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營長要當綠王八咯!"


孫志勇舉著件男人汗衫滿院蹦跶,"我親眼瞧見這姘頭鑽蘆葦蕩!"


 


他拿的那件汗衫腋下的破洞還沾著泥,分明是前天我幫炊事班老王補的那件。


 


趙啟銘系皮帶的手頓了頓,忽然把我塞進衣櫃:"別出來。"


 


他抄起武裝帶時眼尾泛紅,像頭被激怒的狼。


 


門板砰地撞在牆上,孫志勇的髒手剛要扯我晾在院裡的內衣,就被趙啟銘一腳踹翻在地。


 


他的軍靴踩住了孫志勇的腕骨。


 


趙啟銘碾著他手背轉圈:"哪隻眼看見的?"


 


"左……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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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志勇疼得直翻白眼,"昨兒晌午在河灘..."


 


武裝帶破空抽在他颧骨,血珠濺上了晾衣繩:"革委會昨兒全體學文件,哪來的河灘?"


 


我扒著櫃門縫偷笑。


 


前世這地痞誣賴我跟民兵隊長有染,趙啟銘也是這般替我出頭,隻是那夜他砸了孫家後獨自在靶場練到天明。


 


"證據在這呢!"


 


江萍兒突然擠進來,抖開張皺巴巴的檢舉信,"有人瞧見姐姐往牛棚送飯,跟下放的老右派..."


 


她瞥見趙啟銘陰沉的臉色,嗓子突然卡殼。


 


我猛地推開櫃門,"送的是黃連素,治痢疾的。"


 


我從抽屜掏出赤腳醫生證拍在桌上,"倒是妹妹,上回給你抓的墮胎藥夠苦吧?"


 


話音剛落,滿院哗然。


 


江萍兒捂著肚子後退,被劉桂香揪住頭發扇耳光:"喪門星!懷了崽還敢訛軍屬!"


 


孫志勇趁機想溜,被趙啟銘用武裝帶捆在井轱轆上:"勞煩各位做個見證,今兒開個批鬥會。"


 


民兵把孫家母子押上臺時,我正給趙啟銘重新包扎傷口。


 


他的小臂被孫志勇的鐮刀劃了道口子。


 


"逞什麼英雄。"


 


我蘸著白酒擦他指節,"當自己是鐵打的?"


 


他忽然反握住我的手,"牛棚那個戴眼鏡的,是你什麼人?"


 


藥棉掉進搪瓷盆,濺起漣漪。


 


前世我偷偷給下放的劉教授送藥,被孫志勇舉報後掛著破鞋遊街,冰天雪地裡,是趙啟銘脫下軍大衣裹住我凍僵的腳。


 


"他教我認過字。"


 


我剪斷紗布,故意在他傷口處打了個蝴蝶結,"那年你說要娶個文化人,我偷摸學了三百個..."


 


話沒說完就被拽進懷裡,趙啟銘的心跳震得我耳膜發疼。


 


臺下突然傳來尖叫,吳小芳捧著飯盒嬌滴滴擠過來:"趙大哥,我給你燉了豬腳湯..."


 


我掀開鋁飯盒,腐臭味衝得人皺眉:"這豬腳腌了有半年吧?"


 


舀起漂著白蛆的湯水,"吳同志這是要謀害現役軍人?"


 


吳小芳漲紅著臉搶飯盒,突然腳下一滑朝趙啟銘撲了過去。


 


我伸腳勾過板凳,看著她摔進潑了泔水的泥坑,衣裳裡透出了紅肚兜。


 


"江姐別生氣。"


 


她抹著眼淚抽泣,"我……我就是心疼趙大哥吃不上熱乎飯…..."


 


我掰開趙啟銘的飯盒,夾起塊排骨塞他嘴裡:"我家老趙就愛吃我燒的菜,是吧?"


 


趙啟銘鼓著腮幫點頭。


 


臺下哄笑中,我瞥見江萍兒正往民兵隊長兜裡塞紙條。


 


前世這張約我去谷倉的字條,成了通奸的鐵證。


 


批鬥會散場時,趙啟銘突然蹲下身:"上來。"


 


他背著我穿過曬谷場,星子落在肩章上跳閃,"那個劉教授...你要是想救,我幫你。"


 


我咬著他耳垂呢喃:"趙營長這是要犯錯誤?"


 


"犯你。"


 


他託著我腿彎的手緊了緊,"明早打結婚報告。"


 


我笑了笑,摸向牛棚的手突然被攥住。


 


趙啟銘將一把瑞士軍刀塞進我的手心:"帶著防身。"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我守著,去吧。"


 


劉教授蜷在幹草堆裡咳血,我掏出偷藏的盤尼西林,卻被他一把推開:"別連累你..."


 


"您上回教的《赤腳醫生手冊》,我抄完了。"


 


我撸起袖子露出防疫站印章,"現在我是正經大夫,給您看病合法。"


 


回家的時候,露水打湿了褲腳,趙啟銘在槐樹下站成雕塑。


 


我小跑著撲進他懷裡。


 


"趙啟銘。"


 


我吸著鼻子解他衣扣,"咱們真要搭伙過日子了?"


 


他忽然打橫抱起我往家屬院走:"報告批了。"


 


他的喉結蹭過我額角,"現在你跑不了了。"


 


天剛亮,我就被灶臺香勾醒了。


 


趙啟銘在灶臺攪合玉米糊,鍋沿貼的餅子焦香味十足。


 


我躡腳湊近,在他腰側掐了把:"趙營長還有這手藝?"


 


他手一抖,鐵勺掉進鍋裡濺起滾湯。


 


我笑著躲閃,後腰抵上還沾著面粉的案板。


 


餘光裡,瞥到他松開的領口,心口傷疤泛著淡粉:"你這傷..."


 


急促的拍門聲打斷話音,小戰士喘著粗氣喊:"營長!吳同志舉報嫂子通敵!"


 


第5章 險象環生,不離不棄


 


鍋裡的玉米糊糊還在咕嘟冒泡,吳小芳尖銳刺耳的嗓音已經刺穿門板:"她給牛棚的特務送西藥!我親眼看見的!"


 


我攥著鍋鏟的手微微發顫,前世被捆在公社批鬥臺的記憶如潮水湧來。


 


趙啟銘解下圍裙擦手,油漬在軍裝上洇出暗痕:"去裡屋。"


 


他把我推進臥室,"床板下第三個磚縫。"


 


我貼著門縫看他挺直的脊背。


 


吳小芳舉著半盒盤尼西林叫囂,革委會的人正在翻箱倒櫃。


 


碎花布窗簾被扯落時,趙啟銘突然按住檔案袋:"搜查令呢?"


 


"特殊時期先查後補!"


 


禿頂主任的唾沫星子噴在結婚證上,"趙營長要包庇特務家屬?"


 


我摸到床底冰涼的磚塊,手指觸到了一張硬殼證書。


 


赤腳醫生資格證下壓著防疫站紅頭文件,還有劉教授贈的《戰地急救手冊》。


 


外間傳來瓷碗的碎裂聲,趙啟銘的配槍被卸了彈匣。


 


我攥著證書衝出去時,正撞見吳小芳把注射器往我藥箱塞。


 


"等等!"


 


我搶過她藏在袖口的針劑,"主任見過用獸藥害人的特務嗎?"


 


玻璃瓶上"獸用"二字被陽光照得刺眼。


 


吳小芳的臉瞬間慘白。


 


前世她就是用這招害得軍醫停職,如今倒學會提前十年使壞了。


 


我把針劑遞給趙啟銘:"這藥打進人體會全身潰爛,勞駕送公安局。"


 


"你血口噴人!"


 


吳小芳撲上來就要抓我的臉,卻被趙啟銘用武裝帶反絞了雙手。


 


革委會的人灰溜溜走了,看熱鬧的軍屬卻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副連長媳婦突然擠進來:"江妹子,快看看我家鐵蛋!"


 


草席上躺著的男娃滿臉通紅,喉嚨裡呼哧作響。


 


我掰開他眼皮:"急性喉炎,要切開氣管。"


 


人群哗然,老嬸子們直念佛。


 


"拿白酒、刀片和蘆葦管。"


 


我扯下發帶煮在沸水裡,"趙啟銘,按住他。"


 


手術刀劃開氣管時,鐵蛋爹抄起扁擔要拼命。


 


趙啟銘單手擒住他手腕:"我媳婦在救人。"


 


他肩章蹭著我額角,血腥味混著汗味莫名令人心安。


 


粘痰順著蘆葦管噴出,鐵蛋哇地哭出聲。


 


我癱在趙啟銘懷裡,看他用拇指抹去我臉上的血漬:"縫針手法比師部醫生還利索。"


 


"去年給難產母羊接生練的。"


 


我故意往他頸窩呵氣,"趙營長要不要試試?"


 


他喉結滾動著把我按坐在八仙桌上,軍褲布料擦過我光裸的小腿:"晚上試。"


 


晚上,趙啟銘蹲在灶臺前添柴。


 


我晃著痊愈證明戳他腰眼:"劉教授的病歷,革委會蓋了章的。"


 


他忽然轉身將我抵在米缸上:"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險?"


 


我輕輕地撫過他的喉結,"知道,但有你在,我不怕。"


 


柴火爆出噼啪聲響,趙啟銘眸色深得望不見底。


 


他突然打橫抱起我踹開裡屋門,結婚證從牆上震落,正蓋住窗縫偷窺的吳小芳的眼睛。


 


"趙啟銘!"


 


我揪著他汗湿的背心,"門外..."


 


他反手甩上門栓,咬開我衣扣時含糊道:"讓她聽。"


 


月光潑在褪色的喜字上,我在他肩頭咬出帶血的牙印。


 


趙啟銘悶哼著握緊我手腕,將我的嗚咽聲盡數吞進口中。


 


院外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嚎,吳小芳舉著碎瓷片要抹脖子。


 


"鬧夠沒?"


 


趙啟銘披衣起身,傷疤在月色下泛著冷光,"文工團明天開拔,你是想進禁閉室?"


 


吳小芳手中的瓷片當啷落地。


 


我裹著軍大衣倚門笑:"妹妹的戲比《智取威虎山》還精彩。"


 


接著,我又晃了晃病歷本,"不過劉教授現在是我正經病人,你再動他..."


 


她落荒而逃時踩中自己帶來的豬腳湯,摔進雞窩的模樣逗得全營哄笑。


 


趙啟銘把我凍紅的腳揣進懷裡暖:"會治癔症嗎?"


 


"你指吳小芳那種?"


 


我戳他心口,"藥方很簡單,趙營長娶妻,可破百邪。"


 


天剛蒙蒙亮,我就被號聲驚醒。


 


趙啟銘正對鏡扣風紀扣,喉結上還留著我的牙印。


 


我拋著手術刀耍花樣:"今天給戰士們講戰場急救?"


 


他忽然奪過刀片,寒光閃過處,領口的第二顆銅扣落進手心:"送你。"


 


帶著體溫的銅扣串上紅繩,垂在傷疤上方,"我的命扣,歸你了。"


 


訓練場歡呼聲震天響時,我正在給新兵演示止血帶用法。


 


趙啟銘突然悶哼倒地,撩起的褲管露出紫黑的傷口。


 


昨夜吳小芳的碎瓷片,竟淬了毒。


 


"都讓開!"我撕開他的褲腿,銀針封住心脈,"趙啟銘,你敢S試試!"


 


他慘白的唇扯出笑,染血的手撫上了我的臉:"媳婦,給個痛快話..."


 


"你敢咽氣,我明天就改嫁!"


 


我吼著扎破他指尖放毒血,眼淚砸在銅扣上叮當作響。


 


第6章 真相大白,喜拍婚照


 


趙啟銘的嘴唇已經泛出青紫,我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


 


訓練場黃沙撲在沾血的銀針上,戰士們抬來的門板嘎吱作響,他滾燙的手心仍緊攥著那枚銅扣。


 


"去衛生所!"


 


副連長急得直跺腳。


 


"來不及。"


 


我撕開他的褲管,毒線已爬到大腿根,"燒酒!火盆!還有我藥箱最底層的布包!"


 


"按住他。"


 


我劃開毒瘡時,黑血濺在了地上。


 


趙啟銘肌肉繃如鐵石,卻哼都沒哼一聲。


 


副連長媳婦突然尖叫:"她拿火燒人!"


 


我充耳不聞,將艾絨裹著解毒草炙烤傷口。


 


焦糊味裡混著奇香,毒血漸漸轉紅。


 


趙啟銘忽然抬手擦我額角的汗:"別怕。"


 


他唇色烏青卻還在笑,"真折了,你改嫁的時候...記得挑個手巧的..."


 


"閉嘴!"


 


我吼得破音。


 


天黑了,衛生所擠滿了聞訊而來的軍屬。


 


吳小芳扒著窗框冷笑:"赤腳大夫治S人啦!"


 


我把帶血的紗布砸過去:"吳同志這麼懂,不如說說箭毒木的汁液哪來的?"


 


人群突然S寂。


 


雲南才有的毒樹,出現在北方的軍營,這件事本來就蹊蹺。


 


趙啟銘忽然睜開眼:"今早...師部送來慰問品..."


 


他喘著氣從褲袋摸出半塊奶糖,"裝糖的...棕榈葉..."


 


我掰開糖紙嗅到淡淡苦味,胃裡翻江倒海。


 


"趙啟銘,你屬貓的嗎?"


 


我蘸著藥塗他的傷口,"九條命也不夠這麼糟踐。"


 


他忽然扣住我的後頸,藥碗被打翻在地:"當年洪水裡...你也是這樣罵我的..."


 


腦海裡的記憶瞬間回映在眼前。


 


那一年,趙啟銘冒雨背我出廢墟,我咬著他耳朵哭罵"逞英雄的傻子"。


 


原來重生的不止我,他那夜盯著我發怔,不是因為懷疑,是心疼。


 


"你..."


 


我顫著手撫他心口的舊傷,"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親我喉結那晚。"


 


他悶笑著咳出血沫,"上輩子沒敢說的話,這輩子補上。"


 


門外忽然傳來刺耳的急剎聲,吳小芳領著公安闖進來:"就是她私藏禁藥!"


 


她踢翻我的藥簍,山茱萸撒了一地,"這些可是投機倒把搞來的!"


 


我亮出蓋著七個公社章的採藥證:"去年防治疟疾的草藥,還是吳同志親手拔的。"接著又抖開皺巴巴的表彰信,"需要我念念您當時說的赤腳醫生最光榮嗎?"


 


公安轉向趙啟銘求證時,他正把玩著我腕上的銀镯。


 


月光淌過內側刻的"果"字,那是他前世犧牲前託人捎給我的遺物。


 


"我愛人上山採藥,是為給戰士們省醫藥費。"


 


他摩挲著我虎口的針眼,"至於敵特..."


 


他突然掏出發報器零件,"吳同志往慰問品塞東西時,不知道隔牆有耳?"


 


吳小芳癱坐在地鬼哭狼嚎。


 


押走吳小芳的警笛聲中,我給趙啟銘的傷口系上蝴蝶結:"趙營長藏得夠深啊。"


 


他忽然扯開紗布,"你天天拿艾草燻,真當我是木頭?"


 


回屋後,我正給他煎最後一劑藥。


 


趙啟銘從背後環住我,新長的胡茬蹭著頸窩:"媳婦,商量個事。"


 


"傷沒好全別想上訓練場。"


 


"是結婚照。"


 


他掏出卷皺巴巴的布票,"上輩子欠的,該還了。"


 


我盯著他鎖骨下將愈的疤,突然將黃連湯灌進他嘴裡:"拍可以,你得笑。"


 


他嗆得滿眼淚花,卻真的揚起了嘴角。


 


攝影師按下快門那瞬,朝陽恰好爬上他的酒窩。


 


這是前世今生,我唯一見過的趙啟銘的笑顏。


 


第7章 再次使壞,自食惡果


 


結婚照的顯影液在搪瓷盆裡泛起漣漪,我捏著相紙一角,看趙啟銘的笑顏在藥水中慢慢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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