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甚至聽信婆婆的話，揪著肚子疼得沒有一絲力氣的我，繞著醫院走廊走。

說是這樣有利於開宮口。

 

我疼了三Ṱű̂₆天三夜，宮口撕裂，險些一屍兩命，才把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

 

生完後，婆婆又吐槽我不該住院打吊瓶，聲稱她們那時前腳生完，後腳就下地幹活。

 

想到這些，我看著因為疼痛而臉色蒼白的陳冬梅，開始裝傻：「是啊，我沒說你肚子裡的不是我親孫子。

 

「趕緊使勁啊，有這力氣跟我頂嘴，還不如留著加把勁。

 

「來，用力生，忍忍就出來了。」

 

婆婆疼得面容扭曲，咬牙切齒。

 

我回頭又甩了張衛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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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看？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男人不能進產房？晦氣！」

 

沒別的，隻因為看到這個愚孝兒子不打一巴掌，渾身不得勁。

 

陳冬梅並沒有比我好多少。

 

我疼了三天三夜，她疼了兩天兩夜。

 

令我沒想到的是，她生孩子時胎位不正，率先出來的是孩子的兩條腿。

 

沒見過這種陣仗的我都嚇到了。

 

還是陳冬梅的親媽看到，直接捏著孩子的腿，生生拽出來。

 

目睹這一切的我，腿都軟了。

 

要知道，這種情況在醫學上可是難產……

 

8

 

等我回過神來，我這輩子的丈夫，這輩子的兒子張文剛已經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陳冬梅的親媽一邊擦洗嬰兒，一邊笑著給我道喜：「親家母，我家冬梅沒給你們老張家丟臉，生了個兒子！」

 

全然不顧陳冬梅精疲力竭，昏S在床上。

 

我尷尬地笑笑，接過她遞過來皺巴巴東西，嫌棄得想丟掉。

 

最終還是忍住了。

 

陳冬梅的親媽沒留太久，便離開了。

 

至於陳冬梅，生孩子這兩天，中間因為陣痛什麼都吃不下，隻喝了一碗糖水。

 

生完孩子後睡了小半天起來，軟著嗓子喊餓。

 

我嘴上答應著，轉身走進廚房，抓了一小把面粉兌水，煮了碗面糊糊撒點糖，給她端過來。

 

陳冬梅看到吃的當即白了臉。

 

「媽，我剛生完孩子肚子餓得慌，你讓我吃這個？怎麼能吃飽？」

 

我不耐煩地把碗往桌子上一扔，冷臉道：「不吃這個吃什麼？你現在剛生完孩子，不能補得太厲害，一碗面糊糊攪點白糖喝下去暖和又舒坦。

 

「我那時候生完孩子，就吃的這個，你看，不照樣把衛華養得又高又壯？」

 

我真沒撒謊。

 

上一世生完孩子後，婆婆第一時間回到家，煮了碗漿糊帶到醫院。

 

當時我提出質問，她說的就是剛才我說過的話。

 

「怎麼？連這都吃不下去？這可是上好的白面做出來的。

 

「真以為自己是隻會下蛋的雞就高人一等了？我告訴你，是個女人都會生兒子，能給我老張家延續煙火，那是你的福氣。」

 

陳冬梅紅著眼圈一陣哽咽，隻能點頭。

 

我不耐煩地把碗放到床邊的凳子上，冷冰冰地盯著她。

 

她艱難地挪動身子側坐著，端起碗又放下，最終一口氣喝完。

 

我笑嘻嘻道：「這就對了嘛，喝飽了趕緊把孩子奶了，不能把孩子餓壞了。」

 

我到底沒催她生完孩子就下地。

 

反而是她，奶完孩子就下床了。

 

甚至像沒事的人似的，挪著步子跟我們一起去地裡幹活。

 

至於張衛華，也根本沒有張嘴勸陳冬梅回去休息的意思。

 

臨近休息時，我無意間聽到了張衛華跟村裡其他人說笑。

 

「生孩子咋了？女人生孩子，不就跟母雞下蛋似的，能有多難？

 

「要我是個女人，準比她力氣大，生得快，也就她沒用，生那麼久才生出來，耽誤事。」

 

這些話雖然是在說陳冬梅的。

 

可不知道怎麼的，被我聽到，心裡卻沒有半點痛快的感覺。

 

9

 

陳冬梅生完孩子後，我便以帶孩子為借口，拒絕下地幹活。

 

整個人擺出一副兒子已經成家立業，孫子也有了，我該享福的架勢。

 

大概是營養不良，陳冬梅瘦了一大圈。

 

生的孩子也因為奶水不足，瘦不拉幾的。

 

可即便這樣，我ẗŭ̀ₛ也沒放過她。

 

見她掀衣服準備哺乳，我便盯著她開始唉聲嘆氣。

 

「你說說，長那麼大兩個胸，孩子都吃不飽，這不是白長了嗎？

 

「長那玩意連孩子都喂不飽，就是下作玩意。

 

「想當年我胸沒多大，衛華吃都吃不完，順嘴流，最後隻能讓隔壁大柱一起吃。」

 

大抵是真的傷到了。

 

陳冬梅站起來便抱著孩子往屋裡走。

 

我路過窗戶的時候，看見她抱著孩子抹眼淚。

 

沒辦法，我也不想這麼做。

 

可誰讓婆婆當初就拿這番話貶低我，我不過是打個回旋鏢罷了。

 

日復一日，我指責著她養不活孩子，卻不給她吃點有營養的東西。

 

畢竟家裡有點好東西，我便借口心發慌，缺營養，要補身體，全都吃進自己肚子裡。

 

孩子要是有個頭疼腦熱更不得了，我依舊會像上輩子的她那樣，各種責怪她這個當媽的不是。

 

除此之外，動不動罵她是隻會下蛋的雞。

 

總而言之，上輩子她對我做過的一切，我全一字不落地還給她。

 

皇天不負有心人，日復一日地勞累以及生悶氣，陳冬梅精氣神越來越差。

 

而我越來越精神，甚至感覺比起上輩子不到三十歲的我，還要精神抖擻。

 

陳冬梅終於倒下了。

 

平時天剛蒙蒙亮就起來的她，都到吃早飯的時間了，還躺在床上。

 

張衛華喊不起來，直接找我告狀。

 

「媽，你看冬梅，睡到現在都不起來，咱們連早飯都沒得吃。」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直接給了一腳。

 

「咋滴？沒人做飯你就餓S自己？

 

「一大老爺們，擱自己家把自己餓S，傳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Ţűₐ

 

「愣著幹什麼？去廚房燒火做飯啊，稀飯總該會煮吧？半碗米洗一洗，倒進鍋裡添水，煮就行。」

 

礙於我是他媽，張衛華嘴巴張了張，臉色也不悅，可隻能應聲道是。

 

張衛華去廚房做飯，我抱著張文剛，邁著步子往陳冬梅的臥室去了。

 

10

 

大概是聽見屋子裡有動靜，陳冬梅有氣無力地道了句：「衛華，我有些不舒服，實在起不來。

 

「要不你給媽說說，讓她隨便弄點湊合吃吃。」

 

我等的就是這遭。

 

她話說完，我冷哼了一聲。

 

陰陽怪氣道：「呦？不舒服啊？我看是哪兒不舒服？」

 

說著，直接把她的被子掀起來。

 

「該不會是想偷懶，裝出來的吧？你年紀輕輕，我看身體怪好的，怎麼就不舒服了？」

 

陳冬梅的身體抖了抖，低聲抗議：「我沒有。媽，我是真的不舒服。」

 

聽她都快哭出來了，我把懷裡的張文剛往她的被子裡一塞道：「行行行，你是不舒服，真是晦氣。

 

「孩子你自己帶，省得把病氣傳給我這個老太婆了。」

 

大概是我動作過於粗魯，張文剛被我塞進她的被窩後，便開始哇哇大哭。

 

陳冬梅不能像我一樣不管不顧，隻能費力地支撐著身子坐起來，抱著孩子哄。

 

可孩子哪裡那麼好哄，哪怕她抱著拍也沒用。

 

無奈之餘，她隻能撩起衣服繼續哺乳，可她沒吃東西，根本沒有奶。

 

以至於懷裡的孩子剛吃沒兩口，就又大哭大鬧起來。

 

孩子哭，陳冬梅也哭。

 

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全都砸在孩子身上。

 

我趁機繼續一頓輸出：「哭哭哭，就知道哭，我說我們家怎麼越來越窮，原來都是你害的。

 

「趕緊給我把眼淚擦幹，小心把我老張家的福氣都哭沒了！」

 

聽到我這麼說，陳冬梅非但沒有擦幹眼淚，反而ŧúₚ哭得更兇。

 

「都說了別哭了，我們家這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娶了你這樣的倒霉貨！」

 

我一邊罵著一邊走到陳冬梅身邊，把她懷裡的孩子抱走。

 

陳冬梅像個木頭人似的，任由我訓斥，根本不還口。

 

大概是聖母心作祟，我竟然有種於心不忍的感覺，幹脆抱著孩子出了臥室。

 

可一顆心依舊忐忑不安。

 

尤其是這些天，那種奇奇怪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腦子裡也有個聲音在告訴我，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

 

可我就差臨門一腳，卻怎麼都想不明白。

 

11

 

我愣愣地抱著孩子出門。

 

迎面便看到，從冒著濃煙的廚房奔出來，一臉怒火的張衛華。

 

看到我，他吃了一驚：「媽，你咋出來了？」

 

「媽，稀飯我不會煮，全糊了！廚房都差點燒著了。」

 

說到這裡，他直接將捏在手裡的勺子狠狠扔在地上，大步流星往臥室的方向走。

 

「陳冬梅！你這個S婆娘，趕緊給老子起來。

 

「要不是你偷懶不做飯，老子能浪費大半碗白米？

 

「趕緊給我起來！」

 

接著，屋裡便傳來揮拳的聲音，以及陳冬梅的求饒聲。

 

眼前的一幕加上昔日的種種，讓我想起一個一直讓我忽略的人物。

 

那就是我上輩子的老公張文剛。

 

其實上一世，剛開始婆婆對我的態度還算恭敬。

 

可婆媳住在一起，哪裡沒有磕磕絆絆？

 

每每出事，張文剛就像是瞎了聾了似的，看不見也聽不見。

 

甚至還幫著婆婆一起擠對我。

 

久而久之，婆婆越發氣焰囂張，而我則成了任由他們搓圓捏扁的受氣包。

 

如今的張衛華，不正是我老公張文剛的模樣？

 

我看著懷裡的張文剛，又看了看房屋方向，思緒逐漸變得清明起來。

 

原來我和婆婆的矛盾，從來都不是我們倆的事。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們！

 

思及此，我撿起地上的鐵勺，把孩子往隔壁大姐懷裡一塞。

 

氣勢洶洶地往屋裡走，看著高高舉起拳頭準備揮下去的張衛華，大喊一聲：「畜生，給我住手！」

 

張衛華的手停在了半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見我手裡舉著鐵勺，魂都嚇飛了。

 

而我根本沒有遲疑，直接用勺子往他頭上身上招呼。

 

鐵勺邦邦砸下去，張衛華不敢動手打我，隻能抱頭鼠竄。

 

可我根本不給他躲藏的機會，關起門追著他滿屋子打。

 

我剛才想通了，婆媳之所以有矛盾，全都是因為有個沒用的男人。

 

且不說不知道從中調解，還隻會趁機拱火。

 

不心疼自己媳婦。

 

可以說，我們婆媳倆所有的苦難，全都是因為男人。

 

婆婆刁鑽刻薄不是人，張衛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上輩子的丈夫張文剛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