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自己燒紅的臉,定了定神,想到了房門還沒關,畢竟四月夜間仍寒。我又轉身回去給他關門,卻見他已坐直了身子望著門外,而回身的我正正對上了那一雙有些發怔的雙眸。
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
這個地洞就是婉芸的被子。
婉芸看著躲在被子下不肯冒頭的我一直追問:「阿姐你是怎了?是有老鼠嗎?」
幾乎一夜未眠。
次日天還未亮,我便起身給他收拾好物品和那兩套新做的衣衫,還準備了一包溫熱的幹糧,是剛烙好的餅子。
天已大亮,日頭爬上院中那棵已經滿是綠葉的梨樹樹梢。
婉芸抹著眼淚牽著二郎君的手不忍放開,他岿然立在日光下,陽光投射的陰影讓他側顏稜角分明,他輕聲安慰婉芸後毅然轉身。接過我手中的包裹,火熱的目光望向我隻說了句:「等我回來!」
嗯,等他回來。
13
二郎君走後半月餘,夫人和大郎君回來了,疫病逐漸得以控制下來。
此時各州郡都出現匪亂,隻是匪亂隻短短十數日就被武郡王平叛或招安。一時間武郡王朝野上下盡得人心。
七月已至,夏木濃蔭,草木幽長。
皇帝被匪領佔宮後所殺,而僅數日武郡王便率兵斬殺匪領,並在朝野大臣的極力推舉呼聲中「勉為其難」答應登基,並承諾自己歸天後依然會將帝位傳於先帝之後。大臣無不贊嘆武郡王至仁至純,是心懷大義之人。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於次年春季加開恩科。
程老爺那販賣私鹽的案件也被推出重查,結果自然是冤案。隻是銀號已沒收為國有,無法再將其歸還,便隻能賞賜了一些銀錢、田地、園子之類。原先的程府已被先皇賞賜給戶部尚書,也無法再追回了,當今聖上便派了宮大侍帶了幾處京城上好府邸房契讓夫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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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選了其中一戶最偏最小的,靠近京城郊外,說隻想下半輩子過點安生的日子。
聖上親自派人整修小院,待院子全部修好之後已經秋去春來又一年了。
我卻時常對著夜晚的月亮發呆。
自從看到程老爺的被抬回來的屍身後,我便這樣了,也許那時才驚覺親人的離去就在轉瞬之間,老家裡的別人我不在意了,隻是放不下我娘。
如今程府諸事順遂,我也能夠脫身回家看看了。
夫人得知後,也道:「離去才知情重,你該回去看看,起碼該回去望望你娘。」
我家距離程府說遠也不太遠,坐馬車二天的路程,隻他們從未來看過我,我也不曾回去。
現在我又踏上了當初被馬車送入程府的這條路,心中依然充滿荒涼。
14
十多年過去,村落有了變化,我也找不到原來的家。打聽了半日才得知我爹帶著我奶和我姑從村裡搬去了鎮上,那人沒提我娘,我心中忐忑卻不敢再問。
約摸午飯時間,我找到了我爹現在的家,隻門上的牌匾寫的是「李宅」。
我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十歲左右梳著雙髻的丫鬟。
「你找誰?」
「我尋薛榮昌。」
「那是姑爺,我去通傳。」
姑爺!姑爺?
那我娘呢?
我爹出來並沒認出我,直到我自報家門。
他有些錯愕卻無驚喜,隻道:「你為何來了?」
我問他:「我娘呢?」
他卻支支吾吾不肯說,直到院子裡傳來一婦人呵斥聲:「薛榮昌,你又和哪個蹄子在眉來眼去?」我爹便匆匆讓丫頭趕緊把門關上,自己諂笑著迎了過去。
我隻好又打聽著找到了外祖家。
外祖父母均已過世,家中隻有舅舅和舅母還有一個表弟。
表弟被送去隔壁鎮子上的書院去讀書了,看樣子家中清苦,他們翻箱倒櫃找出了兩個雞蛋,一塊鹹肉,蒸了少許米飯,卻給我盛了滿滿一碗。
舅舅吃的是剩的粗糧馍,舅母少盛了一點。
舅舅把鹹肉夾在我的碗上後同我說,
那日我娘回去發現我奶把我賣了後,就發瘋了一般拿著斧子到處砍。我奶喊回我爹把我娘捆了扔在豬圈,是鄰居不忍我娘日日被折磨的不成形,跑來告訴了我舅,我舅趕去接回了我娘,臨走時我爹把休書扔到了我娘身上。那日後,我娘便瘋了,每天四處亂走到處去找她的夭夭。後來我爹不讀書了,入贅了李員外家,成為了李員外那個又胖又醜的長女的夫君。我爹是軟骨頭,什麼都聽那娘子的,我奶被作踐的連院裡的老媽子都不如,沒幾年就被折磨死了,我小姑十四歲時也被李員外說要為小姑將來考慮為由把她嫁給了一個四十幾的男人做續弦了。
我問我舅:「那我娘呢?」
我舅嘆了口氣:「那年夏日,鄰居說你娘嘴裡念著河裡有夭夭愛吃的嫩蓮蓬,去撈,淹死了。」
心中的猜想娘已不在被證實,但是還是如同整個人被摁進了冰窟,從頭涼到了腳。
我沒娘了,心中的那根弦斷了。
舅舅紅著眼眶說:「都是我無能,不然你爹怎麼敢這樣欺了我家去。」
舅舅善良,他不知,有的人心就像魔鬼,他們活的腌臜一樣,自然也不允許你沐浴陽光。
臨走前,我把夫人偷偷塞我包裡的二百兩銀子都給了舅舅,舅母奪過來塞進我懷裡:「孩兒,咱不能要你這銀兩,你過的不易,還不知道你一路如何走到今日,你舅力氣大能做活,舅母也能找點事情做,你自留著傍身。」
「舅母,我在程府做丫鬟,主家人好,給吃給穿,過幾年主家放了出來我還要尋你們,跟著你們的。」
舅母拍了我一下罵:「你這丫頭,不給銀子還能不讓你住不成?」
我趴舅母懷裡:「娘家舅大,如今您就像我娘一樣,以後出府可要賴著舅母了。」
舅母無奈,隻說先留下,幫我保管著,日後出府回來再交給我。
臨走,舅母還給帶了家中腌的小菜,這實在是他們能拿出的僅有的東西了。
走在回程的路上,抬頭望了望天。
娘已去,從此我竟不知故鄉何處去了?
15
程家是在冬月底時候搬進新府邸的,皇上御賜了門匾「忠門程氏」。
當一切收拾妥當之後又快要過年了。
二郎君現在是聖上親封的金紫光祿大夫,還將欣城郡主指給了他。
他是那般風光霽月的男兒郎,自然公主也配得,我從心底為他感到高興。
雖然也曾有過小小失落,但是我懂什麼是雲泥之別。
有的人,一輩子也不能肖想。
娘的精神好了許多,府上的貴賓又開始絡繹不絕,多是衝著二郎君而來,隻不過大多娘都拒了,隻接觸了家中有適婚年齡男兒郎的幾家。
應該是打算給婉芸做親事了。
不過也沒有門第太高的,畢竟程府是商賈出身,那些簪纓之家自詡清高,可能自是看不上。
婉芸卻不開心了,日日躲在閨房中修帕子,隻繡的不是百合就是鴛鴦,看來是有心事了。
我湊她面前:「芸娘,有心上人了?」
婉芸俊俏的小臉一紅:「阿姐,你怕不是瘋魔了,胡吣什麼?」
「嘖嘖嘖,那好啊,娘好像相中了那個鳳昔綢緞莊的嫡長子。上次咱們府宴他來過,你應該見過,很俊俏的小郎君。」
「阿姐再胡吣我便不理你了!」婉芸背過了身去,眼睛微紅,像隻小兔子。
看這反應,十有八九自己是有心上人了。
「他是誰?」
「什麼,他是誰?」婉芸回的心虛又結結巴巴,大有此地無三百兩的意思。
「傻芸娘,你現在若還不說,娘幫你定了親,就晚了!」
婉芸的眼眶更紅了。
「是,是二哥的同僚,去年的探花郎。」
「那不是很好,既是二哥的同僚,自然二哥可以幫著詢問一二的。」
婉芸手指纏繞著帕子,眼淚滴落在帕上:「可他已有妻室。」
我一愣,張了張嘴,往回嘆了口氣。
「婉芸,雖這世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是阿姐希望你能找到你的惟一不二,阿姐不希望你在才開始相信這世間情感時便已起了疑心,如此這般你有何幸福之言?」
「我知這是不對,可是他說他心悅於我,他家中娘子是腹中娃娃親,不得不娶的。」
這竟是什麼混賬探花郎!
「如此這般你更是要看清了,此等兒郎也值得你掉眼淚,莫怪阿姐看不起你!」
我起身離去,心中憤憤然,這位探花郎是哪裡來的豬,也來拱我們家的花骨朵兒。
16
婉芸近日精神恹恹,人也瘦了不少。
娘擔心,以為她生了病還請了大夫瞧了瞧,大夫說無礙,心氣鬱結而已,開了個方子調理調理,也未見甚效。
心病還需心藥醫。
還得是那個混賬探花郎來解決,他採了我家姑娘的芳心,卻飄飄然消失了,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還是得請二郎君出面才好。
新朝才立,他日日忙的見首不見尾,就新入府邸那日他在府裡招呼這些京中達官貴人,自那之後又再也未見了。
今日臘月二十八,他休沐回了府,後面還跟了那個天殺的混賬探花郎。
婉芸見二郎君回府歡天喜地的跑來喊二哥,看見其背後的探花郎便閉了嘴,紅了眼低了頭。
他們一道去了二郎君的書房。
我牽著婉芸也便去了。
二郎君看見我跟著過來書房,深色的眸子眯了眯,笑了:「怎得,多日未見想念阿兄了?」
像對婉芸說,亦像對我。
我指了指他背後的人:「我來尋他!」
二郎君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你認識燕兄?」
「以前不認得,現在認得了」
「請問姑娘尋我何事?」探花郎拱手問道。
「好歹你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怎得就來騙我妹妹,诓她年紀小,你也年紀小嗎?殊不知你已有家室還在外面沾什麼花,拈什麼草,你自當你是風流,你當我妹妹是什麼?我竟不知有人與那貓兒狗兒一樣,發了騷了還要去咬旁人兩口。」
「今日我把婉芸帶到這兒來,你若說能讓她做你的正頭娘子,你便去做了來看,不過,怕你是不能吧!如此,你今日便同我妹妹說個清楚,你是要將她做你的小娘妾室,還是那旁的什麼?」
二郎君望向他的眼神冷冷的,探花郎漲紅了脖子。
我把婉芸往他面前一推:「今日,你便同她交代清楚,否則別想從這書房出去!」
說完我轉了身欲出去,看見二郎君還傻站著,給了他一個還站在這幹嘛的眼神後,他也快步跟了出來,順手半關了書房的門。
「還不知你這樣伶牙俐齒!」二郎君依然微眯著眼眸笑著。
「他這個豬在拱咱家白菜,你還有心情笑!」我瞪他。
他滿含笑意的雙眸如夜空繁星,漾著打圈的水波,笑容彎在嘴角,似要人融入一般。
哎!怦然心動。
恍恍中昨日情濃。
估計是我望的太過出神,驀地他伸出手,來撫我的頭。
我一個機靈閃身躲過了。
他眼眸落下一片落寞,問:「最近你還好嗎?」
「天天在家吃香喝辣有啥不好?」
「皇上才給我指了婚。」
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最近府裡上下均已知道了啊。
我剛聽竹馬的建議推掉劇本,面前就出現了很多彈幕:【太好啦,惡毒女配推掉黑馬爆劇,飛升的機會終於要輪到電子女鵝陸清荷啦,坐等她一飛衝天,成為新晉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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