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可沒想那麼多。


「我隻是覺得,既然你出了錢,那必須把你的名字放上去。


 


「這幾日剛開張,生意出奇地好。


 


「客人應接不暇,我累得隻想趴在床上不動彈。


 


「隻可惜,春山樓,在你的未來。


 


「若是賺了錢,我都不知如何分紅給你。」


 


宋山的眼睛笑成兩彎月。


 


「多做幾次道場,多燒點紙,足矣。」


 


他眸中微光,落在我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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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心口又燙又疼。


 


我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宋山,菜市口發生的那一切,不會是你的將來。」


 


這次,有我在。


 


7


 


寒來暑往。


 


春山樓,已成了京城最受歡迎的酒樓。


 


畢竟,在春山樓裡端茶送水的,不是普通丫頭小二。


 


有緣的,還能遇見曾經紅透一時的花魁。


 


我也專門找了師傅,調教姑娘們彈琴唱曲。


 


佳音雅樂,冶人情操。


 


但就算姑娘再美,也隻能遠觀,不能近玩。


 


因為掌櫃,也就是我,親自負責安保。


 


春山樓,一方面幫我賺來大把的銀錢。


 


同時,也是我各種消息來源的入口。


 


凡是關於宋山的事,無論哪個伙計聽到了,都會幫我留個耳朵。


 


而我,也有意結交前來春山樓的達官貴人。


 


逐漸弄清,當年宋山獲罪受刑的始末。


 


見我正發呆,宋山放下手中書卷。


 


抬起一把戒尺,輕輕敲在我的手上:「又偷懶!」


 


這都是我自找的。


 


我讓宋山教我念書。


 


每日一個時辰,大部分的時間,是他在看書,我在抄書。


 


抄得我手指都疼了,拿筆比打架還累。


 


「你既做了狀元,可不得抄了好幾百箱子書?」我抱怨道。


 


「沒有,我過目不忘。」


 


我仇恨地瞥了他一眼。


 


但嚴師出高徒。


 


我已經能夠看懂所有和春山樓有關的賬冊和契書。


 


雖然字還不好看,但也可以,想寫點什麼,就寫點什麼。


 


此刻,我的紙上寫著一個人名。


 


韓充。


 


我將紙遞到了宋山的案前。


 


8


 


韓充?


 


宋山說,他本是一名皇城護衛,卻升遷極快。


 


何止是快?


 


我對宋山說,他早已是皇城的禁軍統領。


 


在宋山S後不久,迎娶了公主,成了當朝驸馬。


 


宋山獲叛國罪,屢屢陳情,但天子就是不見。


 


有幾個來春山樓打牙祭的公公,被我哄得喝醉了酒,才道出了真相。


 


天子哪裡是不想見?


 


分明是這個禁軍統領,封鎖了全部上達天聽的消息。


 


是他,讓宋山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獲得。


 


無論他是背後籌謀的鬼,還是他人手中的槍,都必須除掉。


 


隻是沒想到,第二天,韓充就來到了我的春山樓。


 


宋山想必還在計劃如何對付他。


 


但如今的我,正看著韓充在未來小人得志的模樣。


 


坐在春山樓最好的雅座,命我親自奉茶。


 


9


 


我不像宋山,從小看到的人,都把斯文掛在臉上。


 


掛著掛著,就好像是真的斯文。


 


我從小看到的人,都是三教九流。


 


久而久之,就熟悉了下三濫身上的味道。


 


韓充,即便是身著一身考究的綢緞,手搖一把水墨扇。


 


我也能聞到他身上的不正經。


 


他估計以為我也很不正經。


 


所以看到我的時候,也不打算遮遮掩掩。


 


一伸手,便將我拽到他的身邊坐下。


 


用他那隻豬蹄,輕撫我的背。


 


「老板娘,久聞盛名,果真人間尤物。」


 


我本想,用茶壺中的熱水燙燙他的豬皮。


 


但現在,不是時候。


 


他是高高在上的禁軍統領。


 


春山樓外,站滿了他的護衛。


 


於是,我決定先笑著給他奉茶。


 


「京城聞名的大統領,久仰大名。」


 


他笑聲放蕩。


 


「老板娘,人美聲甜。我也不和你彎彎繞。」


 


「你就隨了我,做我的妾室如何?」


 


10


 


妾室?


 


他的好幾房妾室,不都是剛S不久麼?


 


坊間傳言,他脾氣暴虐,待人粗魯。


 


稍不滿意,便動手打罵。


 


換了好幾個妾室,都不長命。


 


娶了公主,竟也敢這麼囂張。


 


韓充的背景,看來確實很硬。


 


現在是相中我了?


 


那也不是什麼壞事。


 


在春山樓,我不能動手,怕連累和我起早貪黑的伙計。


 


要是去了別處,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見我沒有拒絕,便比方才笑得更為放蕩。


 


一邊伸手,拿起一個包子嚼了起來。


 


一邊將他手中的扇子塞到了我的手上。


 


「這把扇子,即是聘禮。」


 


「這可是皇家之物,宣王所贈。」


 


「我會盡快選個黃道吉日,接你過府。」


 


我陪著他吃喝完畢,送他坐轎離開。


 


然後,繞到了後廚,向牛三使了個眼色。


 


牛三小聲道:「你給的蟲,我都放包子裡了。一條沒剩。」


 


我點了點頭。


 


廚藝不錯,他沒吃出來有異樣。


 


這估計能讓他病個十天半個月了。


 


他每月十五,都會去宣王家,今日也不例外。


 


那到底在誰家吃壞了,諒他也不敢張揚細查。


 


我看了看手中的扇子,陷入沉思。


 


看來,韓充是宣王的狗。


 


但他們為何要害宋山呢。


 


11


 


「因為太子殿下。」


 


「太子S後,宣王就是唯一的儲君。」


 


「大概是怕我查出什麼,才會對我下手。」


 


宋山在我的廂房,一邊說,一邊看著韓充送給我的扇子。


 


我說扇子髒,讓他別碰。


 


他眼底蔓延出一股S氣。


 


「無妨。這很快就是S人之物。」


 


「韓充還敢要求娶你?他沒這個命。」


 


12


 


宋山時而溫潤得像一抹翠玉。


 


時而兇烈得像一把锃亮的刀。


 


也難怪如此。


 


他原本就是雲中關最狠厲的少將軍。


 


馳騁疆場,所向披靡。


 


在知道他的過去前,為了回報他教我念書,我曾一度想把我的武藝傳授給他。


 


讓他防身。


 


他卻笑著拒絕:「其實,我打架也很兇。」


 


宋山是將門之後。


 


他的父親娶了長公主。


 


若論親戚,宋山應喚皇帝一聲舅舅。


 


宋山的父母,性子都很剛烈,一齊上陣S敵。


 


但都命喪於抗擊北涼的戰場。


 


宋山年少掛帥,比起他的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父母皆為國盡忠,宋山很小就被養在了宮裡,由皇後和太子從小照拂。


 


宋山說,除了已故的父母,皇後和太子哥哥,是他最親的人。


 


但在他有一次出徵回來後,一切都變了樣。


 


皇後和太子,都S了。


 


他明明是得勝歸來,皇帝卻將他的兵權收回。


 


隻因他和已故太子關系親厚。


 


於是,他隻能破土重來。


 


朝廷不給他官做,他便去爭。


 


考取功名,在百姓面前高調遊街。


 


他不信,朝廷會讓一個狀元賦闲在家。


 


隻要能爭到一個位置,他就要出頭。


 


查明皇後和太子遇害的真相。


 


更重要的是,他曾和太子約定,兩人要攜手,締造一個富足安泰的盛世。


 


現在,就算是太子不在了,這條路他也要自己走完。


 


不負盛世不負君。


 


13


 


我還沒等到宋山的消息。


 


韓充的花轎,就到了春山樓門口。


 


這家伙一肚子壞水,估計不怕毒蟲,怎麼好得這麼快。


 


我瞥見玫紅色的喜袍,格外鬧心。


 


但更讓人鬧心的是,秦清。


 


她撫摸著喜袍,嘖嘖稱奇。


 


「這做工,真是好!看來大統領待你不薄。」


 


「你以後有福氣了,可別忘了我們這幫姐妹呀。」


 


秦清,曾是春風樓的花魁。


 


她雖然願意留在春山樓,但還是經常使花魁的性子。


 


人生得風流,嘴更是刁毒。


 


和我不相上下。


 


若是往常,我還有闲工夫和她吵吵幾句。


 


但今日,沒空。


 


我打發她離開,自己套上了喜服。


 


我在袖籠裡放了能S人於無形的藥。


 


又在小腿和腰間各放了一把匕首。


 


今天晚上,得視情況決定,用哪種方式你S我活。


 


準備就緒後,竟有一陣眩暈向我襲來。


 


什麼下三濫,敢給我下迷煙?


 


不好,眼前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難道是自己的意圖被發現了?


 


韓充,這個老狐狸,活王八……居然提前下藥,你不得好S。


 


在用最後的意識詛咒完後,我徹底沒了知覺。


 


14


 


不知睡了多久,頭痛欲裂。


 


我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扶額起身。


 


天色一片黑,屋裡燭火微搖。


 


我的喜服被脫掉了。


 


我穿著寢衣,正睡在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


 


「來人。」我喚道。


 


隻見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先進來的,是廚子牛三,拿著一把S豬刀。


 


然後是凌兒、碧霜、秋露……


 


「你們一個個,站在我門外幹什麼?」


 


「還拿著鏟子、掃帚、擀面杖?」


 


我起身看了一圈。


 


春山樓裡,能來的,都來了。


 


除了秦清。


 


「秦清呢?」我問。


 


凌兒年齡最小,沉不住氣,哭了起來。


 


「牛三,你說。」我奪了牛三的S豬刀,威脅他道。


 


牛三結結巴巴:


 


「秦清……穿著你的喜服,坐著轎子走了。」


 


「性命攸關的事,玩什麼替嫁?萬一韓充發怒,秦清姐怎麼辦?」


 


我對自家人,從不動怒。


 


他們想必也是第一次看我發那麼大火。


 


牛三支支吾吾:


 


「我們想保護你,卻不知怎麼做。」


 


「秦清說,她可以……服侍好大統領,讓他不要再動你的腦筋。」


 


服侍還是受虐?我已控制不住:


 


「扯淡!韓充折磨S了多少小妾,你們不知道麼?」


 


「要是我秦清姐被那惡魔傷害一根毫毛,你們一個個的,都別想好!」


 


我被父母遺棄時,都沒哭過。


 


但此刻,眼淚卻在眼眶打轉。


 


我顧不得穿衣服,也不敢再看那鏟子、掃帚、擀面杖。


 


保護我?


 


一堆什麼破兵器!


 


都給我在家等著!


 


我用袖口把臉抹幹淨。


 


我要坐最快的馬車。


 


去韓府,找秦清。


 


15


 


見我跳下馬車,韓府的家丁和護衛,仿佛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幹什麼的?」


 


「來和你們大統領成親!」


 


「成親?新娘子早就送來了,你是哪裡冒出來的?」


 


「少廢話,你們若是不想被大統領怪罪,快帶我去!」


 


幾個護衛見我衣衫單薄,發絲凌亂,互相使了個眼色,一臉淫笑。


 


伸出手來,指了指不遠處的庭院。


 


我飛身向那裡跑去。


 


是那裡,沒錯。


 


那裡有女人的哭聲。


 


是秦清的聲音。


 


悽慘得讓我緊緊握住了拳頭。


 


我踢開了門。


 


那個野獸一樣的人,正趴在床上。


 


秦清的身體被壓在身下,仿佛一張薄紙,被隨意蹂躪磋磨。


 


「姐姐。」


 


我淚眼模糊地走到床邊。


 


摸向後腰,握住了我的匕首。


 


抬手,向著那野獸的後頸,用力刺了下去。


 


鮮血映紅了床單,也噴在了我的身上。


 


「你跑來做什麼!」


 


秦清生無可戀的臉上,怒目圓睜。


 


她衝著我哭喊:


 


「你一個幹幹淨淨的小丫頭,跑來做什麼!」


 


「跑來做什麼啊你!」


 


我撥開那頭血豬,扔向一旁。


 


撿起一件幹淨的衣衫,將秦清裹了起來。


 


然後,緊緊抱住了她。


 


「不做什麼。就是來,帶你回家。」


 


16


 


我環顧四周,推開了一扇窗,然後扶著秦清向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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