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明明不是這樣的。
我想要阻止那些從我媽嘴裡吐出的,惡毒的句子。
卻被她一巴掌扇翻在地上。
我一次一次從地上爬起來,試圖搶過她手上的信。
我媽輕而易舉地壓制住我,冷笑:「你不心虛,你搶什麼?!」
「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不檢點的女兒!」
不,不是的。
流言蜚語,是會S人的。
我絕望地掙扎,人群卻自動讓開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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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見了葉老師。
他的目光依舊很溫和,朝我微不可見地搖了一下頭。
——沒關系,不要怕。
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在安慰我。
「這位家長,請冷靜一下,你聽我說——」
看見葉老師,我媽像是聞見血味的狗,瘋狂撲咬。
「聽你說什麼?我女兒有抑鬱症?」
她抱著雙臂,冷笑出聲。
「我告訴你,我女兒沒病,有病的人是你!」
「你是不是有戀童癖啊?」
9
大多數人不在意真相是什麼。
他們隻在乎自己聽到的那些東西,夠不夠刺激,夠不夠勁爆。
當她在人聲最鼎沸處,把最髒的汙水潑到葉老師身上時。
百口莫辯,大勢已去。
葉老師丟了工作,離開了這座城市另謀生路。
學校向我媽賠了二十萬,讓她不要再鬧。
這場荒唐鬧劇,以我媽大獲全勝收場。
……
這件事後,我就被全校孤立了。
葉老師年輕真誠,是很好的人。
他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教過的學生都喜歡他。
而我毀了他。
於是大家向我復仇,孤立我,霸凌我。
放在桌兜裡的早餐總是不翼而飛。
書包裡經常被人倒水,書本糊成一片。
卷子上,莫名其妙就會出現髒汙的腳印。
我還記得大家聽說葉老師被辭退的那天早晨。
我的同桌,陽光一樣明媚溫暖的女生,冷冷地轉過頭。
她說:「吳憂,我看錯你了。」
「你真的令人惡心。」
我全盤承受。我認罪。
而我媽不管這些。
她對我的控制欲越來越強。
她向學校要了教室的實時監控,時時刻刻監控我。
又嚴格地計算著我回家的時間。
「乖女,你還小,容易做錯事情。」
「你要知道,媽媽最愛你,隻愛你。」
「媽媽都是為了你好。」
她都是為我好。
可是,她從來不管我被校園霸凌。
她對我手腕上自殘的傷疤視而不見。
深更半夜,她明明聽見我崩潰大哭,卻隻是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
「別矯情,早點睡覺。不然明天上課沒精神。」
「考不到第一名,你知道後果。」
她從來不會承認自己錯了。
她覺得自己沒病,也覺得我沒病。
她隻會在乎我有沒有按時回家,有沒有考到第一名。
有沒有順她心意,滿足她那過於變態的控制欲。
10
中考過後,同學們背著我拍了畢業照,畢業旅行去了海邊。
聽說他們還邀請了葉老師。
初中三年,我除了滿臂自殘留下的疤,一無所有。
隻有媽媽,拿著我全市第一的成績單,緊緊地將我摟在懷裡。
「乖女,媽媽好愛你,最愛你。」
……
全市前十的分數讓我順利去了最好的高中。
在那個全新的環境裡,沒有人認識我,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往。
我和所有的老師同學都保持距離。
埋頭苦讀,按時回家。
我是人盡皆知的乖乖女,第一名,別人家的孩子。
街坊鄰裡,都誇我媽好福氣。
甚至有人專程找到我媽取經。
我媽對此很得意。
一切的轉折點,是在一個雨天。
我的同桌是個開朗的男生,看誰都想聊兩句。
他叫程曦。名字和人一樣溫暖。
盡管我從來沒有理過他,他還是堅持不懈地和我講話。
後來有一次,程曦偶然發現我們順路。
他住在巷頭,我住在巷尾。
每次晚自習下課,都不遠不近地跟著我。
「那條路太黑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再說了,我家也在那裡,你憑什麼說我在跟著你?」
我啞口無言,默默領受了他的好意。
那天,巷子裡的母貓生了小貓。
春季多雨,巷子裡的排水又差。
貓窩很快就被淹了。
我們發現時,母貓不見了,那裡隻剩下奄奄一息的小貓們。
一窩小貓,最後隻救活了一隻。
程曦收養了它。
那是隻小橘貓,他給它起名叫橘仔。
從那以後,程曦每天找我聊天的話題就變成了橘仔。
他好幾次邀請我去他家看貓,都被我拒絕。
我說:「我媽不讓。」
我沒有忘記我媽做過的事情。
我不想再連累任何人。
如此幾次下來,程曦不再問,又開始給我講橘仔。
橘仔眼睛上的藍膜退了。
橘仔在學走路,但四條腿各走各的。
橘仔在家裡跑酷,一腳蹬到他爸鼻子上。
他像個超級奶爸,事無巨細,一點一滴,絮絮叨叨地講。
我裝作毫不在意地聽。
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描繪出橘仔的樣子。
我想,它一定是一隻幸福的小貓。
11
這天,我剛到學校,就看見程曦朝我擠眉弄眼。
滿心疑惑,在看到他書包裡露出的小貓頭時得到了答案。
程曦笑著把它放在我懷裡。
「吳憂,你抱抱它。」
「不許拒絕——這好歹是我們一起發現的小貓。」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小動物。
溫軟的,毛茸茸的,毫不設防地對我翻出肚皮。
橘仔圓圓的瞳孔打量著我,奶聲奶氣地朝我喵喵叫。
程曦貼心翻譯:
「橘仔說:『你好,這位美麗的人類。』」
我沒有忍住,眼淚奪眶而出。
「嘶——」
程曦頓時慌了。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知道哪裡惹到了我,不由分說先認了錯。
「都是我的錯。」
我看著手忙腳亂的他,突然很輕地閉了一瞬眼。
「謝謝,程曦。」
那天回家之前,我特意把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
清理完衣服褲子上的貓毛後,才敢回家。
12
橘仔稍微長大一點,就不願待在屋子裡。
時常偷偷跑到巷子裡玩。
程曦阻止過幾次,後來發現實在關不住,橘仔也隻在家附近活動。
就由著它去了。
上下學,我總是能看到橘仔臥在牆角曬太陽。
它認識我,有時候還會對我喵喵叫。
我怕我媽就站在哪個角落看著我,每次都裝不認識。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期末全市聯考,我前一天晚上熬夜學習發燒,發揮失常。
隻考了全市第二名。
我媽很生氣,但看在我病得很重,沒有打我。
我以為這件事到此就可以揭過了。
過了幾天,傍晚,我卻收到了程曦的短信。
【吳憂,橘仔不見了!】
【它中午跑出去曬太陽,到現在都沒回來。】
我心中警鈴大作。
再顧不得其他,披了衣服就要出門和他一起找。
我偷偷摸摸走到客廳,發現我媽不在,松了一口氣。
我和程曦分頭去找。
一直找到深夜,我都沒有看見橘仔的蹤跡。
心灰意冷的時候,一個阿叔剛買完煙,從便利店出來。
我不抱希望地迎上去。
「叔,你有看見過一隻橘貓嗎?經常趴在店門口曬太陽的。」
阿叔點了煙,仔細想了想。
「哦,你說那個貓啊。」
「我今天還看見它了。」
忽然,他一拍腦袋。
「我看到它趴在你家門口和你媽討吃的。」
我的心瞬間跌到谷底。
13
剛走到家門口,我就聞見了濃重的血腥氣。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打開門的。
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撲面而來,我看見了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的媽媽。
她看起來心情頗好。
手裡拿著平時那根打我的鐵棍。
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地上那個軟趴趴的東西。
那是橘仔。
「媽。」
我腦子一團漿糊,顫抖著開口。
「你在幹什麼?」
我媽輕描淡寫地抬眼看我。
「終於舍得回來了?」
我不答,蹲下身,很輕地摸了一下橘仔的毛。
它的身體上血糊糊的,平日裡整潔漂亮的毛發凌亂地黏作一團。
我平時遇見橘仔的時候,總是故作不認識地走開。
它無數次繞著我的褲腳蹭來蹭去,我卻從來沒有一次蹲下身好好地撫摸過它。
就算是這樣,橘仔還是很親我。
可是現在,它因我而S。
「後悔嗎?難過嗎?」
「這就對了。」
我媽的聲音還是那麼傲慢,那麼高高在上。
「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是你把它害S的!」
「因為你沒有考到第一名,明白嗎?」
我顫抖著身體,失聲痛哭。
「為什麼是橘仔?」
很久之後,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麻木的,沒有一絲波瀾。
「它是別人家的貓,我不認識它。」
媽媽輕哼了一聲,得意地笑了。
「你說謊。」
那根沾著橘仔血的鐵棍戳在我肩頭,像是告誡。
「你認識它,而且,它也認識你。」
說著,她從茶幾上拿起她的手機,甩在我面前。
「你看看,這是什麼?」
那是一張照片。
拍的是我課本內頁裡,沾上的一根橘色的貓毛。
我猛然睜大眼睛,如同五雷轟頂。
這是橘仔還小的時候,程曦把它帶到學校給我看的那一次。
我檢查了書包,檢查了所有的書,檢查了全身。
唯獨沒有發現課本的某一頁裡,夾著一根細小的貓毛。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十月十四號。」
她的神情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你每天睡了以後,我都會檢查你的書包。」
「乖女,你不要把媽媽當傻子,以為能瞞過媽媽的眼睛。」
「那個程曦——」
我失控地大吼:「夠了!別說了!」
媽媽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好,我不說。那你該說什麼?」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眼淚在臉上縱橫,冰冷又麻木。
媽媽臉上有半塊幹涸的血跡。
她毫不在意,盈盈笑起來。
「記住這一切。乖女。我要看你考到第一名。」
「我都是為了你好,以後你就明白了。」
「一隻小畜生,S就S了。記住,隻有媽媽愛你,媽媽最愛你。」
14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橘仔的屍體交給程曦的。
我混亂地講述完前因後果。
我們相對著沉默下來。
「對不起,程曦。」
「對不起,是我害S了橘仔。」
我麻木地重復:「對不起。」
程曦抱著冰冷的橘仔,垂下眼睛。
然後他轉身離去。
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第二天進教室的時候,我看見他正往外搬著桌子。
程曦轉班了。
一張單獨的桌子,在前排太過突兀。
我主動申請去了最後一排的角落,變回了班裡的透明人。
隻是偶爾,我總會幻聽程曦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地說話。
他絮絮叨叨地說起橘仔,像個操心的老父親。
橘仔又在偷吃家裡的貓罐頭,它都要超重了。
橘仔最近認識了一隻三花貓,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橘仔今天去絕育了,回來的時候恨全世界。
橘仔橘仔橘仔橘仔。
我轉過頭,那裡除了一面白牆,什麼都沒有。
15
開學高三。
學習不難,可是保持第一名卻不是容易的事。
入冬以後,我感覺抑鬱的症狀加重了。
晚上睡不著覺,早上也精神恹恹。
有時候做題,寫著寫著,就莫名其妙開始流眼淚。
媽媽察覺到我的異樣,卻不肯承認那是抑鬱症。
她開始給我燉湯,瘋狂地加什麼補這補那的東西。
湯的表面浮著一層油亮的脂,又膩膩地糊在嗓子眼裡。
媽媽坐在餐桌邊,滿意地看我一口一口咽下去。
「這才是媽媽的乖女。」
就算如此,我還是逐漸消瘦下來。
我媽病急亂投醫,找民間高人開了一堆奇怪的偏方。
黑色的藥汁,又腥又苦,喝得我想吐。
我想起很久之前,葉老師輕輕說——
心不舒服,是心生病了。
這天,班裡來了個轉學生。
她叫李若男。
小小的一個,骨瘦如柴,面上泛著營養不良的暗黃。
總是不說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埋頭苦學。
在那以後,每天第一個到教室的是她,每天最後走的也是她。
期末全市聯考,我又考了第二名。
第一名是李若男。
我媽又要發癲,拿起那根打我的鐵棍。
「我每天早上四點起來給你燉湯,買了那麼多藥和補品,都吃到哪裡去了?!」
「你知道媽媽賺錢有多不容易嗎?你知道媽媽為了你花了多少錢嗎?」
「乖女,你對得起媽媽嗎?啊?」
我抬頭看她,語調平靜如S水:
「那你打S我吧,沒關系。」
我媽愣住了。
她忽然丟了鐵棍,抱著我嚎啕大哭。
「小乖,小乖,你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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