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被宋懷安強搶回府的。


 


他愛慕寡嫂,為此,找到了五分相似的我。


 


強娶我入府,又不忘舊愛。


 


還和她有了夫妻之實。他們初次纏綿時,我剛有了身孕。


 


寡嫂哭鬧,他便棄我和孩子不顧。


 


後來,昭昭六歲。


 


生辰那日,宋懷安同寡嫂因生辰宴一事爭吵不休。


 


從前不顧祖宗禮法也要在一起的兩人,如今卻是相看兩生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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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我訴苦:「從前隻道她可憐,又怎知如此刁蠻?阿玉,我有些後悔了。」


 


他說罷,伸手想摸我的臉,但不勝酒力,倒頭睡下。


 


嘴中喃喃:「日後,我會當好昭昭的阿爹……」


 


聞言,昭昭卻是滿臉疑惑。


 


「昭昭的阿爹,此刻不正在皇宮裡嗎?」


 


1


 


我趕緊伸手捂住了昭昭的嘴。


 


童言無忌,若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去,恐有大禍臨頭。


 


雖然,她說的全是真的。


 


昭昭拍開我的手,又指了指宋懷安。


 


「他今夜若是宿在這裡,趕明被爹爹知道,娘親你又要在床榻上歇息好幾日了。」


 


說完,昭昭嘆了口氣,把頭埋在我懷裡。


 


「可是,昭昭想娘親明日陪昭昭去桃苑放風箏。」


 


對此,我卻忍不住有些羞紅了臉。


 


昭昭年紀小,許多事情都不懂,隻知道我愛犯懶,尤其他爹來後的幾日,我總是要找各種借口歇息。


 


一來二去,每次說好陪她外出遊玩時,她都要嘟囔著阿爹這時候可別過來。


 


思緒回籠。


 


我伸手將昭昭攬入懷中,又看著面前已經喝成一攤爛泥的宋懷安。


 


昭昭說得倒是不錯,若被那個男人知道,又是亂吃飛醋。


 


哪怕,他才是那個沒有名分的人。


 


可他是真鬧騰,撒潑打滾的招數,比昭昭用得還熟練。


 


我揉了揉腦袋,覺得有些疼。


 


為此,我喊來丫鬟。


 


「放話出去,說今夜二爺要宿在我屋裡,還喝了不少的酒。」


 


丫鬟早被那個男人收買過,對我忠心耿耿。


 


故而,她當即便提著裙擺跑出去,熟練地去隔壁院子前找護衛小哥聊天。


 


沒過一會兒,盛容雪匆匆趕來。


 


她畫著分外精致的妝容。


 


儼然一副女主人模樣,連招呼也不打,就踹開了我房門。


 


見宋懷安還在桌子上趴著,她才忍不住松了口氣。


 


緊接著,又斜著眼睛瞧我:「前面還有一堆事需要二爺處理,你雖是他夫人,可也不好霸佔著他,明白嗎?」


 


我牽著昭昭,又衝她點點頭,無比聽話。


 


盛容雪很滿意我的乖順,勾著唇輕笑。


 


可目光落在昭昭臉上時,眼底又是一閃而過的陰鸷。


 


她伸手,借著衣袖遮擋,不著痕跡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但是很可惜,宋懷安雖然愛慕她。


 


可也知道家族前途要緊。


 


若是讓寡嫂有孕,再被有心之人發現,知道孩子是他的。


 


當朝律法下,流放三千裡。


 


那都是最輕的懲罰。


 


故而,宋懷安不敢冒這個險,就早已有防備。


 


在兩人初次勾結上時。


 


他就狠下心腸,一杯涼藥給她灌下肚,盛容雪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也正因如此,她厭惡昭昭,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那眼神太可怕,我趕緊將昭昭護在身後,生怕她晚上會做噩夢。


 


見狀,盛容雪收回眼神。


 


然後便吩咐隨行的兩個護衛,一左一右地將宋懷安扛走。


 


說是去前院處理要務。


 


但這般爛醉如泥,恐怕鬥大的字也認不出了。


 


自然,心知肚明就好,我不欲拆穿。


 


送走了這兩人。


 


我和昭昭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2


 


我和宋懷安的孽緣,都是他一手造就的。


 


初見時,我想上吊自盡。


 


找了棵歪脖子樹,掛上白綾,還沒來得及把脖子伸進去。


 


他一個飛刀過來,白綾斷開,我臉著地。


 


疼得我好半天都沒緩過來。


 


再然後,他將我從地上拉起,說讓我好好活著。


 


剛開始還笑著,可目光觸及我沾了泥土的臉時,笑容瞬間僵硬。


 


緊接著,他直接將我扛上肩,說要帶我回家。


 


「我也算救了你一命,救命之恩不能不報。你就以身相許,我許你正妻之位,如何?」


 


坦白說,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可我沒法拒絕。


 


因為他把刀架在了我的那群鄰居的脖子上。


 


說是我膽敢不從,就不介意將這裡變成人間煉獄,給我一起陪葬。


 


彼時,我以為他是個瘋子。


 


直到我隨他回府,見到了府中那個美婦人時,我才確定他就是瘋子。


 


本朝律法,小叔不可娶寡嫂。


 


若有違背,平民重打一百大板,還要雙雙浸豬籠。


 


若是犯事者為官宦。


 


輕則流放三千裡,重則滿門抄斬。


 


故而,他無法迎娶心愛之人。


 


又唯恐風言風語不斷,到最後仕途盡毀,家族更要以此為恥。


 


所以他和盛容雪商量,找一個擋箭牌放在家裡。


 


偏就是這麼巧,他剛好找到了同寡嫂模樣有著五分相似的我。


 


但我有相好的,雖然他已經S了。


 


一場大火燒S了他,連屍骨也找不到一塊。


 


我本就是孤女,在山間靠著採菇為生,一人本也逍遙自在。


 


可直到遇見了他,我愛上了熱鬧。


 


可我們還沒來得及成親,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就讓我們陰陽相隔。


 


所以,我才會在一時痛苦絕望下,選擇上吊。


 


可惜沒S成,還被強取豪奪。


 


自詡我救命恩人,讓我入府成為擋箭牌,卻又不單單隻將我當作擋箭牌。


 


這便是我最厭惡他的地方。


 


剛入府不久,我就瞧見了一場大戲。


 


寡嫂花叢落淚,小叔子低頭親吻,然後便滾下了山坡,等到天黑起身時,兩人發髻凌亂,一瞧便已做了夫妻之事。


 


同一天,本該S去的昭昭阿爹,突然出現在了我的房間裡。


 


那時我才知道——


 


他被親兄弟算計,本想避讓,同我在山間逍遙一生,再不理俗事。


 


可對方卻不肯放過他,甚至想用一場大火燒S我和他。


 


可偏那麼湊巧,那天我早早便去了集市。


 


而他艱難從火場中逃生,重傷昏迷不醒時,被昔日部下救回。


 


等到再醒來,人已在京城。


 


怕我擔憂,他馬不停蹄趕回來涼州,才發現我已經被強娶。


 


而他那群兄弟卻還虎視眈眈。


 


所以他偷偷找到我,包括他的身份,將一切全都告知了我。


 


那一夜,小叔寡嫂花叢風流。


 


而我和我的心上人,也在院子裡的那個海棠樹下,在對方身上作畫。


 


一個月後,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但我和宋懷安並沒有夫妻之實。


 


剛嫁入宋府時,他正和盛容雪鬧了矛盾,來我房中說要同我行夫妻之禮。


 


那時我才察覺出他這個人確實是有病。


 


一邊心許寡婦,一邊又要對我動手動腳,說著永不辜負的話。


 


可一旦我和盛容雪出現矛盾,我永遠都得退讓。


 


為此,我提前準備了一壺酒,讓他醉得不省人事,又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第二日,他看著床榻上的血跡,他說他這輩子都不會辜負我。


 


然後當天晚上,他就和盛容雪月下泛舟,卿卿我我。


 


我隻當做看不見,心裡也無半點波瀾。


 


直到這個孩子的到來。


 


我提前買通了郎中,改了月份,順利地將一切都隱瞞了下來。


 


那一天,盛容雪知道我有孕,提劍就S進了我院裡。


 


我脖子被劃出好大一道傷口。


 


宋懷安卻還對我說:「嫂嫂可憐,你莫和她計較。」


 


外有豺狼,內有虎豹。


 


但我的存在,本就是她和宋懷安一塊計劃的。


 


想要我這塊擋箭牌替他們遮掩醜事,她就絕不可能要我性命。


 


兔子逼急了也知道咬人。


 


我肚子裡的是塊肉,若是她動了,我也必定會鬧得魚S網破。


 


見她丟了劍,我也不欲再多糾纏。


 


盛容雪便以為我怕了她,此後多次挑釁,還哭鬧不止。


 


宋懷安為了安撫她,直接搬離了院子。


 


從此就在書房裡睡下。


 


還在書房和盛容雪院子中挖了個地道,日夜私會。


 


私會得太頻繁,我縱然有心避讓,到底也還是撞見了一兩次。


 


盛容雪得意揚揚,宋懷安愧疚不已。


 


至於我,衝他們笑笑,然後貼心說:「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


 


當然,這是一句假話。


 


畢竟好大的一張床,我眼神很好,不會看不見。


 


但經此一事,宋懷安愈發愧疚,還總想在我院子裡歇一次,以作獎賞。


 


我趕緊以懷有身孕為由拒絕了他。


 


再然後,昭昭就出生了,她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兒。


 


但宋懷安幾乎沒抱過她。


 


隻因為盛容雪不許,哭鬧不止,還要讓他發誓,不許疼愛昭昭。


 


我無所謂,畢竟昭昭,也並非他的骨肉。


 


時間一晃六年。


 


從前彼此深愛的兩人,不顧祖宗禮法也要偷偷在一起。


 


如今借著地道好不容易得償所願。


 


可六年時光,兩人爭吵不休,到底還是耗盡了最後的情分。


 


昭昭生辰那日——


 


按照大周習俗,孩童六歲須得大辦宴席,同僚官員也要過來吃酒。


 


宋懷安按著規矩擺了席。


 


可還沒喝兩杯酒,就聽到了盛容雪投湖的消息。


 


匆匆趕過去。


 


盛容雪撒潑撒痴,不許他對昭昭好,連帶著這場宴席,也必須停下。


 


可同僚官員皆在場。


 


這不僅僅是孩童生辰,也是官場迎來送往。


 


兩人為此大吵了一架,還引起外人諸多猜疑,議論不休。


 


宋懷安原本升遷在望。


 


但經此一事,上司臨走之前便直言,若是家風不正,此生都將無升遷可能。


 


就這樣,升遷之人,變成了宋懷安官場上的仇敵。


 


兩個人又吵了一架,摔盆子摔碗,鬧得一整晚都雞犬不寧。


 


末了,我正哄著昭昭睡覺。


 


宋懷安一身酒氣推開我的房門,又說了那些不知所謂的話。


 


自以為的深情與後悔,在我眼裡隻剩下作嘔。


 


昭昭亦是如此。


 


縱然七年名義上的父女,可他沒抱過昭昭一次。


 


昭昭對他自然也沒有半分感情。


 


我亦不覺得對他有愧,畢竟我會嫁給他,本就是他強迫所致。


 


眼見這場鬧劇落幕,我哄著昭昭:「你阿爹說了,他如今在京城一切順利。若不出意外,等明年開春時,咱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了。」


 


昭昭很開心,拿出掛在腰間的玉佩,放在手心把玩。


 


「阿爹說,等下次見面,我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小姑娘了!」


 


說罷,她轉頭看向我,滿眼期待。


 


「那是不是我就能吃很多很多糖葫蘆了?」


 


我殘忍搖頭,將她塞進被褥裡:「再尊貴的小姑娘,若是整天都吃糖葫蘆,牙齒也要全部掉光光的。」


 


她癟了癟嘴,將玉佩收好,然後裹著被子沉沉入睡。


 


嘴裡卻不忘嘟囔。


 


「沒關系,阿爹最疼昭昭,會給昭昭買很多糖葫蘆的……」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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