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而我隻是失望地看著他。

 

欲開口，又被他大聲一下打斷。

 

「不要拒絕我，我聽不到的寧寧。」

他的眼淚很燙。

 

比我想象中燙。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宋嘉槐太激動了，他心痛般捂住胸口，約莫雙腿發軟，他幾乎要給我跪下。

 

這時一道手機鈴聲響起來。

 

直到我提醒他，他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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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要掛掉，但我看已經響起一遍又一遍。

 

「接吧，萬一上工作上的事情呢。」

 

宋嘉槐明白，我的善解人意，隻不過是為了緩解他情緒。

 

我並不想和他糾纏。

 

宋嘉槐猶豫著接通後放在右耳，下一秒，原本慘白的臉色變得更加灰白。

 

他錯愕地站在那兒良久，隨後緩緩轉過頭，看著我，又哭又笑。

 

16

 

當天晚上，宋嘉槐的車在我家樓下停了一個晚上。

 

我掀開窗簾向下看去，他坐在裡面抽煙，猩紅的光點在黑夜尤為明顯。

 

他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

 

我沒下樓，宋嘉槐也沒有聯系我。

 

等我第二天睡醒拉開窗簾的時候，他的車早就不見了，門外把手掛著熱乎的早餐。

 

我和家裡面打電話的時候，我媽也沒有給我聊些什麼，看來就不是宋嘉槐媽媽出了什麼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用多想了。

 

我依舊好好復習，過好自己的生活。

 

等錄取電話告訴我入圍的時候，我的心終於落了地。

 

我憑借自己的努力，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顧妄安讓我提前進組，不愧是大拿，拿到的科研經費和項目都是一等一的好，因此我很多時間都花費在看論文和組裡。

 

一起的還有幾個人，一天結束後大多會約在一起吃飯喝酒。

 

宋嘉槐依舊如此，經常將車子停在樓下。

 

有時候回家門前會掛著我喜歡吃的蛋糕和喜歡的花束。

 

靳靳問我真的不需要報警嗎，但我沒有要和宋嘉槐對立的打算。

 

在一起那麼多年，他在我心裡多少還剩下點感情，倒也不是愛，但說把他徹底從記憶抹掉，還是很難的。

 

哦對了，顧妄安也喜歡來找我。

 

「我親愛的老師，你這樣我會覺得你很闲。」

 

他說我是他第一屆弟子，沒道理是要冷落的。

 

因此我又會撞見宋嘉槐難以言喻的嫉妒和吃醋。

 

有好幾次撞見，顧妄安便會假裝跟我親密，結束後雙方都是面紅耳赤的樣子。

 

我問他要做什麼。

 

他說隻是挫挫渣男。

 

為了更好地打工，我換掉了目前住的房子，因此也就斷掉了那個人的追逐。

 

那時我真的好開心。

 

宋嘉槐的朋友又給我打電話，說宋嘉槐想聯系我，又不敢聯系。

 

「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我們分手已經大半年了。」

 

「寧寧姐，嘉槐哥是被威脅的。」

 

哦？

 

我納悶了一會兒，這又是哪出戲？

 

看我漫不經心滿不在意，那邊解釋道：「秦安安為了逼嘉槐哥，上次直接割腕自S了，送到醫院搶救才救回來的。」

 

「她說嘉槐哥要是不去找她，她總會找到機會去S的，並且經常騷擾嘉槐的母親。要是嘉槐哥不如意的話，她就去公司鬧。最近公司正在爭取上市，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我的腦海突然想起那天宋嘉槐失魂落魄的樣子，是那天嗎？

 

割腕，那得多疼啊。

 

我抬起手，但無法想象自S。

 

看樣子秦安安是真喜歡他啊，以至於做到這個地步。

 

我陰陽怪氣。

 

沒用的女人才會用這樣的方式想要拴住一個男人。

 

既然宋嘉槐的心都不在她的身上，那她這副樣子就真的是小醜，妥妥小醜。

 

我咂咂嘴，讓他轉告宋嘉槐。

 

既然是男人，那就承擔自己的責任，自己做了什麼就要想到應該有的結果，而不是現在來哭。

 

他和秦安安很合適。

 

畢竟她如此愛慕他，能夠滿足他想要的所有，人又年輕，不像上次的感情給他隻剩下平淡。

 

他是很難再找到這個喜歡他的人的。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還要。

 

還有——

 

「請幫我告訴秦安安，宋嘉槐的腸胃不好，藥會放在房間左邊的櫃子裡，他有時候會忘記吃，所以要定個鬧鍾。」

 

「他不喜歡藍色，所以正裝會避免這類的色系，他換季的衣服都會被我放在衣櫃的最下面。」

 

「他喜歡吃海鮮，並且不喜歡吃油膩的食物，吃多了不消化，也讓她注意一點。」

 

我好像聽見那邊有啜泣的聲音，我依舊平靜地說。

 

「還有，以後別聯系我，我會注銷掉這個電話號碼。」

 

17

 

他們隱瞞了更深的原因。

 

不僅僅是自S，秦安安懷孕了。

 

不知道靳靳是從哪裡得知的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氣極了。

 

我連忙倒杯水給她，讓她別太激動。

 

「寧寧，你不知道，我當時真的自戳雙目，他們太惡心了。」

 

「要不是我陪我嫂子去醫院撞見他們兩個，你還被騙得SS的。」

 

靳靳說，原本是去醫院看望病人，卻不承想看見宋嘉槐和秦安安兩個人。

 

「她當時哭慘了，整個人坐在那兒對著宋嘉槐哭，來來往往的人目光都看著他們。」

 

「你猜宋嘉槐什麼反應？」

 

靳靳看著我，我聽見她嘲諷地笑。

 

我搖搖頭，想不出來宋嘉槐那張臉上會出現什麼神情。

 

靳靳撇撇嘴，冷靜地回想：「他淡漠極了，就站在那兒無所謂地俯視著秦安安，對方都哭成那樣了，他也高高掛起滿不在意。最後我才聽見他說的兩個字，是打掉。」

 

她形容的宋嘉槐極其冷漠，冷漠到我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他。

 

這件事情也讓我震驚。

 

突然，她問我：「寧寧，你說宋嘉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看靳靳有些沉默的樣子，我也無聲地嘆口氣。

 

靳靳在很多時候是我和宋嘉槐感情的見證者，從前她還對我說，宋嘉槐一定是個二十四孝老公。

 

是以前的反應給了她錯誤的訊息吧。

 

所以看見宋嘉槐冷漠的樣子，她有些唏噓。

 

同時又為我感到不公平。

 

靳靳又說，她看見秦安安哭得不能自己的樣子的時候，她除了感情心情舒坦之外，又陌生感覺有些不對。

 

轉念一想，這也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宋嘉槐不喜歡她，也是她自找的。

 

「那麼多年的時光都浪費在這樣的人渣身上，想想也是夠難過的。」

 

「我是生怕宋嘉槐還會再聯系你，寧願求你原諒也要去欠這條人命，那也太殘忍和下流了。」

 

我告訴靳靳，已經過去的人和事就讓他們都過去吧，不要影響現在我們擁有的生活。

 

至於宋嘉槐要如此處理這個孩子，也不是我能夠左右的，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我的人生，不應該再會出現他們才是。

 

我刪掉了和宋嘉槐有關的人和事物。

 

我回家了一趟，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把關於宋嘉槐的東西全部收集了起來。

 

能賣的東西盡量賣出去，不能賣的，就留給樓下垃圾桶。

 

從認識開始，每一年宋嘉槐都會給我送禮物。

 

一個發夾，一對耳飾，一個八音盒……

 

我都會認真地把它們放在盒子裡面保管著。

 

我不知道那根紅繩到哪兒去了，當時發現秦安安也有一根後，我就脫下來隨便丟在哪兒了。

 

早前不知道被我放在哪兒，沒想到在我的行李箱夾層裡面。

 

他誠摯的臉好像還歷歷在目，我以為我和宋嘉槐一樣的真誠，我們便真的可以年年有今朝。

 

隻是不知道他在許願的這三十秒裡，想的是在他身邊陪著他的我，還是遠在公司的秦安安。

 

我問我媽要了個打火機。

 

用打火機把它點燃的時候，也就燒掉了我和他的所有感情。

 

也許是生效了，宋嘉槐還真的消失在了我的生活當中。

 

18

 

他們不再佔據我的時間，我開始打工，寫 paper，享受我好不容易擁有的時光。

 

我研究生畢業的時候，已經籤了份好工作，靳靳也成了大學教師，我們留在同一座城市。

 

畢業典禮那天，顧妄安親自給我撥了穗。

 

我低頭的時候仿佛還聽見了他在笑。

 

就如同靳靳說的那樣，顧妄安是不是喜歡我，我在那天晚上得到了答案。

 

顧妄安一貫冷靜的面容出現了不自信，但那束花堅定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承認顧妄安給我很大的幫助，可一想到我站在他面前的原因，我又總會想起那段失敗的感情。

 

我目前對感情沒有太大的向往，衝動接受他的感情，隻會讓我覺得壓力。

 

得到我的反饋後，顧妄安表現得比我輕松。

 

但那束花還是落在我的手上。

 

他說：「沒關系，寧寧，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至少你沒有明確地說永遠不行。」

 

在資助學校的第七年，我收到了學校校長給我寄的相冊，從第一次被我和宋嘉槐資助的女生，到後來我獨自接觸的男生，後續成績和發展我都得到了了解。

 

我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翻動著，卻不經意撞見熟悉的臉龐。

 

我的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滑動，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我聽我媽講，宋嘉槐所在的公司上市失敗，到後來項目破產，公司經營狀態不佳瀕臨破產，他本人的收入也是一降再降。

 

我媽小聲地告訴我，其實前兩年和宋嘉槐分手不久後，秦安安大著肚子登門拜訪，把宋嘉槐媽媽氣得直接住院。

 

他們在院子裡面被人指指點點。

 

秦安安直接帶著行李住進了宋嘉槐的家裡，但是不受到宋嘉槐媽媽的接受。

 

隻要她在，宋嘉槐媽媽便不願意回到家裡。

 

之後兩個人不知道為何爭吵，也許是在爭嘴之間產生了點摩擦。

 

秦安安揚言就算不能在一起也要把孩子生下來，她要用剩下的幾十年和宋嘉槐蹉跎。

 

我聽說的時候，後背出了冷汗。

 

太癲了。

 

再後來，秦安安流產了。

 

因為秦安安的介入，他在行業名聲不好，順帶工作能力也得到了質疑。

 

並且他在一次決策中出現了重大失誤，直接導致被辭退，在這個行業受到封S。

 

當然，這個是原來工作的同事吃瓜時告訴我的。

 

「寧寧，你說莫非不是你嘉槐阿姨家撞邪了？原本好好的家怎麼這樣了？」

 

原本宋嘉槐的前途看上去一帆風順，現在卻過成這樣，還是讓我有點出乎意料的。

 

宋嘉槐，好像沒有過成他想象中的樣子。

 

「當時大家把人送上救護車，你猜我轉身看見嘉槐什麼反應嗎？」

 

「我看見他松了口氣，他是多不期待這個孩子啊。」

 

和靳靳的表述沒有太大的差別。

 

但我也隻關注宋嘉槐媽媽的狀態如何罷了，每次我都會讓我媽幫忙送點心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