧，隨便了。

 

轉身快步離開了包間。

 

打車到家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我突然就不想在家裡待著，顫著手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

 

「媽，在家嗎？我想回家吃頓飯……」

 

話還未說完，就被電話那頭的女聲略帶歉意的打斷。

 

「不行啊小凝，我得接你……弟弟放學呢，我們一家人約好了去餐館給他慶生呢。」

 

她說完像是很怕被我糾纏，飛快掐掉了電話。

 

耳裡隻剩電話掛斷後的嘟嘟聲。

 

可是媽媽，我隻是想吃一碗你拿手的蔥油拌面而已……

 

還有，我就不是家中的一員了嗎？

 

頭埋在膝蓋上，淚止不住地流淌。

 

就這樣吧。

 

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

 

12

 

第二天。

 

祁崇野給我發了好多條消息。

 

全是和陳妄辭幹架後的傷勢照片。

 

【祁·戰損版·崇野。】

 

【凝凝，其實也沒有很痛啦。】

 

我沒回。

 

過了好久，他悶悶地發來一條：

 

【你真的不心疼嗎？】

 

我盯著這幾個字，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笑了一下。

 

期末來臨，課程和作業擠到一堆，壓得我喘不過氣。

 

這天剛下課，我接到師姐的電話。

 

她說是祁崇野工作室那邊對照片不太滿意，想再重拍幾張，不然就不打尾款了。

 

我搓著毛衣上的線頭，柔著語聲，剩下的錢我不要了。

 

師姐很為難地開口，「凝凝，祁崇野那邊指名要你，我也沒法……」

 

祁崇野應該是剛結束了商業活動。

 

西裝革履，襯衫扣子扣得一絲不苟，還戴著金色細框眼鏡。

 

他清完了所有工作人員。

 

我沒好氣地問他，「想怎麼拍？」

 

祁崇野直勾勾地看著我，脫掉外套，骨感的手指開始解襯衫扣子。

 

我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你、你脫衣服幹什麼？」

 

祁崇野眨眨眼，狀似不懂地問：

 

「嗯……粉絲說想要點福利，是這個意思嗎？」

 

我不吭聲。

 

祁崇野解到一半時，我阻止了他。

 

「差不多可以了。」

 

面前在開屏的男人黑眸緊鎖著我，嗓音也喑啞。

 

「凝凝好懂噢，半敞開確實有種……欲拒還迎的意味？」

 

我：？

 

我有些惱了，「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祁崇野也不急，拖著尾音戳破我：「可是你臉好紅。」

 

我被他說煩了，拿起相機胡亂拍了幾張，正想給他看，手一滑，相機就要從我手中摔下去。

 

我瞪大了眼，為了護住相機，人也跌進了祁崇野的懷裡。

 

左臉撞到了他的胸肌上，有點硌人。

 

祁崇野悶哼一聲，手臂很自覺地摟住我。

 

落在我耳邊的呼吸十分滾燙，「這就是……欲拒還迎嗎？」

 

我臉漲得通紅，鼻息裡全是男性荷爾蒙的氣息。

 

「不是！快放開我！」

 

祁崇野充耳不聞，低下頭，看著女孩兒臉上細碎的小絨毛。

 

好可愛。

 

冰冷的唇蜻蜓點水那樣貼在了上面。

 

淺嘗輒止對於祁崇野來說也是奢求。

 

我終於掙脫開他的懷抱，不可置信地撫上祁崇野剛剛吻過的地方。

 

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全是心跳鼓動造成的。

 

「你！你親我幹什麼！」

 

13

 

祁崇野很會演。

 

今年金像影帝獎不頒給他，我都懷疑有內幕。

 

他咬著唇，眸裡盛滿了無措的水光，很是自責地偷看我一眼。語裡全是懊惱，「抱歉凝凝，我實在是……沒忍住。」

 

「你太可愛了，我自制力又不太強。」

 

我「呵呵」 了一聲。

 

照片最後還是傳給了他，祁崇野給我轉了一大筆錢。

 

他看我遲遲不收，威脅我說要是不收下次還有理由纏著見我。

 

我扯扯嘴角。

 

像是收了他就不來見我一樣。

 

今年的冬天很冷。

 

我裹著圍巾，手揣在熱水袋裡去趕最後一門考試。

 

途徑教學樓，總感覺別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很異樣。

 

我打開手機相機看了下自己，也沒粘上什麼東西，便全心全力應付考試。

 

考完後。

 

我在家樓下吃了碗面條後順手買了包糖炒慄子。

 

開著暖氣，窩在床上玩手機。

 

發現微信已經接收了幾百條消息了。

 

最新的一條是祁崇野發的。

 

他先是道歉，讓我別管熱搜的事，公關會處理好。

 

現在又蹦出一條。

 

「已經有私生在人肉你家地址了，明早七點我讓司機來接你走。」

 

我心一跳，點進熱搜，上面赫然是#祁崇野戀情#，後面還跟著個「爆」字。

 

視頻是狗仔爆出的一段錄像，祁崇野的唇瓣落在我的臉上，目光專注繾綣。

 

尤其是他那充血的耳垂，極為顯眼。

 

評論區兩極分化。

 

【我靠，感覺光看背影都感覺這個嫂子好漂亮，應該是真的！】

 

【貌似是陳家太子爺前任，額，這很難評，取關了，拜拜。】

 

【哇塞塞，這位是南大大四編導專業二班的學生耶，勾引人倒是挺有一套啊，教教我們唄！】

 

【不是，快三十的藝人談戀愛很正常啊，我喜歡的是他是演的劇，再說人家也不是愛豆出身，私人生活我們無權幹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