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為剛剛的吻，他的衣服有些松動，從我的角度，看到了那顆小痣，隱隱惑人。

 

月色無暇，他翻窗離開了許久我還在愣神，想著他說的雙修十年，臉上的紅暈遲遲沒有退散。

16.

 

陸琛出宮是回普陀寺準備祈福大典，他習得六通之術，讓天下儒生都格外仰慕，這次祈福大典要是辦的好，他在世人的影響力一定會更上一層。

 

五皇子一定不會讓陸琛的祈福大典那麼順利，他會動手。

 

意識到這可以是我和陸琛交易的機會，我深吸了好幾口氣。

 

父親會負責祈福大典的巡防，他一定不會讓自己所負責的部分出現岔子，但是他能告訴五皇子哪個地方最薄弱，可以從那裡進入大殿下手。

 

我和陸琛的關系怪異，他會防我防得很緊。

 

能做這件事的，隻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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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人盯得很緊，不能光明正大進五皇子府，隻有——假扮成丫鬟。

 

父親進姐姐的院子密談了一個時辰，姐姐的行動很快，我也悄悄換了小廝的衣服跟上去。

 

行至朱雀大街，到處都是販夫走卒，是動手的好時機。

 

我將石頭丟到了約定的地方，視野裡很快出來一堆孩童，他們放著風箏從姐姐的身邊跑過，有小孩不小心撞在了姐姐的身上。

 

她立馬將小孩推開，小孩跌在地上哇哇大哭，許多小孩圍在了她的身邊。

 

場面有些混亂，我隻是裝作從旁路過的人，就有人把卷軸遞到了我的手上。

 

我以最快的速度掃視了巡防圖，隻是兩吸的時間，立馬將它還了回去，時間長了姐姐一定會發現不對勁。

 

幸好之前生病困在屋子裡的時候喜歡看書，這麼多年，早就過目不忘。

 

我將城防圖大致位置畫了出來，準備給陸琛送過去，在收起畫紙的時候，我頓了一下。

 

又在上面加了一筆。

 

17.

 

陸琛還是肆無忌憚的翻進我的院子，他任由我若有似無的勾引，始終不給我最想要的。

 

我恨得牙痒痒。

 

「我這個五哥，是不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

 

五皇子不會輕易的隻是在巡防最薄弱的區域下手，必然還有其他地方。

 

我看著他的眼，不輕不重的譏諷，「明寂尊師算無遺策，難道猜不出五皇子的下一步棋？」

 

他笑了，額頭貼近我的臉，「知我者，溪兒也。」

 

他光滑的頭上已經長了些許毛發，有些滑稽，頭蹭著我的脖頸，我忍不住發痒。

 

「溪兒，祈福大典你別去了，我怕你有危險。」

 

我的心沉入谷底，難道五皇子不僅僅是想毀掉陸琛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還有其他想法？

 

我沒有回答他，反正他能猜到我的心思，祈福大典，我是非去不可。

 

皇上很重視這次祈福大典，要求三品以上官員全部得帶家眷前往普陀寺。

 

姐姐沒有給我過好臉色，直接上了馬車，有丫鬟忍不住嘟囔，「大小姐之前不是蠻關心二小姐的嗎？怎麼現在……」

 

我隻是笑笑，因為以前的瞿溪隻是個要S的病秧子，對她沒有任何威脅，她自然也願意做做樣子。

 

現在的瞿溪，風頭隱隱有蓋過她的跡象，她怎麼會甘心。

 

倒是父親，與我生澀的交談了兩句，我倆都相顧無言，他終於憋不住讓我上車。

 

百姓們絡繹趕往普陀寺，手裡都是虔誠祈福的香燭。

 

陸琛又換回了那件袈裟，站在主持的旁邊，他面容冷淡，清雋的身影卓然而立，仿佛生長在普陀寺的一棵樹，長於青天，歸於塵土。

 

我忍不住想，如果陸琛不是啟國的六皇子，不被俗事纏身，他一定會是一個很出色的佛子，成為一代宗師，萬人敬仰。

 

他生來，就是佛。

 

遙遙相望，他的眼看透了我的眼，平靜的湖水終於有了波動，洶湧而克制。

 

隻是我，讓他跌落神壇，再也成不了高高在上的佛。

 

主持將高香遞給了皇上，陸琛陪在他的身邊，普陀寺一百六十名和尚齊齊誦經。

 

佛珠有序的轉動，唯獨陸琛，沒有佛珠。

 

我握緊手裡的佛珠，許久沒有復發的心悸像是這一刻襲來，讓我心慌的無法呼吸。

 

皇上一步步向前，就要將高香插入香爐之時，陸琛突然疾步上前，將皇上撲向了一邊。

 

與此同時，徹夜長明的長明燭突然炸開，滾燙的蠟油泵向了四面八方，其中最致命的就是剛剛皇上站的位置。

 

所以……這就是五皇子的目的，在陸琛主持的祈福大典上S掉皇上，成功嫁禍給他意圖謀權篡位。

 

再由他本人親自出馬平息動亂，到時候擁立他為帝王是必然的事情，可是我已經無法再想，心髒撕裂的疼痛如排山倒海一般襲來，我再也控制不住，暈了過去。

 

18.

 

耳邊是喧鬧著逃跑的聲音，哭聲，尖叫聲在到處亂竄。

 

我並未離開普陀寺，但眼睛被蒙上了布條，所有感官都異常的清晰。

 

被人綁架了。

 

在所有人都逃命的地方，他們一定不會猜到在某個廂房裡還有被綁架的女子。

 

刀片劃過我的臉頰，我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心髒痛得就要暈厥。

 

我聽見了低低的笑聲，「瞿溪，你毀了我，那就別想好好活著了。」

 

我準確無誤的說出了他的名字。

 

「林驚池。」

 

「我姐姐派你來S我的？」

 

林驚池顯然很意外我能叫出他的名字，他情緒立馬激動了起來。

 

「你姐姐這麼溫柔善良的人怎麼可能會要S你？是我自己看不慣你仗著她脾氣好，就隨意欺負她！」

 

我幾乎是要被氣笑了，善良？我這個姐姐最缺的就是善良。

 

她隻需要在林驚池面前掉幾滴眼淚，林驚池就能為了她來S我……看，她多善良。

 

「林驚池，你這麼喜歡我姐姐，為什麼不娶她，反而把她推到五皇子身邊？」

 

林驚池本來激烈的聲音變小，底氣不足，「五皇子比我更能給她幸福。」

 

這是什麼腦殘。我知道他說的是假話，卻還是順著他的話贊同。

 

「是啊，以後我姐姐會穿著皇後的鳳袍嫁給五皇子，她那個時候你是罪臣，這輩子不會再見面，這天下帝王誰不是三宮六院，到時候她被陷害，你也幫不了她，她還得面對數不清的妃嫔……甚至可能因為利益糾葛被廢掉。」

 

「閉嘴閉嘴！要不是我不能給她幸福我怎麼會把她送到那個地獄！」

 

林驚池情緒徹底爆發，他一把扯下我的布條瞪著我。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林驚池這麼S心塌地的愛著我姐了。

 

他不行。

 

我姐姐也是知道了這個秘密，時不時表達對他的愛意，又暗戳戳表示自己很喜歡小孩，讓林驚池痛苦。

 

這個時候五皇子的喜歡讓姐姐苦惱，按照林驚池的性格一定會勸她，五皇子比他更好，更值得託付。

 

而姐姐表面上委身於五皇子的淫威，暗地裡跟林驚池訴苦，林驚池一定會為她衝鋒陷陣。

 

實在是高明。

 

心髒的疼痛已經讓我痛得麻木，林驚池顯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也不再假裝，「瞿溪，你去S吧。」

 

他的刀還沒刺到我的面前，就身形一晃，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

 

我重重咳了好幾下，將束縛住我的繩索解開，一步步走向外面。

 

疼得我呼吸像是要斷了。

 

用僅存的一點意識，我向著陸琛在普陀寺的房間走去，沒走兩步，我就徹底沒了力氣，眼看著要栽到地上。

 

陸琛如同神明一般，將我一手撈了起來，他的臉色很臭，抱著我疾步往他的房間走去。

 

我還沒說一句話，他直接將我的衣服撕開，突然的冷空氣讓我心口一窒。

 

他的唇很快吻在了我的心口，「瞿溪，你不是想和我雙修嗎？我成全你。」

 

燭光在空氣中跳動，投下模糊而柔和的光影，在床頭上交織出一幅畫卷，兩個身體摟在一起，抵S纏綿。

 

心口的疼痛仿佛得到了緩解，幹涸的心脈遇到了水的滋潤。

 

重新跳動。

 

鼻尖全是陸琛醉人的香氣。

 

良久，他才開口。

 

「瞿溪，你夠狠。」

 

我慘淡一笑，「不過是博一線生機罷了。」

 

19.

 

我賭陸琛很喜歡我，看到我發病的時候，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會選擇同我雙修。

 

所以，我給自己下了毒，讓我的心悸發作。

 

在城防圖上我還標了另一個容易攻陷的地方，陸琛的房間。

 

五皇子對皇上不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放在五皇子和皇上身上。

 

他們不會想到我會和陸琛在一起，我早就知道陸琛的雙修十年不過是騙我跟他在一起，雙修，一次就好。

 

這是我最好的機會。

 

隻是沒想到會被林驚池抓走，索性將計就計，讓陸琛以為是林驚池抓走我害得我發作。

 

還是被他猜了出來。

 

「瞿溪，為了不嫁給我，你就用這種方法？」

 

我沉默無言。

 

這次，隔了很久。

 

「你走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看向陸琛，他沒有看我，聲音啞得厲害，「趕緊走，別讓我後悔。」

 

我終於去拿自己的衣服，手卻抖得厲害，明明心悸已經治好，我卻像是有一塊重要的東西被掏空一樣。

 

從我離開房門，陸琛也再也沒有看我一眼。

 

一直到出了京都的大門，我都覺得恍若隔世。

 

母親去世的時候曾經拉著我和姐姐的手說過，縱使滔天權勢在前，也不要貪戀，人這一生，尋到一個相守之人不容易，權勢，會磨滅所有感情。

 

姐姐不信邪，偏偏要成為至高無上人。

 

而我，隻想尋一良人相伴一生。

 

20.

 

我離開後，去京郊買了個宅子，每天就是去市場跟阿婆買買菜，又去山上採些藥材。

 

「我隻是想跟他雙修陰陽。」

 

「（所」我也聽到了許多京城裡的事情。

 

五皇子造反被押入大牢，父親和姐姐呈遞的城防圖也被找到, 上面還有他們來往的信件, 被判流放三千裡。

 

他們離城的那天，我遠遠看了一眼, 高高在上的姐姐穿著囚衣, 已然成了一個瘋子。「我是皇後，皇後！」

 

父親隻是冷漠的看著她，甚至把姐姐交到官兵手上，就為了換一個馕餅。

 

至於我，傳言大概就是因為驚嚇過度, 舊疾突發, S在了那場暴亂。

 

聽聞六皇子親自押走了一個人，放在詔獄裡夜夜折磨, 將S之時用一顆藥丸續命，生生玩了三個月才肯罷休。

 

每次聽到關於陸琛的消息我都會失神好久, 我等啊等, 沒有等到他被封為太子的消息, 倒是等到了八皇子為太子。

 

陸琛為長寧王, 封地蜀南, 食邑三千。

 

我苦澀一笑, 都是自己選的路，怨不了別人。

 

剛剛從集市上買了新鮮的春筍, 隔壁的阿婆就招呼著，「小溪，你相公等你好久了。」

 

我一懵, 「我沒有相公啊？」

 

阿婆笑得眯起了眼睛，「老婆子我看人不會錯的，那小伙一看就是你的相公。」

 

我的心髒突然劇烈跳動了起來, 急急忙忙推開院子的門。

 

長衫玉立, 一如當年。

 

光溜溜的腦袋已經長了許多碎發, 束在腦後, 別樣惑人。

 

他微微一笑，「娘子，我說了，你逃不掉。」

 

我突然熱淚盈眶, 直接猛撲進他的懷裡。「你就這麼放棄了當皇帝的機會？」

 

「我本就不喜朝堂，隻想把事情解決就帶你離開，結果你個小沒良心的, 自己跑了。」

 

「沒辦法, 為夫隻有自己去追了。」

 

我噗嗤一笑，「不是說好, 要雙修十年。」

 

「為夫改變主意了。」

 

「嗯？」

 

「要雙修一輩子。」

 

我的臉頓時爆紅, 「壞蛋。」

 

很多年後，陸琛才告訴我，能治療我心悸的並非他，而是他一開始就給我的佛珠, 那上面有世上最後一株護心草，他隻是常年佩戴，沾染了上面的氣息，所以我靠近他, 才會覺得格外舒服。

 

所以，他娶我，早有預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