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1

 

盛年覺得，自己嫁給顧行川，純屬撿漏。

 

那年他當著全校師生，求婚白月光。

 

被拒絕後，盛年毛遂自薦，成了他的妻子。

 

他給了她盛大的婚禮，卻始終不肯領證。

 

盛年毫不在意，甘之如飴。

 

直到三年後盛年懷孕，拿著孕檢單，撞見他和白月光從婚檢處走出。

 

「我說過，這一生，隻有你配做我的妻子。」

 

Advertisement

顧行川柔聲細語，白月光淺笑輕顰。

 

小姑子也譏諷她：「我要有新嫂子了，識相的就應該早點退出。」

 

盛年這才知道，自己那三年，有多荒唐。

 

她一個人打掉孩子，默不作聲地離開。

 

聽說一向沉著穩重的顧行川，在她離開後瘋狂尋找。

 

再見面時雪很大，顧行川兄妹倆，眼眶通紅。

 

「嫂子，我錯了，跟我們回家吧！」

 

「年年，回來好不好？」

 

她的身邊人，霸氣擁盛年入懷：「兩位別亂認，這是我老婆。」

 

1

 

盛年的微信好友裡，躺著一條未回復的信息，是發小林深時發來的。

 

「年年，七年前說好的，等我從國外回來，如果你未嫁，我未娶，我們就領證結婚，現在可還算數？」

 

她望一眼書房裡的顧行川，深吸口氣，按下輸入鍵。

 

「算數，三天後來接我吧！」

 

對方秒回復。

 

「好。」

 

……

 

盛年和顧行川，大學畢業結婚，她以為會和他白頭偕老，縱使他們連結婚證都沒領。

 

可今天，盛年撞見了他和白月光沈荷，從婚檢處走出，手裡還拿著熱乎的婚檢報告，她那時就知道，自己的夢醒了。

 

顧行川在拐角處，拉起沈荷的手放在嘴邊輕吻。

 

「我說過，這一生，隻有你配做我的妻子，現在，終於要如願了。」

 

沈荷嘴角微翹，巧笑嫣然。

 

「行川，謝謝你願意等我三年，可是盛年怎麼辦？」

 

提到盛年，顧行川有一絲不忍，可稍瞬即逝。

 

「你放心，我會在合適的時機，和她提分手的。」

 

盛年手裡的孕檢單，被她捏成一團，電話的通訊界面上，還顯示著顧行川的號碼，眼中的淚水無聲滑落，她重新回到檢查室，一開口，聲音都在顫抖。

 

「醫生，幫我約流產手術吧，這孩子，我不要了。」

 

還來不及和顧行川分享喜悅，就要和這個小生命說再見了。

 

盛年茫然地走出醫院，初春的風暖暖地，卻讓她遍體生寒，直到看見顧行川護著沈荷上車走遠，她才從角落裡走出，他的眼裡，始終隻有沈荷，一如從前。

 

顧行川在這個家裡，多數時候都待在書房，盛年看著他俊朗的側影，想起往事。

 

大四畢業前夕，顧行川和沈荷求婚，一個是顧氏接班人，一個是清純校花，這場求婚，轟動整個校園。

 

「沈荷，你願意嫁給我嗎？」

 

半跪在地的顧行川，眼神充滿期待，周圍是看熱鬧起哄的眾人。

 

「嫁給他！嫁給他！」

 

本該是女主角的沈荷，卻面露難色，她緊咬嘴唇。

 

「行川，你能等等我嗎？我被國外的學校錄取，我想先去完成夢想。」

 

顧行川眉頭緊蹙，他能等，可他媽媽等不了了。

 

「沈荷，我不會阻攔你出國的，你也知道，我媽癌症晚期，已經沒多少日子了，我們先領證，不耽誤出國的。」

 

沈荷依舊搖頭，她怎麼可能放棄大好的前途，早早地把自己嫁了？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她含著淚轉身跑遠，留下顧行川一個人，應對這尷尬的場面，他茫然無措，手裡的戒指成了諷刺，周圍人的唏噓讓他不敢抬頭。

 

「顧行川，我願意嫁給你！喏！」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對面響起，顧行川一抬頭，就望見盛年眉眼彎彎的笑臉，沒人知道，她當時有多緊張，她是鼓足十二分的勇氣，才走到顧行川身邊的。

 

她把自己的手，遞到他面前，示意他把戒指戴在她手上。

 

「我願意和你結婚，也願意陪你媽媽，走過最後的時光。」

 

盛年不記得顧行川過了多久，才把戒指戴在她纖細的手指上，戒指有點大，樣式也不是她喜歡的，可這都沒關系，人是她喜歡的就行了。

 

她是真的很喜歡顧行川，從入學第一天，她就愛上了他，盛年一個人來報道，走過籃球場時，差點被球打到，是顧行川幫她擋住了飛來的籃球，從此後，盛年的目光，就控制不住地追隨著顧行川。

 

可那時陪在他身邊的，是他的初戀沈荷，聽說他們從高中時，就一直在一起，盛年知道她和顧行川無緣，卻仍是痴心一片，如今有這樣的機會，她當然不會錯過。

 

顧行川給了她一場盛大的婚禮，可始終沒提領結婚證的事，這三年盛年也無數次的想提醒他，可最後又都咽下了，她怕自己要的太多，會讓顧行川厭煩，這樣也挺好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夫妻，陪在他身邊的也是自己，這就夠了。

 

婆婆在他們結婚半年後去世，盛年真的陪著她走到生命的盡頭，做足了兒媳婦該做的一切，顧行川對她雖然冷漠，卻也相敬如賓，盛年要的不多，隻要和他在一起，她就知足。

 

可夢終歸要醒的，盛年摩挲著無名指上，那枚大一尺寸的戒指，三年了，不屬於她的，終究要還回去。

 

第2章 2

 

「盛年，盛年？」

 

陷在回憶裡的盛年，恍惚著看向顧行川，大概是她在書房門口駐足的時間太長，讓他厭煩了，可明明他上午還對著沈荷笑的那麼溫柔，怎麼看向自己時，眼神裡卻都是冷漠呢？她以為的一眼萬年，終究抵不過他年少時，對別人許下的承諾，

 

「怎麼了？」

 

「你的電話響了。」

 

盛年這才感受到手裡的振動，她快速瞥一眼，是醫院的電話，顧行川望著她去陽臺的背影，若有所思，今天的盛年，好像有點不一樣。

 

「喂？」

 

「盛小姐，你預約的手術，明天就可以做。」

 

盛年的手，無意識地放在小腹上，這個小生命，已經跟她合體五周，明天他們就要分離了，雖然不舍，可她想拋下跟顧行川的所有，就不能留著他。

 

「手術可以全麻嗎？有點怕疼！」

 

盛年盡量讓自己語氣輕松，可心痛卻無法抑制，她曾非常渴望有一個孩子，像顧行川也像她。

 

「可以的，但是需要家屬籤字。」

 

盛年目光微涼，如今的她，孤身一人，哪有什麼家屬？父母離婚後，她是奶奶扶養大的，她老人家，也在四年前去世，這世上能讓她稱作家屬的，竟沒有一個。

 

「孤兒，沒有家屬。」

 

對面沉默了幾秒鍾，隻說明天再看，盛年掛斷電話，一轉身便對上顧行川深黑的雙眸。

 

「什麼手術需要全麻？誰要做手術？」

 

盛年眼神躲閃，她很少在顧行川面前撒謊，如今要瞞著他，打掉他們的孩子，讓她怎麼開口呢？可她還是故作鎮定。

 

「一個同事，明天陪她手術，我問問情況。」

 

說完逃也似的離開，顧行川想拉住她，伸出去的手卻落個空，他的心忽然也跟著空了一下，顧行川下意識的把手放在胸口，不明所以，他應該是不在乎盛年的，可為什麼看見她躲閃，自己會心慌呢？

 

「嫂子，這題我不會。」

 

是小姑子顧雨欣，婆婆去世時她才上高一，盛年為了讓顧行川沒有後顧之憂，就考到了顧雨欣的學校當老師，每天陪她一起上學放學，這一陪就是三年。

 

盛年穩了穩情緒，來到顧雨欣身邊。

 

「哪裡不會？」

 

顧雨欣沒回答她，卻把平板電腦推到她面前，那是張微信名片，備注人是新嫂子，盛年不解，可在看見頭像是沈荷時，心控制不住地微顫，所以，連顧雨欣都知道，顧行川要拋棄他，和沈荷破鏡重圓嗎？

 

看著她慌亂，顧雨欣冷笑一聲。

 

「沈荷姐回來了，她和我哥，馬上就要結婚了，識趣的，就應該退出不是嗎？」

 

盛年苦笑，原來她對這個家付出再多，也不過是個局外人，她踉跄著跑進洗手間，反關上門，她看著鏡中紅著眼圈的自己，隻覺得分外可笑，這裡，終究是沒人喜歡她的。

 

手機的信息響起，是顧雨欣發來的照片，沈荷穿著睡衣，站在鏡子前自拍，盛年認識照片中的地方，是她和顧行川在城南的婚房，可裡面的裝修風格，盛年一點都不喜歡，她知道那是顧行川為了沈荷特意設計的，雖然她拋棄了他，可他還是念念不忘。

 

當初為了方便顧雨欣上學，顧行川在學校附近，買了現在這套房子，盛年記不得，那套婚房她有多久沒回去過了，或者一開始，顧行川就沒打算讓她在那裡多住。

 

「你應該沒有沈荷姐的朋友圈吧？不過沒關系，她發了什麼，我都會轉發給你的。」

 

盛年知道顧雨欣討厭她的管教，卻不想，她原來這麼想讓自己離開，如他們所願，她馬上就會走，不會耽誤沈荷成為她的新大嫂，更不會成為顧行川的羈絆，因為他根本就不在乎。

 

第3章 3

 

盛年一個人來做手術，這孩子本就來得不光彩，顧行川也沒必要知道。

 

她因為沒人籤字，選擇了半麻，最怕疼的她，忍著痛，感受孩子一點點，從她的身體裡，被剝離出去，她咬著唇告訴自己，這是為了顧行川，所受的最後一次痛，從今以後，她都不會再愛那個不屬於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