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像是被人揪住,被我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恐懼如潮水般湧來。


 


沒有任何遲疑,我立馬將王舒推到門外,憑借著以前的記憶空手接住了砸向我的玻璃瓶。


 


還沒等我松口氣,小腹就傳來陣陣痛感。


 


我被王強生一腳踹倒在地上,他奪過我手裡的瓶子拎起我的頭發使勁砸。


 


溫熱的血很快順著我的頭頂流下,很疼,甚至每一根發絲都在叫囂著它們的痛苦。


 


「媽媽你怎麼了!是不是爸爸在欺負你?」


 


門被王舒拍得哐哐作響,王舒帶著哭腔的焦急聲鑽入我的耳朵。


 


沒想到重活一世,還是逃不了被家暴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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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爬到門縫處,嘴微微一張都疼得厲害:


 


「舒舒你快去找鄰居報警,就說媽媽被爸爸打了。」


 


說完這些,都幾乎耗盡了我所有力氣。


 


隨著拍門聲的消失,我恐懼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我悄悄把手機打開放在身後錄像。


 


聽到我要報警,王強生砸在我身上的拳頭更重了。


 


「報警是吧?你看看是警察來的快,還是我的拳頭快!」


 


王強生已被酒精支配,他凸起的眼球充滿了憤怒。


 


「看你還敢不敢去偷人,還敢不敢給我帶綠帽子!」


 


本來就未痊愈的傷口再次裂開,滲出膿血。


 


我沒有求饒,隻是在心底牢牢記住這份疼痛。


 


它無時無刻不提醒我,當初將王強生毒S是多麼明智的決定。


 


我掀起被打腫的眼皮,朝著王偏意的方向望去,看見他的小腿在不斷顫抖。


 


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王強生當面打我。


 


先前我都是將孩子們支開,將自己鎖在臥室裡咬牙忍受王強生的家暴。


 


看吧,看到這樣殘暴嗜血的父親,


 


你還會向著他,把我送進監獄嗎?


 


5


 


警察很快破門將奄奄一息的我救下。


 


確認自己安全後,我便再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上一世,我不是沒有想過離婚。


 


隻是當時的我維權意識太過薄弱,很多證據都不充分。


 


就算我身上的傷是實打實的,可終究沒有證據能證明是王強生打的,因此訴求屢次被法院駁回。


 


有次我好不容易把王強生哄騙到民政局,接待我的離婚登記員不是以網突然沒了,就是以打印機不出水為由,讓我改天再來從而離不成婚。


 


想到上輩子,她還被評為最美紅娘,


 


將幾千個像我一樣的受婚姻戕害的女人推回地獄,我就恨得要S。


 


意識到被騙的王強生說什麼也不肯和我離婚,甚至還沒收我的手機,不準我和別人有任何眼神交流。


 


就算是不小心瞥到,我也會遭到一頓無妄之災。


 


既然離婚無望,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S了王強生。


 


農藥在村裡不是稀罕貨。


 


看著王強生逐漸僵硬的身體,我竟格外的冷靜。


 


趁著深夜,我匆匆將他的屍體埋在後院。


 


等別人問起時,便說他去外地幹活了。


 


幸好王強生的父母前幾年就去世了,也沒有其他親戚來往。


 


時間一久,鄰居們都默認是王強生帶著小三跑了,獨留下可憐的母子守在這裡。


 


似乎是聽到了這個消息,八百年不見的繼母又重新找上我勸我改嫁。


 


一口一句單身媽媽不容易,對小孩子的影響也不好,還是再找個男人才穩妥。


 


再找個男人?


 


再找個男人被家暴嗎?


 


看著她充滿算計的嘴臉,我突然很想給她幾巴掌。


 


她哪裡是為我著想,分明是又缺錢了。


 


自上一次見面,還是我跪著求他們借我點錢,來給王偏意看病。


 


我筆直的脊梁彎了又彎。


 


可除了奚落譏諷外,我什麼也沒求到。


 


一想到自己被他們騙嫁給王強生,又霸佔我的彩禮給他們的兒子買房,我簡直想S了他們的心都有了。


 


可拖著兩個不能自理的小孩的我,最終還是敗給了現實。


 


怕又像上次一樣,被他們拖上車帶走。


 


我連夜打包行李,帶著兩個孩子去大城市闖蕩。


 


而這一去便是好幾年。


 


甚至平平淡淡到我都快忘了那些人的存在,直到我的兒子在法庭上再次揭開那段往事。


 


6


 


再睜眼時,我的眼眶裡已蓄滿淚水。


 


病房外傳來爭執聲。


 


「你明明就在房間裡,為什麼不攔著點爸爸?」王舒質問道。


 


王偏意無所謂地說:「我為什麼要幫她?


 


我們犯了錯都會媽媽責備,那媽媽犯了錯為什麼不能被爸爸教訓呢?」


 


王舒都快氣炸了。


 


她憤怒地吼道:「那媽媽有沒有打過你?你說啊!」


 


「沒有,但是…」王偏意撇嘴,「誰讓她惹爸爸不高興了,她活該,自找的,聽話點就不會被打。」


 


活該…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從王偏意口中聽到這個詞了。


 


這一刻,我是真的心碎了。


 


王舒說得沒錯,我不指望王偏意能上前攔著王強生,但開口勸阻幾句總行吧。


 


就連被關在外面聽到動靜的她,都會拼命地敲門想救我出去。


 


我不知道王偏意是懦弱,還是真的無所謂。


 


反正我已經放棄爭奪他的撫養權了。


 


啪的一聲,屋外響起清脆的巴掌音。


 


片刻後,門被打開了,王舒臉上還殘留著怒氣。


 


見我哭了,她連忙用手輕輕替我擦了。


 


這已經第二次在王舒面前哭了,她會不會覺得自己的母親太過軟弱無能?


 


「媽媽疼得話就哭出來吧,我替你擋著看誰敢笑話你?」


 


說著,王舒還很貼心地將中間的簾子拉出,隨後又將手放在嘴巴上發出呼呼的聲音,以掩蓋我的抽咽聲。


 


女兒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來保護她的母親。


 


此刻,我再也忍不住,抱著王舒嚎啕哭泣。


 


「我不要你爸爸,也不要你哥哥了。」


 


等我發泄完心中的鬱結後,我告訴了王舒自己的打算。


 


「我要跟你爸爸離婚,我還要告他故意S人。」


 


她沒有勸我,隻是一直在看著我,目光堅定:「我跟著媽媽就行。」


 


我有些恍惚,有時候我都覺得女兒比自己還看得開。


 


我以為她會像其他孩子一樣,哭鬧著不讓父母離婚。


 


可王舒卻始終尊重我的決定,甚至一句話都不多問。


 


「不許離!」


 


一道強硬的命令,打斷了我們母女的溫馨時刻。


 


我抬眼望去,卻發現是父親怒氣衝衝地杵在門口。


 


身後還站著王偏意,他臉上的紅印清晰可見。


 


「動不動就離婚,這像什麼樣子!」


 


父親跺了跺拐杖以示不滿。


 


「呵,你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我早就沒你這個父親了。」


 


如果說當初繼母騙我嫁給王強生時,我還對這個父親抱有最後一絲幻想,認為他起碼看在父母的情分上會幫著我逃出去。


 


那麼當我得知這個計劃是他策劃,並且辜負我的信任,瞞著我將彩禮錢給繼母的兒子買房,


 


甚至在我困難時一分錢都不願出的時候,我與他便再無瓜葛!


 


「爸爸也是為了你好。」


 


他突然軟了語氣:「那你總得為孩子著想吧!要是強生進了進了監獄,那孩子該怎麼辦?你總不能這麼自私吧!」


 


我之前也是顧慮這個問題,才會猶豫不決,導致錯過了最佳離婚機會,走上犯罪的道路。


 


現在我想明白了。


 


一個母親,首先是她,其次才是孩子的媽媽。


 


自我犧牲式委屈,不會感動別人,隻會感動自己。


 


「就是,外公都說了,要是爸爸坐牢,我和妹妹以後都不能吃國家飯了,媽媽你確實不能這麼自私。」


 


仗著有外公撐腰,王偏意的底氣十足。


 


「哥哥你到底向著誰啊!」


 


王舒站在我身旁,仿佛隨時會再給王偏意一巴掌。


 


一口一句自私…


 


一口一句自私…


 


當初是他答應我,王強生給的彩禮錢會幫我保管,等到孩子需要用時就會給我。


 


可當我抱著發燒不退的王偏意,在眾人前跪下給他們磕頭大氣都不敢喘時,


 


繼母卻說這些錢早就給他們的兒子買房用了。


 


這可是我的錢…


 


我的賣身錢…


 


我心如S灰,最後跑去私人診所低價賣血才換來了王偏意救命的錢。


 


我還記得那針管粗的嚇人,醫生拿著它從我體內抽了好幾泵血,直到我實在撐不住暈過去才作罷。


 


「如果我算自私,那你們又算什麼東西?」


 


我笑了。


 


支起身子時不由得扯到內傷,害我咳出血來,我定定地看著父親。


 


「你最不配說這句話了。


 


在你喊人把我拖上面包車的那一刻,你的良心有過不安嗎?


 


在我跪著求你拿錢救救你的外孫子的那一晚,你有後悔自己拒絕了我嗎?


 


別自欺欺人了,你才是最自私的人。」


 


聽到這話時,王偏意不禁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還有你這白眼狼。」


 


我扭頭看向王偏意。


 


「你以為你外公有多向著你,要不是那天我去賣血賺錢,你早就燒S在醫院外了!」


 


咳咳咳——


 


手心又多出一灘血來。


 


「媽…」


 


王偏意一臉復雜地望著我,他上前抽出紙巾想替我擦拭,卻被我拒絕了。


 


我虛弱地抬手:


 


「你走吧…這次是我不要你了。」


 


王偏意的手尷尬地留在半空。


 


見我執意要離婚,父親冷哼一聲,走時放下狠話。


 


「離可以,要是強生想索回彩禮,我們可不會出一分錢,你就算是乞討也好,賣也好,都與我們無關。」


 


看吧,這才是他的真心話。


 


多麼自私的老男人。


 


7


 


待傷愈合大半時,我終於聯系了警察和律師。


 


我拿著手中的輕傷二級鑑定書,心裡暗自慶幸。


 


多虧王強生酗酒後下手沒輕沒重,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但我終究是賭贏了不是嗎?


 


我自認為輕傷二級已很嚴重了。


 


醫生都說我被送到醫院時,肋骨都斷了兩根,小腸差點梗阻,腎、胰、肺等器官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失。


 


要是再晚來幾分鍾,恐怕我以後都得掛著尿袋生活了。


 


我行動不便,隻能委屈王舒替我擦拭身子。


 


一趟流程下來後,這倔強的姑娘眼淚是哗哗的流。


 


我本來已經覺得不疼了,看女兒委屈的樣子,我又心疼S了。


 


就連替我換藥的護士,都不禁憤怒地為我發聲。


 


「這哪裡是夫妻,分明是仇人啊!」


 


王偏意有時也會來看望我。


 


他想上前替我捏被子,卻被王舒兇巴巴地吼開了。


 


但我知道,這兄妹倆是在演戲給我看呢。


 


王舒到底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阻攔她哥哥對我獻殷勤。


 


隻是面對這個兒子時,我都是冷冰冰的。


 


他哪裡是後悔了,分明是怕王強生坐牢後就沒人管他,才來這獻殷勤。


 


他明明可以送飯給我吃,也可以陪在我身邊照顧我如廁,或是動動手替我按摩…


 


可是這些都沒有,他僅僅想用語言來表達他的孝心。


 


何其諷刺。


 


我不可能再回頭了。


 


8


 


終於到了開庭的那一天,我坐上輪椅來到人民法院,再次來到這裡時我還有些感概。


 


曾幾何時我還站在被告處接受審判,現在我卻站在原告這控訴著王強生的罪行。


 


或許是有這段特殊的經歷,我原本緊張的心竟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我要離婚,還要告王強生蓄意謀S。」


 


可當王強生請的律師聽到我的訴求時,卻譏笑地咬定這不屬於故意S人而是家暴。


 


「夫妻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你致力於讓王強生先生判S刑,我方有理由認為你還有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說你有個見不得人的情人?」


 


王強生請的律師用中指推了推眼鏡。


 


「就是!這婆娘一點都不安分,她當初嫁給我的時候,我還收了別的男人給她寄的情書,現在看來她怕是早就出軌了!」


 


王強生甚至還掏出了他口中提到的情書。


 


要不是有人攔著,恐怕他早就會暴起給我一拳了。


 


本來我還以為這是他找人編的證據,隻是當我看到落款人時,我怔住了。


 


當初大學畢業時,我本想借著酒勁跟暗戀已久的男神表白。


 


卻不想不僅人沒看見,反而被父親打暈,被人拉進了面包車,醒來後我便是王強生的妻子了。


 


而這封信…正是他寫的。


 


我攥緊拳頭,不去理會他莫須有的誣告:


 


「都說誰舉證誰證明,既然你一口咬定我有情夫,那就請按證據說話,僅憑一封我都沒見過的情書就想斷我的罪?另外我這裡倒是有王強生出軌的證據,也不知道開庭前他有沒有跟你交代?」


 


我將捉奸時拍下的照片遞給法官,順便將之前被家暴時錄的視頻以及傷情鑑定書都擺放在明處。


 


對面律師冷哼一聲,很巧妙地將注意力集中在離婚的話題上。


 


我扭頭詢問自己的律師:


 


「這真的不能按故意S人判嗎?」


 


「很可惜…按照現在的憲法來說,是這樣的。」


 


當得知王強生確實隻能按家暴罪受刑時,我像是被潑了盆冷水般寒意遍布全身。


 


家暴隻能判 2 到 7 年,綜合王強生的暴行撐S隻能判 3 年。


 


3 年…


 


我不敢想…


 


我拼了命的冒險,甚至差點把命搭上去,隻能換王強生三年的監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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