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不會要發瘋吧!
11.
劍眉之下,一雙褐眸城沉且深邃。
落簾後,不等我找地方坐下來,他猛然摟住我的腰。
我知道他力氣大,卻不知道他力氣這麼大。
幾乎瞬息間,我被他按在了角落裡,幾乎是發泄似的狂吻。
我差點溺S在其中。
「你在馬車裡,和洛欽是如何親的,是這般麼?還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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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存霧氣,聲音因攢著怒火而沙啞。
以前他不是沒發火過,可這一次不同,充滿攻擊與侵略。
那雙褐瞳讓人望而生畏。
他的手指繞過層層阻攔……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得像隻受了驚的兔子,驚叫著圈著他的脖子躲閃。
這也是我第一次從他身上體會到了害怕。
我掙扎著,「離墨卿你別這樣……」
他卻是冰冷發笑,「你也會怯懦的時候嗎?你已經有我了,你還要撩撥多少人才甘心!你知不知道洛欽在這之前跟我說過什麼?他說他對一女子念念不忘,二人曾在馬車上寬衣解帶,一度瘋狂!」
「可真相不是那樣!」
我終是忍不住了,想低頭去揩拭眼中的酸澀。
可他卻一隻手抓住了我的雙手。
另一隻手鉗住了我的下顎,迫使我抬頭。
我隻能任由淚水模糊了眼前的人影。
他一言不發地審視著我,片刻後,又像是服了軟一般松開。
一邊用溫熱的指腹蹭我眼角的晶瑩,一邊又生氣又無奈地咬牙,「行,那你解釋,我聽你解釋。」
我掏出帕子,擦了擦臉,緩緩道——
「我與洛欽相遇,是在林中……」
那日出遊回府,轎子越走越靜,我察覺不對想喚侍女泱泱時,卻陌生的男子捂住了口鼻,束縛了手腳。
在轎中,他們給我撬開了我的嘴,給我喂了三顆藥。
「頭,喂太多了吧……」
為首那惡霸笑得猖狂,「沒事,我們最多被榨幹,她可是要被弄S!」
「小美人,別怪哥哥們心狠,是你得罪了人,有人要買你的命,還要買你的清白。」
我嚇得一邊呼救一邊流淚。
千鈞一發之時,是泱泱救的我,那時她已經負了傷。
靠性命給我爭了逃命的機會。
我哭著呼救,倒在路邊,正巧碰上了路過的洛欽。
「那時藥效發作,我隻求他幫我找大夫。他卻說,這藥解不了,才開始寬衣解帶。」
「我發誓,我也就恍然間沒克制住親了一口。後來我砸了他的茶盞,割了自己大腿,這才恢復了些神智,逃了。結果,在山洞遇到了你……」
說到這,我臉頰不由一陣熱。
離墨卿的表情也十分精彩。
「所以山洞裡,你是因為藥才……」
「廢話!要不然我怎會對一個昏迷的男人……」
半道上,他還醒了。
12.
那時我還是個斯斯文文的閨閣女子,我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我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了他,想當做補償。
可後來,我又遇到了他第二次,且救了他。
……
那天,我剛尋回了泱泱的屍體,給她安葬。
我知道是蘇淑萍買通的惡霸,但我沒有證據。
我在柳府更是勢單力薄。
她們想看我墮落,想看我背負罵名,我隻能自毀給她們看。
如若不然,我和泱泱便是一個下場。
離墨卿便是我自毀名節的幫手。
「離墨卿,我確實對你不好,但你捫心自問,除了在蘇淑萍和柳若依面前打過你,又何時對你不好過!」
「當初給你娘治病,我掏空了我娘給我留的錢袋子。」
「我是放浪形骸,不知廉恥。可我除了你,我有勾搭過別人麼!」
越說越委屈。
我哭得也越來越大聲。
離墨卿不知所措地摟著我,一邊安撫,一邊道歉,「我的錯,是我誤會了你,可這些事你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
「告訴你有何用?那時你什麼身份?曹文軒一個禮部侍郎都幫不了我,難道我把這些告訴你,讓你成為下一個泱泱嗎?」
我已經失去泱泱了,我不能再失去另一個。
我伏在他心口啜泣。
離墨卿給我排著背。
我幾乎是在他懷中哭累地睡了過去,等醒來時,已經在離墨卿的榻上。
他在一旁看書,溫和而平靜。
「醒了?」察覺我的動靜,他起身過來,眼巴巴地望著我。
似乎有話要說,卻糾結半天,怎麼也沒開這個口。
我垂著頭不想理他。
因為剛才我做夢了。
夢到了我爹娘都還在的時候。
當年我也曾是無憂無慮,受盡疼愛的大小姐啊。
現如今……
我深吸一口氣,「離墨卿,你還恨我嗎?」
「怎會。」
他回答得很幹脆,身子微微上前,言語中似乎伴隨著虧欠。
「以後……」他的話還沒說完,我沒忍住打斷。
「既然不恨我,又不喜歡我,不如放我走吧。」
一夢之後。
我想放過他,更放過自己。
柳家……不對,是蘇家。
已經回不去了。
不如找曹文軒借點盤纏,就此遠走高飛吧。
雖然會得不錯,但我好歹識字,什麼都可以學……
離墨卿怔愣在原地沒有說話,目光顫抖,聲音也突然哽咽,「你說什麼……」
我起身穿衣。
大抵是想清楚了,內心居然是意外的平靜。
「你既已不恨我,那也沒了羞辱我的意義。」
「曹文軒說,你可能喜歡我,我也曾試探過,但似乎……你對我沒那個心思。」
說這話時,鼻腔忍不住泛著酸澀。
我好像真挺喜歡他的。
雖然隻有半年。
但也算親密無間。
我喜愛詩書,卻沒機會去讀。
他又有文採,見他讀書時,算是彌補了我自己的空缺。
可我喜歡又有什麼用?
穿好了衣衫,我與他四目相對。
這大概是我與他相識半年,最為認真的時候。
我等著他點頭。
可誰知卻被他緊緊擁在懷裡。
他渾身都在抖,將我越摟著越緊。
「松開……」我有些喘不過氣了。
「不松。」
「疼~」
明明隻是想讓他松開,卻像是撒氣一般地大聲喊了出來。
他送了些圈我的弧度,卻並沒有給我離開的機會。
天旋地轉間,我幾乎倒在了床上。
「是我的錯,是我一直小心眼總想著報復。」
「柳娉言,其實我心悅於你,真的心悅於你,絕無虛言。」
眼前的眸光裡似乎有星辰閃爍。
我意外又不意外。
一時間,隻知道怔愣地看著他,忘記了做任何反應。
13.
自他表白後。
我已有兩天沒見他了。
雖然我能感覺到他說的是真的。
他說——
「或是少年時獻出第一次的懵懂,也或者是日夜相伴的熟悉。反正就是在兜兜轉轉間。
對我變成了又愛又恨,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狀態。」
感情本就是模糊不清的東西。
他的回答,我並不意外。
那天當晚,太傅讓他過府。
向來不願與太傅過多親密的他,竟然沒有拒絕。
當晚,他差人送了信,讓我自己先睡,莫要等他了。
他說要給我準備禮物。
又過了三日,離墨卿終於回來了,也帶著曹文軒。
蘇淑萍母女被押入大牢的事,傳遍了整個京城。
我又驚又喜,「你們是怎麼辦到的!」
曹文軒尷尬地低頭,「果然有時候,還是借用些權勢更方便。那案子我查了那麼久都無果,沒想到如今幾天就搞定了。」
我連忙給他二人倒水,「太傅?」
離墨卿帶著有些疲累地微笑,搖頭,「父親將此事奏與皇上,是皇上親自派的人。」
我捧著茶杯怔愣在原地,「我這等百姓,皇上如何會過問?」
離墨卿接過茶盞,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頂,「你可是太傅府的兒媳,太傅是皇上的老師,你出事,無疑在打皇家顏面,怎會不過問?」
我臉頰燒紅一片,沒想到當了這麼久的紈绔,居然也有羞澀的時候。
「我隻是商賈之女,太傅會同意?」
離墨卿寵溺地嘆了口氣。
「你可知,我找到父親後去柳府是為何?」
不等我回答,他自己便答了出來,「我原本跟我母親說的是,上門提親。」
一時間,我感覺整個臉都燙得不像是自己的。
曹文軒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從荷包中掏出了瓜子。
離墨卿也放肆地讓曹文軒看,摟住我,「那時我本就想娶你,隻是又忍不住生氣。前幾日詩會後,母親從父親口中得知你竟然在給我當侍婢,當晚便讓我入府,將我訓斥了一頓,說我怎可如此怠慢你。」
我埋在他懷裡,完全不知該說什麼。
我當初讓離墨卿當通房小廝的事兒,自然不可能讓病重的離母知曉。
在他母親眼裡,我隻是救了離墨卿的命,還幫她看病的恩人。
……
蘇淑萍母女倒了。
柳家回到了我手裡。
太傅與夫人,大張旗鼓地帶著離墨卿上門提親。
曹文軒如兄長一般幫忙待客。
大婚當日,就連皇上也出了席。
離墨卿半醉著入房,紅羅帳中,衣衫半解,他的聲音又蠱惑又溫柔。
溫柔的手,攬著我的腰肢, 「夫人,該歇息了。」
番外(離墨卿視角)
我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柳娉言的?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曉。
那日, 我餓暈在了潮湿的山洞中。
偏偏做了個難以言喻的美夢。
醒來時,見身上坐著一個嬌羞的女子。
我以為是坐落於山間的精靈。
眸光對上,她又是局促, 又是膽怯。
她想逃,卻又不想逃,不知所措……
「幫幫我……」
她的聲音很好聽。
可那時我才反應過來,這些都不是夢。
我似乎被人侮辱了。
從第一眼的驚豔, 到騰騰而升的羞憤。
我說她不齒, 她隻是咬著牙點頭地給我道歉。
最後, 她給了我所有的銀錢,就連頭上的珠釵都給了我。
「今日是我對不起你,這些都給你,你保重。」
她跑了, 我甚至都來不及問她是誰。
明明我很生氣。
但我娘說過,若是碰了姑娘的手, 得對人家姑娘負責。
可現在,何止是碰了手?我又上哪兒負責去?
……
她的盤纏隻夠我撐了四天, 我母親病了。
瞬間就用個幹淨。
我怎麼也沒想到, 會第二次遇到她。
她一身素白, 眼底通紅,如同憂鬱的仙子, 遺世獨立。
離墨卿是我半年前撿回柳府,養在閨閣裡的面首。
「(餘」這樣的她,怎麼都不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女人。
她看到了正被山賊打劫的我。
帶著官兵將我救下。
但我沒想到。
第二次見她時, 她不再有初見時的羞澀的面癱,像是心S了一般,望著我的眼神也略顯木訥。
他得知我要去城裡尋找父親。
便開口,「做個交易, 我幫你尋找父親,你坐我小廝,通房的小廝。」
身為讀書人,我驚得不敢開口。
可我母親的病等不得,「每個月我要至少 20 兩,我得給我母親治病。」
「好, 你母親的病,都算我頭上。」
她很幹脆, 也很決絕。
她和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樣。
時常羞辱我。
偏偏有時又很溫柔, 有她一口肉,便不會讓我喝粥。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
我學習詩書的時候, 她會站在窗外聽我念。
可晚上,她又像個瘋子。
我喜歡她,也恨她。
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終於, 我找到了自己的父親。
果然, 當人有了身份之後,好像一切都不用選擇了。
再後來的一切。
你們也都知道。
如今的我,已是人夫,往後的日子我隻想好好愛娉言, 好好將之前的誤解彌補。
餘生漫長,有她陪伴左右,一切都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