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想一個人睡。」他翻身。

我：……？

7

我叫程子衿，老三喜歡不顧大小尊卑叫我橙子，老幺喜歡叫我程哥，老二叫我「喂」。

今天是失眠的第七十一天，我接著月光依舊輾轉反側。

天殺的學校，連張窗簾都不給，有沒有人性，你看我臉上的黑眼圈！

月光如水，把我的臉照得死白，今天是分床睡的第二個月，我還是沒有習慣。

雖然學校連張窗簾都不給，但是床都是又大又寬敞，以前我和幺兒一起睡都綽綽有餘……

算了，幺兒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該這麼自私地佔有他（擦眼淚）。

可是，他為什麼老躲著我啊？！

已經十一點了，下鋪的幺兒還沒回來，我看著手表在黑夜裡發出的詭異綠光，陷入了沉思。

這是他三天這麼晚還沒回來了！

老三老二似乎都不擔心，但我身為寢室長，要對整個宿舍的人負責！

你們不去找他，我去！

我一個詐屍，從梯子爬下來，門把手發出輕微的「咔嚓」。

我靠，得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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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一滑，本大爺以一種超級帥的烏龜翻蓋造型跌倒在地上。

我的老腰啊，今晚是爬不上去了。

老幺有些驚訝：「程哥？」

老幺把我扶到他的床上，我扶著腰倒哈氣，好痛痛痛痛。

老幺躺在我旁邊：「程哥，你怎麼還沒睡？」

我窩在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我直接睡著了。

「程哥……」

「程哥？」

「我有事和你說……」

8

我以為我們的關系經過昨天同床共枕已經修復了很多，沒想到早上起來還是看不到小安子。

上完早八回來的老三回來，看到我打了個招呼：「老大剛睡醒啊，吃不吃剛買回來的毛雞蛋，可香了！」

我 yue 了一下：「不吃，滾。」

老三受傷地跑開，我連忙叫住他：「哎，老三，幺兒呢？」

老三想了一下：「和大一的那個學弟在一起呢吧，最近總看見他們在一起吃飯。」

「靠，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才告訴我？」我大叫。

「你也沒問啊……」老三拐回頭坐到對面的板凳上熟練地打開我的電腦登錄他的賬號。

「你不會懂飯搭子被搶的痛苦。」我下床，「我要去找他們決一死戰。」

「去吧去吧。」老三滿不在乎。

跑了半個學校，我要累死了，以前幹架都沒這麼累。我找了把椅子坐上，大口大口喝著水。

算了，還是晚上守株待兔吧。

手機打開，一條學校的帖子這麼啪嗒一聲出現在我眼前「光天化日，電子系系草竟和建築系公認小白兔手牽手！」

建築系的，還小白兔……我思考，腦子突然炸了！我的幺兒！

啊啊啊，我的幺兒！

我點開帖子，習慣性地先打開評論，清一色都是什麼「awsl，歲月靜好的樣子……」

「眾目睽睽，公開了吧公開了吧公開了吧？！」

「本人電子系的，親眼見過系草揉過小白兔的頭！」

「啊啊啊啊……真的嗎！」

「你們有沒有覺得，系草好像那個狐狸，狐狸配白兔～」

這條評論點贊最多，下面全是磕糖的。

我發評論：「我覺得他們不配。」

然後被炮轟了。

「你算老幾？」

「你算老幾？」

「你算老幾？」

我打字：「我覺得他和我們宿舍的老大最配，他們還親過嘴。」

「？」

「我靠？和誰？系草還是小白兔？」

「不信，除非私發我一份。」

「你誰啊？」

我想了想，回：「我叫周景非，是宿舍的老三。」

愛我你怕了嗎：「我靠，你別搞我啊，我才是老三。」

我看著網友質疑的評論，隻好澄清：「其實我是老二，我是沈帧延。」

深鯨秉：「我是沈帧延。」

深鯨秉：「程子衿，別丟人現眼。」

我一個氣炸了，合著都知道，就我一個蒙在鼓裡是吧？

看了眼帖子的照片，還真巧，就在我呆的這個地方附近。

我找了一圈兒，從第三個噴泉後面找到了幺兒和奸夫。

生氣。

還牽著手呢。

我一把扯開他們，把幺兒護在身後：「你給我退退退！」

「程哥？」白安問道。

電子系的我認識，叫什麼黎逸，聽著名字我就覺得晦氣，還離異，也不知道父母怎麼起的名。

「你給我聽著，幺兒是我的！」誰和我搶飯搭子我給誰拼了，「老子拳頭硬著呢，還是你想試試？」

黎逸挑挑眉：「我記得學長說你們隻是朋友？」

「管的著嗎你？」我翻了個白眼。

「學長……」黎逸看著我，對白安說，「他好兇啊……」

「哇你個死綠茶……」我撸起袖子。

「程哥，你回去吧，我有事和他說。」白安拉拉我的衣角。

黎逸笑了一下：「白學長，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

我嗤笑一聲：「你以為我家幺兒會答應你？我們幺兒才不喜歡……」

「好……」

我：？！！

「不是幺兒你瞎了？他看起來這麼虛，他，他還是個男的，你……」

「程哥，我很早就想和你說了，」白安垂下眼，「我喜歡男的，我……」

我抓著他的手氣得不能行：「這就是直接答應他的原因？我告訴你我不同意。」

白安幾乎要哭出來了：「你讓我怎麼辦呢……」

黎逸掰開我的手，拉著白安：「既然學長已經答應我了，那你就讓一下吧。」

兩人相擁而去，幺兒似乎想回頭，卻被勾肩搭背的黎逸掰回了腦袋。

小醜。

我特麼成小醜了。

好冷，像我的心一樣。

9

我和幺兒似乎陷入了冷戰，因為一個男人。

哼。

那死狐狸精戀愛都不會談，帶幺兒去的都是什麼地方啊，知不知道幺兒喜歡吃什麼討厭吃什麼啊。

好想把死狐狸精揍扁。

要是我和幺兒談戀愛，我肯定帶他下館子，去遊樂園，帶他去鬼屋，讓他害怕地躲進我懷裡……

算了，我是不會管他的，最好一輩子不要理我。

「橙子，依我看你是陷入愛河了。」老三吹了吹漂浮在水上的茶葉，「你喜歡幺兒。」

「老三，我找你來是因為信任你，你不要給我打男同的標籤好嗎？雖然我也不歧視，但是和男的那啥我很尷尬的好嗎！」我義憤填膺道。

老三懵了一下：「我什麼都沒說啊，你，你搞過？」

「你才搞過，我可是純情少男好嗎？」我翻了個白眼。

「好吧好吧，既然你給我充了月卡，那我就勉為其難幫你一次吧。」老三趴在桌子上拿著筆寫寫畫畫。

我坐在幺兒的床上等了一會兒，然後他轉身了，手裡拿著一張紙，一臉正氣。

「咳咳，現在做幾個心理小測試。」老三拿起老二的眼鏡往臉上一戴，「老二，借用一下。」

老二最近被家族召喚，出去幹活了，他的東西老三經常霸佔。

「準嗎？」我問。

「放心，我狗頭軍師。」老三打著包票。

「1，你第一次做春夢是和誰？」老三推推眼鏡。

「過。」我說。

「2，你第一次打飛機想的是誰？」老三咳咳兩聲。

「要不起。」我說。

「3，你第一次接吻是和誰？」老三笑得猥褻。

「我……」

「該不會……」老三想了想，「給老幺了吧？那是你第一次？」

「你這樣說很讓人誤會……當然不是，我之前有女朋友。」我硬著頭皮說道。

「好吧，4，你第一次……」

「夠了，怎麼老說什麼第一次啊……有沒有靠譜的？不行你把月卡的錢還我。」

「行行行，」老三攤攤手，「如果你看著幺兒和別的男人光溜溜地躺在一張床上，你什麼感覺？」

「揍死他。」我站起來，眼裡有些戾氣。

那死狐狸精要是敢騙我家幺兒和他上床，我就……

「行了行了，老大，冷靜。」老三咽了咽口水。

「你們接吻的時候，什麼感覺？」老三推推眼鏡。

我回味起那個吻來，香的，甜的，白安的味道。讓人痴迷，想要深入探究更多，讓人上癮，想要徹底佔有。

不知什麼時候起，我依戀上了幺兒，喜歡他隻粘著我，隻看著我的眼睛，隻有我。

我以為是純粹的友情，我的身體卻比我的腦子先一步喜歡上了白安。

我喜歡他的觸碰，熱愛他的所有。

清早解決生理問題時腦海中模糊的背影轉過身來，清晰明了，我再不會看錯，是幺兒。

想明白這點後，我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把老婆搶回來。

在我眼含幽怨地跟蹤了他們一個星期之後，老三嘆了口氣：「橙子，你好像一個要趁虛而入的小三。」

「去去去，沒工夫陪你鬧。」看著他們吃飯，我心中憤憤不已，拿出手機開始逛貼吧。

然後，我私炸了。

幾天前的評論區全是水軍，都來罵本大爺。不過也有幾個在評論下面支持我的，什麼不怕困難勇敢追愛，還有人讓本大爺成了之後請他們吃喜糖的。

我摘掉墨鏡，嘆了口氣。

吃什麼啊，屎都吃不上熱乎的。

10

轉機來了。

幺兒分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三說我是氣運之子，並忽悠我給他辦了個年卡。

「少爺真是前途無量，祝老大和幺兒早日修成正果～」老三恭維道。

本少爺豈是那種喜歡聽奉承的人呢，我甩手就是給他充了八百抽。

看樣子老三想給我跪了，我擺擺手：「小錢。」

幺兒並沒我想的那麼難過，相反還優哉遊哉的，但平常都是一個人。

周圍人都以為他受刺激了，我了解他，他根本屁事沒有。

於是我在帖子上更新了一條，「老婆等我。」

本大爺是系草，追隨者自然不少，不過自從上次的事情後，他們都叫我小醜哥。

「小醜哥又來更新了～」

「明天一問，小醜哥今天吃到狗糧沒～」

小醜怎麼了你？！

要不是我金盆洗手，高低得撂倒幾個。

我回：「吃你妹家的狗糧，他倆分了，沒戲，有戲的隻有我倆。」

「你們建築系的系草，也太沒素質了……」

我一樂：「就沒素質，有本事順著網線來打本大爺。」

於是也不管我倆之間的那層隔膜，我直接纏纏纏，終於他松口了。

地點選在學校旁邊的一個密室逃脫裡，新娘題材的，中式恐怖，一路上詭異的氛圍和細碎的響聲聽得人汗毛直立，最讓人討厭的是數不清的解密遊戲，我是真沒什麼興趣，但幺兒解得很認真。

哇，我叫你來是來約會的，你還在這玩起來了。

生氣，不理他。

我坐在一旁的棺材板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幺兒在門上敲敲打打：「悲喜……喪嫁娶……」

陰風襲來，我被人扯了扯衣服。

「帥哥……你能找到我的繡鞋嗎？我要出嫁了，沒有鞋可不行。」

「但是我的頭掉了，看不到哦。」女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腹腔傳來，更顯詭異。

我看了她片刻：「啊啊啊啊啊！！！」

「白安白安白安！」

我大叫，繞著墓室亂跑。

「程哥，門開了。」幺兒打開門，過來拉起我的手。

門後，一個現代病房的樣子顯現出來。

我依舊驚心不已，抱著幺兒不松手，「本大爺再也不玩了……」

「程哥，你膽子好小，怎麼想著帶我來這兒玩兒？」幺兒笑了一下，甜得像大白兔奶糖。

「還不是之前答應你。」我小聲嘀咕。

「什麼？」幺兒明顯忘了。

每個學校都會有一個傳說，因為地基便宜，學校通常把教學樓建在亂墳崗上，有的屍骨埋得不深，下雨時被衝出來，鬧得人心惶惶。

我們初中就是。

雖然本大爺當時一身非主流，看起來天下第一的樣子，但是本大爺怕鬼。

有次班裡停電，班主任通知下課。

班長大喊道：「都不準走，今天講鬼故事，走了就是膽小鬼。」

誰鳥他。

要不是本大爺睡著了，我根本不會留下來。

好不容易不用上晚自習，人都走了大半，十幾個人稀稀拉拉圍成一圈。

班長拿出老年機打開手電筒，臉死白。

我醒了。抬起頭，看著他們。幺兒的眼睛亮亮的，好像融入他們了一樣。

似乎因為小安子的捧場，那晚對他的敵意和厭惡少了很多。

我有些欣慰，我知道幺兒曾無數次想要融入班級，但我一個班霸也幫不了他，我比他人緣還差。

幺兒回頭，我衝他一笑。

我真是個和藹可親的大哥啊，當我小弟真是這白安的福分呢。

但是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

「很久以前……」

「午夜十二點的時候，總會聽見奇奇怪怪的聲音……」班長看到我衝她們那邊看，大受鼓舞，聲音也提高了八個度，「帶著骨頭被咀嚼的咔嚓聲，還有女人的尖笑……」

我：……

好不容易熬完了這茬，我還有些哆嗦，幺兒扶著我：「大哥你怎麼了嗎？」

「沒事，大哥路走多了，暈路。」

「啊？」

「不是，我說，我是低血糖。」我咳了一聲，他應該看不出來吧。

畢竟大哥怕鬼很沒面子的。

後來這小子就沉迷鬼故事，作為老大我當然義不容辭赴湯蹈火百折不撓死纏爛打的讓他戒了。

我說：「別看了小安子，這都是假的。」

幺兒說：「可是大哥，它好看。」

我說：「這多影響你學習，你知不道啊。」

幺兒說：「可是它好看。」

我說：「我以後帶你去鬼屋玩兒，行不行？」

幺兒說：「謝謝程哥。」

事實證明，一個人對於本能恐懼的東西是改變不了的，我最多隻能控制叫得很小聲。

11

幺兒把我扶上病床，對我說：「程哥，你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找線索。」

我：……

這是一個中西合並的鬼故事，玩家要破解精神病患者的幻想世界，而夢魘就是剛才的無頭新娘嫁人案。

但事實卻是，處於平行世界的兩個同樣悲慘的人，經過巧合達成共識，玩家需要通過線索解救精神病患者，並尋找那個被殺害的無頭女屍，查到真相。

最後需要女鬼的鬼魂控制著精神病人引導出口所在。

亂七八糟。

誰寫的破本子啊？

我看了看鼓鼓囊囊的被子，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下面不會有個屍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