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正意識到那層不可宣之於口的湧動，是因為我在想著商時霽的時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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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時霽問我之後的打算是出國留學還是留在國內上大學時，我出乎他意料，回答說想要留在國內上大學。

商時霽說：「如果你想在國內上大學，那接下來的時間應該多將心思放在復習上，好歹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你考太差的學校，說不過去。」

他說完這話，我陡然覺得肩上的壓力更重了。

「你之前讀書時成績怎麼樣？」我試探性問了一句。

商時霽說：「我接受的是國外的教育，沒有可比性，不過如果你好奇我上學時的成績，也可以了解一下。」

了解完之後，我沉默了。

我早該想到的，商時霽敢這麼大方展示自己的成績，就足以說明一切。

考得太差……甚至會配不上他。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不用商時霽監督，我也將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復習上。

商時霽倒是很滿意我的自覺，偶爾看著我露出滿意的神色。

隻是很顯然，那個笑是長輩看晚輩的那種，他拿我當孩子。

我心裡堵得慌。

時間過得很快，從考場走出的那一刻，我覺得這段時間就像是一場夢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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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高考結束後沒多久，商時霽就將我打包進公司鍛煉了。

是那種從基層做起的崗位。

以我的崗位，平時接觸商時霽的機會都少。

然而，在上班時間，誰也不知道，我在手機和他們的商總討論晚上吃什麼。

有時候我還會故意找機會蹭商時霽的車。

商時霽看著我道：「不是把車庫鑰匙給你了嗎？」

我頓了一下，道：「車庫裡的車，沒有適合實習生的。」

商時霽哼笑了聲：「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姓商的還剛好來這家公司，你真當你那些同事傻嗎？」

「……」

他說他的，我依舊找機會蹭車。

隻是商時霽實在忙，他的應酬太多，而且，他的追求者也不少。

男男女女都有。

我曾經旁敲側擊問過商時霽的性取向，他用一種哄小孩的語氣讓我少打聽大人的事。

我們的關系明明在變好，變得更親近，但偏偏我心底的煩躁愈加。

高考成績出來，商時霽還算滿意，學校和專業都是我自己選的，離家很近。

周末我甚至有時間跑回來。

大學期間，我依舊按照商時霽的安排接觸公司的業務。

那些項目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問題，每每看到商時霽臉上的笑意，我心底也跟著翻湧。

顯然，我讓他很滿意。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對商時霽那見不得人的心思卻沒隨著時間消散，反而因為一直壓抑在心底，愈發難受。

他在我的夢裡出現過很多次。

我這兩年的身高也往上漲了些，比商時霽高了，也比他要壯，大學時打籃球曬黑了些，皮膚看起來更健康了些。

有時候走在他身後，我會不由自主幻想從身後抱住他的畫面。

商時霽的唇、喉結、鎖骨，乃至衣物下的腰腹，在我腦海中輾轉過千遍萬遍。

然而商時霽始終沒察覺，他甚至覺得自己在養孩子方面格外有天賦，將我養得很好。

我快瘋了。

大二快結束時，有些流言蜚語傳來，說是商時霽有意和哪家千金訂婚。

看到消息的那瞬間，我再也坐不住，我跑去公司。

商時霽的助理沒攔住我，然而在進門的那一刻，我聽見他用英文和手機那頭的人說：

「……等他能獨當一面後，我會回去。」

我愣住。

商時霽有些不悅看著我：「商晏川，門都不敲就闖進來，你的教養被狗吃了？」

我有很多話想問他，但張口前卻意識到我的立場似乎沒資格。

半晌，我隻能吐出一句：「你要走？走哪兒去？」

14

見我這麼問，商時霽坦白道：

「你知道的，我在國外生活了十多年，事業和產業都在國外，如果不是因為你父母的意外，我應該不會回來。」

「等你接管公司，我該回去過我自己的生活了。」

「什麼叫過你自己的生活？」我沒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已經很不對，「這三年你過的不是自己的生活嗎？你覺得我是你的累贅對不對？Ţű̂⁸」

「商晏川，注意你的態度。」商時霽不悅。

「態度？」我冷笑了聲，「你都不打算管我了，還管我什麼態度？」

商時霽依舊很冷靜：「你都 20 歲了，不是小孩了，還需要監護人嗎？」

我要的哪裡是監護人？

我才知道，商時霽在國外是有公司的，他這三年來回國管商氏，也沒落下國外的事業。

他真的打算走。

包括我在內，之前所有覺得他對商氏虎視眈眈的人就像是個笑話，而我更甚。

我以前覺得他圖利才願意接受這個爛攤子，可是結果他真的隻是為了報恩，報我爺爺的養育之恩。

我的心很亂。

晚上，商時霽回到家時已經深夜，他應酬回來，別墅裡的燈沒開幾盞，光線很暗，佣人我都給放假了。

他看到我坐在沙發上，沒什麼反應，一邊解開領帶一邊道：「我記得你明天早八，這是要逃課嗎？」

我沒說話。

商時霽這會兒好像才注意到桌上的酒瓶：「怎麼在家喝酒？不太像你的風格啊，商少爺。」

他也不在意我喝的都是酒櫃上的藏酒。

商時霽走過來，低頭垂眸看了我一眼，我的意識被酒精衝刷著，恍惚間聽見商時霽嘀咕了聲：「這是喝了多少，喝傻了嗎？」

他的指尖拍了拍我的臉頰，冰涼的觸感，我下意識蹭了蹭。

「商晏川。」他喊了我。

「嗯？」

「還知道我是誰嗎？」

我仰頭看他：「商時霽。」

「還行，」他在我身邊坐下，「能知道我是誰，不至於醉到神志不清。」

「今天去公司發了一通脾氣就跑了，你真行。」

我呆呆地看著他，商時霽身上穿著黑色的襯衣，被他解開兩顆紐扣，露出了漂亮的喉結和鎖骨，胸肌若隱若現。

他的魅力體現在時時刻刻。

「說說吧，今天到底怎麼了？」

酒精麻痺下，我幾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們說你要結婚了。」

商時霽挑眉：「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我和誰結ẗŭ̀₋來著？」

「那你要走的事呢？」

商時霽說：「我這不叫走，隻是工作和生活重心轉移而已，我們又不是不聯系了，想見面也可以的。」

他說我是因為喪親後對他生出了依賴而已，早晚能調節好的。

不一樣的。

我心裡清楚。

我借著酒勁湊過去看他：「商時霽，你能不能不走，公司……給你也可以的。」

「說什麼胡話呢？」

我猛然抓住他的手，說：「我沒說胡話，認真的。」

商時霽微微蹙眉，似乎想說什麼，下一秒對上我的視線後卻愣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醉酒看他的眼神究竟有多赤裸裸。

「商時霽，你就留在國內好不好？」

「別鬧……」

我不想聽他說教了，看著那張嘴一張一合的，我下意識就湊了過去。

有那麼兩秒時間，耳邊是安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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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商時霽猛然將我推開。

「商晏川！你瘋了，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卻不管不顧了，再次湊上前去，緊緊盯著他：「商時霽，我沒瘋，我是喜歡你。」

「我想和你牽手擁抱，接吻，想……」

「如果這是瘋了，那你就當我瘋了吧。」

在商時霽錯愕的間隙，我再次親了上去，沒什麼章法技巧，我就是想湊近他，想和他貼貼。

商時霽後知後覺的掙扎在我看來並不算什麼，他的力氣並不比我大。

他的唇好軟。

「啪」的一聲，我的臉被扇得偏向一邊。

「商晏川！」商時霽怒聲道，「你瘋了，我是你小叔！」

「那又怎麼樣？」商時霽的巴掌讓我覺得興奮，我情不自禁再將臉湊過去，「又不是親生的，也不用生孩子。」

「商時霽，我真的很喜歡你。」

……

我在一陣頭疼中醒來，坐起來迷茫了半晌，陡然回憶起昨晚的事，愣住。

酒後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昨晚我不僅向商時霽表白了，還趁醉輕薄了他，又親又抱的。

不僅如此，我還趁醉強行摟著他，一邊哭一邊吃他豆腐：「商時霽，我真的想你想得快瘋了，你讓我親親……」

「我不做什麼，你讓我頂頂，反正明天之後你肯定不願意理我了。」

「你也會有感覺嗎……」

商時霽的拳頭和巴掌根本沒能掙脫開我，他口中的罵聲更像是興奮劑，我記得睡著前，我是摟著他的。

我幾乎是下意識下床去找他，偌大的別墅裡，到處找不到商時霽。

給他打電話不接，去公司找人，商時霽的助理說他今天沒上班。

我慌了，滿世界找人。

但他的證件還在書房，我又心安了些。

商時霽終於接了電話，手機那頭沉默著，我惴惴不安開口：「商時霽，你在哪裡？」

半晌，那頭回道：「在你爸媽墳前。」

我頓住。

「你、你去那裡做什麼？」我下意識問。

「我覺得對不起他們，過來賠罪。」

我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揪了一下，酸澀的滋味湧來。

「商時霽，你沒錯，是我對不起爸媽，你不要這樣。」

我在墓園找到了商時霽，他就站在我爸媽的墓碑前，筆直地站著。

直到看見我。

16

我跟著商時霽上車，又回到別墅。

他說：「我們聊聊吧。」

一句話，讓我的心又提起。

「商晏川，你還年輕，」商時霽輕聲說，「一些年輕人的衝動我能理解，你以後就會覺得這不算什麼，昨晚的事我當沒發生。」

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不願意。

「商時霽，你別自欺欺人了，」我說，「我就是喜歡你，我昨晚喝醉了，但說的都是真心話。」

我不指望他能因為我的告白就願意和我在一起。

喜歡是單方面的。

我和他的關系擺在這裡，所謂兩情相悅不過是奢望。

但既然已經攤牌，我就不會將事情當沒發生過。

商時霽不喜歡我。

大二暑假，商時霽將公司短暫交給我管理，他出國了。

我不知道他去幹什麼，甚至不敢細想，他還會不會回來。

我隻是在思念難耐時，趁著空闲時間去他生活的國家看看他。

遠遠看他一眼也好。

商時霽國外的住處和公司地址不是很難知道。

可惜沒幾次就被發現了，那天天公不作美，下起大雨，我找地方躲雨。

「商晏川？」我等待的人發現了我。

商時霽一言不發將我帶回他的公寓。

外面狂風暴雨。

「解釋一下？」他看著我。

沒什麼好解釋的，我就是為了看他而來。

商時霽沒等來我開口，半晌，他又吐出了那句話：「你真是瘋了。」

「你訂的酒店在哪兒？返程航班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