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闔淵,你找死!」


一身白衣的弦清,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那刻,我差點飚出眼淚來。


「你是如何找到此處的?」闔淵慵懶不羈的臉上,有了絲絲裂痕。


「不告訴你!」弦清從手中拋出一物,闔淵突然消失不見。


「弦清,你終於來了。嗚嗚嗚……」


我抓起弦清寬大的衣袖,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這幾日,怕倒不至於,但這個邪門的地方,還是給我關的差點幽閉恐懼症都有了。


「莫怕,我這不是來了。」


弦清自然而然地將我攬進懷裡,輕輕摸我的頭。


「闔淵去哪兒了?」


「我用了空間法器,將他隔離了。」


「弦清,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你脖子上的,是個高階法器,叫『醉焰』。我感應到它,便找到了你。」


「這麼厲害?」


「當然,這可是我的傳家寶。」


「粉色的傳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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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給媳婦兒的。」


我一把推開他,又打算取下醉焰扔給他。


「別……我親手做的,用了好幾百年呢,六界僅此一個。」他按住了我的手。


「弦清,你個大騙子,又套路我。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熾羽?」


「嗯。」


「怎麼知道的?」


「你死遁時,我在一旁摸魚,正好看到。而且,你用的這門秘術,正是……出自我手。」


「不是陽逃星君所創嗎?」


「我筆名。」他摸了摸鼻子。


「……那你為何不告訴我,你已知曉我的身份?」


「咳咳……先說好,我若說了,你不許生氣。」


「你說吧,我不生氣。」


「我若告訴你,我知道你是熾羽,你還會像阿音那般親近我嗎?」


弦清看著我,雙頰浮現出紅暈。


「弦清,你個流氓!」


想起做貓時,我經常趴在弦清懷裡,還爬上他的床榻,偷摸他的腹肌……我越想,臉上越燙,心裡越氣。


「你看你,都說了不生氣,你還生氣。」


「啊啊啊啊啊……弦清,臭流氓!」


我又羞又惱,追著弦清,結結實實地將他揍了一頓。


雖然傷不到他,但總算出了口惡氣。


最後折騰累了,我和弦清並肩坐在木屋前的臺階上。


「弦清,我真傻,真的。我當初就不應該跟你回星河宮。」


「這個嘛……若你選了別的男神仙,我也會將你搶過來的。天界,能打過我的人,不多。阿羽,我是真心喜歡你。」


「你喜歡我?何時開始的?」


我心裡又甜又驚。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家伙,藏得可真夠深。


「也許是三百年前,也許是五百年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相思引》是我為你所作,也隻彈給了你聽。


「以前你太忙,可能也沒在意過。其實,我跟著你上過很多次戰場。你個傻姑娘,每次都那麼奮不顧身,殺得渾身是血。時間久了,我看著看著,就開始心疼你,然後愛上了你。」


弦清凝視著我,又握緊我的手。


「那你為何……不幫我打架?」我聲音也軟了下來。


「我以為,你生來喜歡戰鬥,我便悄悄做那個綠葉。當然,若你真有危險,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所以,我死遁那次,弦清出手了,滅了魔族頭領,還悄悄幫我收好了兵器。


「弦清,你有辦法出去沒?闔淵說,這個秘境,叫『隻羨鴛鴦不羨仙』。」我轉移了話題。


『我是器修,當然知道。這個秘境,是萬年前由珩嬛上神的執念所化。珩嬛上神與心上人封梧上神成婚那日,封梧為了六界蒼生,以身為祭,將數隻大妖封印在了枕夢河中。封梧隕落,神魂俱散。


「珩嬛心有執念,自此被困在了成婚那日,再未走出來。她善於織幻,日復一日在幻境裡重復與封梧成婚那日的情形,試圖用意念更改結局,漸漸瘋魔……


「她隕落後,幻境留了下來,變成了這個秘境。據說,踏足這個秘境的男女,唯有真心相愛、結為夫妻,方能離開。」


不知不覺,已夕陽西下。


我被珩嬛和封梧的悽美愛情所打動,趴到弦清懷裡哭成了狗。


不管是將自己代入他們倆的哪一個,都覺得難以接受。


9


弦清為了轉移我的情緒,又同我說起當初我做貓時的趣事。


「你都想象不出,我從枕夢河回來後,申妙他們跟我說阿音就是熾羽時,臉上的表情有多精彩。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戰神熾羽,會變成一隻小貓咪。」


「弦清,你說天帝那個老頭子,知道阿音是熾羽嗎?」


「原本不知,但天界流傳的一些八卦,讓他對咱倆產生了強烈好奇。他順藤摸瓜,發現了真相。」


「天帝能做天界之主,自然是有幾分本事。」


「嗯。他原就不信你是真的隕落了。他更不信,我會愛上一隻貓。」


好吧,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除了你的敵人,還有你的老板。


我有點沮喪。


「那你這幾年心甘情願被他奴役,也是因為這個?」


「阿羽,我是自願的,無人強迫我。我讓天帝不要打擾你,讓你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他若需要人手,我去便是了。


「本也沒什麼,隻是這幾年六界不太平,否則你我也不至於聚少離多。我給你吃的丹藥,並不是為了讓你化形,畢竟你做個小貓咪也挺嬌俏可愛的。丹藥,是為了讓阿音的身體和你的魂體變得更強悍,讓你在沒有我的時候,也足夠有能力自保。」


原來,我得到的自由,是因為弦清在為我負重前行。


「弦清,你也是個傻子。」


「那傻子弦清,想為上神熾羽彈奏一曲《相思引》,上神可願垂聽?」


黃昏中,清風裡,一身白衣的弦清,在院中悠然撫琴。


我坐在秋千架上,第一次以熾羽的身份聽這個曲子,心境又有所不同。


「弦清,我想學這個曲子,以後也彈給你聽。」


一曲終了,我走向弦清。


「好。」


弦清將我攬於懷中,寬大的手掌握著我的手,在琴弦上一遍遍撥動。


這曲子我早就爛熟於心,在他不耐其煩的指導下,手下彈的漸漸流暢,心裡卻越來越亂。


月上中天時,上神熾羽,幹了件做貓時一直想幹的禽獸之事——撲倒了上神弦清。


「弦清,我想再摸摸你的腹肌。」


「阿羽,要先拜堂。」


他抓住我在他身上作亂的小手,臉紅到了耳朵尖。


我與弦清,雙雙換上婚服,對著一輪皓月,拜了天地。


喝完合卺酒,紅燭高燃,床幔垂落。


「娘子,你現在可以摸了。」


弦清敞開衣襟,眼尾潮紅,半躺在榻上,執起我的手,按在他滾燙的胸膛上。


看到他喉結滾動,我覺得有趣,嘟起嘴輕輕啄了一下。


「然後呢?要做什麼?」


我心如擂鼓,有些慌亂和不知所措。


「該我了。」


突然間一陣天旋地轉,我枕到了枕頭上。


弦清捧著我的臉,傾身而下,與我唇齒相接,緊緊糾纏到一起。


……


情動時,他一遍遍誘我喊他夫君。


我卻生了反骨,隻肯叫他弦清。


10


晨曦微露時,我在弦清懷中醒來。


想起無法描述的一夜瘋狂,我臉上又燙起來,翻了個身,像個鹌鹑一樣將頭埋進被子裡。


「娘子。」


弦清從背後環住我的腰,又將我撈回懷裡。


「弦清,我好像……一夜之間,漲了很多修為。」


又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後,我清晰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四肢ţūₗ百骸,說不出的舒坦。


「昨夜,我渡了一半修為給你。」


「你說什麼?」


我驚得直接坐了起來。


「這ṭùₜ是我給你的,另一樣聘禮。」


「不,弦清,你為何不與我商量?」


「娘子別急,不礙事。為夫再修煉些年,還能漲回來。娘子如今應是這六界最厲害的了,今後想揍誰便揍誰。」


「……」


「弦清,你怎麼這麼高的修為?你老實告訴我,你今年幾歲了?」


「不能說。說了,怕你嫌我老。」


「……」


「弦清,我還是覺得受之有愧。我要怎麼做,才能將這修為還給你呀?」


「來,再試一次,沒準可以還回來。」


他從被子下伸出手,輕輕將我扯了進去。


……


弦清是個騙子。


又試了一遍後,我都快被他折騰散架了,修為還是沒能還給他。


「可能是姿勢不對。多試幾次,或許就可以了。」他在我耳邊輕聲哄道。


「試你個頭!大騙子!」我忍無可忍,一腳將他踹下床榻。


「娘子實在彪悍,為夫這腰,差點被你踹斷。」他揉著腰,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你活該!」


「好好好,我活該。娘子,咱們出去吧,帶你去打怪。」


一聽有架打,我立馬蹦下床。


弦清與我十指相扣,走到了籬笆門旁。


門自動打開,我和他踏了出去。


再回首,小院化作飛煙,消失不見。


映入眼簾的,是飄飛著桃花瓣的星河宮。


「你們終於回來了。」兮允看到我和弦清,大喜。


「你倆,不太對勁兒。」


還沒等他琢磨過味兒來,弦清伸手一劃拉,魔君被放出了空間法器ťŭ̀ₚ。


「這是……出來了?」


他先是一驚,又暴怒。


「弦清,你敢橫刀奪愛,本尊殺了你!」


我手執飲焰劍,刺向闔淵。他的五彩羽扇剛展開,即被洞穿。隨後,他的身體也被刺穿。


「不可能,你何時變得如此厲害了?」


他半跪於地,噴出一口血來。半晌,苦笑著抬起頭。


「弦清,沒想到,你竟如此舍得……是我輸了。從今往後,我不再糾纏熾羽,也不再與天界為敵。」


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幾步後,又轉過身。


「熾羽,百年前,你我曾在凡間相遇,你真的一點都想不來了嗎?」


看我一臉茫然,他嘆了口氣,未再言語,落寞身影逐漸消散在飄飛的桃瓣中。


「就這樣放他走了?」申妙雙手環胸,撇了撇嘴。


「他信得過,讓他走吧。」


弦清執起我的手。


「喂,說清楚,你倆是咋回事兒?才消失了一天一夜,竟然偷空成了個親?」


我這才知道,那個秘境的時間流速自成一體,與外邊很是不同。


「照你那個速度,怕是這輩子都娶不上媳婦兒了。」


「你你你……就知道欺負龜。弦清,你年紀,可是沒比我……」


老龜還未說完,就被弦清捂住了嘴巴。


11


弦清帶我去月老那裡,綁了姻緣線。


紅色的絲線迅速滲入手腕,消失不見。


「阿羽,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分開了。」


「嘖嘖,你們倆,不請朕喝杯喜酒嗎?這天界,已經多年沒辦過喜事了。」


天帝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眼神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半月後,我和弦清舉行結契大典。


典禮剛進行到一半,渾身是血的天將從法器中滾了下來。


「陛下,青丘帝姬白婳打開了枕夢河結界。守將已死過半,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天帝變了臉色。


「那幾十隻大妖,如果降世,必將生靈塗炭。弦清,你本事最大,你看……」


天帝話音未落,我便變回火鳳真身,帶著弦清急速飛往枕夢河。


抵達枕夢河時,十幾隻大妖已踏出結界,他們面容恐怖駭人,或聳動著小山般的身子,或張著鋒利如刀劍的爪牙,嘶吼著,鳴叫著,將一眾守將悉數震倒在地。


弦清雙手飛快結印後推出,一個巨大的星盤法器將枕夢河封印缺口再次堵上。


我抬手落下結界,將跑出封印的十幾隻大妖封印在原地,避免他們跑去為禍人間。


我又將修為凝於飲焰劍劍刃,飲焰劍嗡鳴著,幻化出一隻隻火鳳,不斷穿透妖物們的身體要害。


修為較低的三四隻大妖,被一擊斃命。


修為較高的大妖,被傷到後則更為暴躁,嘶吼聲愈加尖銳,攻勢也越來越猛。


一時間,枕夢河成了煉獄,天地變色,滾滾黑雲在波濤洶湧的河水上空氤氲盤旋。


跟著一起來枕夢河的諸多天將中,修為低微的被妖物的吼聲震到七竅流血。但即便如此,也無人退縮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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