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果不其然，下一秒夫君就立馬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緊張兮兮地看向我。

在兩人的注視下，我皺著眉說道，

「此事可大可小，但唯一的症結還是在蘇鈺這裡。」

「隻要他誠心道歉，我相信魏家會原諒他的。」

言下之意，蘇鈺應當繼續去魏家請罪。

蘇鈺的臉色當即難看了起來。

他指著我叫嚷道，「我就知道，你的心裡還是看不起憐兒，覺得她配不上我。」

「所以你就想盡辦法想要磋磨我。」

「沒門！」

說完，他怒氣衝衝地離開了房間。

看來今天白天的請罪，依然沒能讓他提起警覺。

夫君也是滿臉不贊同地看向我。

「他已經跪在魏家負荊請罪了，你何苦還要再來羞辱他？」

看著兩人相繼離開 背影，我無奈地聳聳肩。

反正事情又沒落在我的頭上，我才不著急。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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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憐堂而皇之地留在了府中。

哪怕她無名無分，可卻依舊按照貴客之禮對待。

這天，她淚眼汪汪地找到了我。

「夫人，我肚中已經有了蘇郎的子嗣。」

「求您開恩，允我一個名分。」

「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出生之後被人指指點點……」

我有些訝然，不由得看向了花憐的肚子。

據我所知，花憐早些年曾懷上過幾次，但最終全都滑胎了。

根據醫師的診斷，她此生再難懷有子嗣。

如今才短短幾天，她懷了？

見我面露懷疑，花憐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

她哽咽道，

「夫人，如果您不答應我，我便不起來了。」

如果醫師的診斷是正確的。

花憐再跪下去的話，恐怕會有滑胎的風險。

我可不想因為這件事再被人記恨上了。

我溫柔地將花憐給攙扶了起來。

「不就是想嫁進來嗎？」

「行，我給你做主了。」

得知了我允許花憐進府後，第一個反對我的人便是蘇鈺。

許是看出了花憐難看的臉色，他又連忙找補道，「憐兒，我不是不想娶你，隻是現在的時機不對。」

「如今我們家已經得罪了魏家，若是我現在再娶你進門，恐怕魏家會徹底恨上我。」

「以後我若是再想走仕途，恐怕就難了。」

聞言，反倒是我有些驚訝。

蘇鈺眼下青黑十分嚴重，顯然是這幾日過得並不安穩。

魏家出手得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早。

花憐可不在乎這些，她看中的是蘇家背後的財產，並不是蘇鈺這個人。

換句話來說，哪怕蘇鈺現在是個廢人，她也會使盡手段嫁進來。

距離她還債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她眼眶微紅，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看向蘇鈺。

她一句話都未曾說，卻仿佛已經說了千言萬語。

不得不說花憐的相貌極為出眾，這副美人垂淚的場景，就連我也失神了片刻。

蘇鈺心疼地將人攬入懷中，輕聲哄著。

他埋怨地看了我一眼，仿佛責怪我為什麼要同意讓花憐進府。

夫君對我的決定也極為不贊同。

「平日裡瞧著你挺機靈的，怎麼在大事上卻犯了糊塗。」

「魏家前腳退婚，後腳我們蘇家娶青樓的人進門，這傳出去像什麼話？」

我好笑地瞧著他們。

合著之前我不同意花憐進門是我的錯。

如今我同意了，也是我的錯了。

魏家如今的掌權人門下桃李若幹。

得知了蘇鈺犯下的糊塗事後，明裡暗裡地給夫君在朝堂上下絆子。

原本他深得皇帝的重用，如今卻成了邊緣人物。

如果短時間裡他還不能得到魏家的原諒的話，恐怕更是岌岌可危。

現在京城中人人傳著蘇鈺和花憐悽慘動人的愛情故事。

若是隻給一個通房的位置，恐怕輿論壓力會像山一般壓了下來。

可若是再給更高一點的位置，那便將魏家給得罪透了。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讓花憐無名無分地在蘇家待著。

可花憐哪是安分的主兒。

當晚，滑胎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06

花憐住在府中最偏僻的院落裡。

我有些驚奇地打量著這裡。

難以想象蘇家裡居然還有如此破敗的地方。

不過從中也能窺探出蘇鈺對花憐的上心程度。

府中的下人慣會捧高踩低。

花憐一沒有名分，二不得寵愛。

時間長了，自然就沒有人肯來伺候她了。

難怪她會這麼著急地求著蘇鈺給她一個名分。

這可真是得到了就不珍惜。

等我趕到的時候，郎中已經蓋棺定論。

從蘇鈺難看的臉色中，不難看出他此時心情的不平靜。

見我過來，他衝我怒吼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花憐，可那畢竟是我的骨肉。」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可我分明從蘇鈺的眼中看到一絲釋然。

真是奇了怪了。

從前我阻攔他們二人時，他們就像狗皮膏藥一般怎麼都不肯松開。

如今我不想管他們了，他們卻偏偏生出了事端。

房間裡的血腥味極其濃厚，花憐慘白著臉躺在床榻上。

這孩子是她最後的倚仗。

如今孩子流產，她也沒了價值。

等待她的，或許是蘇鈺無情地拋棄，又或者是賭場之人的折磨。

無論是哪一種，對她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

我不會如蘇鈺所願，所以直接命人將花憐抬到了蘇鈺的院中。

「既然你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日後便好好過日子吧。」

「隻要好好保養身子，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蘇鈺死死地盯著我，不敢相信我這麼輕易地就將花憐給抬了進去。

對我來說，唯有蘇鈺不能翻身，對我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他如今恨透了我，若是以後得了勢，恐怕我的下場會和上一世一樣。

不出一個月，蘇鈺便徹底厭倦了花憐。

他恢復了從前混不吝的模樣，照舊和狐朋狗友整日裡出去廝混。

花憐主動找到了我。

「母親，臨近春闱，不如您多勸勸蘇鈺溫習功課。」

「他如今整日出門廝混，課業早已荒廢許久。」

從前雖然我對蘇鈺多加縱容，可卻從未懈怠過他的功課。

他天資聰穎，曾有不少夫子放言若是他好好讀書，日後必大有可為。

如今蘇鈺恨透了我插手他的人生。

莫說讓我督促他學習，就連每日的問安他都不曾來過。

我也懶得熱臉貼冷屁股，幹脆裝病閉門不出。

至於夫君，他隻知曉蘇鈺的天資卓越，卻從未肯上心過問他的功課。

蘇家上上下下，目前也隻有花憐一人憂心了。

她管不住蘇鈺，便幹脆求到了我的面前。

我抿了口茶，淡淡地說道，

「你該相信你的夫君。」

「既然夫子說過他是這屆學子中最聰明的那個，這次他定能一舉奪魁。」

「此後這件事便休要再提了。」

再聰明的人如果整日裡隻知道招貓逗狗。

天賦不過也是白白浪費了。

花憐知曉這個道理，可她見不能勸動我，幹脆跑了出去。

等蘇鈺醉醺醺地回來時，已經到了深夜。

當晚，他的院落中雞飛狗跳。

他更是對花憐口出惡言，將人直接給趕了出去。

07

花憐找到我的時候，她的臉上還殘存著巴掌印。

對此我有些驚訝。

上一世蘇鈺可是為了花憐尋死覓活。

就算現在已經厭倦了，也舍得下手了？

看出我眼中明晃晃的驚訝，花憐有些難堪地跪倒在我的面前。

如今的她哪怕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曾經百般抵觸她嫁進蘇家的我成為了她唯一的靠山。

「求母親救命。」

「昨夜蘇郎晚歸，我生怕他出事，便一直等著他。」

「他說是和朋友出門吟詩作對，可身上分明有別的女人的胭脂味。」

「我氣不過，便和他爭吵了起來。」

「誰知他突然大發雷霆，竟直接對我動了手，還揚言要休棄我。」

我探究地看向花憐，似是在分辨她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在我重生那日，我便偷偷在蘇鈺的院中塞了我的人。

昨晚的動靜鬧得極大，我派出的人自然也打聽到了其中的原委。

蘇鈺在受到了魏家的針對後，便動起了歪心思。

他憑借著自己姣好的外貌，頻頻約魏家姑娘出門赴約。

那姑娘原本連回信都沒有，不知怎麼，後面漸漸是姑娘主動給蘇鈺寫信。

有了珠玉在前，蘇鈺自然不會再看得上花憐。

昨日，是魏家姑娘第一次出門赴約。

蘇鈺特地早早地出了門，將自己捯饬得人模狗樣。

誰知那魏家姑娘是存了要報復蘇鈺的心，所以這些日子裡才一直和他保持聯系。

這次赴約，也是為了在外人面前狠狠羞辱蘇鈺一頓。

我不禁點點頭。

不愧是魏家的人，到底是不肯讓自己吃虧的。

蘇鈺存了一肚子的火，一個人喝悶酒到了深夜。

恰逢花憐撞上了，他便將滿腔的怒火全都發泄了出來。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花憐。

若是尋常的女子，肯定就一個人默默地消化了。

可她並不愛蘇鈺，想借我的手敲打蘇鈺，讓他消停一陣子。

所以她才特意將事情給鬧大了。

恐怕如今不隻是我，就連京城中的其他人也應該對此事略有耳聞了。

在青樓中待了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學會了不少本事。

可我既然從前不會管他們兩人成親的瑣事，如今自然也不會插手。

我隨意敷衍了幾句之後，便讓人將花憐給送了出去。

丫鬟見我心情似是不太好，倒茶的間隙大著膽子詢問道，

「夫人，您是覺得少爺做得太過分了嗎？」

「少夫人也真是的，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也不懂。」

「如今事情鬧大了，吃虧的不還是蘇家嗎？」

聞言，我的眼中漾出了笑意。

是啊，吃虧的是蘇家，又不是我。

事情當然是鬧得越大越好了。

在我有意無意地推動之下，蘇鈺家暴妻妾的消息傳遍了京城。

魏家的人借此在朝堂上彈劾了夫君。

皇帝自然此前也聽聞過兩人伉儷情深的傳聞。

如今不過一個多月，卻已物是人非。

「蘇愛卿，你可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

皇帝似笑非笑的一句話，霎時間讓夫君慘白了臉色。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愛護，又怎麼可能會愛護百姓？

蘇鈺的仕途，還沒開始便已經走到頭了。

08

次日，花憐正在我房中請安時，蘇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他的身後跟著快步走來的夫君。

看著夫君手中的鞭子，我抬了抬眼。

相比於上次，夫君這次明顯是終於狠下了心。

花憐沒見過這種場面，一時間有些緊張地坐在那裡不敢出聲。

唯有我鎮定自若地繼續品著手中的茶。

出嫁前，母親曾給了我一個茶莊。

茶莊雖小，可茶葉卻是價值千金。

夫君在官場上的那些關系，全靠這點茶葉打點。

可自從我重生之後，便斷了那些人茶葉的供應。

人總是貪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