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很累,心裡憋著一口氣累,連續三天晚上隻睡一兩個小時累,路上堵車我護著袖口在高架上往火車站走也累。
我問他:「陸嶼,你選我,還是選真相。」
12
火車開走時,我站在車站外給他真相:「我賺的錢沒有一分是不幹淨的,淘寶店名叫 xx,你可以自己去看上新的模特圖。你媽媽給我的也不是什麼銀行卡,是她的名片,我會把它寄給你。」
「陸嶼,分手吧。」
我重新買了一張車票,決定去散心。
陸嶼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都沒接,他開始發短信,最後,他終於放棄。
【渺渺,明天是我生日,就當作是普通朋友,讓我見你一面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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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那對因為丟了信譽卡沒有退成功的袖口,回他,【好。】
這一面沒見成,我過馬路的時候被闖紅燈的電瓶車刮倒,本來隻是擦破了點皮,突然吐血不止。
查出胰腺癌時,電瓶車車主比我哭得還慘。
他手裡還一直拿著幫我撿起來的手機,陸嶼的電話就是在這時打進來的。
他以為是自己的,直接接了起來:「喂,你好。」
「誰?寧渺。」
「她現在去不了,她——嘟嘟嘟。」
再打回去,對面已經提示用戶已關機,我用了 5 年的二手手機,也徹底報廢。
我看著身上雙眼赤紅的陸嶼,輕聲道:「陸嶼,當年失約,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治療期間我曾經借手機給你打過電話想要解釋,三個,都被你掛斷拉黑了,後來在電視上看到你好事將近,我想,我們好聚好散,過去就過去了,沒必要再打擾。」
他喃喃道:「我不信。」
「寧渺,你編這麼一個故事,甚至不惜詛咒自己得癌症,不過是想讓我放過你。」
「那你去查吧。」
我朝他釋然一笑:「陸嶼,你最不缺權勢手腕。去查查你站在原地捂耳遮眼時,身後發生的一切吧。」
13
不出意外,我復發了,這次比上次嚴重,已經擴散到了全身。
住進醫院前,我去看望一個援助過的小粉絲,血癌,今年才 8 歲,我們約定過,她要看著我的電影長大。
我看著墓碑上笑容燦爛的女孩出神,她的爸爸媽媽在一旁抹淚,遞給我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裡面裝了大半的紙星星。
「小諾是十天前突然惡化,沒搶救過來,她很喜歡你,說要給你疊 100 個星星,下次見面親手送給你,祝你長命百歲。」
「可是星星還沒疊完,她就……」
我蹲下身,輕輕撫摸著照片上女孩的臉:「小諾,姐姐應該早點來看你的,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寧渺!網傳你和吳曳導演隱婚生子,請問是真的嗎?」
我猛然回頭,五六個人扛著長槍短炮兩步衝到我面前,手機幾乎懟到我臉上。
我第一個想法是不能讓他們拍打小諾,後背緊緊擋著墓碑,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
「你們瘋了,這是墓園!」
「請你正面回應一下。」
「據傳你多次墮胎,你身後——」
「啊——,滾,都給我滾!別來擾我女兒清淨!」
小諾爸爸被刺激得跑到他們面前,去搶他們的機器,看墓人趕過來上前拉人,場面混亂不堪。
我猝不及防被人猛地一推肩膀,摔倒在地上,裝著星星的玻璃瓶碎了滿地,其中一片玻璃深深扎進我的手掌心。
小諾媽媽把我帶來的花狠狠摔在我臉上,滿含怨恨地看著我:「什麼看望,你這是在拿我女兒作秀。寧渺,吃人血饅頭,你不得好S!」
「不是的。」
我無力地辯解淹沒在叫罵聲中。
求求你們,別吵了,別吵到小諾。
意識逐漸從身體中抽離,帶著我飄回到小時候。
奶奶躺在炕上,出氣多進氣少,幹枯的手恨不得抓進我的血肉:「喪門星!自從有了你,家裡一天不得安寧,我兒子兒媳車禍沒了,老頭子修房頂摔S了。今天,我也要被你克S了。」
「老天爺啊,你開開眼,讓這個克S全家的災星一生孤苦,不得善終!」
「寧渺!」奶奶的恨意被一聲悲吼掩蓋。
我的意識徹底墜入黑暗。
14
我昏迷了很久。
我聽到慌亂趕來的程姐趕陸嶼出病房:「陸總,你是嫌害渺渺害得還不夠慘嗎?非得看到她S你才甘心!」
陸嶼沒了往日的脾氣,放低姿態:「我隻是想陪陪她。」
程姐SS護在我身前:「用不著,你要是有心去把國內外的專家都找來,別在這當催命鬼。」
「你的好情人不讓S人安寧,你也非得在這和我吵,讓渺渺不得安寧嗎?」
這一句,讓陸嶼徹底沒了聲音。
他也沒放棄,等晚上程姐睡著的時候,他就會進來。
搓著我冰涼的手,幫我捂手:「渺渺,對不起。」
「那些記者是沈歡歌找去的,我已經解決了,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小諾的父母我也誠心誠意地道過歉了,他們不接受任何補償。」
「我知道,道歉沒用。」
「但是我能做的,好像隻剩道歉了。」
他偷偷親了親我的指尖:「我沒碰過沈歡歌,那些女人我都沒碰過,我隻是想讓你回頭主動來找我。」
他有他的驕傲,我有我的自尊,年少的愛,足夠熱烈,但柔軟不足,不肯低頭,也沒有回頭。
每天早上,程姐醒之前,他就會離開。
白天,輪到程姐在我耳邊碎碎念。
我才知道,向來堅強的人也能從早哭到晚,還得捂著嘴巴不敢哭出聲。
「掙的錢捐了大半,也救了不少條命,怎麼自己的命越來越苦呢。」
「自己一個人憋著什麼都不說,你不是一直羨慕別人能公費旅遊嗎,你姐我跟人喝了三天,給你談下個旅遊綜藝,再不醒,導演可又要換人了。」
他們兩個輪番嘮叨,我耳朵都要磨出繭子,偏偏一動不能動。
終於,在程姐接到家裡人的通知,她父親病危,讓她盡快趕回去見最後一面,我睜開了眼睛。
嗓子裡像是被人用砂紙打磨過,說話都像是含著刀片:「程姐,回去吧。」
程姐眼淚唰地掉下來:「渺渺,你一定要等我回來。我還要沒給你補上燒烤呢。」
我笑著點頭:「好。」
可我們都知道,奇跡不會在同一個人身上發生兩次。
15
程姐離開,我身邊隻剩下陸嶼。
會診的醫生換了一批又一批,他和醫生打聽我的病情,和助理吩咐工作,卻很少和清醒的我說話。
像是闖了禍縮著尾巴貼在主人身邊轉悠但是不敢出聲的小狗。
他如每天一樣,拿著一個四層飯盒進來,手上帶著明顯的燙傷劃傷。
我喝了一口嘗不出味道的湯,叫住準備去打水幫我擦身體的沉默男人。
「陸嶼,其實我一直欠你一句謝謝。」
第一次戰勝癌症,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他。
治療期間,我幾度想要放棄,有個陪床的護工阿姨看我年紀不大,又隻有一個人,很照顧我。
她勸我:「孩子,痛苦的時候,多想想開心的事,就沒那麼難受了。」
我回憶這 20 多年的人生,幸福和快樂的時候不多,都是陸嶼帶給我的。
他們這樣的人,或許對人最多隻有三分愛意,那已經是我獲得的全部了。
有一次,他趕作業到凌晨,剛睡下沒多久,我突然想去海邊一邊喝酒一邊看日出。
我想也不想他弄醒,他的起床氣很大,即使沒有起床氣,被我折騰的也應該有脾氣了。
他按著我一頓猛親,親的我直迷糊,然後叮鈴咣啷地起身,胡亂塞了一兜子酒,單手把我從床上抱起來。
「走吧,祖宗,喝完你正好再幫環衛阿姨撿撿垃圾。」
陸嶼拉開凳子坐在病床邊,難得露出一個笑容:「那天日出我自己看的, 酒也是我一個人喝完的,你從出門一直睡到回家。」
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天的我可真煩人。
笑完了,他摩挲著我瘦得無比突出的腕骨:「我沒接那三通電話,是因為怕接不到你的電話。」
明白他的意思後, 我忍住鼻尖酸澀,半開玩笑道:「嗐,我們之間的緣分總是差二寸,不過沒關系, 都過去了。」
他太驕傲, 隻會等人來愛。
他等著我去參加他的生日, 後來拉黑所有的陌生電話,怕我的號碼被佔線打不進去。
他一直在等。
「陸嶼,所有的遺憾和不如意都留在今天吧。」
「在遇到下一個喜歡的人之前,學會主動去愛吧。」
他拉著我的手貼在他臉頰上, 輕柔地蹭著,開口時沾染著濃重的鼻音:「可是渺渺隻有這一個啊。」
我抿了抿唇, 弄亂了他柔軟的發絲。
16
吳曳再次打電話來的那天,正好是除夕。
他站在簌簌冷風中, 故作坦然:「可能不需要麻煩你來當伴娘了, 我們在途中, 都遇到了更好的風景。」
「我現在靈感爆棚,下一部電影肯定大爆, 要不要來參與制作。」
我看著窗外的霓虹閃爍,勸他:「吳導, 雖然今年除夕不放假,但是咱們可不受法定節假日束縛,好好放松一下吧。」
闲聊了幾句,他突然鄭重其事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寧渺。」
「你之前接受採訪, 說 30 歲以後才考慮結婚。」
「那如果 35 你還是單身,要不和我湊合湊合,以後葬在一起省了塊墓地錢。」
我拽著披肩,踩著搭配長裙的高跟鞋,有些狼狽地在人群背後往場內走去。
「作全」「我送給自己的 18 歲成人禮就是遺體捐獻書, 我S後可是歸國家管的,吳導你還是趁早招人嫁了吧。」
有些話不必挑明, 成年人的試探點到為止。
掛斷電話, 外面煙花乍起,照亮整片天空。
我拿出手機, 編輯一條祝福微博。
每年都是零點發,今年提前一點。
【2024,祝祖國繁榮昌盛,祝大家健康快樂。】
陸嶼遞給我一小塊削好的蘋果, 看著我點擊發送, 柔聲問我:「那渺渺自己呢?」
我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蘋果從指縫掉落。
我說:「我想變成一棵蒲公英。」
無愛無恨,自由自在。
煙花和陸嶼驚慌的聲音如潮水般退去,我的世界歸於寧靜。
我叫寧渺。
人生海海, 渺渺一粟。
我曾一個人在黑暗中走了很長的路。
今日,我於新春,隨風遠去。
全文完。
跟男主結婚後。我:「系統,我已經完 成任務,什麼時候可以離開?」旁邊哼 哼唧唧地撒嬌的男主,渾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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