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四年前，周嘉言找借口把我送到國外，卻把情人留在身邊精心呵護。

 

我現在才知道，那時他就成為父親了。

 

但孩子的媽媽不是我。

 

有人當著我的面打賭周嘉言還有多久會和我離婚，我也隻是淡然一笑：「就賭一個月吧。」

 

因為我快S了。

 

一個月，是我能活著的最多時間。

 

1

 

周嘉言回來的時候，已經凌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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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疼得整夜睡不著覺，站在陽臺吹風。

 

他為我披上外套，從背後擁著我：「怎麼還不睡覺？」

 

聲音低沉溫柔，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就在幾天前，我知道他和許思意有一個孩子時，他還警告我。

 

「別把那些骯髒的手段用在她們身上。」

 

算一算時間，那個孩子是在我出國時就有了。

 

四年前，我意外流產，周嘉言找借口把我送出國，卻把許思意留在身邊精心呵護。

 

想來就是因為這個孩子吧。

 

可我並不在乎，反而對他揚唇一笑：「在等你回來。」

 

周嘉言低頭一笑，眼裡眼上欲色。

 

可當我拿出那份離婚協議時，他神色驟變。

 

「我們離婚吧。」

 

當初決定回國，是因為我確診了癌症，比起困在內疚當中，我更想用僅剩的時間陪在愛人身邊。

 

可周嘉言早就擔不起愛人這個稱呼了。

 

就像此刻，他眼神裡的無奈與厭煩交織，絲毫不在意我說了什麼。

 

「別鬧了。

 

「姜絮，我為了你給不了她們正式的身份，連一點愛都不能分給她們嗎？」

 

他拉住我的手，想要抱抱我：「你放心，我可以保證她們不會威脅到你的身份，也不會對你造成什麼煩惱……」

 

他話沒說完，就被我扇得側臉。

 

我很想歇斯底裡地和他吵一架，可光是這一巴掌就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你發什麼瘋？」

 

2

 

「我發什麼瘋？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說我要和你離婚！和你離婚！」

 

我強忍著胃裡傳來的嘔吐感，掏出手機摔到他面前。

 

上面滿是許思意發來的消息。

 

有他一家三口出遊的照片，有周嘉言光著上身的背景……

 

其中還夾雜著炫耀和挑釁的話。

 

「不離婚也行啊，你們都去S好了，幹嘛要拖著我惡心我呢？

 

「周嘉言，我在國外愧疚內耗的時候，你就在床上和她廝混吧？」

 

我大口喘著粗氣，狠狠地瞪著他：「還好當初那個孩子流掉了，要不然……啊！」

 

周嘉言咬緊牙關，冷著臉拽著我的衣領往浴室走。

 

「看看你現在不人不鬼的樣子！」

 

我被壓在鏡子前，側目看到幹枯憔悴的自己。

 

「你怪我留在她們身邊，怎麼不看看自己什麼模樣呢？

 

「你想睡在一個惡鬼身邊嗎？」

 

眼淚順著鏡子滑落，我忍不住哭出了聲。

 

惡鬼……

 

原來我在他心裡已經成了惡鬼。

 

他松了手，任由我滑落跌倒。

 

「把周太太的位置留給你已經是給你面子了，姜絮，你最好老實一點。」

 

說完，他摔門而去。

 

喉間翻湧出一股血氣，我跪在地上嘔得翻天覆地，像是要把全身的血都吐幹淨。

 

沒關系，反正我快S了。

 

隻是周嘉言，我很期待你知道真相那天的表情。

 

還會像現在這麼理直氣壯嗎？

 

3

 

我努力想起身去吃止痛藥，可實在沒有力氣，蜷縮在角落忍受著。

 

我身上好熱，熱到好像讓我回到了高考後的那個夏天。

 

我的高考成績很好，好到媽媽沒罵我是賠錢貨，爸爸也不再對我投來打量的目光。

 

甚至拒絕了我出去打工，帶著我出門玩了一圈。

 

「女孩子，還是要見些世面的。」

 

就當我以為爸爸媽媽終於能重視我的時候，我被關起來了。

 

在高考填報志願那幾天。

 

他們拿走手機把我關在屋裡。

 

「女孩子上什麼大學？讓你讀完高中參加高考已經很不錯了！」

 

「你一向很聽話的，這次也聽媽的，王海能給六十幾萬彩禮呢！」

 

我哭著拍門哀求，保證我能在五年內賺到六十萬給他們。

 

隻換來無盡的咒罵和指責。

 

終於在志願填報的最後一天，我用床單從二樓跳下去。

 

那時我身上什麼都沒有，因為一天沒吃飯餓得頭昏眼花。

 

就是那時候，我遇到了周嘉言。

 

他隻是問我需不需要幫助，其他的什麼都沒問。

 

4

 

我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可我實在走投無路。

 

在他的幫助下，我成功報名，也找到了兼職。

 

可我總不能一直不回家的。

 

後來我才知道，為什麼爸爸媽媽答應了我去上大學。

 

周嘉言告訴他們，他喜歡了我很久，未來一定會娶我，彩禮可以比王海還高一倍。

 

他們就答應了。

 

我並沒有感到很高興。

 

像一個昂貴的禮物一樣被輕易贈送，並不值得開心。

 

可那晚周嘉言紅著臉，很認真地對我道歉，說他沒有不尊重我的意思。

 

「姜絮同學，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很久了，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追求你嗎？」

 

少女的心思總是很敏銳的。

 

我早就察覺到了，來自他灼熱的視線和同桌總是多出來的甜品零食。

 

「我不敢相信你。」

 

我考慮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回復。

 

「沒關系，我隻需要一個機會！」

 

他做得確實很好，我們戀愛的五年和結婚後的一年裡，我和周嘉言一直是人人羨慕的天作之合。

 

直到那件事的發生。

 

5

 

被凍醒時，胃壁還在抽搐，打開藥瓶，裡面卻所剩無幾。

 

我換了身衣服，去醫院開止痛藥。

 

醫生看著我的檢測報告嘆了口氣：「姜小姐，胃是一個情緒器官，哪怕你現在放棄治療，我也希望你能做一些讓自己開心的事，至少別讓自己過得這麼痛苦，加重犯病的次數。」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從小到大我吃過太多的苦了，總不能讓自己痛苦地離開。

 

所以在醫生建議買特效藥時，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隻是付款的時候出了問題。

 

我的卡，被周嘉言凍結了。

 

他在微信上發來一個夜店地址。

 

「來接我。」

 

我知道他在逼我，可我別無選擇了。

 

前些年工作的錢早就在長期治療中消耗殆盡，隻能刷他的副卡。

 

我到的時候，周嘉言還不在包廂裡。

 

他朋友看到我愣了愣，半晌，撓了撓頭說：「來找言哥啊，你先坐下等等吧。」

 

我靜靜地坐在角落聽他們聊天，包廂裡大部分都是周嘉言後來結識的合作伙伴，很多都不認識我。

 

「诶，今晚言哥怎麼沒帶小嫂子來啊？」

 

「嫂子在家看孩子呢吧。」

 

我這才剛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應該是許思意。

 

「你們知道什麼啊！是言哥在國外那個老婆回來了，知道小嫂子的事正和他鬧呢！」

 

「什麼！那個S人犯？不離婚還留著幹嘛呢！」

 

「快了吧，反正言哥晚上和小嫂子住。」

 

「诶要不要打賭？」

 

「賭什麼？」

 

「賭他們是什麼時候離婚啊！」

 

剛才對我說話的男人扭頭點煙，看到我時眼睛瞪大，尷尬地笑了笑。

 

「我賭，一個月。」

 

「怎麼可能啊，那女人肯定很難纏……诶，你是誰？」

 

我起身，淡淡一笑：「周嘉言前妻。」

 

他們面面相覷時，我走到天臺的小隔間前。

 

周嘉言懶懶地靠在牆上，點燃了一支煙。

 

見我皺眉，他掐滅了煙，對我擺擺手。

 

6

 

「疼不疼？」

 

周嘉言摩挲我手臂上的淤青，心疼地嘆了口氣：「抱歉，昨天是我太激動了。」

 

我抽出手，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你叫我來到底想要幹什麼？」

 

周嘉言情緒並沒有太大變化，反而有些寵溺。

 

「還在生氣呢？」

 

「沒有，我隻是覺得惡心。」

 

「什麼？」

 

他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說，我覺得你惡心。」

 

周嘉言SS地看著我的臉，在確定我沒開玩笑後，神色逐漸變得諷刺。

 

「嫌我惡心還來這裡，你犯得什麼賤？」

 

我沒有掩飾的意思，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事實。

 

「我快S了，你把卡停了我沒錢買藥。」

 

周嘉言撲哧笑出了聲，拿出卡在我臉上拍了拍。

 

「你騙自己騙上癮了？

 

「姜絮，事已至此，我們都各退一步。

 

「你就當許思意不存在，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我推開他後退一步：「周嘉言，你真髒啊！」

 

「我髒？我髒你幹嘛回國在我床上搔首弄姿？」

 

我笑著搖了搖頭：「你媽該S，你也挺該S的。」

 

他神色驟然變得猙獰，眼角通紅。

 

「真正該S的人是你！

 

「我他媽把你從魔窟裡救出來，一心一意呵護你，你怎麼對我？啊！」

 

他拽著我的領子，我和他對視。

 

「你就配被賣到山裡，被困在院子裡等S！」

 

我們冷冷地對峙，彼此都不肯先退一步。

 

周嘉言媽媽的S，一直是我們心裡的一根刺。

 

甚至當初出國，也是因為這個。

 

我們幾乎都要落下淚了，忽然，一個小聲的呼喚在身後響起。

 

「爸爸……」

 

小男孩聲音很小，見我看過去，一下躲到媽媽身後。

 

倒是那女人，朝我們的方向溫婉一笑：「阿言，我和寶寶來接你回家。」

 

是許思意。周嘉言精心呵護的情人。

 

7

 

許思意離開前，還體貼地詢問周嘉言需不需要先送我回家。

 

那一眼，像是說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說。

 

對比之下我的苦苦維持的體面實在是拿不出手。

 

就像剛知道周嘉言和許思意的事時，我第一想法是不相信。

 

許思意算是周嘉言的青梅竹馬，一直陪在周嘉言媽媽身邊，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感情，還有我什麼事呢。

 

我對周嘉言抱有太大的期望，所以在推開他辦公室的門，看到其樂融融的一幕時，崩潰地愣在原地。

 

我花了四年的時間去消耗痛苦，在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時想要尋求愛人的陪伴。

 

卻發現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隻是我一個人的作繭自縛。

 

許思意遠沒有表面上那樣大度。

 

上次被我拉黑後，她又換了一個號碼。

 

果不其然，在我去醫院的路上，她不停地發來消息。

 

「真可憐啊！像一條狗一樣被呼來喚去，連一點尊嚴都沒有。

 

「姜絮，你不是自尊心很強嗎？現在怎麼不去S？

 

「阿言很愛我和寶寶，其實我給你發消息，他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在縱容我。

 

「我們很快就會在一起了，倒是你，害S了周媽媽，還像狗皮膏藥一樣黏在他身邊，真是不要臉。

 

「你知道吧，四年前你離開這裡，周嘉言沒去送你，是因為他在我的床上哦，也是那晚我們有了寶寶。」

 

我掃了幾眼，再次把她拉黑。

 

人越缺少什麼，就越要證明自己。

 

8

 

去醫院繳完費，手機一直叮叮叮響個不停。

 

我接聽電話，那頭傳來不堪入耳的侮辱。

 

「S人犯！不要臉的賤人，怎麼還不S啊……」

 

熱搜上赫然是我的名字。

 

【著名企業家縱容妻子S害母親】

 

不用想，我就知道是許思意做的。

 

知道那件事的人不算多，能知道這麼細節的，除了當事人許思意，我想不到別人。

 

熱度越來越高，下面的評論也不停地在批判我，人肉我。

 

我關上機，靜靜地等待著周嘉言處理。

 

這件事不僅關於我，還牽扯到周氏，他不會坐視不管。

 

9

 

但最可笑的是，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解釋的機會。

 

和周嘉言結婚一年後，周嘉言的媽媽來到了我們工作的城市。

 

我們結婚時，她就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現在搬來和我們一起住，竟然是為了催我生孩子。

 

我能從言行中感受出，她仍然看不起我，可我不想讓周嘉言為難。

 

所有的事都壓在心裡。

 

直到那天，我發現她來到我們的臥室，把計生用品弄壞。

 

被我發現了也不再掩飾，對著我指指點點。

 

「你出去看看誰家的媳婦整日不在家，連個孩子都不生的？

 

「當初我就想讓小言娶思意，沒承想先讓你這個狐狸精勾走了！」

 

正巧我有一場會議，關系升職，隻能匆匆敷衍，準備離開。

 

誰知她從廚房端來一碗肉湯，說什麼是託人從醫院弄來的好東西……

 

我猜出那大概是個胎盤，好聲好氣地說回來就喝。

 

她不顧一切地就要往我嘴裡灌，濃厚的腥氣灌到鼻腔，我伸手阻擋，被她按著繼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