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樓下美發店老板是我的小學同學，為了照顧生意。

 

我充了5000塊錢儲值卡，還答應給店鋪投資升級。

 

今天店裡忙，我又急見客戶。

 

索性在前臺放了現金，就匆匆離開。

 

可沒想到客戶剛接待到一半，同學的侄子就衝了進來。

 

將小票砸在我臉上，大罵我逃單，還氣走了客戶。

 

看著張牙舞爪的人，我笑了，默默叫來助理。

 

[之前讓你準備的投資合同，還是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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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來還在放年假，客戶一個電話把我喊起來，非要今天談合同。

 

不能讓客戶見到我邋裡邋遢的樣子，我想都沒想，衝進樓下同學開的美發店。

 

幫我做造型的男生，是個生面孔……

 

做出來的造型扁塌不說，也讓我臉也足足大了一圈。

 

我實在趕時間，來不及重做，見他們在忙。

 

我抽出500塊錢，放在了銀臺上。

 

畢竟是熟客，前廳的小妹沒有攔我。

 

可就在我趕到公司，給客人講ppt時，給我做造型的總監居然闖了進來。

 

隔著會議室的玻璃牆，他很快鎖定到我。

 

本還平靜的臉，立刻滿臉怨氣。

 

下一秒，他指著我的鼻子大喊：[就是你！]

 

這一嗓子，讓全公司的人全都看向了我。

 

我一臉懵，客戶也是滿眼狐疑的朝我審視。

 

我不能縱容他胡鬧，隻好打開了門，可沒想到……

 

見我出來，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我面前，把一張小票狠狠甩在我臉上。

 

[在高級寫字樓上班的人，還逃單啊？]

 

[我告訴你，店裡的監控都拍下來了，你別想耍賴。]

 

[你要是不給錢，我現在就報警！]

 

作勢，他就抽出手機……

 

我真的莫名其妙。

 

今天急著見客戶，我的確走得慌忙。

 

但前臺就在監控範圍內，臨走時，我還特意告知了前臺放錢的位置。

 

想著其中可能存在誤會，我本想先找人安撫，對付好客戶之後再解決。

 

卻沒想到，見我打算回去招待客戶，總監竟揪住了我的衣領？

 

[你還想跑？進店時我就告訴你了，儲值卡不能使用。]

 

[明明聽到了，還給我補差價？]

 

[你們在高級寫字樓打工的人，心眼子都這麼多嗎？]

 

聽他這麼說，我更加懵了……

 

做發型之前，我的確被告知，儲值卡過期。

 

可明明，這張卡是我上周辦的。

 

當時時間太緊，我沒空兒和店員們矯情，就答應了下來。

 

可明明，做個造型，最多200塊。

 

我留下500，這隻多不少……

 

見我疑惑，他直接撿起地上的小票，塞進我懷裡。

 

這下我才看到，那賬單上，赤裸裸寫著5500塊錢？

 

2.

 

我仔細略過賬單，卻發現，上面每一條扣費都寫得清清楚楚。

 

【洗發：1000】。

 

【護發：800】。

 

【吹幹：500】。

 

【進門服務費：1000】。

 

……

 

林林總總，竟算出了5000多？

 

我隻是讓他們幫我洗了個頭發，吹出個造型。

 

怎麼就能5000多？

 

我被他徹底氣笑了，這賬單拿出去，說[敲詐]都不為過。

 

眼見氣氛焦灼，助理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還不時給我使眼色。

 

今天的客戶，公司維系了兩年。

 

我也是像活祖宗一樣，捧了三個月，才終於換來見面的機會。

 

這樣想著，我將鬧事的總監交給助理，急忙回到會議室繼續陪客戶。

 

隔著玻璃，我看到助理正拿著手機，給對方轉錢。

 

本以為事情告一段落，卻不想……

 

會議室的大門，直接被踹開？

 

發型總監像是受了什麼奇恥大辱一樣，舉著手機衝我喊道。

 

[你讓人給我轉2000塊錢算怎麼回事？]

 

[我都說了，你的卡過期了，裡面的5000塊作廢了。]

 

[你們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故意佔我便宜？]

 

他沉了沉，目光立刻挪到甲方身上。

 

[你就是領導對吧！我要找你告狀。]

 

[你的人跑單，人品都壞到家了！]

 

[不是我趙傳宗挑理，這樣的人，你們用得放心嗎？]

 

客戶的臉上染上慍怒。

 

百忙之中，人家撥冗見我。

 

到頭來，我請人家看了這麼一出戲。

 

同部門的同事急忙將客戶帶到別的會議室。

 

眼見趙傳宗還想拉扯客戶，我一把拍掉他的手。

 

[我給你錢！]

 

聽到錢，趙傳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立刻拿出手機。

 

我將5500塊錢，爽快轉了過去。

 

伴隨著[叮]的 一聲，轉賬到了！

 

趙傳宗這才長舒一口氣，隨後，驕傲的挺起胸膛。

 

[別以為你給了錢，你就不欠我了。]

 

[你告訴你，我們店拿到了投資，很快就要轉型升級了。]

 

[以後，隻有有錢人才能進我的門……]

 

[你啊，以後也別想再佔我姑姑的便宜了！ ]

 

3.

 

我氣到爆炸，一時間，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回懟更好。

 

樓下美發店的老板，是我的同學。

 

今年我拿到了幾筆大額提成，就想著，找個實業投資一下。

 

本著同學情誼，再加上她家的生意足夠好，我才答應考慮考慮。

 

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被同學背刺，我更加按不住心底的火氣。

 

直接將美發小票和付款記錄截下來，全部發到了市場監督局的投訴郵箱裡。

 

但可惜，除了我，沒人了解和甲方的溝通進度。

 

終於，客戶還是道了一句[考慮]，委婉託辭。

 

因著客戶的關系，整個下午，辦公室的氣壓都很低。

 

我給客戶發了萬字小作文，陳述了今天的意外。

 

又承諾會將方案改進，爭取將利潤做到最大化，才勉強換來客戶的一個[嗯]。

 

渾渾噩噩開車回家，重新整理了PPT，累得我直接栽倒在床上。

 

可沒休息多久，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將我叫醒。

 

還沒等我開門，外面就嚎了起來。

 

[佳佳，我是啊，我來給你道歉了！]

 

[我侄子給我打暑假工，他不知道那是你。]

 

[你快開開門，我面對面給你道個歉，我心裡才能好受點啊！]

 

聽到趙盼盼這麼說，我的心又軟了起來。

 

剛打開門，趙盼盼殷勤的笑，比禮來得更快。

 

她直接將幾個蘋果塞進我手裡，隨後，像到了自己家一樣走進客廳。

 

同學一場，我不好說什麼。

 

也覺得就這麼舉報了人家，有些不好意思。

 

本打算把誤會說開，卻不想，她直接躺進我的剛買的沙發裡。

 

好幾天每次的頭發，枕在我限量版的抱枕上。

 

順便，還把腳搭在了茶幾邊緣，來回搖擺。

 

我常用的咖啡杯，離她的襪子，隻有0.001毫米。

 

有潔癖的我頓時急了，可還沒等我說話，她就自顧自道。

 

[佳佳啊，你也真是的，這麼點小事你舉報我！]

 

[你知不知道，我被停業整頓了，這個損失，你也得承擔哦！]

 

說著，她拿出手機，直接打開了收款碼？

 

[我一天的流水，怎麼也有1W塊了。]

 

[反正你也要投資我，一次性把錢給我轉過來吧！]

 

[你可答應我投資了，可不準小氣哦！]

 

她順手擰開我從國外代購回來，準備送禮的紅酒，瘋狂往嘴裡炫。

 

生怕這一秒不喝，下一秒就喝不到了！

 

我丟了個蘋果到她身上，準備阻止她，這才發現。

 

她送來的幾個千柔蘋果，竟是前幾天我做頭發時，特意送她的。

 

一時間，我哭笑不得……

 

趙盼盼見我臉色不好，立刻乖乖坐直身子。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考慮，又開始給我洗腦。

 

[佳佳，我知道你生氣，但我侄子這麼小，你忍心怪他嗎？]

 

[你一個大人，和孩子鬧別扭，也太小氣了些……]

 

[再說了，你投資我開店，咱們都是一家人。]

 

[不就是5500嗎？分什麼你的我的？]

 

我真是氣笑了！

 

正是因為要一起做生意，才要親兄弟，明算賬。

 

她這麼說，是暗示我，做好虧錢的準備嗎？

 

我徹底冷下臉來，下一秒，我也打開了我的收款碼。

 

[既然誰多誰少無所謂，那你把5500塊錢還我。]

 

4.

 

看到收款碼的瞬間，趙盼盼笑不出來了。

 

看！其實她什麼都懂，就是故意跑來蹭便宜。

 

見她沒反應，我乘勝追擊。

 

[那張卡本來就是看在咱們同學情誼上辦的。]

 

[5000塊錢衝到卡裡，過了一個星期，你侄子就說過期了。]

 

[你說，這算不算敲詐啊…… ]

 

我將手機調成了錄音機，明晃晃放在趙盼盼可視範圍內。

 

隻見她的臉凝固了片刻，隨後，擠出一張笑臉。

 

[佳佳，我知道儲值卡過期的事兒，你不開心了！]

 

[我再賠你一張，這總行了吧！]

 

她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張新的儲值卡，又欲蓋彌彰的替我關了手機錄音。

 

平時，隻要趙盼盼對我說軟話，我便會立刻順坡下驢。

 

可今天，我依舊板著臉。

 

趙盼盼急了，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

 

[寧佳，你不要忘了，你小時候落水，是我救的你。]

 

[要是沒有我，你早就淹S了！]

 

[讓你吃點虧怎麼了？就當還我救命之恩啊！]

 

我一猜她就會說這個！

 

的確，嚴謹的說，我是欠趙盼盼一條人命。

 

小時候和朋友們玩躲貓貓，我不知怎的，就掉進了池塘。

 

撲騰了好久都沒人發現我……

 

就當我覺得，自己快要沉底的時候，趙盼盼朝我遊了過來。

 

後來，我得救了，身體無礙。

 

爸媽激動的帶著禮物感謝趙盼盼，可誰想到，趙盼盼一家早就恭候多時。

 

那時候計劃生育，趙盼盼父母一直想生二胎。

 

借著救我的情分，他們纏上了當小官的爸爸。

 

可我爸當時也隻是個辦公室主任，根本管不了計劃生育的事兒。

 

眼見二胎問題解決不了，他家就非要我們解決趙盼盼的上學問題。

 

再後來，趙盼盼沒考上高中，為了臉面……

 

他們便到處說，趙盼盼是因為救我，腦子進了水，這才導致成績下滑。

 

周遭傳起我家的闲話，直到我爸出了錢，送她學了美發的手藝，這才消停下來。

 

這些年，她們家挾恩圖報，不知道吃了多少我的米糧。

 

我投資她，也是打算以股東身份制衡。

 

掌握她家經濟命脈，才能讓她們不把我家吃幹扒淨。

 

沒想到……

 

投資的錢還沒打過去，他們就想好，怎麼揮霍了。

 

一時間，我不知該說什麼好。

 

手機卻提醒我，甲方爸爸已經提出了新的修改方案。

 

我借口趕走瘟神，趙盼盼似乎看出我松口。

 

順了一袋車釐子，趕緊離開。

 

5.

 

坐在電腦前，我繼續修改PPT。

 

終於，在改到第三遍時，客戶終於發來OK的手勢。

 

我們約好，第二天，找個咖啡廳繼續對接。

 

這一次，我提前設計好鬧鍾，在家打扮好自己。

 

就在我自認為萬無一失的時候，卻在趙盼盼的美發館櫥窗上，看到了我放大版的照片。

 

頭發塌陷，臉肥了好幾圈不說，還被人惡意P上了幾個痘印？

 

照片的角度，明顯是偷拍。

 

這造型，不就是趙傳宗做出來的失敗發型嗎？

 

我一時不明白趙盼盼是怎麼想的，立刻拍下了櫥窗照片，發了過去。

 

可沒想到，趙盼盼還沒回復，趙傳宗卻從店裡走了出來？

 

[呦，這誰啊？]

 

[這不是我們店的大模特嗎？]

 

趙傳宗一臉陰陽的看著我，這時我才發現。

 

店裡面，燈都是熄的。

 

玻璃門上，還貼著停業整頓的公告。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這是覺著我害他們停業，故意給我添惡心。

 

看看表，我沒時間和趙傳宗耽誤了，轉身就走。

 

誰料到，他卻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還害我的店關門五天，你不僅不賠償，還坑走一張新儲值卡？]

 

[你別打算用什麼肖像權騙錢，你欠我們的，賺你點廣告費也是應該的。]

 

[我告訴你，我的店有大款投資，很快我就是人上人了！ ]

 

我的火氣被他成功點燃，下一秒，我從包裡掏出投資合同。

 

一點一點在他面前撕碎……

 

他本還想嘲諷我無能撕紙，可當他撿起地上的碎屑時，整個人發了瘋。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有這個合同？]

 

我微笑……

 

他長這麼大，都不知道合同是一式兩份的嗎？

 

況且，合同上隻有趙盼盼的籤名，根本算不上生效。

 

也就是趙傳宗這個蠢貨，才會驕傲得半場開香檳！

 

看著他五顏六色的表情，我內心爽到爆炸。

 

剛打算離開，卻沒想到……

 

他一個180cm的大小伙子，竟學著潑婦一般，倒地不起。

 

周遭的人基本都是鄰居，見狀紛紛圍了過來。

 

我頓感不妙，剛要跑，就覺得腿給趙耀祖抱了起來。

 

[大家評評理，我姑姑當年為了救她，變成弱智了。]

 

[好不容易開個店養家糊口，卻給這個女人舉報停業。]

 

[她還撕了我姑姑的合同，還有天理嗎？]

 

鄰居聽後，頓時對我指點起來。

 

6.

 

我住的是回遷樓，裡面大部分都是老院裡的街坊。

 

當年的事，他們略知一二。

 

聽到我以德報怨，瞬間朝我開火！

 

趙傳宗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他抓著我的褲子站起來。

 

湊到我耳邊悠悠道：[我告訴你！]

 

[我姑好欺負，我可不好欺負。]

 

[那合同肯定是假的對吧！]

 

說著，他抓著我的手，就將我往店裡拖？

 

街坊們這才覺得趙傳宗的方式有些過火，紛紛攔著。

 

可推搡中，燙發的機器朝我砸了過來，我的手立刻腫得老高。

 

受傷的總是佔理的，街坊們急忙報了警，又紛紛將矛頭指向了趙傳宗。

 

趙傳宗接受不了鄰居們的轉變。

 

他怒了，直接和好心勸架的大爺吵了起來。

 

又有阿姨企圖勸架，卻被慣壞了的趙傳宗，推到一邊。

 

恰巧，這一幕被阿姨的兒子看到，一時間，理發店亂了套。

 

和甲方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要是等到警察來，還不知道要耽誤多久。

 

我索性趁亂打車，趕往甲方的公司。

 

和甲方對接完成，已經是下午。

 

幸運的是，這一次會面，甲方十分滿意，當即便決定籤約。

 

開開心心拿到合同時，我的手已經腫得不成樣子……

 

我打車去了醫院，包扎好準備回家時，卻聽到一處病房傳來熟悉的聲音。

 

[乖，這麼做就對了！]

 

[這個店，你姑為啥不送你，還不是因為有錢賺？]

 

[等到你把所有熟客全都氣走了，這店不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