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蔓延起一股奇怪的酥麻感。

 

「诶，等等。」

 

我下意識想把腳抽回來。

 

卻被江牧野一把攥在手裡。

 

「姐姐，怎麼了？」

 

男人抬眸看我，目光漆黑深沉。

 

我卻無端覺得背後冒了冷汗。

 

「沒事，你洗你洗。」

 

Advertisement

江牧野就把我的腳按在了水裡。

 

很快我就後悔這一決定了。

 

因為他的手粗粝滾燙。

 

要說是幫我洗腳，不如說更像是……

 

終於我忍不住了。

 

把腳抽出來，顫著睫毛：「好了，你起來吧。」

 

說罷我起身回了屋子。

 

趴在床上時。

 

腳上那股被人握住的酥麻感仍然揮之不去。

 

我嘆了口氣，伸手扯了幾張紙把腳擦幹淨。

 

擦完後想丟進垃圾桶時，我發現原本幹淨無物的垃圾桶裡多了什麼東西。

 

撿起來一看。

 

是被撕成兩半的照片。

 

沈妄言的腦袋和身體成了兩半。

 

一看就知道是誰幹的。

 

我氣憤地起身大喊：「江牧野，你給我過來！」

 

結果剛抬頭。

 

就發現門邊靠著一個人。

 

高大的身影抱著手臂立在光處，臉上看不清表情。

 

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啊，被姐姐發現了呢。」

 

江牧野勾起唇角，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他緩慢地走過來，直到走到我面前。

 

俯下身，雙手撐在我的身側，幾乎抵著我的鼻尖。

 

「我說了，你隻能看我一個男人。」

 

我下意識向後退，卻被一把掐住了下巴。

 

「姐姐，你救了我之後怎麼就隻想著離開呢？如果我是你養的一條狗，那麼請繼續養下去。」

 

江牧野用貪婪的目光一遍一遍地描摹著我的臉：「你丟掉我一次，我就有辦法讓你回來。」

 

「壞了，宿主，他的黑化值在慢慢攀升！馬上要 90% 了！你快哄哄他啊！」

 

哄。

 

怎麼哄啊。

 

不管了。

 

我壓下心底漫上來的恐慌。

 

然後勾著江牧野的脖子抱了上去：「好好好，我不走。」

 

而後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不要胡思亂想。」

 

懷裡的人身體僵了一下。

 

而後我感覺自己的左手被人牽住。

 

手裡的東西被他奪過去。

 

「我不信。」

 

江牧野冷沉的聲音在耳邊驟然響起：「除非，姐姐你親手把照片撕掉。」

 

「你！」

 

我一把推開他，怒目而視：「這是我在這個世界和沈妄言唯一的聯系了！」

 

「撕掉。」

 

男人漆黑冷戾的眸子盯著我，右手卻輕撫上我的臉：「怎麼就是什麼話也不聽呢，姐姐。」

 

我被摸得渾身打了個哆嗦。

 

卻硬著頭皮和他對視：「不要！快還給我！」

 

「宿主大大，你快按他說的來吧！他的黑化值快要突破 100% 了！」

 

「可是……」

 

「你先撕，穩住他，不然世界崩壞，他徹底黑化，你就回不去了啊！」

 

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

 

我閉了閉眼睛。

 

冷靜了一下。

 

才緩緩點頭：「好，我撕。」

 

江牧野笑了，把撕成兩半的照片遞給我。

 

然後撐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似乎在欣賞什麼讓他很愉悅的東西。

 

我最後看了一眼照片裡的沈妄言。

 

咬了咬牙，狠下心。

 

撕了下去。

 

「不夠。」

 

我隻能又橫著撕了一次。

 

直到他們成了碎片。

 

眼角淚水也跟著碎掉的照片飄然落下。

 

江牧野擦掉我眼角的淚水，把我抱進懷裡：「哭什麼？我可以永遠陪著姐姐啊。」

 

「安全了！黑化值降到了 60%！」

 

系統驚喜地喊道：「不過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

 

系統圍著我們轉了一圈，卻怎麼也看不出來，隻能搖著頭回去睡覺。

 

絲毫沒有注意到江牧野原本散漫的眼神忽地移到半空。

 

剛剛系統消失的地方。

 

而後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8

 

在這之後的三天我都沒理會江牧野。

 

把自己反鎖在臥室。

 

飯會按時送到門口。

 

江牧野就在外面很擔憂地敲敲門：「姐姐，千萬要吃飯啊，不要餓壞了肚子。」

 

我和系統在房間裡玩大富翁桌遊玩得不亦樂乎。

 

系統化成了一個黑衣黑褲的少年。

 

一張臉漂亮精致得不像話。

 

他剛變出來。

 

我就撲上去捏他的臉：「你早說自己長這麼可愛啊！我就少罵你兩句了。」

 

系統紅著臉掰開我的手：「還玩不玩了？」

 

「玩玩玩。」

 

我奸笑著和他商量：「要不你輸一次讓我捏捏你的臉？」

 

「滾啊。」

 

系統很快地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修長白皙的手指搓著牌。

 

簡直賞心悅目。

 

玩了三天。

 

江牧野又開始敲我的門。

 

「姐姐，開門吧，我知道錯了。」

 

系統頭也不抬地發牌：「他裝的。」

 

「姐姐，不要難過了，我很擔心你，出來吧。」

 

我抽了一張卡牌，翻開來：「嘿嘿，命運卡免費蓋一座房子。」

 

系統眼尖地按住我：「你耍賴！」

 

我一把掀開他的手：「什麼耍賴，這叫智取！」

 

兩人正吵得熱火朝天。

 

門口忽然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

 

「壞了！你快變回去！」

 

系統凌空消失。

 

門被打開了。

 

我坐在地圖上，身邊一堆卡牌和假錢七零八落撒了一地。

 

「你在幹什麼？」

 

江牧野微眯著眸子，看了眼四周：「剛剛你在和誰講話？」

 

我咽了口口水：「我在自言自語呢，這裡哪有人？」

 

「是嗎？」

 

男人一步一步靠近我，冷峭的眉蹙起，目光幽深。

 

我隻感覺心髒在狂跳，不自覺地抿緊嘴唇。

 

江牧野貼近我，黑長的睫毛輕顫。

 

「不要讓我發現你騙我。」

 

我抵住他的肩膀，偏過頭不看他：「騙你怎麼了？」

 

就聽見江牧野輕笑一聲：「姐姐，你真可愛。」

 

而後唇角被人吻了吻。

 

我瞪大眼睛剛想躲開。

 

江牧野已經退開了：「出來吃飯吧。」

 

9

 

接下來幾天。

 

無論我和系統怎麼努力。

 

黑化值永遠也下不來。

 

「咋辦啊，怎麼就在 60% 不動了？」

 

系統急得團團轉。

 

我一邊削蘋果皮一邊看向開視頻會議的江牧野。

 

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很好地遮掩了過於凌厲的五官，多了幾分斯文敗類。

 

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男人抬眸看過來，似乎在無聲詢問怎麼了。

 

我手一滑，刀落在了我的食指上。

 

紅色的血珠不斷地冒出來，滴落在地上。

 

江牧野立即推開電腦走過來，抓住我的手，眼裡閃過一絲戾色。

 

「姐姐，再怎麼討厭我也不要傷害自己。」

 

「沒有，我不是。」

 

剛想抽出來，就見江牧野低下頭，把我的手指含在了嘴裡。

 

我：「……」

 

指腹瞬間被一片溫軟包裹。

 

我還沒反應過來，滾燙的舌頭舔掉了上面的血。

 

「你瘋啦？」

 

我像是觸電一樣抽出手背在身後：「江牧野！」

 

男人的嘴唇因沾到了血絲變得殷紅奪目。

 

他笑了笑，拿出創可貼，輕哄道：「貼上吧。」

 

「黑化值下降 10%。」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系統。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下降？」

 

系統摸索著下巴：「似乎是你傷害到自己後，江牧野心裡感到了愧疚。」

 

「真的嗎？」

 

沒想到割破手還有額外發現。

 

「那如果我給自己一刀呢？」

 

我毫不猶豫地拿起那把水果刀，就要往自己胳膊上扎。

 

「宿主大大！」

 

「許念念！」

 

江牧野看到後目眦俱裂，伸手便要攥住我的胳膊：「等等！我降！我降！你不要傷害自己！」

 

刀就在離我胳膊還剩一釐米時停了下來。

 

我平靜地看向江牧野：「降吧。」

 

「黑化值下降至 10%。」

 

系統驚呼：「怎麼回事？」

 

江牧野輕顫了下睫毛，似乎再也沒辦法：「你發現了。」

 

我把玩著手裡的刀：「對，我發現了。」

 

系統的大腦正在高速運轉：「所以說，宿主大大你發現江牧野發現我們了，他可以自己控制黑化值？」

 

他越想越氣，立馬化成人形，對著江牧野指指點點：「你個鱉孫！我說我們倆努力了這麼久怎麼一點沒降！你在這控評呢！」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不對啊，你怎麼發現的？」

 

我捏了捏少年的臉：「菜就多練。」

 

系統紅著臉甩開我的手，抱著手臂看江牧野：「喂，那個誰，降到 0% 試試。」

 

江牧野抬眸，輕輕地笑了笑：「不要。」

 

「為什麼不要？你個狗崽子，玩我們倆這麼久，本來宿主大大可以早早回去的！」

 

系統叉著腰狠狠瞪著他。

 

江牧野和他對視，眸色漆黑平靜：「因為降到 0%，姐姐就會回去結婚了啊。」

 

「你個瘋子。」

 

系統跳上去想打他，結果被他的眼神給嚇回去了。

 

「宿主大大，還是你打吧，哈哈。」

 

我嘆了口氣，過去和江牧野商量：「我回去後也不會忘了你的，你在這個世界好好生活，好嗎？」

 

男人撩起薄薄的眼皮, 抬手撫了撫我耳邊的頭發：「不要, 我不想你走。」

 

「江牧野。」

 

我握了握拳頭，還是決定說出實話。

 

於是抬手摸摸他的腦袋：「其實我在原世界生病了, 活不久了, 沈妄言卻不覺得我是個拖累, 仍然堅定地要和我結婚。」

 

「所以, 」我笑著看江牧野，「我不能辜負他啊, 哪怕隻能陪伴很短的時光。」

 

面前的男人瞳孔微顫：「許念念，你……」

 

「所以, 可以幫我這個忙嗎？就當是我最後的心願。」

 

江牧野將我緊緊摟在懷裡，不敢置信：「姐姐，你在騙我, 對不對？求你了, 告訴我你在騙我……」

 

我抬手拍拍他的背，像十年前剛見面那樣：「江牧野，這麼多年, 你過得很辛苦吧，你真的很了不起了, 所以，接下來試著放過自己吧。」

 

「如果這是姐姐最後的心願。」

 

江牧野閉了閉眼睛，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系統跳出來大喊：「黑化值下降到 0%, 宿主大大, 恭喜你，你可以回家了！」

 

眼前浮現起白光。

 

將我們籠罩。

 

江牧野仍然緊緊抱著我不撒手。

 

「可是我真的很愛你啊……」

 

他附在我耳邊：「所以，最後一個禮物，希望姐姐能高興地收下。」

 

話音剛落, 系統臉色變了：「等等, 男主江牧野生命值在流逝……不對，在傳輸！在傳輸給宿主你！他怎麼知道這個方法的？不是，他怎麼比我知道的還多啊！」

 

聽到的一瞬間，我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懷抱：「江牧野！你幹什麼？你做什麼傻事？快停下來！我不需要！」

 

然而懷裡的人像是一棵扎根的樹，牢牢把我鎖住。

 

我又慌又急又後悔，不停地落淚：「江牧野！求你了！停下來！」

 

白色的流光環繞著我們, 像銀蝶一樣飛舞, 映在我們斑駁的瞳孔裡。

 

「謝謝你救了我, 姐姐, 希望你們能幸福。」

 

……

 

10

 

白光一閃。

 

我重新站在了和沈妄言的婚禮上。

 

恍如隔世。

 

我抬頭看了眼周圍的賓客, 還有面前微笑的沈妄言。

 

「念念，你……怎麼了？」

 

沈妄言握住我的手, 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沒人回我，估計系統早跑了。

 

「-「」我回過神, 摸了一下臉，發現全是淚水。

 

「所以, 許小姐, 你願意嫁給沈妄言先生為妻嗎？」

 

司儀拿著話筒，一臉祝福和期待。

 

恍惚間，我看到臺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模糊身影，在衝我點頭微笑, 嘴巴輕張，說出了幾個字。

 

「祝你幸福。」

 

看懂的那刻，淚如雨下。

 

18

 

「我願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