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位是剛從國外 M 大留學回來的李竹，從今天開始，她就是我的助理。」

他望向我，神色沒有一絲波動。

 

「江好，你把手上的項目整理一下，今天就交接給李竹。她剛畢業，需要些小項目歷練一下。」

 

我心頭一陣發冷，難以置信地看他道。

 

「項目交給她，那我做什麼？」

 

「就先給李竹打下手吧。」

 

他斜眼望過來，手指一下一下地輕敲在桌上。

 

「畢竟她剛入職，對項目不是很熟悉，需要有人輔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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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內心猛地一沉。

 

他無非是想告訴我，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給的。

 

惹惱了他，他想把我打回原形，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我的指甲嵌入手心，忍了又忍，還是顫聲道。

 

「這項目我跟了多久你是知道的，現在你說拿走就拿走，你知道這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你別太欺負人了。」

 

他不耐煩地擰眉。

 

「我是部門負責人，我做的所有決定都是為部門考慮的。李竹學歷比你高，比你有能力。她做我的助理，隻會是強強聯合。」

 

「強強聯合？」我意味不明地看向他。

 

「李竹家是做什麼的，你應該知道。你們兩家明明是競爭對手，你卻把她弄到公司裡來，還說什麼強強聯合，怕是你爸知道了都會被你氣S。」

 

一旁李竹卻昂著脖子，一臉不屑地接話。

 

「競爭對手怎麼了？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來公司，完全是因為咱們公司的定位和我所學專業十分契合。不像你，借著和秦總的關系就想搞特殊。我知道秦總當初娶你，是出於迫不得已，但公司是大家的，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別太搞笑了。」

 

我愣了愣，抬頭望向秦霄。

 

「你娶我是迫不得已？」

 

他側過臉，避開我的視線。

 

見他這副樣子，即便是不說話，我也明白了。

 

我點點頭，摘下胸牌，平靜道。

 

「明白了，那就如你所願，你和工作，我都不要了。」

 

8

 

當天下午，我和秦霄就去了民政局。

 

出了民政局大門，他倒是沒有我想象中的意氣風發，整個人有些說不出的疲憊。

 

「江好，你會後悔的，沒有誰會像我一樣給你優越的生活，你該知足的。」

 

我冷冷地撇過頭，連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他這副樣子，恰好是我一向討厭他的一點。

 

他永遠擺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態，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審視我。

 

項目、職位、獎金，明明是我用努力換來的東西，可在他眼裡倒成了施舍。

 

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我也想出去看看，沒有他，我能混成什麼樣。

 

我淡淡地點頭道。

 

「行，我們走著看吧。」

 

然後沒再看他，我轉身走了。

 

明天他有個競標。

 

項目很大，若是拿下，起碼部門未來三年的業績能在公司領先。

 

秦霄很重視這個項目，過去的一個月一直叫我們加班加點地整理案例、做提案。

 

他自己倒是什麼也不做。

 

等我們資料都準備好，我再給他寫好方案的講解稿，他提前一晚臨時背熟就行。

 

他一貫是這樣的。

 

不過因為公司很重視這項目，他倒也不敢懈怠，每天哪怕不幹活，也一直在公司裡玩電腦陪我們加班。

 

從民政局出來後，他就先趕回公司了。

 

反正我提了辭職，也不在乎最後一個月的工資。

 

所以離開公司時，我就把資料一股腦往李竹桌上一丟，然後把東西都收拾好走了。

 

看秦霄回了公司，我索性回了一趟家，準備把行李收拾好，今天就搬出去。

 

那點收拾起來很快。

 

結婚兩年，我所有的物品放到一起，也隻放滿了兩個行李箱。

 

當初，秦霄的媽媽覺得她的兒子是天下第一好，我嫁給秦霄是抱了不一般的目的。

 

所以剛結婚那會，她隔三差五地過來。

 

每次來，都翻箱倒櫃看我又買了什麼東西。

 

如果發現我買了質感不錯的衣服，或是添了新的包包首飾，她一定會破口大罵，說我又花了她兒子的錢。

 

哪怕我拿出購物憑證，證明這些東西花的是我自己的錢。

 

她也會陰陽怪氣一通指責。

 

說我的工作都是秦家賞賜給我的，我的錢自然也都是他們的。

 

以至於我買點喜歡的東西，都會放在公司，不敢拿回去。

 

到後來，她懶得來我們這，就讓秦霄把我們兩人每個月的流水打出來給她看。

 

秦霄自然同意了。

 

他說，他媽就他這麼一個兒子，心思自然在他身上。

 

隻要要求不是太過分，答應了就答應吧。

 

所以結婚這麼久，我其實也沒花他什麼錢。

 

我下意識嘆了口氣，說不清楚心裡是憤慨還是解脫。

 

收拾好東西，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明天有個競標，秦霄今天應該會忙到很晚才回來。

 

畢竟沒有我給他寫競標用的稿子了，他還得重新找人寫一份。

 

想到這，我索性開了電腦，把明天他競標需要用的標書和 PPT 都刪了個幹淨。

 

競標資料部門的其他員工那裡都有。

 

當初他們整理好資料，交到我這裡，我再一一整理好，匯總成完整的標書。

 

又熬了一個月，做了精美的 PPT 和提案。

 

最後署上了秦霄的名字。

 

可以說，我為這個項目付出了太多的精力。

 

從前沒有撕破臉，我倒是還願意給他做墊腳石。

 

可現如今，我們已經一拍兩散，我憑什麼還要為他人做嫁衣。

 

反正秦霄可以去部門其他員工那裡找到制作標書需要的資料。

 

至於誰來做提案、標書，還有 PPT 這些，反正他這麼厲害，就看他自己咯。

 

想到這，我更不甘心了，幹脆把那些跟了一半進度的項目資料一起刪了個幹淨。

 

這頭我剛刪完，秦霄那邊就打來了電話。

 

「辭職可以，把標書和提案發給我，我給你離職證明上籤字。」

 

我輕笑一聲：

 

「沒做。」

 

「不可能。」他愣了愣，隨即怒道。

 

「明天就競標了，往常你提前一周就會準備好資料。把資料給我，否則我去起訴你去，刪除公司資料可是違法的。」

 

我無所謂地笑道。

 

「起訴唄，你有證據證明我已經做好了嗎。再說了，我都已經離職了，就別拿公司的事找我了，你自己解決吧。」

 

「江好，你別太過分了。」

 

電話裡，他咬牙切齒。

 

「明天就要競標了，你是要逼S我們整個部門嗎。不就是離婚時沒給你錢嗎，我知道你那邊一定還有備份，聽話，趕緊發給我，我可以考慮分點婚後財產給你。」

 

我聽著這話，感覺心髒像被一隻手攥住，心口傳來悶悶的痛感。

 

我輕聲問他。

 

「你也覺得我是為了錢跟你在一起的？」

 

「不然呢，為了愛嗎？」

 

電話裡，他輕笑一聲，

 

「你這種家境的女孩會需要愛嗎，不都是把婚姻當跳板嗎。」

 

我心涼了半截。

 

垂下眼眸，盡力掩住內心的苦澀。

 

「不好意思啊，這次的標書我確實沒做，本來打算今天通宵趕出來的，但現在既然辭職了，這提案自然就不歸我做了。還有其他事嗎，沒事別找我了，掛了！」

 

9

 

我把他電話和社交賬號全部都拉黑了。

 

本來以為，總算是能清淨一段時間了。

 

可第二天，秦霄他媽卻瘋狂給我打來電話。

 

我不接，她幹脆給我發了微信過來，一條接一條，都是六十秒的語音。

 

我隨意點了幾條，無外乎都是辱罵和詛咒。

 

罵我勢利眼，沒良心。做了對不起他兒子的事，還讓他兒子變成了二婚。

 

又罵我不講武德，在競標前一天離婚，純純搞壞他心態。

 

最後幾條，幹脆把我家列祖列宗問候了個遍，聽得我直皺眉。

 

她那頭還在發。

 

我忍無可忍，幹脆按了語音鍵回罵：

 

【這麼會罵，怎麼不去秦霄他爸那罵他大老婆去？】

 

【哦，該不會是罵不過人家吧，難怪這麼多年一直沒被扶正呢。就這素質，估計秦霄他爸都嫌棄吧，嘖嘖，也隻能做個小三了。】

 

【縮頭烏龜當了這麼多年，就別出來蹦跶了，社會素質平均線都被拉低了。】

 

我又附上秦霄的帖子截圖：

 

【我懷孕了，秦霄給我下墮胎藥。證據我都已留存，要是不想害秦霄蹲大牢，你就閉嘴吧你！】

 

消息發過去，那頭果然消停了。

 

秦霄他媽本來就是個洗腳小妹，當初仗著有幾分姿色被秦霄他爸看上。

 

可她沒啥文化，很容易就被三言兩語給唬住。

 

從來看她是長輩，我還敬重她些。

 

現在我都離婚了，還管她是誰。

 

我一股腦地發過去，然後拉黑刪除一條龍。

 

到了第二天下午，昔日的同事打來電話和我一通抱怨。

 

「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慘，他昨晚把我們所有人留下來，臨時趕制標書和 PPT，一直忙到天都亮了才搞好。真是服了他了，就不能自己做標書嗎，對工作一點都不上心，還賴你把文件資料都刪了，他但凡上點心，早就把要用的資料備份了。」

 

我輕笑了一聲，頗有興致地問道。

 

「後來怎麼樣？中標沒？」

 

「中標？」

 

同事在電話那頭誇張大叫起來。

 

「怎麼可能！我們把他要的資料做出來給他還不夠，他還要我們給他寫競標稿子，我們寫出來，他又嫌專業術語太多，不接地氣，讀不通順，叫我們重寫。」

 

「等我們再寫出來，已經早上六點多了，距離競標就剩了三個小時。稿子是他臨時背的，結果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沒來得及背熟，競標的時候講得結結巴巴的，汗都下來了。後來競標結果出來，意料之內，他丟標了。」

 

「董事長發了大火，他又不敢承認之前的文件資料都是你做的，隻能吃下這啞巴虧了。」

 

……

 

掛了電話，我下意識地輕嗤一聲。

 

他哪裡是嫌別人的稿子寫得不接地氣，分明是他專業不精，看不懂那些專業詞匯。

 

當初我了解他，給他替換成了最常用的詞。

 

好記又不失精準。

 

換了別人，誰會知道他是個連專業術語都不懂的草包啊。

 

他但凡對工作上點心，也不至於每次都要把稿子背熟了才能去。

 

至於秦霄那邊，大概是覺得丟了人，倒也沒換著方式地聯系我。

 

我搖了搖頭，不再想關於他的事。

 

10

 

兩個月後，我順利入職了一家世界五百強企業。

 

雖說和秦霄他們公司做的產品不一樣，但因為幹的活都差不多，我也算是有豐富的經驗。

 

再加上有大型企業的就職經歷，我在新公司幹了三個月，就被升到了經理的職位。

 

這期間，之前的同事聯系我時，偶爾會說幾句前家公司的事。

 

她說，秦霄最近春風得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