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掀開被子，一個枕頭上用著血紅的顏料畫著五官，咧起嘴角看著我。
我靠靠靠。
幺兒找到一個油箱，聽到我叫嚷走了過來：「怎麼了程哥？」
「……沒事。」
燈光忽然暗下來，櫃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 NPC 咯咯咯地笑起來。
NPC 出來了，帶著一張血紅的臉，半個腦袋上掛著的都是血漿，順著長發滴在地上，他翻著白眼，從櫃子裡拖出一把電鋸，像個喪屍一樣走過來。
「有了油就可以砍人了吧哈哈哈……」
「啊啊啊啊，我靠我靠我靠，幺兒救我，我可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我可不能死，本大爺死了誰給你買你最愛的小雲吞啊啊啊啊啊……」
幺兒老臉一紅。
我抱頭鼠竄。
NPC 桀桀怪笑。
我逃他追，我特麼插翅難飛。
本大爺不愧是勇猛體育生，繞著房間跑了幾十圈，NPC 累趴了，他大口喘著氣，妝都花了，更像鬼了。
NPC 跑不過我，轉頭朝著幺兒跑來。
我抱緊小安子給他一個掃堂腿：「幺兒！」
NPC 被絆倒了，假發摔都掉了，血糊在地上，一大片都是。
Advertisement
NPC 敬業得很，抓起都是血的假發往臉上一蓋，又向我們撲來。
我躲在幺兒身後大叫：「幺兒！」
幺兒很淡定：「你先等一下。」
NPC 乖乖站住，捂著臉，眼神透著受傷和迷茫。
幺兒抓著我的口袋，掏出一把錢來：「帶路。」
我：？
NPC 努力平復揚起的嘴角：「嗷呦，大哥，你這不符合規定的。」
幺兒又拿出一把，漂亮的眼睛看著他：「工傷。」
我惡狠狠地說：「能不能帶吧，不能帶找別人去了。」
再掏，就不夠給我家幺兒買串串燒了。
嗚嗚嗚。
NPC：「好的大哥，沒問題大哥，保證明明白白給你帶到出口嗷。」
出去的途中有幾個和他穿著一樣的衣服的 NPC 想要來嚇唬人，都被他打回去了：「起開，這是我的金主爸爸，我可去你的，還不快滾。」
「你的職業操守呢？」我問。
「我打的暑假工呢哥。」NPC 回頭揚起如鬼魅般的笑容。
鬼鬼的，很安心。
11
煥然冰釋這個詞，簡直就是我和幺兒的代名詞。
我又過上了那種和幺兒一起吃飯睡覺的日子，雖然熱，但是爽啊。
我還會故意帶著幺兒和他前男友偶遇，向他炫耀誰才是最後和幺兒走到一起的男人。
對面一副古怪的樣子，捂著下巴一臉受傷，最後衝著我比了個中指。
日子像溪水，哗啦啦地流過去了。
我和幺兒依舊是宿舍玩兒得最好的，但不同的是，我對他有點不幹淨的想法。
呀，好害羞。
「這個簡單，我有辦法。」老三搖頭晃腦地說。
老二拍了拍他的腦袋，冷漠地告訴我：「這事聽我的。」
還是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我們照常玩到 11 點。
老二推推眼鏡：「正好大家都沒事，不如玩點兒有意思的。」
老三問：「什麼什麼？」
「真心話大冒險。」
老二搬來一箱酒：「賭注。」
「輸了，喝。」
老三給我比了一個 OK 的手勢，老二衝我挑挑眉。
「幺兒也一起玩兒吧。」老三提議。
幺兒眨眨眼，點了點頭。
一連三次，我輸了。
我選真心話。
老三：「說出你最喜歡的姿勢。」
老三果然腦子都是廢料啊，我喝。
老三：「說出你最喜歡的黃片兒。」
我喝。
老三：「說出你最喜歡的——人。」
我……我喝。
老三一臉恨鐵不成鋼：「再來一局。」
這把，幺兒輸了。
老二問：「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幺兒看了我一眼，說：「大冒險。」
老三翻出紙條子，笑得猥瑣：「選出在場你喜歡的人和他熱吻十秒。」
我的心怦怦跳，一如那天我和他接吻時的微妙。
而幺兒似乎沒想到是這個，他看看我，又看看其他人，臉慢慢地紅了。
他窘的無地自容，他尷尬得滿地找頭。
一分鍾，我甚至聽到烏鴉在飛。
我撓撓頭，湊到他身邊打著圓場：「算了算了，讓幺兒喝酒吧，我替他喝。」
「程哥，你喜歡我是不是？」幺兒突然說。
我直接一個呆住。
不是他怎麼知道的？
誰泄的密？！
是不是老三！
我心裡怒吼，有一種當街拉屎的感覺。
他看著我眼睛：「上次密室逃脫的時候，你說你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大哥的愛，我可以理解為喜歡嗎？」
「那什麼，咳咳，喜歡本大爺這麼帥的人，你，你也不虧……」
我：我在說什麼啊我靠靠靠，我在亂說什麼啊我靠靠靠？
「我！我是想說，幺兒，我喜歡你，就是那種……」
嘖，說不出來的感覺，怎麼描述呢……
老三大聲接道：「想和你困覺的喜歡！老大想上你的喜歡！想和你大戰三百回合的喜歡！」
老二捏著老三的腰子，皮笑肉不笑：「再叫喚試試呢？」
老三的聲音走了調，有點燒。
「正巧，我也喜歡你。」幺兒彎起眼睛，亮亮的。
幺兒攀著我的衣服，突然吻了上來。
這一次，我依舊沒有閉眼，四目相對，我看著他好看的眼睛，直到他羞澀地閉上。
我反客為主，勾著他白淨的臉忘情地吻下去。
還是甜，像大白兔奶糖。
老三蕪湖一聲，被老二捂著眼睛：「少兒不宜，小孩兒別看。」
老三哀嚎道：「讓開，我連片兒都敢看，還怕倆男的親嘴兒嗎？」
（完）
番外（白安視角）
1
我叫白安，我有一個秘密。
我喜歡程哥。我從初中就喜歡了。
我知道不能說的。
他太好了，像個太陽，熱熱的。
程哥說他自己長得兇，一點也不兇。
他喜歡帶我去吃好吃的，我家很窮，我也沒有錢。
媽媽總是讓我對他們好，他們一點都不好，總是欺負我。
不過我願意聽媽媽的話。
而且我不能說，媽媽會擔心。
就算鬧大了，學校也會按照「口角衝突」解決。
他們有恃無恐。
好壓抑，好想死，但是媽媽會傷心。
還是算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讓我交保護費，我沒錢，一拖再拖。
我給他們寫作業抵債，作業越來越多，我寫不完了。
終於有一天，他們把我拖進巷子裡，打我。
我被踢了幾腳，衣服好髒。
程哥救我了，那之前我們幾乎沒說過話。我成績還好，他問我借過幾次作業。
他把那些人都打倒了。然後衝他們說：「我都沒收保護費，你們倒是越俎代庖了啊？老子抄過他作業，這小子就是我罩的。滾。」
別人說他是個壞小孩兒，對他避之不及，我覺得不對。
他的頭發像那晚的燈光一樣明亮溫暖。
從此，我沒受過欺負。
2
我知道他曾經偷偷教訓過那些人，我看過他充滿戾氣的眼睛。
我和他關系越來越好，他說我是他的小跟班，他是我大哥。
「出門在外，凡事大哥替你扛著嘛……」他攬著我的肩膀。
中秋節，學校發粽子，我留著，想帶回去給媽媽嘗嘗，她一個人帶我太辛苦了。
那些人看我一眼，嘲笑寫在臉上。
大哥把他的粽子給我，說不能讓我看著媽媽自己一個人吃。
我知道了大哥沒有媽媽。
他一定很愛他的媽媽吧。
3
我好幼稚啊。
初二的時候學校停電了，他們講鬼故事。
我想聽。
我知道是假的，可是忍不住想，如果世界上有鬼，我死了媽媽是不是就沒這麼傷心了。
畢竟想我我可以去她的夢裡。
我不是壞人，不會學他們當厲鬼害人的。
老大不讓我看，說影響學習。
還說我喜歡的話，以後帶我去玩兒。
其實我不喜歡的，他們喜歡，我得學會魚目混珠。
4
我真的好像喜歡上他了。感覺不太正常，這是喜歡嗎？沒人告訴我，那我就當是喜歡吧。
他總是在睡覺。
他喜歡吃學校的鴨腿，說和他爸做的蠻像。
他爸爸真的是很好的人，上次去他家，好大，可是他爸爸沒有嫌棄我沒帶禮物，更沒有嫌棄我。
他很喜歡我媽媽做的菜，甚至為了留個好印象把頭發染回來了。
媽媽很喜歡他。
和我是不一樣的喜歡。
他說我媽媽的菜有一種媽媽的味道，我說媽媽做的飯當然有媽媽的味道，他搖搖頭，說，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樣呢？
5
大哥底子太差了，考不上高中，我知道他隻是不想去。
他家很有錢的。
我考上一中了，這裡壓力好大。
人更壞。
我吊車尾考進的班，這裡的人都很討厭，比初中更加討厭。
他們學習壓力大，以取笑我為樂。
某一瞬間他們心照不宣的對視，某次竊竊私語的交談，這些談論的主角無一例外都是我。
因為我和女生一樣的身高，因為長得不像個男的，因為我喜歡幹淨。
他們甚至想脫我的衣服檢查性別。
一副我開不起玩笑的樣子，說我掃興。
好想死。
6
老師說隻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不是小事，他們每一刻都在凌遲我。
一地雞毛，我不知道從何掃起。
沒法清理心裡的垃圾。
我越來越想念程哥。
我希望他救我。
7
他來救我了，像上次那樣。
如果不是他，我不敢想象自己會在哪天夜裡死去。
我覺得我的心像一塊海綿，在他們的唾沫裡變得越來越重，直到石沉大海。
幸好救命稻草把我拖出來。
我越來越貪心，不想和他分開，我想跟著他一輩子。
我們一起考了大學。
他像之前那樣照顧我，做什麼都帶著我。
他給我的飯卡充了好多錢，我不要。他以為我不喜歡學校的菜，天天帶我出去吃飯。
我想，如果，如果有一種可能，他也喜歡我呢？
我不敢說。
害怕。
害怕他討厭我。
不想我的太陽被烏雲遮住，想讓他永遠有光彩。
我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說多了會露餡的吧。
大哥有一個優點，他不會察覺別人細微的動作和想法。
所以他永遠不會知道我喜歡他。
8
我懷著心思跟了他好多年。
我和媽媽說我喜歡他，媽媽一個月都沒有理我。
不過最後還是打電話過來，說：「喜歡就喜歡吧，他也不是壞人。」
我當然知道，程哥是最好的人。
大三了，大學都已經過去一半了。
已經計劃好和程哥去同一家公司工作了。
這個學期認識了一個一年級的學弟，人很漂亮，好高。
他說他有什麼雷達，問我是不是男同。
我不知道什麼是男同。
我不怎麼用手機，平常都隻是用來打電話。
我是程哥的副卡，浪費他的流量，又會欠費。
欠費了，就打不了電話了。
我想了一下，晚上還是拿著手機去查了查。
9
我把喜歡壓在箱底，已經藏得很好了。
能和程哥說很多話。
我想著，陪著他就好了，我不多求什麼。如果以後他結婚了，我就給他的孩子當幹爸。
可是他讓我親他一下。
但他又說他不是男同。
我查過「男同」什麼意思，是我能和程哥在一起的意思。可他不是。
如果是試探我，我該不該去呢？
我搖搖頭。
聽說直男有很多恐同，我不能冒險。
程哥說要去吃屎。
不可以。
我翹腳捧著他的臉，一秒，我隻親一秒。
我隻貪心這麼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