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江思雨經過上次的挫敗,知道不能跟我硬碰硬。


她眸中帶水,音色軟軟:


「雲棲姐姐,在我們那兒人人平等,我現在雖是賣油郎的女兒,但是我相信,隻要我在詩會上展示了自己的才華,一定能帶給顧家想要的一切。」


「人人平等?」我把這四個字在嘴裡嚼了一遍,然後啐了出來。


「江姑娘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那三年我與你形影不離,你嫌棄乞丐弄髒自己裙角的時候怎麼不說人人平等?據我所知,那乞丐第二日就死在了河裡。


「既然這麼推崇平等,不如一起到陛下面前說一說,看陛下認不認同你的觀念。」


江思雨哪敢。


陛下,當今天子,權力的中心。


誰敢同他談平等。


我也向往那個平等的世界,我也想有機會與那些男子同臺競爭。


難一些怕什麼?起碼不要再做被豢養的雀兒。


籠外的人但凡一個不高興,我就要被扯去翅膀,扼住咽喉。


生死不由己。


可江思雨也不想想,在皇權之下談平等,逼貴胄讓渡出權利,他們是瘋了才會答應。


江思雨這個天外來客若是仗著後世的思想,借著她那個系統的「神力」,把這個朝代搞得天翻地覆,那我打心眼裡佩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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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有如此神通,卻隻周旋在一群男人之間。


用感情徵服顧寒舟算是攻略成功,但用權力徵服他如何不算成功呢?


恨其不爭。


江思雨見自己說錯話,徹底熄火,像個鹌鹑一般可憐巴巴看向顧寒舟。


「寒舟哥哥……」


顧寒舟也知道江思雨說了多大逆不道的話。


為了避免我把她的逆天言論捅到宮裡去,他隻得軟下身段,低下聲來。


「雲棲,照你說的,你想要什麼?」


見他上道,我喜笑顏開。


「人這一輩子,要麼求財要麼求權,可惜我身為女子無緣功名……」


見我終於松口,顧寒舟也不敢再擺兄長架子。


「好!隻要你能帶思雨去詩會揚名,條件隨你開!」


於是,我讓顧寒舟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獅子大開口」。


我捏著一沓厚厚鋪面田契,又讓顧寒舟立下字據,便吩咐春杏去趟府衙,把上頭的名字換去。


春杏走後,顧寒舟再也笑不出來了。


要知道,他名下的財產可不少。


我一張嘴就要走九成,是個人心頭都要滴血。


他本可以不做這樁買賣,可一對上江思雨期盼的小臉,隻能咬牙任我宰割。


他在江思雨身上的投入的精力和感情太多,已經無法回頭了。


交易達成,我也給出承諾:


「兄長放心,得了你的好,我自當盡心帶江思雨去詩會。


「畢竟,我們可是一、家、人。」


聞言,江思雨歡天喜地往外跑。


「寒舟哥哥我愛死你了!現在離詩會沒幾天了,我先去準備衣服了!」


全然不管剛剛為她一擲千金的顧寒舟。


隻留系統的聲音越飄越遠:


【宿主,你管管攻略對象吧!他真的要黑化了!】


19


中秋佳節。


春杏默不作聲為我梳妝,直到我把她的小臉掰向我。


隻見她眼眶紅紅的,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我嚇一跳,「誰欺負你了?」


不問還好,一問春杏哇的一聲哭出來。


「小姐,夫人和那江姑娘也太欺負人了!」


原來是春杏今天想為我梳一個百合髻,記得公主曾贈與我一套特別適合的頭面,之前江思雨佔據我身體的時候,她擔心江思雨弄壞,便偷偷藏在庫房中。


今日想起了,便去取。


誰成想,看庫房的小廝說,那套頭面一早就被母親派人拿給「李夢璋」了。


春杏氣不過,便找過去討要回來。


誰知直接叫母親的婆子撵出來。


「你說是大小姐的就是大小姐的?未在庫中登記造冊就是無主之物,夫人就是願意給夢璋小姐!你這小賤蹄子再來鬧試試,看我不稟了夫人把你賣到花樓去!」


婆子罵的響亮,江思雨在裡頭聽得咯咯笑。


春杏很是自責:「都怪我,要不是我亂藏……」


我拿帕子抹幹淨她的臉,「怪你什麼?怪你太為我著想?」


「小姐……」見我不責備她,春杏反而更難受。


我拍拍她腦袋。


「你從小就跟著我,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


「母親既然搞不清楚狀況,那便讓她清醒清醒。」


我隨便招來一個婆子。


「去告訴主院的,小姐我改主意了,不樂意帶旁人去詩會了。」


說完,我領著春杏直接出門。


剛坐上公主派來的馬車,就看到江思雨跌跌撞撞跑出大門。


她發髻還沒梳好,見我要走,急忙扒住馬車。


「你說好的要帶我去!怎麼能收錢不辦事?」


我一扇子拍到她扒著車窗的手指上,她吃痛就松了手。


「我收的是顧寒舟的財,帶的是江思雨去。


「今早我聽說你叫李夢璋?那不好意思李姑娘,我可從未說過要帶李夢璋去。」


此話一出,江思雨就知道我知道了早上的事。


她理虧,隻能拽住馬車的簾子,哭哭啼啼叫跟來的丫鬟去找母親。


沒等丫鬟跑出去兩步,就見母親追了出來。


她裝作不知:


「這又怎的了?雲棲你怎麼不等思雨?」


我哪裡理她們,直接讓車夫動身。


母親見江思雨抓著馬車一個沒站穩摔到地上,還要爬起來準備往前追,再也不敢裝糊塗。


她一咬牙,一巴掌打在今早威脅春杏那婆子的臉上。


「你個蠢貨!滾去同小姐道歉!」


婆子知道自己仗勢欺人犯下大禍,趕忙追上前跪在馬車前攔住我們。


「大小姐!奴婢知道錯了,求小姐高抬貴手放過奴婢吧!」


喊了半晌,見我始終不理她,她終於明白過來。


轉而去喊春杏。


「春杏姑娘,是老婆子我有眼無珠,亂說渾話,老婆子我給你賠罪了!」


她一聲聲喚著,春杏也不理。


母親見我沒半點想解決問題的樣子,隻能親自上前來商量。


「雲棲,這賤奴欺主,娘親馬上打發了她,這樣可好?」


婆子一聽,立刻軟倒在地上。


背上欺主名聲的下人,落到人牙子手裡算是真的完了。


母親恐她喊叫,立刻叫人堵了嘴拖走。


「雲棲,娘親沒想到你那麼重視那副頭面,是娘親不小心拿錯了,這就給你送回去。


「這下,你能帶思雨去了嗎?」


我撩開簾子,對著母親綻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母親,我說了帶的是江思雨,帶李夢璋,是另外的價錢。」


對於母親,我沒下狠手宰,狗急了還會跳牆呢,生意做不成就不好了。


況且我要錢有用。


不過呢,也足夠讓她肉痛了。


被我敲竹槓,她隻能認栽。


畢竟母親一開始不就告訴我了嗎——


「這事是你父親的意思。」


她一身榮辱全系在父親身上,父親就等著江思雨在詩會揚名,籠絡文人,她可不敢讓這件事折在自己這裡。


這次江思雨笑不出來了。


她的系統也發出警告:


【宿主,你千萬別招惹這個顧雲棲了,我們剩下的積分已經不夠兌換物品對付她了!】


20


江思雨不敢耽擱,直接帶上梳妝丫鬟在馬車上給她梳妝。


她盛裝打扮,恨不得把所有顯示地位的首飾都戴在身上,唯恐旁人看輕了去。


有句話是「先敬羅衣後敬佛」。


平心而論,說起身份,我確實算得上官家貴女。


江思雨用我身份行事時從來都是明媚張揚,甚至還會把丫鬟的衣裳搶來穿。


而現在……


前幾日,隻因衣裳上的暗紋不夠精美,她就同母親哭訴了一個晚上,說旁人看不起自己,才這樣敷衍了事。


先不說她為人如何,那樣張揚肆意的一個人,置於窘迫的環境中,就算是明珠也會暗淡。


公主在摘星樓設宴。


落座後江思雨打量四周還沒說話,她的系統卻止不住嘴。


【宿主,我用了最後一點積分兌換了詩詞 500 首,隻要這次你能在詩會上積累 100 點聲望值,就能領一大筆積分獎勵和一顆魅妖丹!】


【吃下魅妖丹提升你這具身體的魅力值後,就可以去做攻略公主的支線任務了。】


【等支線任務百分百完成,主系統一定能注意到我們,我就能遞交 bug,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為了更好聽清系統的話,我專門把江思雨安排在我後首。


沒想到這系統倒是把江思雨的路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江思雨沒辦法用心聲和系統對話,我聽到她低聲嘀咕:


「愛咋咋吧,這破地方我是不想待了。


「我還以為和玩遊戲沒什麼區別,都怪你沒調查好就把我投送過來。


「等回去之後,你必須好好補償我!」


頓了頓,她又壓著嗓子罵道:


「老娘從沒在一個古代人身上受那麼大的委屈!


「統子,等這次任務完成後,先給我兌換一顆離魂丹。


「反正顧雲棲不是攻略人物,走之前我非得搞死她痛快痛快!」


21


公主落座後,詩會終於開始。


既是中秋,公主便讓眾人以「中秋」為題來鬥詩。


這個主題算得上是詩會的常客,若沒大才,實在難超前人。


接連幾個平平無奇的書院學子作了幾首平平無奇的詩後,我察覺江思雨按捺不住了。


她噌地一下站起身。


「公主殿下,民女作了一首詩,還請諸位品鑑。」


公主眸中露出玩味,遠處男席也有幾位毫不掩飾地展露出對她的興趣。


江思雨扶了下鬢邊的步搖,款款上前。


「小女子獻醜了。」


她朗聲:「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就這麼一句,霎時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這句詩確實大氣。


她的系統為她鼓勁:


【加油宿主,聲望值一下就漲了十點!】


她似是受到鼓舞,得意昂起頭,準備朗誦下一句。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這句不是她說的。


江思雨瞬間全身僵硬,難以置信地看向聲音的方向。


是我。


早說過,我從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江思雨用我身體抄詩詞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呢。


我捻著酒杯,疑惑道:「這是青蓮居士的詩,李姑娘為何稱是自己作的?」


席下炸開了鍋。


系統崩潰:【宿主,現在聲望值掉到了負三十,你快想想辦法啊!】


聞言,江思雨重整旗鼓。


「瞧我,看過的書太多,把自己作的詩同別人的弄混了。」


話雖這麼說。


但看眾人的表情就知道,這番說辭根本唬不了人。


再不學無術的紈绔都知道,自己寫的東西,怎麼可能和別人記混呢?


接著,江思雨念上一句,我對下一句。


她大可以告訴所有人我胡說,可是,她做不出比那些偉大詩人更好的詩句。


方才對她好奇的目光逐漸染上不屑。


【警告,警告,聲望值負一百!】


支線任務,失敗。


詩會散後,江思雨崩潰了。


她沒能拿到這次任務的獎勵,也就說明她再沒有多餘的積分來維持李夢璋身體的生機。


她拽住我衣袖,面色猙獰如惡鬼。


「顧雲棲,你憑什麼阻礙我?」


我彎下身子,掐住她臉頰。


「小偷。


「是要付出代價的。」


22


父親雖不知道江思雨有系統,可他知道江思雨邪門的很。


他比江思雨本人都相信她能在詩會上揚名。


為此他不惜讓賣油郎一家葬身火場,隻為能名正言順收江思雨為義女。


沒錯,賣油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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