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丞相獨女,出生時天有異象,國師親自批命是皇家命格。


 


太子墨雲錦心悅於我,可他卻為了旁人,執意送我到皇後身邊學禮儀。


 


皇後厭惡我,名為學禮儀,實為受折磨。


 


後來我變得木訥守禮,墨雲錦卻又不願了,後悔了。


 


可那又怎樣?


 


誰說皇家命格就是做皇後的命?


 


1


 


「溫小姐,還有一個月就是您和太子殿下的大婚了。今日太子殿下特意過來接您回去準備婚事,此時已經在殿外候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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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嬤嬤的話,我松了一口氣。


 


我終於能離開這裡了。


 


看著面前金碧輝煌的未央宮,我忍不住握緊袖中的拳頭。


 


旁人以為這裡面住著的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可在我眼裡卻是住著一個陰險惡毒的婦人。


 


我整理了身上繁復的宮裝,端正肩膀,邁步向宮外走去。


 


嬤嬤靠過來,伸手示意要扶我出去,又在我的耳邊低語:


 


「皇後娘娘讓奴婢轉告溫小姐,您要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畢竟太子殿下可是娘娘的親兒子。」


 


我心中怒火翻騰,但面上不露聲色,「皇後娘娘教誨,民女定謹記於心。」


 


走出未央宮的大門,看到墨雲錦正站在紅牆的陰影裡。


 


少年當是陌上如玉,也是我曾經最愛的模樣。


 


可惜他身旁站著另一個女人,此刻正面色羞紅地同他撒嬌。


 


我走上前去,欠身行禮。


 


「臣女參見太子殿下,雲陽郡主。」


 


許是從前我仗著青梅竹馬的情誼,從沒和他行過禮,此時墨雲錦正一臉驚訝地看向我。


 


倒是他身邊的雲陽郡主親切地扶起我,說著「姐姐多禮了。」


 


同他們兩個走在一起,顯得出宮的路格外漫長。


 


墨雲錦一直在給我講述著前些日子,他和雲陽郡主參加詩會的趣事。


 


若是一年前,我可能會纏著墨雲錦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再拈酸吃醋地嫉妒一番。


 


現在我一言不發,隻是在適當的時候附和一下。


 


皇後的話猶在耳邊,我既然是先帝欽定的太子妃,未來入主中宮要端莊賢淑。


 


皇帝都有三宮六院,我需得大度容人。


 


可墨雲錦同我說過啊,他想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但我不敢問他,雲陽郡主的存在倒是印證了這句話不過是個玩笑。


 


出了宮門,墨雲錦下意識拉起我的手,想和我乘坐同一輛馬車。


 


被我躲開了。


 


「太子殿下,你我如今還未成親,拉拉扯扯不合規矩。」


 


墨雲錦嗤笑出聲,「行啊,我讓你去母後那裡學規矩,你倒和我賭氣上了。讓旁人知道了,還以為我是送你去什麼虎狼窟了呢。」


 


說罷,他生氣地甩了下袖子,拉著雲陽郡主的手上了馬車。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心中苦笑。


 


未央宮對於我來說,何嘗不是個虎狼窟。


 


2


 


丞相府門前,父親已經眼巴巴地等在那裡許久了。


 


可是有外人在,我不能上前擁抱他,不能靠在他身邊撒嬌。


 


墨雲錦同父親相互寒暄著,我隻端著身子,默默地站在一旁聆聽。


 


「丞相大人留步,本宮還需去給母後復命,就不多作叨擾了。」


 


聽到這話,我跟著所有人一同行禮,「恭送太子殿下。」


 


墨雲錦臨上馬車之前,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讓我過去送送她,再說一番我有多舍不得他。


 


但皇後娘娘的教誨,入主中宮之人,要克己復禮。


 


我沒有任何動作,墨雲錦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轉而離開了。


 


父親遣散眾人,親自將我送回我曾經的閨房。


 


直到四下無人,我才忍不住靠在父親的懷裡哭了出來。


 


「卿兒,可是皇後對你不好?」


 


我搖了搖頭,不想讓父親擔心,想忍住不說。


 


可心中實在委屈難受,一時之間隻能無聲流淚。


 


「我兒若不開心,這個太子妃也當得不痛快,即使豁出這條老命,我也進宮請皇上收回成命。」


 


父親的眼圈也逐漸通紅,母親生完我便身子不好,在我五歲的時候就撒手人寰了。


 


這些年來,一直都是父親一個人帶著我。


 


可抗旨不尊是大罪,父親是當朝手握重權的丞相,皇帝正愁找不到他的錯處呢。


 


若是因為我而遭受罪責,那我這輩子都愧對天地良心。


 


眼底湧現出恨意,既然國師說我是天定的皇家命格,那就必然得入宮。


 


3


 


我是丞相獨女,據說出生的時候天象有異,還驚動了閉關修行的國師。


 


國師親自來府中為我批命,說我是皇室命格。


 


還特意進了趟宮裡同當時的皇帝,也就是先皇,稟明了這件事。


 


於是,先皇當即就傳下旨意,立我為太孫妃。


 


即使當時太孫的人選都還沒定。


 


不久後先皇去世,現在的皇帝登基,皇後之子墨雲錦順理成章地成了太子。


 


我和他說得上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我是先帝欽定的太子妃,父親又是當朝丞相,自是過著比公主郡主都尊貴的生活。


 


直到雲陽郡主的出現。


 


她是皇後兄長家的幺女,自小也是備受寵愛,那年國舅立了戰功,一同受了封賞。


 


可體弱多病,被養在江南的外祖家直到去年才被接回來。


 


皇後厭惡我,也是因為我一出生就佔了太子妃的位子。


 


她想讓墨雲錦娶雲陽郡主的念頭,就直接被扼S在搖籃裡。


 


後宮中折磨人,還不留痕跡的辦法多得是。


 


雲陽郡主說我張揚跋扈,出主意讓我去皇後身邊學習規矩禮儀。


 


說一切都是為了我著想,為了能更加名正言順地成為太子妃。


 


並且皇後也主動下旨讓我進宮。


 


那時我的希望全都寄託在墨雲錦的身上,可他卻站在了我的對立面。


 


或許在他的眼裡,他的母後和表妹比我更親近,也比我更值得信任。


 


無奈,我隻能奉命入宮。


 


我知道要進去受苦,偏偏我還得全家歡欣鼓舞,感恩戴德地送我進去受苦。


 


他們說,這是皇恩浩蕩。


 


4


 


回家的這一個月,我在閨中繡著嫁衣,等待墨雲錦娶我。


 


京城中的風言風語不斷傳入我的耳中,我聽得都有些膩歪。


 


左不過是太子殿下和雲陽郡主的那堆爛事。


 


今日二人詩會相和,明日組隊打馬球得了頭籌。


 


恐怕全京城的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可我都不在乎了,心S了,一切也都無所謂了。


 


如今早已有了新的目標,便不想再拘泥於墨雲錦那一點可憐的真心。


 


對於所有的風言風語,我全都一笑置之。


 


大婚當日,十裡紅妝,舉國歡慶。


 


父親坐在高堂之上,另一側則是母親的牌位。


 


我跪在地上,看著父親蒼老的面龐,聆聽父親的囑咐。


 


心裡不免悲戚,從今之後,這偌大的丞相府,便隻剩父親一人了。


 


父親偷偷擦拭著眼淚,不能讓宮裡的人看出端倪。


 


我嫁入東宮,這是皇家天大的恩賜,是祖上積德,我們全家都應該感念皇恩。


 


今日的墨雲錦意氣風發,做足了禮數親自迎我上了花轎。


 


八抬大轎,明媒正娶,敬告天地。


 


正對上了國師為我批的命,日後我就是皇室中人了。


 


繁復的禮儀過後,我安安靜靜地坐在喜床上,等待著墨雲錦的到來。


 


門外隱約有些聲音,我被大紅色的喜帕阻擋住視線,一時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太子表哥,日後你天天都要陪溫家姐姐,今日就陪我好不好?」


 


是雲陽郡主的聲音,嬌軟柔媚,可愛動人,但也不知廉恥。


 


「雲陽別鬧,今日不行。」


 


「不嘛不嘛,表哥說好了要陪我去東郊山上看日出的,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去告訴皇後姑姑,說你欺負我。」


 


她是擺明了要我難堪,故意讓我聽見這些東西,好炫耀墨雲錦多麼在乎她。


 


大婚當晚,太子妃獨守空房。


 


即使有先帝遺囑,失了威望,我也很難在這皇宮中立足。


 


簡單思索片刻,我摘下了頭上的喜帕,那上面是我親手繡出的鸞鳳和鳴紋樣,這一刻都顯得如此諷刺。


 


與其等墨雲錦猶猶豫豫不知好壞的答復,不如我親自去幫他做決定。


 


我推開房門,看著雲陽郡主靠在墨雲錦的懷中,面色潮紅。


 


見我出來,墨雲錦下意識推開她,臉上有些不自然。


 


「雲陽郡主若是喜歡太子殿下的春宵一刻,不如本宮親自去請旨,納雲陽郡主為太子側妃可好?」


 


5


 


雲陽郡主的臉頰瞬間羞成了紅色,眼裡浮現出一抹期許,正晶瑩著目光等待著墨雲錦的答復。


 


可偏偏墨雲錦這個不解風情的,不知為什麼有些怒氣,眼底竟有幾分慍色。


 


「雲陽別不懂事,快回去。」


 


「竹卿你也別亂說,雲陽還小,隻是本宮的表妹而已。」


 


這話他說得生硬了一些,雲陽郡主的臉色瞬間落寞了下來。


 


轉而又生出幾分怨毒,目光化作刀子一般朝我射過來,恨不得將我盯出個窟窿。


 


「太子表哥,我要去告訴皇後姑姑!」


 


說著,在原地憤憤地跺了兩下,抹著眼淚跑開了。


 


回到屋中,我拿起桌上的喜帕,重新蓋在頭上,隨後跪下請罪。


 


墨雲錦攔住我,語氣中滿是疑惑。


 


「竹卿,你這是做什麼?」


 


「回稟太子殿下,剛才臣妾魯莽,私自摘下喜帕,恐失了皇家顏面,還請太子殿下治罪。」


 


在皇宮內生活了兩年,這些請罪的話術我沒少用過。


 


像剛才這種事情,主動請罪都免不了一頓責罰,如若熟視無睹,那位皇後娘娘恐怕不知怎麼折磨我呢。


 


是用綁起來的書籍像夾板一樣貼在身上,讓宮人拼命拉緊繩子,感覺骨頭都要疼碎了,卻偏偏留不下一點痕跡。


 


還是把紙貼在臉上,不斷用水澆湿,僅僅兩三張紙,我就感受到了S亡的氣息,窒息感將我裹挾,恐懼蔓延至全身。


 


那種S裡逃生的感覺,不斷地折磨著我的內心。


 


每每想起這些事情,身上都止不住地顫抖一下,恨意湧上心頭,袖中的拳頭緊握。


 


我早晚要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面前的墨雲錦沉默了,不過我能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似乎在思考什麼。


 


屋內安靜得可怕,我的膝蓋上有舊傷,此刻也早已麻木,開始沒有知覺了。


 


直到門口出現敲門聲,才打斷了這片安靜。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命婦們到了。」


 


墨雲錦好似剛剛回神,親自彎腰扶我起來,溫熱的手掌無比熟悉,我卻是絲毫不敢貪戀。


 


「臣妾多謝殿下。」


 


「卿兒,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你其實不必這樣。」


 


「皇後娘娘教導臣妾,臣妾不敢。」


 


大抵是我不知好歹,墨雲錦也不再說些什麼,抬手扯掉我頭上的喜帕,自顧自地坐到了床邊。


 


我活動著酸痛的膝蓋,扶著旁邊,艱難踉跄地坐到了墨雲錦身旁。


 


「進來吧。」


 


墨雲錦沉聲吩咐,門外的女官命婦們應聲而入。


 


她們說著吉祥祝福的話,引導著我和墨雲錦喝合卺酒。


 


手腕交疊的那一瞬間,我怔愣了片刻,仿佛看到了年幼的墨雲錦。


 


可惜物是人非,我們都不再是從前的我們了。


 


6


 


新婚第一天早晨,我要跟著墨雲錦一起去給皇上皇後敬茶。


 


昨夜被墨雲錦弄得有些狠了,現在渾身的骨頭都在叫囂著抗議。


 


一群宮人擁著我梳洗,長長的頭發挽起,梳起了婦人的發髻。


 


選了一支鳳凰金步搖作為點綴,耳垂上掛了兩顆南珠才算完。


 


一切都收拾好後,我看到了在門口等我的墨雲錦。


 


他與我相同,皆穿了一襲喜慶的紅衣。


 


他站在光裡,如春風般柔和明媚。


 


見我出來,還小心翼翼地上前扶我,與我恩愛的模樣,羨煞眾人。


 


我把手從他的掌心裡抽了出來,「太子殿下,這樣不合規矩。」


 


墨雲錦的眼神暗了暗,我竟在裡面察覺到有一絲愧疚。


 


他愧疚什麼,這不正是他想看的嗎。


 


不過這倒是讓我發覺了一些可以利用的東西。


 


坐著轎子一路來到未央宮,再次回到這裡,我還是忍不住顫抖一下。


 


恨意將眼前的景色都蒙上了一層霧。


 


主殿上,帝後端坐在高位,下面是幾位高位嫔妃。


 


而皇後身邊還坐著個人,是雲陽郡主。


 


她還真是陰魂不散。


 


「兒臣給父皇母後請安。」


 


在場恐怕沒有人是真的開心,皇後皮笑肉不笑地,皇上則是滿眼深情地望著皇後,眼裡絲毫容不下別人。


 


雲陽郡主更是咬牙切齒,眼底嫉妒的火光,像是要把我燒成灰燼一般。


 


我依著規矩給皇後敬茶。


 


滾燙的茶水端在手中,皇後卻在和雲陽郡主闲聊。


 


指尖已然燙紅了,我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卻始終一聲不吭。


 


良久,墨雲錦也終於發現了不對。


 


「母後,卿兒還在給您敬茶呢。」


 


他提了一句,皇後仿佛才恍然大悟一般,笑著說道。


 


「瞧我這記性,還真是年老不中用了,許久不見雲陽,著實想得很,這聊得都忘乎所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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