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友患有嚴重的皮膚飢渴症。

 

為了緩解他的病情，他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直到我聽見他拿我嗤笑。

 

「騙她說患病，她就真信，還心疼得要S。見過舔的，沒見過像她這麼舔的。」

 

我心灰意冷，不哭不鬧地離開。

 

後來，我和頂流的擁吻照在熱搜上掛了三天三夜。

 

向來高傲的陳妄辭紅了眼，哭著說自己真病了。

 

當晚，頂流祁崇野憤怒發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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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得治，沒病裝病也得治。」

 

「還有，某位有病哥，你在我女朋友面前發顛，是當我S了？」

 

1

 

「寶寶，B 區賽車場，老地方等你。」

 

在我兼職休息的最後一分鍾，陳妄辭發的這條消息蹦了出來。

 

沒有絲毫猶豫。

 

我起身走向店長，告訴她自己需要請假。

 

宋姐皺皺眉，「纏著我給你排班，現在又要走……」

 

我連著道了幾聲歉，低著頭溫聲細語道，「家裡人有事。」

 

「行吧。」

 

宋姐揮揮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邊走，不忘拿著手機比對不同軟件的打車費用。

 

手指懸停在最便宜的拼車上，片刻後，我嘆了口氣。

 

算了。

 

這次奢侈一把。

 

打最貴的。

 

因為我太想見陳妄辭了。

 

這是他暑假以來第一次主動給我發消息，雖然……可能隻是為了緩解他的皮膚飢渴病。

 

我讓司機送我去停車場，那邊有電梯，可以直達陳妄辭說的「老地方」。

 

他買下的貴賓接待室。

 

走得太急，工作服沒換。

 

我看著電梯鏡子裡樸素的自己，抿了抿唇。

 

額前的碎發有些打湿。

 

我忍不住暗自懊悔，早知道不跑了。

 

「叮——」

 

最頂層到了，我加快了步伐，正想推開半掩著的門時，聽見門內傳來談話聲。

 

女聲有些俏皮，「你女朋友親過這裡嘛？」

 

我頓在了原地。

 

房間內，陳妄辭背對著我，身著咖色夾克，懶散地坐在沙發上。

 

隱約能看見他一隻手夾著煙，另一隻手放在腳邊女生的頭上。

 

陳妄辭咬著煙蒂，笑得痞氣，「沒，清高著，拉不下臉呢……」

 

「哼，那其他人肯定親過！」

 

陳妄辭很滿意女生哼哼唧唧的模樣，修長的手指勾了勾女生的下颌。

 

眯著眼，低笑一聲，「嗯……不過你技術第一。」

 

完事後。

 

女生嗔怪道，「夏之凝好歹也是南大校花，陳少你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陳妄辭聞言嗤笑一聲。

 

像是聽見了什麼老掉牙的笑話。

 

「騙她說患病，她就真信，還心疼得要S。見過舔的，沒見過像她這麼舔的。」

 

我渾身冰冷。

 

血液也像是猛然停止了流動那般。

 

陳妄辭話音一轉，嗓音中摻著餍足的沙啞。

 

「不過，你好像更會舔些……」

 

我實在無法忍受再聽下去，在和女生轉過身對視的那秒，逃走了。

 

2

 

這晚，我罕見地失眠了。

 

我一直都清楚從前的陳妄辭遊走於燈紅酒綠。

 

飆車、酗酒、泡妞、實打實的遊戲人間。

 

直到他為我浪子回頭。

 

我永遠記得那天——

 

他眼尾上翹，盯著我的眸子明亮又清澈。

 

和以往的吊兒郎當不同，他語氣認真：「凝凝，我好喜歡你，我患皮膚飢渴症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讓我想擁抱的人。」

 

陳妄辭抱得我很用力，他的腦袋埋進我的頸窩。

 

像是魚兒離不開水，少年心髒跳得劇烈。

 

我一時就忘記推開他。

 

感情從相擁開始，水到渠成。

 

我那時天真的以為，我是他最特別的那個，是他的最後一站。

 

現在我才清醒。

 

自己將在不久後，成為他們上流圈子裡的笑話，被貼上「倒貼女」的標籤。

 

三天後。

 

陳妄辭才慢悠悠地發消息問我那天下午怎麼沒來。

 

我扯了扯嘴角。

 

這是還不知道我撞見了他和其他女生的苟且。

 

我沒回他。

 

繼續拖著疲憊的身體疊店裡的衣服。

 

一到家，看見陳妄辭張揚地躺在我的沙發上。

 

翹著二郎腿，還在拿著手機發語音。

 

聽見「啪嗒」的開門聲，陳妄辭回過頭，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他確實有拈花惹草的資本，臉龐生得俊美，尤其是那對桃花眼，深情又多情。

 

他撇撇嘴，放緩了聲音，「寶寶，我又犯病了。」

 

我呆在原地沒動。

 

陳妄辭有些不耐煩地蹙蹙眉頭。?

 

「杵那兒幹嘛，快過來讓我抱一會兒啊。」

 

一下子，我忽然就覺得好累。

 

他想繼續裝，可我不想陪他演了。

 

我平靜地開口。

 

卻用盡了所有力氣。

 

「我們分手吧。」

 

3

 

陳妄辭難以置信地看向我，臉色瞬間冷了下去。

 

話裡盡是戾氣，「你說什麼？」

 

我耐著性子又重復了一遍。

 

面前高大的男人似是氣笑了，踢翻了茶幾旁的垃圾桶，快步走到我面前。

 

扯住我的衣領，「我他媽還是第一次被人分手。」

 

舌尖抵住上顎，聲線發緊，「夏之凝，你好樣的。」

 

他嫌惡似的松開了手，摸了摸衣兜，朝著我扔出幾張紅色鈔票。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我，手指夾著黑卡，拍拍我的臉。

 

「分手費，不多，畢竟你隻值這麼點兒。」

 

陳妄辭一腳又踢在餐桌椅上，發出「砰」的一聲聲響。

 

他抬起眸，眼裡閃著憤怒，「睡也不給睡，真以為自己多值錢呢？」

 

羞辱感把我整個人都包裹得快喘不過氣來。

 

到底是什麼時候起，那個笑起來嘴角有酒窩的陳妄辭，忽然就爛掉了呢？

 

「操。」

 

「夏之凝，你以後最好別求著找我復合。」

 

陳妄辭「砰」地甩過門，比以往都響。

 

他走後，家裡恢復了最初的安靜。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我彎下身，去撿散落一地的果皮紙屑。

 

今夜，我刪掉了陳妄辭的所有聯系方式。

 

就此，和他徹底劃清界限。

 

暑假很快就過去了，因為高溫，多個學校延期了開學。

 

好久沒人發言的高中群忽然活躍起來，等我拿起手機已經是上百條消息了。

 

班長在組織同學聚會，還欣喜若狂地告訴大家。

 

曾經的年級第二，如今的娛樂圈頂流祁崇野會來。

 

我沒心情去，但高中的飯搭子班長邀請了我好多次，我也不好拒絕，便答應了下來。

 

包間內，以往愛抱小團體的幾個女生現在也還在蛐蛐。

 

她們一見著我，也不管我願不願意，就把我拉到她們身旁坐下。

 

「夏之凝現在應該不是單身吧？」

 

我搖搖頭。

 

以前和我最不對付的黃婧姚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騙誰呢，我聽說你攀上了陳家太子爺，命真好呢。」

 

我還沒開口，身後傳來男性慢條斯理的嗓音。

 

「打聽別人隱私，不太好吧？」

 

4

 

男聲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停止了攀談，目光一致地投向他。

 

祁崇野理所應當地在我旁邊的位置坐下。

 

三年不見，男人早已褪去少年時的青澀，骨相凌厲，面部輪廓分明。

 

再加上紅氣養人，渾身都散發矜貴恣意的氣息。

 

祁崇野掀起眼皮，嘴角噙著笑，「好久不見，夏同學。」

 

我客套地和他問完好，話題很快就轉移到他的身上。

 

和他之前玩得好的人拿他打趣，他也不惱，笑著開口。

 

「我？肯定是單身啊。」

 

祁崇野偏過頭，往我這邊方向看了一眼，「保真的。」

 

聚會快到凌晨才結束，人都走得差不多時，我正想打車。

 

祁崇野走到我身旁，低聲說送我回去。

 

我微微愣住，一旁的班長拍拍手。

 

「噢對，你們之前同桌三年，還玩得好，現在不好叫車，凝凝你和他一起走吧！」

 

我同意了。

 

我以為祁崇野這種咖位，會有司機接送，卻沒想到是他本人開車。

 

上車後，我連忙道謝。

 

直到車開到了我家樓下，祁崇野才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看著我的深眸有些黯淡。

 

「真一點兒沒想我啊，小同桌？」

 

5

 

我坦坦蕩蕩地回他，「想啊，前段時間小侄女還向我科普你拿到手軟的獎項有多難得。」

 

我認真地看著他。

 

「恭喜你啊，祁崇野。」

 

祁崇野看著我的目光晦暗不明，有我讀不懂的情緒。

 

過了好半晌，他才輕哼一聲，「小騙子。」

 

我：？

 

祁崇野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盤。

 

「真要想我，三年會不找我說話，朋友圈也不給我點贊？」

 

我笑了，「現在點。」

 

說著就要掏出手機，卻被男人骨節分明的手給按住了。

 

他似是察覺到不妥，條件反射地一縮，輕咳了一聲。

 

生硬地轉開話題，「你喜歡鍾遲？」

 

鍾遲啊，男團出道然後單飛的歌手。

 

也許是我上周在朋友圈分享了他的歌，祁崇野以為我是他的粉絲，才這樣問我吧。

 

我沒有過多解釋。

 

「我這兒有兩張他的巡演門票，和我一起去嗎？」

 

他說是詢問，等我反應過來時，門票已經被塞到了我的手裡。

 

在我沒看見的地方，男人唇角一彎，露出一個得逞的笑。

 

挺好的。

 

我的心倦了好久，也是該讓自己放松一下。

 

6

 

走到家剛想掏出鑰匙開門，才發現屋外一堆煙頭。

 

我抬頭，陳妄辭嘴裡叼著根煙，看向我的目光十分冷寂。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覺得他莫名其妙，不吭聲，隻想回到家洗漱然後睡覺。

 

鑰匙插進鎖孔時，被身後的男人抱住。

 

陳妄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那天走後，他一直在等著夏之凝主動找上門求復合。

 

拜託，以前的哪任女友不是求著想被寵？

 

直到自己開始莫名心神不寧。

 

算了，這種小女生愛鬧脾氣，可以理解。

 

自己服個軟吧，反正隨便一哄就哄好了。

 

今晚，忍不住去找她了。

 

結果在樓梯間看見夏之凝從賓利上下來。

 

他也沒多想，夏之凝一直愛他如命，所有人都知道。

 

估計是哪個兼職店裡的女上司送她回家吧。

 

於是他放緩了嗓音，「寶寶，別鬧了好不，我這小半個月，就念著你。」

 

「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

 

我冷下臉，費盡力推開他，「和我有關系？」

 

一瞬間。

 

陳妄辭又恢復了以往的傲慢，那雙狹長的眼裡帶著諷刺。

 

暗罵了一句，摁滅了煙，「夏之凝，你真賤，還給臉不要臉上了。」

 

他帶著煙味的手拍拍我的臉，「嘖」了一聲。

 

像是忽地想到了什麼，喉嚨裡發出輕笑，「好凝凝，祝大賣。」

 

也是奇怪。

 

我的心隻淺淺地刺痛了一下。

 

隨後，我猛地關上門。

 

艱難地閉上眼，一股難堪湧上心頭。

 

胸口長久的發悶。

 

結束了。

 

我和陳妄辭徹底結束了。

 

7

 

陳妄辭真沒再來找過我。

 

就像生怕我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有多好那樣，社交平臺鋪天蓋地地發和新小女友衝浪，騎馬的照片。

 

新女友的微博裡全是秀恩愛的照片。

 

【度假第一天。和妄少去巴釐島旅行！】

 

【我還擔心他拍不出好看的照片，結果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哈哈。】

 

鏡頭裡面的陳妄辭挑著眉梢，丹鳳眼裡藏不住的溫柔深情，無奈又縱容。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神色。

 

兩人吹著海風，站在情人崖上相擁接吻。

 

很自由。

 

是我一直都渴望的自由。

 

我有些頭疼，揉了揉太陽穴熄掉屏幕。

 

頭蒙在被窩裡籲了一口氣。

 

大四開學後，也變得匆忙起來。

 

這天周五，收到了祁崇野的消息。

 

他問我沒忘記要去看巡演吧。

 

「當然。」

 

我回復他。

 

巡演定在市中心文化場館，現場燈光很暗。

 

顯眼的祁崇野雖然帶著口罩，全副武裝，但站在我身旁，我依然有些不自在。

 

很快，人群揮舞著熒光棒，形成一片藍海。

 

我被現場的氣氛感染到了，跟著粉絲一同瘋狂吶喊。

 

鼓點敲下的最後一瞬，我對上祁崇野漆黑亮堂的眸子。

 

像是鬼使神差。

 

他湊近了我，喃喃道，「早知道我也出道了，可惜啊，我唱歌跑調。」

 

我有些疑惑，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喜歡聽他的歌，我好嫉妒噢。」

 

祁崇野搖搖頭，面露苦澀，「還隻能以這個借口把你約出來……」

 

我微微發愣，下意識道，「什麼？」

 

祁崇野輕嘆一聲，手指溫柔地輕輕刮了下我的鼻尖。

 

以隻有我們倆聽見的音量道：

 

「所以——高中那會兒，你真沒看出我暗戀你？」

 

?

 

8?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你說什麼？」

 

祁崇野有些無奈，低著聲音重復了一遍。

 

「我說，我喜歡你啊，夏同學。」

 

我愣住了。

 

心髒怦怦跳動，就快要震碎耳膜。

 

祁崇野見我沉默，也沒有再追問我的想法。

 

巡演結束後，他神色淡然地叫來他的司機，讓他送我回家。

 

我不知道最後自己是怎麼走到家的，祁崇野告白後，我整個人都輕飄飄的，總覺得這一切都不太真實。

 

娛樂圈最年輕有為的頂流，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

 

新高一剛開學，祁崇野就被老師隨機安排做我的同桌。

 

十五六歲的少年，藍白色的短袖校服扣子解開一顆，露出隱隱約約的鎖骨。

 

像是迫不及待，趁班主任轉身在黑板上寫字時，湊近我低聲道。

 

「小同桌你好，我叫祁崇野。」

 

話落，還在草稿紙上工工整整寫下名字，手肘碰了碰我。

 

我接過，寫下自己的名字，還給了他。

 

少年五官分明，成績優越，人也好相處，笑起來嘴角有個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