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朋友們紛紛慰問，特別是那天參加過珍珠百日宴的，更是好奇得不行。

 

我是統一回復，表示夏永輝除了還姓夏，已經和我沒什麼關系，借錢需謹慎。

 

我現在雖然算是中產，有點積蓄，有點睡後收入，但也一半是腦出血去世的老公留下的，一半是自己辛苦打拼的。

 

可不能到頭來，都便宜了姓胡的。

 

之後我就真當沒這個兒子，在國外敘舊加遊玩，嘗試以前沒機會嘗試的，比如潛水、騎馬、射擊等。

 

這些活動，讓我找到了年輕時的感覺，胡家的糟心事，完全被我拋到了腦後。

 

我連夏永輝婚禮的朋友圈都沒時間細看，就隻是瞥了幾眼。

 

男方這邊空蕩蕩的，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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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大幾個月，一大早剛吃完早飯，我就接到了兒子的微信視頻。

 

看在他沒打攪我休息，自己心情也還不錯的份上，我點擊了接通。

 

我大概能預料到他過得不好，但也沒想到畫面裡的人會這麼慘。

 

通紅的雙眼，到處亂竄的頭發和胡渣，鹹菜一樣皺的衣領，還有蠟黃的臉色。

 

明明這麼慘，卻還要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媽！你看看壯壯，可不可愛？」

 

視頻裡一個大頭嬰兒被舉了起來。

 

我似乎能聽到夏永輝的心聲：媽～可憐可憐兒子吧！

 

說實話，看見他這副模樣，我真的挺心疼，恨不得幫他解決所有問題。

 

可他不是 7 歲，也不是 17 歲，他都已經 27 了！

 

把生活過成這樣，還逃避問題的本質，現在甚至受到胡家慫恿，通過這種方式扮可憐博同情？

 

還真是為了錢，無所不用其極。

 

閉了閉眼，我狠下心說：「挺可愛，看見你們過得好，我就能更放心地旅遊了。」

 

說完，不等他再提其他，就直接掛斷了視頻。

 

不再理會又一次響起的視頻通話鈴聲，我直接給女兒打去了電話。

 

起碼要先弄清楚最近胡家又出了什麼幺蛾子再說。

 

女兒對胡家的關注一直都在，消息自然靈通，我一問，就噼裡啪啦地全都八卦了出來。

 

9

 

「你是不知道，永輝在把房子過戶之後，先是被胡子玉那個綠茶指使著，用自己的積蓄和公積金給了彩禮，置辦了金飾，之後又借錢辦了酒席。

 

「據說婚後，胡子玉以養胎為借口，把她爸媽都接到了新房，她自己班也不上了。

 

「生了孩子後，她更是揚言要創業，逼著還沒還完錢的永輝去貸款。

 

「我能知道得這麼詳細，還是夏永輝不想貸款，又借不到錢，自己跑來跟我借錢時說的。」

 

「看來你並沒有借錢給他。」

 

這個結論很好推測，不然，他也不會熬不住，一大早給我打視頻賣慘。

 

「當然，把錢扔水裡還能聽個響，扔空中還能看個天女散花，借給他？

 

「借給他就意味著進了胡子玉這仇家的口袋，除非他們反目成仇，否則絕無可能！」

 

看來，我的好大兒隻是看起來憔悴，離醒悟還有得耗呢……

 

從女兒這兒了解了情況，我也就不再著急，隨便給他回復了個語音，就繼續自己精彩的退休生活。

 

原以為還要再過幾個月，夏永輝才有可能再來找我，沒想到才過了一周，我就收到了他充滿無措哀怨的道歉加訴苦。

 

「媽，對不起，我之前實在太不懂事，我現在才知道，您都是為了我好。

 

「我實在不明白，我對她難道還不夠好？為了她，連您和大姐都不來往了，天天累得像條狗。

 

「不隻全部身家都搭上，直到現在還有外債沒還完，就這樣，她還天天跟我說沒有安全感，非讓我去貸款給她創業。

 

「凌晨孩子哭鬧，她說她媽年紀大了不好起夜，又說孩子成長必須有爸爸的參與，非要兩人輪流哄。

 

「道理我都懂，就是不明白她為何不願意請保姆？說什麼保姆照顧不好……

 

「這段時間我是一宿一宿地睡不好，她白天可以補覺，我白天可還要上班的！

 

「我真是心力交瘁，她又說別人家都是婆婆帶孩子，說您起碼要知道我們的難處，上周給您視頻就是這個原因。」

 

呵，我就知道！這哪是想讓我回去看孩子？

 

胡子玉清楚得很，我跟她說過，小珍珠就是請的保姆，她這是轉移了策略，想讓我回去給壯壯掏錢！

 

給壯壯掏錢不就是給她掏錢？

 

「哦，你不還是挺配合嗎？」

 

被這麼折騰，也怪不得永輝那麼憔悴了。

 

「媽，我是被趕鴨子上架，現在真的受不了了，這一周裡，她更是變本加厲，天天催著我去貸款！我不做，她就說我嫌棄她，不愛她了……」

 

「所以呢？你這是來向我訴苦？還是找我出錢？」

 

如果還提讓我出錢，那這兒子是真不能要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比較迷茫，到底該怎麼辦？壯壯才剛出生……」

 

「我說的話，你能聽嗎？如果意志不堅定，那我就算說得再多，也是廢話。」

 

醜話要說在前頭，省得又惹一肚子氣。

 

「聽！肯定聽！」

 

「那你聽好了，第一點就是，先偷偷地去給自己和孩子做個親子鑑定，之後的所有安排，都要基於鑑定的結果。」

 

我說完這句，對面過了很久，【輸入中】了半天，才回了一個【好】字。

 

10

 

看到這個回復，我總算是吐出口濁氣。

 

又過了四天，夏永輝的消息才再次出現。

 

【孩子是我的，媽，她還沒那麼壞。】

 

哦，這個結果其實也不算太意外，生活又不是電視劇。

 

再說越是心機女，越不會有這麼大的破綻。

 

「既然孩子是自己的，那你現在遭受的也不算太冤，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原本想說的，其實是問他還想過下去嗎？並且兩者的後續方案我也都心中有數。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詢問。

 

之前我就是為他決定得太多，才會讓他養成依賴，形成耳根子軟的性格。

 

「我……想跟她好好談談。」

 

「看來，你還想跟她過下去？我要提醒你，想要靠外力改變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真正能改變一個人的，從來隻有她自己的意願，更何況她身後還有一個家庭。」

 

聽了我的話，兒子隻說壯壯還小，他還是想試試。

 

「好，這才是做爸爸該有的樣子！」

 

為了這一點，我把當初百日宴的事和自己對胡家人的分析，掰開了揉碎了講給夏永輝聽。

 

這次，他終於聽了進去，並為當初自己的糊塗和讓我受的委屈再次道歉。

 

「嗯，主旨隻有一個，讓她們知道你已經明白她們的算計，也有自己的底線，希望你能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得償所願。」

 

如果胡家人真能大徹大悟痛改前非，也願意跟我道歉的話，我也可以考慮原諒，接受她們成為親家。

 

可狗改不了吃屎，更大的可能是，自己根本不會有說這話的機會。

 

因此我也就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口，隻是靜待結果。

 

兩天後，兒子興奮又期待地說談話還算順利，終於同意請保姆了，以後應該會越來越好的。

 

我卻並沒有這麼樂觀，提醒兒子：「她們能改變當然最好，但也或許，她們是覺得逼迫你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又改變了策略。」

 

結果就像我想的那樣，胡家人並不是真的改變。

 

在我和兒子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繼續掏錢的情況下，對方竟先一步提出了離婚。

 

「你不想離？」

 

看見兒子糾結的面容，我就知道他真實的想法。

 

「對，不過我已經同意離婚了，我猜胡子玉也許是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妥協。」

 

胡子玉有沒有改變我不能確定，反而是兒子在這段時間裡，有了喜人的變化。

 

「好，媽支持你！」

 

胡家人不知道是不是騎虎難下，總之在我回國的時候，兩人都已經領了離婚證。

 

兒子的損失當然很大，經過這一遭，幾乎大半身家都賠了出去，孩子還小，也歸了胡家。

 

說他不沮喪肯定是假的，但看起來卻並不算頹廢。

 

我把女兒叫過來，全家一起吃了頓團圓飯。

 

席間，兒子自罰三杯，又鄭重地向玲瓏道了歉。

 

「像點樣子了，公司的部分分紅在這裡，我對你們姐弟從來都不會厚此薄彼。」

 

把銀行卡放在桌上，我又說了密碼。

 

「還是媽替我保管吧，我怕自己再犯糊塗。」

 

喲，我這兒子還真是長進了, 要是以前, 絕對早就把卡劃拉到自己兜裡了。

 

「行吧，我再幫你管兩年。」

 

11

 

後來，胡子玉要了兩回撫養費後, 見實在從夏永輝這榨不出油水, 反而主動把孩子給了我們家。

 

一年多之後，兒子終於找到了一個還算靠譜的對象, 姐弟倆跟我一起吃飯的時候, 夏玲瓏又說起了胡子玉。

 

「聽說她拿出一大筆錢出國整容後, 釣上了個富二代，同樣用了未婚先孕這一招, 不過人富二代腦子清醒得很, 直接出錢讓她打掉。

 

「她又賺了一筆,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翻船。」

 

「翻船可不容易，S豬盤騙不了她, 現在又是法治社會, 難道你還指望她惹到社團老大的兒子，然後被沉海喂魚？

 

「這樣的人, 每時每刻都在算計, 她不會信任別人，也不可能再有像你弟之前這麼傻的人會真正信任她。

 

「好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即使不翻船, 外表看著再光鮮, 內裡的腐朽就是她的代價, 不要為她宣傳，我們做好自己就夠了。」

 

為什麼現在的社會風氣這麼敗壞？還不是像她這樣靠心機設計致富的, 反而被當成了女性的成功案例大肆宣傳導致的？

 

好在兒子經過這次教訓後大有長進，現在找的媳婦還挺靠譜。

 

幾年後，就在全家準備給兒子的小女兒準備百日宴的時候，我以為和我們再無瓜葛的胡子玉又突然找了過來，要看壯壯。

 

我不樂意，胡子玉卻突然哭了出來。

 

「陳姨，我錯了, 我跟您道歉！

 

「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了, 求您讓我見見他吧？」

 

聽了胡子玉的懺悔，我才知道, 還真像女兒當初說的，胡子玉最後一次如法炮制就栽了跟頭。

 

那位是給了她一大筆錢，卻把她弄去了自己家的私人醫院，那次打胎，直接讓她再也懷不了身孕。

 

我是要說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呢？還是要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湿鞋？

 

「求我沒用, 你去問永輝和他老婆的意見吧。」

 

說完這句，我不再理她是如何的淚如泉湧，轉頭就回了家。

 

這事還是讓兒子一家自己去煩心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