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心逸，我陪你送她去火化吧。」

最後兩個小時，我原本想和她道歉後回到青陽一中繼續做任務。

但我現在不忍心讓她一個人送走她的媽媽。

屍體被推進焚屍爐的時候，周心逸的目光帶著巨大的悲痛和不舍。

「媽媽是個很善良的人。我們最困難的時候，她撿到一隻凍僵了的小貓，二話沒說帶它去了醫院。」

「為了治那隻小貓，媽媽連續一個月隻敢吃一頓飯，每頓都是方便面。」

「媽媽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才被周元青算計得失去了所有。」

「窮鬼，我不明白。」

「為什麼好人沒好報？」

「為什麼周元青吞噬了她的青春，榨幹了她的血淚，卻過得那麼好？」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還找到年輕漂亮的女人給他生了朝思暮想的兒子。」

「世上真有惡有惡報這種事嗎？」

我回答不上來。

她的目光移向我，「窮鬼，怎麼辦，我沒有媽媽了。」

恐懼值清零，她此刻隻有哀傷。

任務倒計時結束後，系統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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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失敗，玩家血量損失 20%，剩餘 60%。】

我來不及和她告別，就從她的身邊消失。

但是我發現了華點。

「怎麼隻剩 60%？我不是隻失敗了一次嗎？」

「玩家，您的初始值隻有 80%。」

「這麼重要的消息，你怎麼不早說！」

系統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它確實忘了通知。

【玩家現在的血量為 60%，請選擇重新進入未攻克副本，還是進入新副本。】

我毫不猶豫地選了重新進入未攻克副本。

系統提醒道：「您隻有 60% 的血量，再失敗一次，您就會被抹殺。」

「我知道。」

「有很簡單的新副本，您可以選那個。」

「我選了簡單的新副本，成功之後還能再進入剛剛那個副本嗎？」

「不可以，已參與副本隻有重置和銷毀兩個選項。」

「那還是幫我重置吧，謝謝你。」

「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做出這個不理智的選擇。」

我衝系統笑，「因為我的名字是周心逸。」

我要去救十五歲的自己。

8

媽媽去世後，我頹廢了一段時間，這導致我沒有考上普高。

後來的人生，更是一路向下。

職高畢業後，我輾轉在各個店裡出賣勞動力，賺著微薄的工資，勉強滿足溫飽。

再次見到周元青時，我正在咖啡店打工。

他帶著一個年紀比我還小的女孩。

那女孩很漂亮，正抱著他的胳膊撒嬌。

腦滿腸肥的男人和青春靚麗的女孩站在一起，女孩的朝氣不能感染他，他的老人味卻快把那女孩腌透了。

這場面令我有些反胃。

他們點了兩杯拿鐵，女孩坐到椅子上把玩著剛買的奢侈品。

我低頭做咖啡，幻想手中的牛奶裡有砒霜。

真想毒死這個不要臉的老登。

就在這時，一個紅唇卷發的女人怒氣衝衝地衝進來，抓著年輕女孩的頭發，二話不說就開始打。

周元青站到一邊，任由兩個女人撕扯。

他兒子周傳家已經十八歲，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

他是陪孟夢過來的，手上還替孟夢拎著昂貴的皮包。

看了一會兒，他想上去勸架，卻被周元青叫住，「女人的事，男人別管。」

周元青老神在在地點燃一根煙，似乎很是享受這種被漂亮女人爭搶的感覺。

而周傳家雖然心疼他媽，卻更怕周元青，垂著腦袋不敢有所動作。

我看著眼前這出鬧劇，隻覺得可笑。

這就是白子悅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該不該替她高興，周元青生性涼薄，他確實不愛白子悅，因為他不愛任何人。

在白子悅死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有些恍惚。

我一開始不願意承認她死了，後來我隻怪她蠢。

為了她心裡的愛情，任周元青為所欲為。

周元青出軌，她隻會以淚洗面。

周元青要和她離婚，她二話不說淨身出戶。

她說不該用金錢玷汙愛情。

沒人比她更蠢。

可是笑她蠢也不能讓我心裡好過一點。

她為什麼不能低頭看看我，為我做些打算？

我隻能又開始怨恨，既然不能好好養我長大，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叮！】

【任務發布：請玩家到青陽一中收集恐懼值，目標群體：青陽一中師生，目標點數：99，限制時間：24 小時。請玩家積極參與，如未按時完成，玩家血量將會流失 20%。玩家血量低於 60% 時，將被抹殺。】

我毫不猶豫地點了接受。

既然沒有人好好對待我，那我就好好對待自己。

9

我直接去了周元青家。

他正在檢查周傳家的功課。

他和孟夢的腦子明明都挺好，不知道為什麼周傳家卻笨得要死。

一道數學應用題，我聽得都快背下題目了，他還吭哧癟肚掰著手指頭算不出來。

周元青額頭青筋直跳，「笨成這樣，真不像我的種！」

他話音剛落，我就看到孟夢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睫。

我去，還真不是啊！

這個惡毒的老登果然沒有好報！

孟夢邊上前撫摸周元青的胸口安撫他，邊讓保姆把周傳家帶走。

周元青卻不吃她這套，他勃然大怒，「周傳家再這樣，別說傳家了，我看他就是傳個菜都夠嗆。」

「孟夢，想給我生兒子的女人有一大堆，你最好把周傳家教得像樣點。」

「否則，你這個周太太趁早退位讓賢！」

周元青拿起西裝外套就往外走。

孟夢忙問：「你要去哪兒？」

周元青冷笑一聲，他拍拍孟夢的臉，「你問我去哪兒？不如好好照照鏡子，現在的你，還留得下我嗎？給你那麼多錢，也不知道保養得年輕點。」

孟夢看著他的背影，氣得胸口起伏。

「啊！」她尖叫著把茶幾上的東西往地上掃，隨著瓷器碎裂的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周傳家的哭聲。

孟夢疾步走到二樓，揚手給了周傳家兩個耳光，「蠢笨如豬，你還好意思哭！」

周傳家哭得更大聲了。

沒有愛的人，確實不配生小孩。

周元青不配，孟夢也不配。

他們被欲望腌成了怪物。

孟夢洗完澡，坐在鏡子前抹護膚品。

她看著鏡子裡那個不再年輕的女人，又想起周元青對她的羞辱。

「周元青，你不得好死！」

我用她的口紅，在鏡子上寫道：「你真的想要他死嗎？」

孟夢被嚇得尖叫。

我適時關了燈。

黑暗降臨的一瞬，她直接被嚇得暈了過去。

系統：【孟夢恐懼值+99】

嗯？我還沒怎麼發力。

難道這就成了？

系統對我說：「孟夢名下沒有任何財產。」

這老登，對誰都夠歹毒的。

可是我已經試過了，周元青不怕鬼。

他究竟怕什麼呢？

10

孟夢醒來時捂著頭。

「我的頭怎麼這麼疼？」

嚇暈時摔的，還是她頭鐵，換別人估計已經摔破頭去醫院了。

但她要是頭不鐵，也不至於來啃周元青這種難啃的老骨頭。

我又在鏡子上寫，「周傳家不是周元青親生的，對吧？」

她依然很害怕，但她撐著不敢暈過去。

因為這些都不能讓周元青看到。

她邊擦鏡子，邊顫抖著問我到底是何方神聖。

「你不要管我是誰。回答我的問題，周傳家是不是周元青親生的？」

她嘴唇發青，遲遲不敢回答，答案卻不言而喻。

要是親生的她為難個屁啊。

我又寫，「你想不想要周元青的所有財產？」

她看著鏡子的眼神突然變得貪婪起來。

得，說到錢，鬼都不怕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說我想不想？」

果然是個毒婦。

和周元青很配。

「那你告訴我，周元青最怕什麼？我會幫你的。」

孟夢說：「這還需要問我？他的弱點還不夠明顯嗎？他什麼也不怕，就怕自己沒錢。」

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害怕，對我產生恐懼值，從而破產。

而他隻有沒錢了才會產生恐懼值。

這從一個倫理的問題變成了一個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千古謎題。

這是在為難我。

我又問：「除了錢呢？」

孟夢想了想，說：「他還怕自己沒兒子。」

周元青除了沒有良心、沒有真情，他還有錢、有綠帽子、有一個別人的兒子。

很好，他無敵了。

我抓耳撓腮，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還是沒想出讓他破產的辦法。

明天他就要和萬盛集團籤約了，聽他的口氣，要是籤成了，公司又能擴大規模。

我已經攪黃過一次他們的合約，可這頂多能讓他損失一單買賣，並不會傷害到根本。

急死我了。

而孟夢還眼巴巴地看著鏡子，期待我給她指一條奪得財產的明路。

行，她就看著吧。

我思來想去，或許可以從他的合同上下手。

於是第二天我一早就溜進了周元青的公司。

他們和萬盛集團的合作已經到了籤約的階段，合同早已準備好，就等著雙方籤字蓋章。

我翻看著合同內容，是個建商場的項目，價值百億，怪不得周元青這麼重視。

但我讀了半天，沒怎麼看懂那些違約條款。

我第一次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念書。

空有一身毒計，卻毫無實施的能力。

11

雙方準備籤字的時候，我故技重施，將一杯咖啡碰倒了。

周元青以為是秘書不小心，瞪了她一眼。

秘書委屈，她什麼都沒幹。

還好她經驗豐富，立刻掏出一份備用的。

我想了想，沒再幹涉他們籤約。

隻是在籤完約後，尾隨周元青回了辦公室。

他松了松領帶，得意地開了一瓶洋酒。

下屬也堆著笑臉拍他馬屁，誇他英明。

他很受用，眯著眼睛點燃一支雪茄。

下屬們拍完馬屁就出門去忙，周元青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自戀地說：「屬於我周元青的時代，即將開幕。」

切，我說你這個人都要謝幕才對。

我將他桌面的合同掃落，周元青聽到動靜，看向那份掉落的合同。

我又將那本合同撿起來，當著他的面開始翻。

系統：【周元青恐懼值+44】

诶……難道他還是怕鬼的？

卻見他手忙腳亂地從我手上搶回合同，寶貝地擦了擦剛剛掉到地上沾上的灰。

我服了。

他把合同收好，看著我的方向，說：「我知道你不是陽間的東西，但我勸你不必白費功夫，你鬥不過我的。」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我臥室裡有監控，你和孟夢談的那些，我都聽到了。」

臥室裡裝監控，他難道還會拍夫妻生活嗎？

這個人真是沒一個地方拿得出手。

白子悅眼睛瞎得徹底。

「託你的福，讓我知道了周傳家的那個雜種不是我親生的。」

「但是無所謂，想給我生兒子的女人有很多。孟夢遭報應了，她和那個雜種一起被掃地出門。當初就是為了讓她進門，我才趕走你和你媽。怎麼樣，現在覺不覺得大快人心？」

「你真不要臉。」

「臉？」周元青哈哈大笑，「這種東西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錢花？」

12

周元青看到監控後連夜找了個道士，道士給他滴了牛眼淚，所以他能看到我。

「你怎麼不帶道士來收我？」

「我又不怕你，為什麼要花那個冤枉錢。」

「……」

我服了。

「周元青，你會有報應的。」

「哇，我好怕啊，怕得要死了。」周元青又點燃一支雪茄，「五萬一支的雪茄，聞著香吧？我就是把錢抽了、扔了也不給你媽拿去看病。」

「但是你猜怎麼著，我不僅沒遭報應，還中了萬盛集團的標。」

「周心逸，你要是想看我遭報應，窮困潦倒，可就打錯主意了。」

「周元青，你是不是覺得你一定會贏？」

「我不會嗎？我已經贏了。」

「你看，我本來還替別人養著孩子，現在也不用了，我是最大的贏家。」

我笑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再生了？」

話題突然拐到這裡，周元青被噎得接不上話。

我繼續插刀，「你有弱精症，你不知道嗎？哦，那是十年前，隨著病程發展，現在你應該已經是無精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