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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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魁是迎君來新捧紅的,今年也才十五六歲,還是個清倌人。


大約是天性,我對香香軟軟長得漂亮的女孩子沒有絲毫抵抗力,總是忍不住地想靠近,那日我不過是誇了她幾句,第二日沈煜就火急火燎地包了她一整夜。


 


聽說二人吟詩作樂聊得不亦樂乎,一整夜歡聲笑語,就差成為花魁的入幕之賓了。


 


我氣不過,回府把我爹的私房錢都摳了出來,剛要去迎君來不醉不歸,到大門口卻遇到了沈煜。


 


他一身白色繡銀線祥雲長衫,低調得仿佛剛辦完喪事一般。


 


沈煜折扇「唰」的一聲打開,玉樹臨風地戳在那兒。


 


「喲,這不是顧世子嗎?」


 


那瞧不起人的眼神,幾乎要氣S我。


 


「喲,這不是六皇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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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誰不會陰陽怪氣似的。


 


沈煜收起折扇拿在了手中把玩,一雙手骨節分明,我突然盯著他的手咽了咽口水。


 


還好,他並未發現我這個才冒出來的特殊癖好。


 


「顧世子好興致!」


 


「彼此彼此,六皇子興致也不低!」


 


我們兩個跟烏眼雞似的同時擠進了迎君來。


 


各自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嘴上說的卻是損對方八輩的話。


 


「顧世子潔身自好,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六皇子興致盎然,萬一哪天染了什麼不得了的病,恐怕會一蹶不振從此萎靡。」


 


「顧十,你嘴裡吐不出象Y!」


 


「沈煜,你不要一急就跳牆!」


 


老鸨子看著我們兩個,立馬吩咐龜公把值錢的物件都收起來,又帶著笑臉迎了過來。


 


「二位爺,今兒林姑娘恐怕是不能陪伴二位了。」


 


「為何?」


 


我與沈煜異口同聲地問了出來。


 


在這方面,我們兩個倒是天打雷劈的默契。


 


「咳,這不是番邦使臣進京,林姑娘被叫過去伺候了,您看小的這兒也是開門迎客,又不好把林姑娘拘在這兒……」


 


老鸨就是個見了錢後所有眼都開的,我跟沈煜互相對視一眼,又同時冷哼一聲,繼續肩並肩擠成一排地朝外走去。


 


此時已經是夜幕降臨,大街上來往行人並不算太多,過了宵禁的話人會更少,偶有巡街的官差路過,見了我們也要行禮問個好。


 


我跟沈煜兩個也不知在比什麼,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恰在此刻,不遠處有人高呼一聲:「S人了!」


 


這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悽慘,而且非常刺耳。


 


我跟沈煜對視一眼,該S的默契讓我們兩個同時拔腳而去。


 


待到了地方,隻見地上躺著番邦使臣裝扮的人,周圍空無一人,那使臣胸口插著一把匕首,口鼻出血,眼看要不行了。


 


我性子急,登時便要上前查看,倒是沈煜連忙攔了我一下:「莫要衝動!」


 


我心道這是人命關天,番邦使臣S在京城可不是什麼好事!


 


好在我也知道自己腦子不夠用,沈煜雖然跟我不對付,但終歸不會害我。


 


他心眼多得像藕,一個頂十個。


 


我們兩個等來了大理寺眾人。


 


眾目睽睽之下,那S了半截的番邦使臣驟然乍起,指著我們用別扭的官話說道:「是……他……是他們……」


 


話未說完,隻見他喉頭「嗬嗬」了幾聲,眼皮子一翻,人徹底S透了。


 


我跟沈煜面面相覷,完全摸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然後雙雙被送往了大理寺關押了起來。


 


6


 


我與沈煜身份尊貴,一個是世子,一個是皇子,兩個子共同被抓,大理寺不敢獨斷,連夜派人進宮去把皇上從妃嫔床榻之上挖了起來。


 


番邦那邊立馬翻臉不認人,道是使臣S在京城,大約是被我跟六皇子合伙謀S,就為了爭風吃醋。


 


那林姓花魁冤枉得要命,小身子抖得像篩糠,哭得悽悽慘慘。


 


我跟沈煜兩個更冤枉,我壓根就不喜歡女的,也不可能跟花魁發生什麼感情,無非是贊她容貌秀麗花了點銀子跟她喝了幾杯酒而已。


 


沈煜也是,他就包了人家一夜,據說壓根就沒碰她,倒是費盡口舌跟人講了一夜的詩詞歌賦。


 


但是番邦使臣口口聲聲說我二人為了林花魁爭得頭破血流還S了使臣,定要皇上給個說法,要不然他們就要撒潑打滾了!


 


哪怕遲鈍如我,恐怕也看出來者不善了。


 


他們並非衝我而來,而是為了拉六皇子下水。


 


至於我,意外之喜罷了。


 


昌平侯手握兵權,盡管已經年老,老話說得好,瘦S的駱駝比馬大,老了的我爹也強過其他人。


 


一箭雙雕,同時把昌平侯世子與六皇子一同拉下馬,幕後之人的大牙估計都快笑掉了。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六皇子幹脆擺爛,用了釜底抽薪這一招。


 


此招一出,倒是順利讓他擺脫嫌疑,更是順利惡心到了我。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斷袖,隻因我多看林花魁幾眼,他就心生妒忌,所以才包了花魁。


 


由此可見,他與番邦使臣爭奪花魁因愛生恨繼而S人的罪名壓根就不可能成立。


 


更有老鸨子拍著胸脯繪聲繪色描述我們二人那日勾肩搭背一同進了迎君來,眼神裡濃情蜜意得都拉絲了。


 


我臉黑得像鍋底。


 


沈煜也沒好到哪裡去。


 


我們被關了一夜,他跟我說了這個餿主意,我強烈反抗,但他隻有一句。


 


「你想讓昌平侯府陷入皇位爭奪站位,還是想讓昌平侯世子是個斷袖?」


 


我想了想,寧願別人誤會我是斷袖。


 


所以我認了。


 


7


 


皇上年老,據小道消息,也就是七姐透露,皇上龍體欠佳,嘔血都有數月。


 


哪怕來了後宮也是純睡覺,別的什麼都不幹。


 


我問姐姐,皇上還能幹什麼?


 


姐姐拉長著臉讓我滾出去。


 


所以眾皇子開始了摩拳擦掌。


 


六皇子不佔嫡也不佔長,但他拼命三郎的努力在皇上面前也有一席之地,更何況,他能文能武,除了太過爭強好勝性子耿直之外,幾乎沒有缺點,所以讓人不得不防。


 


如今自掘墳墓,透露他是個斷袖,恐怕皇上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總之,六皇子被皇上晾起來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他的母妃,也就是皇貴妃,跪在皇上面前連哭帶號,非說有人陷害,箭頭直指姐姐。


 


所以她沒事兒幹還去七姐宮裡扔狗屎,姐姐這暴脾氣怎麼肯忍?


 


直接讓人把宮裡養的貓糞收好全堆在皇貴妃宮門口了。


 


貓屎多臭啊,皇貴妃一出門差點被燻S。


 


且不說兩個女人在宮裡鬥得如火如荼,我從大理寺回來後,爹像老了十幾歲一樣,神情落寞,人一下子萎靡不振了起來。


 


他握著我的手,嘴角顫了又顫,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爹,您別擔心,孩兒定會守好侯府。」


 


見我說到這裡,爹勉強笑了笑,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別給為父丟人現眼就算你有良心了!」


 


說罷,他又摸了摸我的頭,道:「是爹對不住你。」


 


我心道你可是對不住我,如今我都成斷袖了,倘若他們知曉我是女兒身,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可我能敞開懷抱告訴世人我是女的嗎?


 


還是脫了褲子驗明正身?


 


既然哪個都不能,我還是老老實實當斷袖吧!


 


隻是我沒想到,我這斷袖還沒當幾天,番邦那邊借著機會開了戰。


 


皇上也不知道被誰吹了枕頭風,反正不可能是姐姐,直接下旨讓我領兵打仗去了。


 


姐姐跪在殿前,脫簪散發換下華服,懇求皇上不要派我去前線,好保住家中唯一的「香火」。


 


皇上咳嗽了半天,連見也不見她一面,竟直接免了她的貴妃之位,貶為賢妃。


 


我爹也不知是怎麼了,接到聖旨後就吐了一大口血出來,再醒來的時候,眼睛亮得像野地裡的黃鼠狼似的。


 


我沒幾天就要出徵了,得了個指揮使的高職位。


 


皇上也算給昌平侯府幾分薄面。


 


爹拉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


 


我從小就被他帶著騎馬涉獵,風裡來雨裡去,也從未保養過,一雙手又糙又粗,摸起來像樹皮。


 


小時候爹同我練鼎,讓我舉著不許亂動。


 


我那時太小,力氣也不夠大,一邊哭一邊舉鼎,爹說我們男兒家若是沒有把子力氣,還算什麼男人!


 


他要我保護府中姐姐還有我娘和姨娘們。


 


可他從沒想過,我也是女子。


 


我也曾是需要人保護的女嬌娥。


 


「好孩兒,爹對不住你,倘若……倘若陣前有誤,你要記得,保命要緊!」


 


這番話說完後,爹又開始昏睡,我顧不上他,畢竟皇命難違,隻能隨著大軍一同前行。


 


然後就遇到了該S的六皇子沈煜。


 


他也領了不得了的差事,都指揮使,大過我的官職。


 


沈煜衝我龇牙一笑:「真巧啊,顧世子。」


 


8


 


前線戰事吃緊,一時之間打得不可開交,我第一次上前線,兩條腿都是抖的。


 


還要咬牙硬撐,生怕沈煜笑話我。


 


更何況,我這指揮使來得輕易,說好聽了是得了我爹的蒙蔭皇上給個面子賞賜的,說難聽了,我就是個憑空出現一無是處的二世祖。


 


我甚至懷疑皇上腦子短路了,怎麼派我來前線呢?


 


想要我S就直說啊?


 


沈煜倒是在軍營如魚得水,他很會籠絡人心,不過月餘,就拉攏了一幫子的人唯他馬首是瞻,我就納悶了,他有這個本事,怎麼偏偏跟我天天打得你S我活的?


 


言歸正傳,戰爭是殘酷的。


 


第一次被弓箭貼著頭皮飛過的時候,我差點哭出來。


 


周圍一片喊S聲,其實我沒必要拼S拼活地上戰場S敵。


 


但是我這身份,德不足以服眾,才不足以凌人,倘若沒有幾把刷子,哪怕一把呢?誰又肯服我?


 


我咬著牙,頭一次S人的時候,隻感覺到了麻木。


 


溫熱的血噴灑在我的臉上,腥臭的血腥味刺激著我的嗅覺,我以為我會反胃,但我沒有。


 


到了後來,我隻會抬手砍人。


 


骨頭沫子到處亂飛,仿佛後廚前兒才S的豬一樣。


 


四處散亂著手腳,都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好在我撐住了。


 


等贏了這場仗,我也與麾下不少兄弟成了莫逆之交。


 


主要是他們說我救了他們,我也莫名其妙地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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