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我笑眼一彎,無辜地在她耳邊道:「沒有張書生,紅口白牙一張嘴,也能讓姐姐你身敗名裂。


「你這麼震驚做什麼?」


我迎著宋懷玉憤怒的目光,笑著反問:「這不就是姐姐汙蔑崔皇後的手段嗎?


「妹妹隻是活學活用而已,怎麼,刀扎在自己身上,終於知道痛了?」


宋懷玉被我三言兩語挑得臉色煞白,她眼裡崩出血絲,幾乎想要伸手掐死我。


但謝禹和趙容君都在我身側——她、不、敢。


「哎喲!太子殿下?」


我忽然越過宋懷玉的肩膀,朝門口喊了一句:


「太子殿下什麼時候來的?哎呀,我長姐那點髒事兒,你不會全聽見了吧?!」


宋懷玉猛地轉身,果然看見臉色極其難看的太子。


「殿下,你聽我解釋!!」


她急忙要追出去,我不動聲色地踩住她的衣裙下擺。


砰的一聲,宋懷玉狼狽地摔了一跤。


她顧不得周遭人的嘲笑,慌亂地起身,狼狽不堪地追太子去了。


那一日,我順利受封側妃。


那一日之後,崔皇後的謠言被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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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們現在熱衷於談論的是新晉儲君被宋家女戴綠帽的事兒了。


盛元帝在位一天,崔皇後的名節就無法恢復。


既然如此,那就用一個謠言去掩蓋另一個謠言吧!


32


宸王府最近受了皇帝的冷落,人人都道謝禹將要失勢。


他荒唐的名聲在外,現在又沒了崔皇後這道保命符。


朝中原本堅定站在他陣營的臣子,有幾個已經偷偷投靠了東宮。


謝禹說這是好事,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那些有二心的人自己冒頭露餡。


按理說,東宮風光,長姐的日子應該過得也很自在才是。


但我在茶樓約見她時,她卻滿臉疲憊,身上的打扮也不如之前那樣張揚富貴。


聽說太子推遲了娶她的日子。


長姐現在在太子府,就如當日剛入宸王府的我——名不正言不順,什麼身份、名分都沒有。


可見那些謠言對她的殺傷力不小。


她見了我,卻依然端起那副高傲的架子,譏諷我:


「妹妹封了側妃又如何?不過是男人身下的妾室,說白了,你今日的一切,都是依附於謝禹那個男人,哪天謝禹死了,你隻怕連街邊的乞丐都不如!


「我卻不同。」


她扶了扶自己的發髻:「太子殿下誇我,說我是他身邊的女諸葛。


「謝輝能登上太子之位,靠的全是我的計策,如果沒有我拿著那封書信給他出那個主意,盛元帝怎麼可能直接封他為儲君?隻有我有資格做他的正妻!」


「說白了,不是我依靠男人,而是男人依靠我。就憑這一點,我宋懷玉就比你宋懷心高貴!」


「姐姐說得對。」


我並不挑刺,隻捧著她問:「那等太子登基後,姐姐是不是要殺了他,自己篡位當女帝?


「是姐姐你自己說的,當今的沈皇後再如何厲害,也不過是依附於皇帝的嬌妻,真正的大女人,應該篡位稱女帝才是。


「姐姐當日的豪言壯語,妹妹到現在還記得,隻是好奇長姐你自己是否能做到?還是又是一場笑話啊?」


宋懷玉果然被我挑怒:「等太子登基,我自然會去父留子!」


她很激動,說出這些話,顯然隻是想在言語上佔上風。


「等我與太子有了孩子,我自有手段讓他英年早逝!再扶我的兒子做皇帝,我則為攝政太後,再一步一步吞噬朝政,直至稱女帝!」


她為了吵贏我,說得慷慨激昂。


殊不知,她口中要被「去父留子」的太子殿下,此刻就坐在隔壁包廂。


把宋懷玉這一席話,聽得一清二楚。


33


宋懷玉毫無所覺,還在跟我鼓吹她的女帝計劃。


她並不聰明,滿腦子都是假大空的言論,真讓她去做,她什麼都做不成。


但這些話,足夠暴露她的野心。


一個女人有了野心,就會惹來男人的恐懼與猜疑。


太子能隱忍著不衝進包廂質問,想必是連殺心都動了。


我與長姐離開酒樓時,正碰上今年第一場春雨。


前世就是在這個春天,皇宮發生了巨大的政變。


權力更迭,皇位易主。


我能嗅到這一絲危機,宋懷玉自然也能。


「懷心,不要以為你跟了謝禹,勝利就屬於你。」


她知道前世最終的贏家是謝禹,可惜她醒悟得太晚,等意識到這一點時,她在謝禹這裡已經毫無可能。


所以她投奔了足可以與謝禹對抗的謝輝。


她一貫自負,認定這一世謝輝得她扶助,一定能登上皇位。


長姐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左耳:


「這一世,我會讓你也嘗嘗利箭穿耳而死的痛苦。」


她早就猜到我也來自前世。


這是跟我攤牌,要與我決一死戰了。


34


潛伏在東宮的探子來報,說宋懷玉這幾日一直鼓動太子起兵造反,要先下手為強。


太子如今佔盡上風,說不定再過些時日,盛元帝就會因為崔皇後之事下旨殺了謝禹。


到時太子什麼都不用做,皇位唾手可得。


太子身邊的謀士也認為現在不是動兵的時機。


真正著急的隻有宋懷玉。


隻有她知道這個短暫的春天是怎樣難得的好時機。


她極力勸說太子動手:


「皇帝再過不久就會重病臥床,謝禹已經準備起兵謀反了!


「他背後是整個清河氏族,一旦兵臨城下,太子你必敗無疑!


「殿下必須先下手佔據上風!不能再寄希望於皇帝了!」


她勸得歇斯底裡,太子卻隻反問了她一句:


「你這麼急著想把我推上皇位,是為了殺我,然後自己稱女帝嗎?」


宋懷玉愣在原地。


太子冷幽幽地盯著她:


「那日在酒樓,你跟宋懷心說你的雄心壯志時,我就在隔壁包廂聽著。


「去父留子,牝雞司晨,攝政太後,還想篡位稱帝,你野心不小啊!」


太子的手猛地掐住宋懷玉的脖子,宋懷玉渾身一僵,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殿下,這是離間計!你一定要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然後讓你推我上死路嗎?!」


謝輝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拖拽到東宮的地牢裡。


地牢滿地都是蛇蟲鼠蟻,稻草堆上還有幾具穿著漂亮衣裙的還未腐爛完的女屍。


謝輝生性好色,被他玩膩又不方便再放走的女人,就會被扔進地牢,讓劇毒的蛇蟲鼠蟻為他清理麻煩。


謝輝抓著宋懷玉的頭發:「你不是想當皇後、想當女帝嗎?如果你能活著從地牢裡走出來,本王就讓你如願!」


他用力一推,宋懷玉摔在了老鼠窩裡。


驚恐的尖叫與哀嚎響徹東宮地牢。


看守的侍衛卻習以為常。


35


在太子府等著宸王府自取滅亡時,宮裡忽然傳來消息——盛元帝病重。


謝輝還未反應過來,又一則消息飛來:


「不好了!!宸王謝禹造反!崔氏人馬圍困皇城!宋懷章帶兵裡應外合!現在皇城已被宸王的人包圍了!!」


「什麼!!」


謝輝衝出正廳時,隻見他府上的家將已經死傷殆盡,門外還不斷有利箭射來。


謝禹的謀反來得如此果斷又利落,把想靜等時機的太子一黨打得猝不及防,屁滾尿流。


僅僅一個晚上,太子的精銳心腹就徹底被崔氏兵馬擊潰。


謝輝推出自己的謀士為他擋下了致命的利箭,而後飛奔到地牢,抓著宋懷玉這根救命稻草:「本王錯了,懷玉,你快告訴我,現在本王怎麼翻身!


「你不是女諸葛嗎!?快告訴我怎麼翻身!


「隻要你助我奪得皇位,我就跟你共享江山!你想當皇後當女帝都可以!


「宋懷玉!你快獻計讓本王翻身啊!!」


湊近了,謝輝才看清宋懷玉的現狀。


她被扔在地牢半個月,渾身上下都被蛇蟲鼠蟻咬過,整個人幹瘦得可怕,臉色蒼白中發著淤紫,那雙眼爬滿紅血絲,就這麼上翻著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謝輝看。


謝輝嚇得要後退時,宋懷玉忽然扯出一個笑來:


「殿下,我有辦法,你湊過來聽啊。」


走投無路的謝輝鬼使神差地湊近了她,宋懷玉忽然抓起了地上一根女人的斷骨,用骨頭最尖銳的一端捅穿了謝輝的胸口!


「廢物!廢物!!」


她一邊捅爛謝輝的血肉,一邊咒罵:「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我是這個世界的大女主,有我扶持,你還這麼沒用!你耽誤我的前程,你給我去死!!」


我和二哥趕到太子府的地牢時,太子謝輝已經倒在地牢的血泊裡。


他腹部插著一根人骨,周遭吃女人血肉養大的老鼠,現在正一視同仁地啃食太子的屍體。


宋懷玉縮在角落裡,呢喃著:


「都是這個廢物男人連累我,不然我早就翻身了,我早就翻身了……」


36


太子的舊部聽說太子被殺,逃出重重包圍想飛奔進皇宮,讓皇帝施以援手。


但一到皇宮,那舊部傻了眼。


整座皇宮都被宋家軍把守,正中央的盛德殿冒出滾滾黑煙——那是盛元帝的寢宮!


盛元帝身邊的心腹死的死,叛逃的叛逃,最後隻餘下一個沈皇後陪著他。


皇帝病重,跑的時候三步一喘,五步一倒,沈皇後始終在他身邊扶著他。


兩人就在宮道上跌跌撞撞地逃生,直到路過崔皇後生前住的長寧宮。


那場火後,長寧宮被簡單地修葺過,在夜裡顯得陰森森的。


盛元帝心虛不願在長寧宮門口長待,他想跑開,卻發現沈皇後沒有上前扶著他。


「你做什麼!快扶著朕,給朕護駕!」


沈皇後卻不緊不慢地走進長寧宮,用隨身的火折子,點燃了殿內兩支蠟燭。


崔皇後的新牌位在烽煙四起的夜色中猛地亮起光芒。


「皇上,該給崔姐姐磕一個。」


沈皇後站在崔皇後的牌位前,如同一個判官一般,命令帝王。


盛元帝大怒:


「你放肆,朕還活著,謝禹篡位還沒成功,你就敢這麼跟朕說話!


「都是你,是你袒護謝禹!給他遮掩野心,才讓朕今日一敗塗地!


「沈知源,你給朕跪下!!」


皇帝大動肝火,吼完這幾句話就劇烈地咳起來,一攤黑色的濃血猛地噴了出來。


他渾身顫抖著:「朕怎麼會突然病得這麼重?怎麼會……是謝禹……」


他回過神來:「是謝禹給朕下毒了?!」


「不是謝禹。」


沈皇後淡聲道:「是臣妾。


「陛下這些年每日服用的人參養元湯,都被臣妾下了一味慢毒,那毒每日少量攝入,絕不會被任何醫者察覺。


「若是下毒者耐心耗盡了,隻需要加重些許劑量,就能讓中毒者在半個月內重病不起,直至血盡死亡。」


盛元帝渾濁的眼睛猛地瞪大:「你?你為什麼?朕待你不薄,你也喜歡朕,不是嗎?」


沈皇後是皇商,十五年前,她進宮獻瓷器,被盛元帝一眼看中。


此後,沈皇後一路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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