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門外傳來低低的答話聲：「是，是小人啊，新來的鬼差，閻王殿有惡鬼鬧事特來尋您呢！」

裴濟臉色一變：「萋萋，既然是公事，那我先出去一趟馬上回來好嗎？」

 

我捏緊他的袖子，眼睛滿是淚水，無聲挽留。

 

他卻抽出我的手，低聲哄我：「萋萋，不要任性，我去去就來！」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我身下一股暖流襲來，我們的孩子出來了。

 

那是一個剛三個月還未成型的小胎兒，我將她裝進一個寶匣子用萬年冰玉保存。

 

準備待我走後將她送給裴濟。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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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下大出血，浸透了被褥，我迅速為自己止血，不私心追出去尋找裴濟。

 

我原身是藥狼，可憑嗅覺追蹤萬裡外的藥材，憑味尋人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說是去辦公事的裴濟，帶著鬼差鬼鬼祟祟來到了書房內。

 

那鬼差摘掉帽子竟然是個美嬌娘，就是白夜躺在我婚床上的狐狸。

 

裴濟一把擒住狐狸精的手：「你真是越發大膽了，怎麼敢深夜來尋我，若是被萋萋發現······」

 

狐狸精捂住他的嘴，一臉魅惑：「我竟然不知道S伐果斷的閻王，竟然這麼膽小啊，今日白天在屋裡，你不是也很享受嗎？」

 

「那，那不一樣，總之你不能再出現在萋萋面前，我總感覺萋萋有些不對勁，我心中有些害怕，我不能失去她。」

 

聽到裴濟的話，狐狸精神情有些不悅：「怎麼，才一會兒裴郎的心就又被那個瞎子勾走了？你怎麼不看看我呢？」

 

狐狸精將鬼差的外衣脫去，裡面是一件紅色的薄紗，內裡空無一物。

 

她嬌嗔著捏著裴濟的手往自己身上帶：「你那瞎子王妃，有我這樣知情知趣嗎？」

 

看到這裡裴濟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將書桌上的案宗都掃落。

 

「媚兒，你可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那個叫做媚兒的狐狸精勾著裴濟：「那就，同我一起快活！」

 

女人的浪笑聲充斥著我的耳膜，裴濟發了狠重重地吻她，是我從未見過的瘋狂。

 

「媚兒，還是你好，肌膚如玉，那柳萋萋身上都是燒傷痕跡，就算用了我的皮縫補也無濟於事，害我每次都不敢盡興。」

 

「媚兒、媚兒、媚兒·····」

 

裴濟一聲聲忘情喊著媚兒，我心如S灰轉身而去。

 

我和裴濟成婚之後，在床第之事頗為克制。

 

因為我師傅曾經囑咐，我傷勢嚴重，就算用了縫合之術，也隻勉強恢復9成容貌。

 

可後天縫合的肌膚不比先天，太過用力就會格外疼痛。

 

因此他總是對我格外溫柔，每次都匆匆了事。

 

原來，他一直是嫌棄的啊。

 

我摸了摸我身上的肌膚，幹澀緊繃甚至連排汗都十分困難，確實難看極了。

 

可是我這身傷不是為了你裴濟嗎？若不是我出手相救，這地府還不知是誰的天下？

 

你裴濟如何能歷劫成功再次坐穩閻王之位？

 

我擦幹眼淚，一夜無眠。

 

而裴濟直到鬼差敲鼓告知地府已過一日，才從書房中出來，臉上全是餍足之色。

 

這是我即將跳入輪回的倒數第六天。

 

裴濟的“公事”越來越多，就連陪我吃飯都沒有時間。

 

我不願去深究他究竟去了哪裡。

 

即將跳入輪回臺倒計時三天，我默默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將我和裴濟的定情信物全部燒毀。

 

沒有了愛，S物便沒有意義。

 

花燈、香囊、荷包、胭脂······

 

這些人間的小玩意，見證了我們初見時的美好，火焰很快將一切吞噬。

 

唯獨剩下一枚簪子我握了又握，舍不得燒掉。

 

那時候裴濟還不是閻王，隻是人間的一位少年將軍。

 

為替夫親尋藥，跪在神醫谷外面三天三夜。

 

我心有不忍偷偷遞給他一塊燒餅，第二日他紅著臉遞給我一個粗糙的木簪。

 

「這是我親手做的，還請姑娘不要嫌棄。」

 

淚水滴落在木簪上，形成了斑駁的淚痕，我將簪子收進了梳妝臺。

 

跳入輪回臺倒計時一天，那天是清明節。

 

清明是地府最重要的節日之一，因為這一天可以收到人間傳遞的衣物、信件和銀錢。

 

為了慶祝，地府通常會開展三天的地府燈會。

 

我留戀地看了一眼我生活了百年的地府，給丫鬟扔下一封信和匣子朝著輪回臺走去。

 

途中我看到謊稱在辦公的裴濟，提著一盞兔子花燈陪媚兒。

 

那媚兒的頭上竟然還戴著和我一模一樣的木簪。

 

我苦笑了一聲將木簪丟入忘川河。

 

這時候輪回臺開啟的鍾聲響起，我頭也不回地跳入輪回臺。

 

「地府柳萋萋，今日入輪回轉生！」

 

提著花燈的裴濟聽到這一幕，神色一變。

 

旁邊商販的老板小聲嘀咕：「柳萋萋，柳萋萋怎麼好像是王妃的名字，不過王妃不可能放棄永生要去轉世，一定是搞錯了！」

 

裴濟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他捂住狂跳的心髒往輪回臺飛奔而去。

 

卻隻看到柳萋萋的那一抹紫衣。

 

裴濟撕心裂肺喊出：「萋萋！」

 

卻沒有人回應他，他失控到發瘋想要縱身躍入輪回臺卻被眾人攔住。

 

「地府不可一日無主，再說此柳萋萋不一定是王妃，閻王不如回府上一看。」

 

就在這是時候伺候我的丫鬟，將我留下的信和匣子交給了裴濟。

 

「王妃說您一看便知！」

 

裴濟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胸口疼到就要S去。

 

他顫抖著雙手接過匣子，一打開是一個S胎。

 

他瞬間癲狂：「萋萋，萋萋，你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我！」

 

「孩子，是我和萋萋的孩子！」

 

他又哭又笑跪在輪回臺七天七夜。

 

直到丫鬟告訴他：「七天前王妃的眼睛就好了，您不知道嗎？」

 

「你說什麼？七天前！」

 

他想起自己七天前當著萋萋的面和那個媚兒交歡，他難過地猛烈嘔吐。

 

他踉跄著推開丫鬟跳入輪回臺。

 

「萋萋！」

 

04

 

一入輪回前塵往事盡忘卻，可裴濟不願忘卻柳萋萋。

 

他散盡萬年修為隻為護住那一段珍貴的記憶。

 

地府七日，人間十七年。

 

等到他尋到柳萋萋轉生的時候，她已經是神仙谷的閉關大弟子了。

 

一身仙風道骨，不日即可得道飛升。

 

他淚流滿面握住少女嬌嫩的手：「萋萋，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夫君啊！」

 

少女皺起眉頭，趕緊將手抽出，像是沾染了什麼髒東西將手擦了擦，用劍指著裴濟。

 

「哪來的浪蕩子，也敢來碰我？」

 

裴濟卻不怒反喜，他好久沒有看到這麼鮮活的柳萋萋了。

 

自從那次燒傷後，她總是一股愁緒縈繞眉間，無論自己怎麼努力也無法驅散。

 

可如今鮮活明媚的少女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如何不高興。

 

他獻寶一樣拿出自己的千年人參：「我並無惡意，我敬仰神醫谷，一心隻想與姑娘交個朋友······」

 

他的話還未說完，師傅就衝了出來，用拂塵一把打落那人參：「裴濟小兒，你還敢害我徒兒！」

 

「罷了，既如此，萋萋醒來！這情關你早晚要自己過！」

 

我的眉心注入一股靈力，似乎有什麼東西從我身體裡蘇醒。

 

我記起來了，我全部記起來了！

 

我原本是藥翁仙君座下一藥獸，原型是狼。

 

因為不小心踩碎了藥翁的蓮花，我被打入凡間歷劫。

 

而我的劫就是裴濟。

 

我和他是三生三世情緣，第一世我是藥獸，他是蓮花。

 

我不小心踩壞了他，壞了他千年道行，我欠他的，便用第二世償還。

 

第二世我是神醫谷的藥獸，化作人形少女，對來求藥的少年將軍一見鍾情。

 

在將軍上戰場中了敵軍埋伏，即將葬身火海的時候。

 

我散盡修為將他救了出來，失去了眼睛還落下一身傷病。

 

第三世，我欠著上一世師傅的養育之恩，重新投胎至神仙谷。

 

師傅掐著時間從那對夫妻手中接過我，傳授我畢生功力，將我重新養育至十七歲。

 

這一世隻要我能自己斬斷這孽緣，便可以靠三世功德飛升成醫仙。

 

我毫不猶豫將劍捅進了裴濟的心髒：「你我孽緣已了，地府不可一日無君，閻王還是請回吧！」

 

裴濟雙目通紅，雙手扶住插入胸口的劍，一步步走向我。

 

「萋萋，你都記起來了？萋萋，告訴我，你都看見了什麼？」

 

我苦笑一聲：「我看見了什麼，有那麼重要嗎？難道不是你要捫心自問自己做了什麼？」

 

裴濟張了張半天才說道：「那日你真的看見了，對嗎？」

 

「對，我看見了，我看見自己的丈夫帶著別的女人睡在我的婚床上，看見了你如何痴迷另一個女人的身體，看見你如何不知廉恥在自己發妻眼底地下偷情！」

 

「不止如此，我還看見了你們在書房廝混一整夜！」

 

我的話越說越快，聲音越來越大，裴濟痛苦地跪在我身前。

 

我一股腦將那些委屈全部發泄出來：「你還不知道吧，就在你那夜去書房私會狐狸精的時候，我們的孩子剛從我身體裡出來。」

 

「你知道我有多疼啊？我流了好多好多的血，那血浸透了床褥，可惜你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