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夜無話，我和寶寶睡，他一個人睡在外邊，我視他為空氣。

9

 

見我一大早要出門，婆婆站在門口急得跺腳：

 

「暖暖，你能不能到外邊借點糧食回來，咱家的米缸都空了，覃科那麼小的孩子一直都沒有吃飽，隻怕會影響到身體…」

 

她兒子拿六十斤糧票換電影票餓著我的寶寶的時候，她風輕雲淡說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現在隻是要餓她的孫子一餐，就要我舔著臉去借糧。

 

我婆婆最會用這種伎倆，吃定我不會放任他們不管，嫁過來這些年示意我明裡暗裡花掉自己的嫁妝

 

「媽，你們不是說糧票的事情不用我擔心嗎？而且您不是說小孩子餓幾頓也是沒有關系的，那樣會更好養活？」

 

她神情一怔，估計沒有想到我會直接回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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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這幾天我和寶寶在林湘那邊吃喝，借了十斤糧票，你有的話給我要還回去給人家。」

 

「這這這，我也沒有啊。」

 

生怕我還提出什麼要求，她趕緊溜了，她不敢挑明了說，

 

因為覃汌的工廠已經開始進行人員優化，要是家裡再爆出點什麼男女之間的醜事，覃汌的工作可就沒了，多少人虎視眈眈盯著覃汌的崗位，

 

還有好多人都開始捂緊口袋，家裡有糧食的也不敢輕易借出去。

 

我趁她們都不注意把一些能變現的東西趕緊帶到供銷社去兌換，還有三天時間，我就可以揚眉吐氣離開他們。

 

平時熱鬧的街上今日開始變得冷清，有幾個商戶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你那邊最近有拿到貨嗎？我這都幾天了還沒到貨，原先定好貨的老板都聯系不上人，現存的一點貨我隻能漲價。」

 

「是啊，真是奇怪，以前貨都準時來的，現在等了好些天居然還沒到貨，收成也不好，再這麼下去，遲早會餓S。」

 

「不會吧？難不成真的要發生飢荒了？」

 

……

 

聽到這我加快步伐，我先去的供銷社，老板娘一看到我趕忙把信塞給我：「李暖你快來，這是不是你的信？」

 

是爸媽兩周前郵寄過來的，隱隱約約感覺到真的有大事要發生了，

 

果不其然，爸媽在信上說已經有好幾個糧食大省收不到糧，開始鬧飢荒了，叫我速速去找他們，有他們在就會有我一口吃的。

 

二哥是個貨郎，長年走南闖北，所以他的消息最是可靠，

 

林湘也帶著她的老公來到供銷社，我趕緊優先給她換了幾十斤糧和糧票、肉票，順便給她說了家裡給我的消息，

 

於是又囤了好些幹貨、肉、糧。

 

我安撫著林湘擔心的眼神：

 

「沒事，你們先準備好，我明天就跟你們走，我這邊快了。」

 

如果真要發生飢荒，光是囤貨是不夠的，到時候人性的可怕會顯現地淋漓盡致，燒奸搶奪時有發生，唯有遠離保命最要緊。

 

送走林湘，覃汌帶著梁圓姍姍來遲，梁圓打扮得很是精致，不像是來上班倒像是來購物。

 

10

 

看到我，梁圓立刻制止住我忙碌的身影：「暖暖，你可以回去照顧寶寶了，這個我來吧，以後這份工作歸我了。」

 

她好厚臉皮，

 

「你要臉不？我工作做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換你來？你什麼都不想付出就白嫖？真是可笑。」

 

我直白的話語惹得她臉一陣青一陣白。

 

覃汌上前壓低聲音：「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這份工作給梁圓做，你就在家好好帶小寶不是更好嗎？你到底要怎樣？」

 

「給她可以，但我有兩個條件，第一，我們離婚，家裡那些物件我都可以不要，但家裡的存款在梁圓沒來之前還剩下一百二十塊錢，我要了，另外補償這份工作五十元給我；第二小寶歸我。」

 

他拉我到外面，

 

「你瘋了吧？就因為一個工作你要鬧離婚？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他，我看他的臉皮是有多厚能臉不紅心不跳敢和我爭辯的。

 

「梁圓她是你前妻吧？覃科是她生的吧？你要領她回家說一聲即可，我會和你好聚好散，可你偏偏編出個這麼惡心的謊言出來，你自己不惡心嗎？」

 

他下意識道：「你怎麼，」

 

「你看你下意識就是想要能瞞我多久就多久，都沒有想過要把真相告訴我，你們全家都把我當猴耍！」

 

「現在還想要把我的工作都給她，你安得什麼好心！是不是等待時機成熟會把我和小寶掃地出門？」

 

他企圖拉住我的手，被我閃開了，

 

他神情懊惱：「對不起是我做錯了，我以為我能處理好的，當初我是和梁圓結婚了，後來家裡鬧飢荒和她走散後，經人介紹認識了你，」

 

「我當時配不上你，所以媽跟媒婆說我未婚，覃科是撿來的，我沒有反駁辯解，我很害怕錯過你……」

 

我再也聽不下去，

 

「等下林湘她老公會把離婚書送過來，我們立刻離婚，你別逼我把事情鬧大，是你對不起我。」

 

說完我一頭扎進了供銷社。

 

現在我說什麼他們隻有應下的份。

 

而梁圓在邊上更加得意看著我，好似在說她的老公她搶回來了，

 

可她不知道從此刻起覃汌將會永遠對我有愧疚之心，而我提的那些要求他一定會盡全力滿足我。

 

11

 

覃汌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錢，我的條件他都滿足了，隻是他依然希冀地看著我，

 

「暖暖，你能不能不離開？我讓梁圓出去住，現在她既有了工作，應該能養活她自己。」

 

「那覃科呢？她是覃科他媽，你能不讓她來看覃科？而且你的家人更希望梁圓回來吧？」

 

「我們這麼對她，隻是因為心疼她這些年過得太苦了…」

 

是的，在他們眼裡心裡，總是對梁圓有著愧疚心疼，所以讓我成為了犧牲品，可憑什麼？

 

「憑什麼犧牲的人是我，我又憑什麼要受這些氣？憑什麼要受到不公平對待？」

 

他努動著嘴唇很想說點什麼，可惜我再也不會回心轉意。

 

我帶著林湘他們拉著牛車一同回到了家，把我的嫁妝、衣服、生活用品都裝進車裡。

 

繼子看到後在地上撒潑打滾，扯著嗓子嚎：

 

「你是壞人，憑什麼要拿走我家的東西，我不給你拿。」

 

婆婆這時候也過來：

 

「暖暖啊，要不你把暖水壺給留下來吧，這覃科晚上要喝熱水可咋辦啊？還有那收音機，你能不能留下來？」

 

林湘怒懟:「阿姨，這些可都是我們暖暖的嫁妝，留在這不合適吧？如果您實在是需要，那就去供銷社買不就得了，反正你前媳婦不是很厚臉皮要了暖暖在供銷社的工作？」

 

婆婆馬上不敢吭聲了。

 

覃汌還在企圖攔我：

 

「小寶還這麼小，你獨自一人能帶著她？我向你保證以後不和梁圓往來，你能不能留下？暖暖，我和你還沒過夠…」

 

林湘衝上來，撸起袖子警告道：「最渣的就是你，前妻都領進家門了，還敢不放我們暖暖走，你還想當皇帝啊你有三妻四妾？你看看要不要我們暖暖，你能養得起一家7口？」

 

此時梁圓也已經回來，站在邊上，神情低落：

 

「覃汌哥，對不起我不知道能讓你和暖暖走到這個地步，我不想拆散你們的，我當初就應該S在外邊，這樣你和小科也能過安穩的日子，」

 

說完她就要朝著門框給撞了上去，而離她最近的覃汌面無表情，絲毫不想去拉她，她隻能悻悻地停了下來，走到繼子身邊抱起他安撫了起來。

 

公公拍板：「李暖要走就讓她走，梁圓至始至終都是我們覃家媳婦，覃汌你別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我留下一句：「我爸媽來信，說是別的地方爆發了飢荒，你們好自為之。」

 

覃汌有工作，梁圓又在供銷社上班，家裡就隻有一個小孩，如果他們餓S那真的是天意了。

 

我抱起小寶轉身就走。

 

覃汌追了出來，苦著臉向我承諾：「暖暖，我真的錯了，年底我帶你去看電影好不好，你能別不要我好嗎？」

 

可我不會再回頭。

 

12

 

越走越心慌，南下的路開始變得艱難，周圍的農作物幾乎都是一片頹敗之勢，幾乎都看不到野生動物。

 

林湘他爸還和我們開玩笑說以前如果真的發生飢荒，連樹皮都被啃得一幹二淨。

 

一路上我們小心翼翼護好自己的財物，越來越多人開始南下，物資變得更加稀缺。

 

林湘她老公得到消息我們出發後的第四天，飢荒真的開始蔓延到這邊來了。

 

開始是眾多工廠停工，工人下崗，聽說也涉及到覃汌所在的廠，後來很快不到一周的時間，供銷社開始關門，很多物資搶都搶不到，人人關起了門來，聰明點的已經開始拖家帶口南下。

 

隻是南下的很多大路都被阻斷，人們開始往大山遷移。

 

我們一行十幾人兜兜轉轉走了差不多一個月才正式抵達我父母所在的縣城，由於二哥提供的信息差，我們家做了充足的準備迎接飢荒，

 

為了能夠幫助更多的人，我們也在力所能及的去做能做的事情。

 

日子就這樣緊張又快速的度過，我和二哥一起做起了買賣，

 

隻要看到能賺錢的我們都會去做，買賣糧食、衣物、鞋子，農作物種子，漸漸地能夠在縣城扎起根來，

 

攢到第一桶金之後，恰逢國家攻破雜交水稻技術，人們火急火燎種起了雜交水稻，我們看準時機，就賣農機，肥料，收糧食，

 

不到半年時間，我開一間店鋪，有了小汽車，看不完的電影。

 

後來難民進了城，成了城市最低廉的工人，再次見到覃汌與梁圓他們，是在難民隊伍裡他們倆為爭搶一個白面饅頭大打出手，遠遠地聽見覃汌憤怒的聲音：

 

「梁圓，媽都快餓S了，饅頭不是給你吃的，你給我吐出來！」

 

他們逢頭垢面、衣衫褴褸，像野狗一般為食物爭奪，

 

我坐在汽車上經過他們的身邊時，緩緩丟了幾個饅頭下去引得他們再次爭搶，覃汌你當初都能舍得用六十斤糧票博得她開心一笑，現在你怎麼都不舍得分她一口吃的？

 

你的愛真的很廉價。

 

隨著汽車的加速行駛，我朝著前方勇往直前，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