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京中閨秀典範，嫁了鎮國公府的紈绔二公子裴恩。

 

他嫌我無趣，新婚第二天便要納妾，讓我淪為京中笑柄。

 

後來，我成為宗婦典範，他又想與我生孩子，我卻隻求一封和離書。

 

我不想當什麼女子典範，隻想肆意地快活一回。

 

1

 

父親是禮部侍郎，最看重規矩。

 

他從小對我教養嚴苛，女則女誡背錯一個字，就要挨家法，女工女紅稍有懈怠，也要挨家法。

 

小小年紀的我，在他的規訓下，我行不擺裙，笑不露齒，舉止端莊，言行有度，成了京中的閨秀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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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大一些，他又請名師教我韻律歌舞，我不敢懈怠，終有所成。

 

父親難得地露出滿意的笑臉，說：「中秋宮宴時，你御前獻藝，一定要好好表現。蘇家能不能出個娘娘光宗耀宗，父親能不能在朝堂上更進一步，就看你了。」

 

可惜中秋宮宴那天，我扭傷了腳，將原本的要跳的綠腰舞，改成了演奏破陣曲。

 

皇上曾被敵國俘虜，聽到激昂的樂曲便感到恥辱，將我趕出了大殿。

 

進宮是不可能了，父親暴怒，請出家法，差點要了我的命。

 

是母親SS地護著我，替我挨下了幾棍子。

 

母親身子本就不好，因此一病不起。

 

父親沒有半分愧疚，反而遷怒指責母親沒有教養好我。

 

母親心中鬱結，沒多久就撒手人寰。

 

我在母親靈前痛哭失聲，父親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嫌我失了儀態。

 

「今日有不少世家宗婦前來吊唁，你給我表現的穩重些，若入了哪家夫人的眼，嫁入煊赫人家，對我的仕途有所助益，也不枉我精心教養你這些年！」

 

他想利用母親的喪儀，為我選一個對他仕途有利的婆家。

 

至於我的心情，絕不是他要考慮的事情。

 

我忍著悲痛，紅著眼眶，端莊地給各家夫人們回禮，妥帖地安排她們吃席，周到地送她們離去。

 

喪儀過後，趁父親上朝不在，我偷偷去了母親墳前。

 

悽風苦雨中，我放聲大哭。

 

哭母親多年的伏小做低，從未得父親半分真心憐惜，她S了，父親都未曾掉一滴眼淚。

 

哭我這些年的順從討好，仍不得父親歡心，他隻把我教養成謀利的工具，並無半分父女之情。

 

過去我為了母親隱忍，今後我又該怎麼辦？這世道，女子要三從四德，要卑微地討好男人，否則活不下去。

 

我也要像母親那樣，憋屈地過一生嗎？

 

在我準備一了百了，追隨母親而去時，有人擋在了我面前，他撐著傘替我遮住了風雨，又遞來一方錦帕。

 

英挺如琢的一張臉，仿若天神。

 

他說：「S固然容易，可隻有活著，才有機會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

 

他將傘留給我，轉身走進了雨幕中。

 

我想我大概是遇到菩薩了，活的菩薩。

 

我病了一場，等病好，父親便讓我學管家看賬。

 

因我在母親的葬禮上表現得端莊持重，進退有度，而贏得各家夫人的誇贊，已經有不少人上門提親了。

 

但父親還在觀望，要貨比三家，將我嫁個最有權勢的人家。

 

直到鎮國公夫人上門，為她的小兒子提親，父親問都沒問我，便欣然應了下來。

 

鎮國公當年從敵軍手裡救出當今皇上，居功至偉，又徵戰四方，立下赫赫戰功，深得皇上信任。

 

如今因舊疾復發，回京休養。他的大兒子裴恕自小跟著他上陣S敵，接過他的兵權，繼續徵戰疆場。

 

可他的小兒子裴恩卻是個有名的紈绔，整天吟風弄月，眠花宿柳。

 

我不想嫁，父親便將我關進祠堂，不給飯吃。

 

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輪得到你挑三撿四？你要是想不明白，便隨你娘去吧，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三天後，我受不住餓，答應嫁給裴恩。

 

出嫁前，父親千叮萬囑，要我柔順乖巧，討得夫君和公婆歡心。

 

2

 

洞房花燭夜，我與裴恩初次見面，他的模樣俊俏，臉上染了酒色，襯得整個人風流倜儻。

 

可他眼神輕蔑，言語輕佻：「蘇晚韻？的確夠端莊，隻是不知雲雨之時，是否還是這般端莊模樣？」

 

他粗暴地將我推倒，粗魯地扯下我的喜服。

 

我心中害怕，卻也知道不能反抗。國公府裡我人生地不熟，得罪了他，恐怕以後日子不好過。

 

我咬著牙一聲不吭，想著把自己當作一個S人便好。

 

可他卻突然失了興致，罵了聲：「無趣！」便轉身離去。

 

這一夜他去了哪裡我並不在意，隻擔心第二日敬茶會不會被婆母刁難。

 

出乎意料的是，婆母並沒有苛責我，她退下手上那隻成色極好的老玉手镯，套在我腕上，寬慰我：「恩兒新婚之夜便冷落你，讓你受委屈了。」

 

我受寵若驚，眼眶一熱行了個禮：「多謝母親體諒，是兒媳無用，沒能留住夫君的心。」

 

「不怪你，他的心野著呢。我瞧你是個懂事穩妥的，他在外面惹了風流債，你幫他安置妥當，他的心自然就會放到家裡來……」

 

原來婆母是看上我好性子，才選了我做兒媳。

 

「晚韻明白了，一切遵從母親的意思。」

 

「如今國公爺身邊離不得人，我一刻也不得闲，也沒精力打理府中庶務，你是個能幹的，今後你便替我打理府中庶務吧，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婆母就這麼放心地把對牌交給我了，如今府中除了國公夫婦和裴恩，並沒有多餘的人事需要費心。

 

我欣然接受：「定不負母親信任。國公爺那裡我也可以替母親分擔，侍弄湯藥我有經驗。」

 

婆母又誇我孝順，讓我先熟悉府裡的人事，得闲了再說。

 

當天裴恩便帶了一個美貌的女子回府，那女子抱著一把琵琶，盈盈向我行禮：「柳鶯見過夫人。」

 

裴恩對著我一臉嘲諷：「母親說今後你管家？先前母親嫌鶯鶯出身低微，不堪為妻，又說我沒娶正妻，不得納妾。如今，我把鶯鶯帶回來了，還望你妥善安置，不要委屈了她。」

 

成親第二日，夫君便要納妾。

 

婆母提前知會過我，我並沒有多餘的情緒，面無表情應道：「是。東邊的尋芳院離二爺的書房近，柳姑娘便住那裡吧，吃穿用度不會短了她的。」

 

他既沒把我當妻子，我也不想厚著臉皮拿他當夫君，便跟旁人一樣叫他二爺。

 

裴恩皺了皺眉，擁著人便走了。

 

我也終於能清靜地看看賬本，見見府中各管事。

 

第三日回門，裴恩在溫柔鄉裡起不來，或許他根本就沒想過陪我回門。

 

我獨自一人回去，如料想般，被父親指著鼻子罵：「真是沒用！我不是叫你要討得夫君歡心嗎？你倒好，第二天就讓小妾登堂入室，你可知道如今你淪為京中笑柄，丟盡了我的臉？」

 

他將一本畫冊砸在我臉上，「這避火秘戲圖，你拿去好好學學！討得他歡心了，也好讓你公爹見聖上時，多替我美言幾句！」

 

我瞥了一眼那半展的畫冊，立即窘迫地移開了眼。這些腌臜東西，哪是我該看的？父親口口聲聲的規矩呢？

 

可我沒敢問，父親催我趕緊回去討好裴恩，茶水都沒讓我喝一口。

 

我不由發笑，我母親討好了他一輩子，得到什麼了呢？越是低到塵埃裡，越是被人瞧不起。

 

我想，以後我不會再回來了，今日不過是為了堵他的嘴，省得他拿規矩孝道指責我。

 

3

 

國公爺傷得很重，就算養好了，隻怕是再也不能上戰場了，擔心引起朝堂動蕩，對外隻稱舊疾復發。

 

婆母衣不解帶地伺候床前，肉眼可見的憔悴了。

 

我將府中諸事理順之後，也去床前侍疾，讓婆母好歇口氣。

 

裴恩的風流事她並沒說於國公爺知道，隻說我是她給裴恩娶的媳婦，是個端莊賢惠的。

 

國公爺點了點頭，問起裴恩在幹什麼。

 

我和婆母心照不宣地岔開了話題。

 

裴恩整日與柳鶯膩在一起，飲酒聽曲，從未去看望過國公爺，更別說床前盡孝了。

 

婆母幾乎是求他：「你去看看你父親……」

 

裴恩一臉倔強：「父親向來偏愛大哥，教大哥騎馬射箭，帶大哥上陣立功，讓大哥承世子之位。而對我非打即罵，罵我頑劣不堪，嫌我丟他的臉，指責我不如大哥勤奮用功。他瞧我處處不順眼，我又何必去惹他生厭？」

 

「可他到底是你父親，你不能不孝。」

 

「父慈才子孝，他在我眼裡，可從來不是慈父。要不是母親護著我，我可能早被他打S了。」

 

「可如今你連母親的話也不聽了……」

 

「我怎麼沒聽母親的話？母親要我娶蘇晚韻，我不是娶了嗎？她既然是我夫人，那她替我盡孝道便是了。」

 

「可你也不能什麼都不做，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你父親掙來的？」

 

裴恩不耐煩聽她嘮叨，直接揚長而去。

 

婆母對著我一臉尷尬，「從前我心疼他不得他父親看重，便對他多有袒護縱容，沒想到把他寵壞了……」

 

我也隻能尷尬地笑笑：「二爺有他自己的想法，母親也別太操心。」

 

婆母轉了話題，「往年這時候，我會讓人採買些御寒之物，送去給隨國公爺徵戰的將士們，也會親手給國公爺和世子做幾件棉衣棉靴，今年採買這事，便交給你來辦吧。」

 

我應下了，找了往年的賬本來做參考。

 

拔著算盤，發現這筆開銷不小，便幹脆讓莊子裡的管事找些農家婦人來做，既能省下不少銀子，也能讓她們掙些銀子貼補家用。

 

裴恩好幾天沒回府，柳鶯皺著張小臉來找我。

 

「夫人可知二爺去哪了？」

 

我正裁著一匹料子，頭也沒抬，「我也不知道。」

 

今年世子爺的棉衣棉靴護膝，婆母沒精力親手做了，隻能我來做。

 

她扭捏半晌，問：「二爺這麼久沒回府，夫人不擔心嗎？」

 

我倒是不擔心他，隻是婆母幾次欲言又止，大概是希望我能管管他的。

 

可他連婆母的話都不聽，我又何必去觸那個霉頭？

 

柳鶯來得正是時候，我放下手裡的活計，對柳鶯體貼地說：

 

「你才進府，二爺便扔下你不管，實在不像話。可我忙得抽不開身，這樣，你帶幾個護院，去把他找回來吧。」

 

柳鶯雖然進了府，但能依附的隻有裴恩，誰知裴恩幾天不回府，對她不管不問，她哪能不著急？

 

柳鶯是在花月樓找到裴恩的，回府時，兩人一個紅著眼，一個冷著臉。

 

見到我，裴恩憤憤地瞪了我一眼，便把自己關在了書房。

 

我懶得管他，隻好聲安慰柳鶯：「二爺生性風流，你可別跟自己過不去，他人回來就好了。」

 

我拿出一對珍珠耳環塞進她手裡，「你生得美，在二爺心裡是獨一份，別人比不了的。」

 

4

 

可第二日，花月樓的瀟瀟姑娘便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