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巫族聖女，卻愛上了京城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可婚後，他變心了。

 

他誤會我，折辱我，親手剁掉了我的一根小拇指。

 

就連我的女兒，也不愛我。

 

看著自己手臂上日益顯現的蠱蟲印記。

 

突然釋懷了。

 

既如此，我離開便是。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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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女大人，若是一個月內還不能讓蕭衡愛上你，蠱毒會蔓延全身，成為徹徹底底的藥人。”

 

書信傳來的時候，我正在替蕭衡沏茶。

 

看到“蠱毒”二字，我又忍不住想起毒發時，那刺骨的疼痛。

 

以至於一不小心，我打碎了蕭衡最愛的茶盞。

 

我慌忙蹲下收拾殘局，耳邊突然傳來蕭衡的聲音。

 

“乖，不要看，好多血，會嚇到你的。”

 

我偏過頭，隔著窗棂，我看到蕭衡高大的身影。

 

他正護著他的表妹林棠，手掌輕輕覆在她的眼睛上。

 

心底蔓延一絲苦澀，我盯著手指發呆。

 

受傷的人是我，為什麼蕭衡要護著林棠……

 

隻是我還未來得及開口，三歲的女兒蕭月就衝上來狠狠推了我一下：

 

“娘親，你真沒用，打碎了爹爹最愛的茶盞，還害得棠棠姨娘害怕。”

 

因為身中蠱毒，我的身體虛弱，被蕭月這麼輕輕一推，就跌倒在地。

 

蕭月卻看都沒看我，小跑到林棠身邊撒嬌：

 

“月兒想要棠棠姨娘當月兒的娘親，月兒不要現在這個沒用的娘親。”

 

我下意識地看向蕭衡，手指不自覺地捏緊裙擺。

 

我才是蕭衡唯一的妻子。

 

可蕭衡隻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笑著摸了摸蕭月的頭：

 

“月兒乖，等爹爹治好了你棠棠姨娘的情蠱，就會同她成婚。”

 

我猛地抬頭看蕭衡。

 

方才的悲傷被我刻意壓制，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林棠中了情蠱。

 

情蠱隻有一隻，隻有巫族聖女有。

 

當了聖女，就要以血養蠱，若是不能得到心愛之人的真心，就會被情蠱活活折磨而S，成為藥人。

 

屍體百年不爛，供後人研究。

 

這是聖女的職責。

 

可是情蠱明明在我體內啊。

 

……

 

我花了三天的時間養好手上的傷口，決定找蕭衡說清楚。

 

我有情蠱，蕭衡若是不愛我，我會S的。

 

可我走到蕭衡的書房，便聽到裡面嬌俏的笑聲。

 

是林棠。

 

我忍著心底的苦澀敲了敲門，蕭衡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滾。”

 

接著，屋裡曖昧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

 

我知曉林棠是在故意氣我，可不知怎的，腳下好似千斤重，讓我沒辦法移動半分。

 

我固執地聽完全程，待回過神來時，臉上已湿了一片。

 

門打開了。

 

蕭衡的衣服松松垮垮，脖頸間的吻痕就這麼大剌剌地展現在我面前。

 

我偏過頭不去看，哽咽道：“蕭衡，我有話同你說。”

 

“有什麼話在這裡說就好了呀，白芷姐姐。”

 

林棠慢悠悠地穿上衣服，依偎在蕭衡懷裡，挑釁地看著我。

 

我喉嚨發緊，盯著蕭衡。

 

林棠見我這樣，覺得無趣，自己離開了。

 

我摸出皺巴巴的書信，上面赫然寫著“蠱毒”兩個大字。

 

“蕭衡，我有蠱毒，快要S了，你能不能聽我說，當年其實是我救了你，而且林棠她……”我的話被蕭衡打斷。

 

他伸手拿過我手中的書信。

 

“白芷，你把我當什麼？傻子？你知曉林棠身中蠱毒，為了爭寵，開始裝病了？”他一邊撕著紙，一邊目光直直地盯著不敢抬頭的我。

 

我哽咽著解釋：“我真的沒有騙你。”

 

我將胳膊伸出來，上面赫然有著一個黑色的印跡：“這就是情蠱，情蠱世上隻有一隻，在我體內，林棠她根本沒有……”

 

“夠了。”

 

蕭衡不願再聽，他喚來將軍府的大夫，命大夫給我診斷：

 

“讓陳大夫為你查吧。若未查出什麼，便莫再浪費他人時間了。”

 

……

 

“白姑娘，我們開始吧。”

 

陳大夫用一根絲線連在我的手腕上，開始閉目感知。

 

一個時辰過去了，他的眉頭越皺越緊，我有些不安。

 

“白姑娘，你……”他欲言又止，眼神中滿是猶豫與不忍。

 

“如何？”我下意識地捏緊手中的帕子。

 

“蠱毒已侵入五髒六腑，隻怕……藥石無醫了。”

 

我愣住了。

 

我還有一個月可活？

 

陳大夫見我這般，似是不忍：“我可以給姑娘開個房子，剩下一個月，也可少痛些……”

 

“不必了。”我搖了搖頭，對他淺淺一笑。

 

蠱蟲發作確實痛，可對我來說，遠沒有蕭衡對我說的那些傷人的話痛。

 

“麻煩陳大夫替我保密，我……不想讓蕭衡知道。”

 

……

 

此時蕭衡剛安撫完林棠回來，見到陳大夫後，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那個女人是在裝病對吧？”

 

陳大夫的臉上閃過一絲掙扎，支支吾吾吐出幾個字來。

 

“白姑娘她……”

 

蕭衡挑了挑眉，眼中滿是不耐，陳大夫見狀，終究還是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蕭衡也沒有再追問，在他心裡，白芷肯定沒病。

 

……

 

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後，我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我坐在院中想給月兒繡一隻布娃娃，身後突然一陣劇痛，我的頭發被人狠狠揪住。

 

我緊皺眉頭，感覺頭皮幾乎要被撕裂，尖銳的指甲劃破頭皮，緊接著一張嘴猛地咬在我臉上。

 

慌亂間，隻見蕭衡匆匆趕來。

 

他的目光直直越過我，落在揪著我頭發的人身上。

 

“棠棠，乖乖不怕了，他早就S了。”

 

原來林棠精神錯亂，將我誤認為曾經侵犯她的人。

 

“你這個畜生罪該萬S！你就該S在我面前！”林棠雙眼通紅，歇斯底裡地叫嚷著。

 

下人見狀，紛紛欲上前拉開林棠。

 

“都別攔住她。”

 

蕭衡目光緊盯著林棠，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激動。

 

“就讓她發泄吧，她壓抑太久了。”他喃喃自語，任由林棠揪著我的頭發，撕扯著我的衣裳，指甲越陷越深，我疼得渾身顫抖。

 

我雙手徒勞地在空中揮舞，試圖阻擋林棠的暴行。

 

可我還沒來得及觸碰到林棠，她突然直直地朝地上倒去，開始痛苦地尖叫。

 

蕭衡趕忙上前扶起林棠。

 

“蕭衡哥哥，嗚嗚嗚，棠棠的手好痛。”林棠抬起手，我看清，她的小拇指隻是蹭破了皮。

 

可蕭衡卻暴怒：“白芷，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女兒蕭月不知何時衝了上來，狠狠推開了我，小小的身體抱住了林棠，哭道：“娘親壞，娘親害得棠棠姨娘被壞人欺負，現在又想害S棠棠姨娘。”

 

我被蕭月推倒在地。

 

下人們竊竊私語：“看不出來，夫人心腸如此歹毒。”

 

我抬頭看著蕭衡，我想說不是這樣的，可蕭衡冷冷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S人：“你害得林棠受傷，就剁掉你的一根小拇指吧。”

 

2

 

後院的柴房陰冷無比，我被拖拽在冰冷的泥地上，膝蓋磨得血肉模糊。

 

我能聞到自己傷口滲出的血腥氣。

 

“就在這裡吧。”蕭衡語氣淡漠。

 

我被按在牆上，手腕被麻繩緊緊纏繞，一圈又一圈，直至動彈不得。

 

林棠牽著蕭月站在一旁，蕭月手裡還抱著新買的布娃娃。

 

“娘親要乖哦。”蕭月天真地笑著，聲音清脆如鈴。

 

“爹爹說，做錯事就要受罰。”

 

我本想開口辯解，可破布封住了我的嘴，隻能發出低沉的嗚咽。

 

蕭衡取出一把剪刀，嘴角揚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笑意。

 

“割掉右手的小拇指，對棠棠來說，很公平。”他的聲音冰冷，仿佛在談論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第一下，剪刀未能割斷我的手指，我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劇痛讓我眼前發黑，我想要尖叫，可破布將聲音悶在喉嚨裡，化作無聲的哀鳴。

 

鮮血噴濺在蕭衡的白衫上，他皺了皺眉，又加了幾分力。

 

這一次，我清晰地感覺到指節分離的痛楚，身體劇烈顫抖，我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

 

大顆的淚珠無聲滑落，仿佛淚水能稍稍緩解這撕心裂肺的疼痛，斷指掉在地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蕭月的臉色終於變了，嚇得躲進林棠懷裡。

 

“爹爹，娘親流血了……”她的聲音帶著顫抖。

 

“沒事的，寶貝。”林棠輕輕蹲下，摸了摸蕭月的小臉，柔聲安慰。

 

“爹爹和娘親在玩遊戲呢，娘親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我意識開始模糊，可蕭衡卻命人端來一桶熱水。

 

“先別暈，還沒完呢。”他冷冷地說道。

 

當熱水澆在傷口上時，我終於發出一聲悽厲的哀號。

 

我感覺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傷口，疼痛讓我幾乎發瘋。

 

蕭衡終於將我放下，我被扔在角落，像一塊破布，血液從傷口滲出，在地上匯成一攤。

 

蕭月抱著布娃娃走到我面前，歪著頭打量著我，稚嫩的聲音帶著天真：“娘親，你怎麼不說話呀？”

 

我艱難地伸出手，想要觸碰我的女兒，可蕭月後退了一步，皺了皺小鼻子。

 

“好髒啊，爹爹。血都濺到我的娃娃了。”

 

“對不起，寶貝。”蕭衡擦幹剪刀上的血跡，語氣立刻變得溫柔。

 

“爹爹馬上處理幹淨。”他轉身摟著林棠，說道：“月兒，我們該上樓了，讓娘親好好休息。”

 

“好呀。”蕭月蹦蹦跳跳地離開，抬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林棠。

 

“棠棠姨娘，晚上可以給月兒講睡前故事嗎？”

 

……

 

黑夜漸漸降臨，我躺在床上，斷指處的疼痛不斷撕扯著我的神經。

 

我試圖閉上眼睛，可每一次即將入睡，劇烈的疼痛就會將我拉回現實。

 

我慢慢站起身，蠱毒在此刻同時發作，我望著院子裡的湖，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就這樣離開吧，沒有人愛我，我S了，也不會有人傷心的。

 

湖水冰冷，在意識消失前，我看到蕭衡慌張地朝我跑來。

 

……

 

我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破舊的床幔。

 

曾經我的院子是將軍府裡最好看的院子。

 

可自從那件事以後，蕭衡將所有的偏愛都給了她。

 

他將我趕到將軍府內最偏的院子住下，所有家具都是破舊的。

 

“跳湖幹什麼？”蕭衡坐在我床邊，眉頭緊皺，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我轉過頭，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想去S。”

 

房間內突然陷入S寂，我甚至能聽見自己喉嚨裡的笑聲。

 

蕭衡下意識伸手，想握住我的手，卻被我狠狠甩開。

 

“你一直在顧及林棠的感受，你愧疚她，你愛她，可是我呢？”

 

我的眼淚一滴一滴地從眼眶裡滾了出來。

 

“你為什麼從不聽我解釋？”過去的回憶如洶湧的海水，向我撲面而來。

 

……

 

上元節那晚，我記得很清楚。

 

我帶著月兒，和林棠去逛集市。

 

林棠是蕭衡的表妹。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她從小對蕭衡有著病態的佔有欲。

 

我看見街對面的糖果店亮著燈，那是月兒最喜歡的糖人，很難買到。

 

“月兒在這裡等等娘親。”

 

我揉了揉月兒的頭發，快步穿過街道。

 

我記得自己回頭看了一眼，林棠正蹲在月兒面前說著什麼，臉上滿是笑意。

 

我挑選了最大最漂亮的糖人，付錢時，突然聽見街對面傳來一聲尖叫。

 

我的心猛地揪緊，轉身衝出店門。

 

可林棠和月兒都不見了。

 

“月兒！月兒！”

 

我聽見巷子裡傳來哭聲，於是跑過去。

 

昏暗的巷子裡，月兒蜷縮在牆角，渾身發抖。

 

我撲過去抱住女兒，卻發現她的衣服上沾著血跡。

 

月兒抽泣著，眼睛裡都是恐懼。

 

“娘親……棠棠姨娘……他們……”

 

官兵和蕭衡很快趕到。

 

我永遠記得蕭衡當時的表情，他臉色慘白，嘴唇顫抖。

 

“林棠呢？”

 

三個時辰過去，我們終於在最深處的巷子裡找到了林棠。

 

她衣衫褴褸地躺在地上，身上滿是淤青和血跡，眼神空洞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都怪你。”

 

蕭衡抱起林棠，眼神冰冷地看向我：“為什麼沒有照顧好棠棠？”

 

從那天起，月兒再也不肯親近我，每當我想要抱她，她就會尖叫：“都是娘親的錯！如果娘親沒有亂跑，棠棠姨娘也不會受傷！”

 

林棠開始出現嚴重的心理問題，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日以淚洗面。

 

蕭衡心疼不已，對我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漠。

 

我隻記得那個雨夜，記得林棠絕望的眼神，記得女兒和夫君厭惡的目光。

 

這些回憶日日夜夜折磨著我。

 

我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做噩夢。

 

直到一年後，我在整理林棠的房間時，意外發現了她的日記。

 

……

 

那些扭曲的字句，那些惡毒的計劃，終於揭開了真相的面紗。

 

原來林棠的悲傷都是裝的。

 

原來一切都是林棠在自導自演……

 

原來一切都是林棠的陰謀……

 

……

 

蕭衡站在我面前，看著我哭。

 

良久，他輕輕開口。

 

“如果那天晚上，你不說想要為了更親近林棠，不讓我和你們去看上元花燈，林棠就不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