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她自始至終都知道謝浔的心意。


 


也明白我這種有點小錢的女人,眼裡容不下沙子。


 


夏晴要做的,就是從我手裡分得一杯羹。


 


事到如今,讓人意外的反而是謝浔。


 


他不肯離婚。


 


「茵茵,我真不是有意讓你受傷的。風風雨雨走過那麼多年,你怎能三番兩次輕易說出這種話?」


 


「可你還愛著夏晴。」


 

Advertisement


我隻想要一心一意的丈夫。


 


「不,沒有!我對她隻是同情,對,隻有同情。」


 


謝浔強裝鎮定,語氣卻不那麼自然。


 


「你應該知道,她在我最愛的時候離開,我恨透了她,恨透了當年無力挽回的自己。


 


「可當我了解真相,知道一切都是她父母的錯,就覺得自己恨錯了人。」


 


謝浔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我答應你,跟她劃清界限,不會再遊移不定。」


 


我嫌惡地擦了一下額頭,舉起手機。


 


「晚了!


 


「就在剛才,夏晴發來她跟你滾床單的照片,要不要看看?」


 


謝浔神色大變:「不!茵茵聽我解釋。那晚小甜睡得很早,她說心情不好讓我陪酒,我們隻是喝多了。」


 


「謝浔,你是不是男人?嫖了人家還不敢承認!」


 


他嘴唇抿了抿。


 


似乎嫌我說得過分,但沒敢反駁。


 


「就這樣吧,髒了的男人,我不要了。」


 


18


 


謝浔為了挽留我,跑去找夏晴對峙,為什麼在我受傷的時候發床照刺激我。


 


她大言不慚:「阿浔,你就承認還愛我吧!那晚在床上,你說這世上隻有跟我最合拍。


 


「你隻是害怕辜負寧茵,現在我幫你做了決定,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生活,我還可以給你生個兒子。」


 


生育權被她拿來當談判的籌碼。


 


好惡臭的言論。


 


謝浔無言以對。


 


他知道我這人看似溫和,可某些事一旦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像當初,我孤注一擲,拿嫁妝給他創業。


 


離婚時,謝浔分了我大半家產,讓我保留 25% 的公司股份。


 


也算厚道。


 


讓我在奔三的年齡,實現躺平自由。


 


我是被林瀟推著輪椅去領離婚證的。


 


她臭罵了謝浔一頓,罵他有眼無珠,把貪得無厭的蕩婦當作寶貝,遲早後悔。


 


他一聲不吭。


 


多次想來扶我,都被冷冷拒絕。


 


19


 


離婚冷靜期,鄒延出現的頻率很高。


 


他給我換藥,替我做養胃湯,帶來我小時候喜歡的紫米桂花糕。


 


「太好吃了,味道跟小時候你媽做得一模一樣。」


 


「就是她做的,得知我跟你重逢,連夜做了讓我帶來。」


 


正說著,鄒阿姨的電話打來了:「茵寶,好多年沒見你了,記不記得阿姨?」


 


「鄒阿姨好!您的桂花糕真好吃。」


 


「小嘴跟從前一樣甜,你過得好嗎?我家阿延不知怎麼回事,女朋友不談,也不知心裡記掛著什麼人,害我沒孫子抱。」


 


中式父母的花式催婚,讓年輕有為的鄒醫生臉都紅了。


 


見我抿唇偷笑,他急忙掛電話:「媽,不說了,我得給茵寶看傷。」


 


「好好好,你們小時候好得穿一條褲子,好好聯絡感情。」


 


我大窘。


 


童年時,我媽是事業型女人,經常出差。


 


爸爸愛打麻將,三天兩頭把我丟在鄒家。


 


我跟在大兩歲的鄒延屁股後面轉,要他幫我刷牙,喂我吃飯。


 


大人逗趣:「茵寶,長大了想不想當延哥哥的新娘?」


 


「嫁給延哥哥,有桂花糕吃嗎?」


 


「有有有,茵寶喜歡,鄒阿姨天天給你做。」


 


隨著轉學,媽媽車禍,我們像斷線的風箏,散落天涯。


 


那天離開前,鄒延磨磨嘰嘰半天,終於吐出一句話:「茵寶,聽你朋友林瀟說,你想去國外人工授精生娃。」


 


「嗯,媽媽走了,我想要自己的孩子。」


 


「一個人當爹當媽,會不會太辛苦?」


 


「嫁給不負責任的男人,更辛苦。」


 


「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我雖然工作忙,但對家庭保證百分百付出。我不會出軌,沒有前女友糾纏。


 


「主要是我媽日常催婚,我……」


 


他說得磕磕絆絆。


 


但我知道,鄒家家風很好,父母恩愛,親子關系和睦。


 


小孩犯錯不會責罵,而是耐心引導。


 


一句話總結,鄒家是我小時候夢寐以求的家。


 


20


 


「可是,鄒延哥哥,我剛離婚,暫時不考慮太多。」


 


「我隻是想先領個號碼牌,排隊等著。」


 


我打量著眼前褪去青澀的男人。


 


他穩重自持,智商不錯,相貌出眾,比起藤校基因差不了太多。


 


重要的是,他好像蠻喜歡我。


 


我把事情跟林瀟說了,她哈哈大笑:「可以考慮啊!不但能省五十萬買精費,還多了個隨傳隨到的爹。


 


「鄒延是醫生,有個頭疼腦熱也顧得上家裡,關鍵他根本不花心,每次跟我聊天還要跟你報備。


 


「這個年代,三條腿的蛤蟆好找,專一長情的男人難尋。


 


「大不了先婚後愛,把婚前協議籤好,想走隨時離開。」


 


我被她越說越頭痛。


 


思量再三,決定觀望再說。


 


21


 


正式拿離婚證那天,謝浔看著我拄著拐杖,表情挺不是滋味。


 


夏晴視若無睹,花枝招展地炫耀手指上的大鑽戒。


 


「茵茵,謝謝你把阿浔還給我。隻能說相愛的人,最終還是會一起的。」


 


謝浔不敢看我。


 


一副被前校花拿捏的模樣。


 


哪有往日雷厲風行的謝總的樣子。


 


本來分走謝浔一半家產,我也懶得理會。


 


但夏晴的厚顏無恥,醜到我了!


 


她以總裁女友身份進了公司,以投資名義轉走數百萬。


 


財務經理匯報時,我當機立斷問合伙人,對我手中的股份有沒有興趣。


 


謝浔縱容初戀把公司當遊戲。


 


我們不行。


 


分紅牽涉到利益。


 


合伙人見我如見救星:「老謝這種玩法,隻會把大家的心血弄沒。


 


「掌舵的人不行,換個就是。」


 


22


 


當謝浔得知我籤了股權轉讓協議,猩紅著眼出現在我面前:「茵茵,你非要鬧嗎?


 


「公司是我們一同創立的,你忍心讓它改換主人?」


 


我看著數月不見,形容憔悴的前夫哥,不由得冷笑。


 


「毀掉公司的人是你,找不專業的人負責核心項目,中飽私囊當沒看見。」


 


夏晴很有野心。


 


有得撈時多撈點,根本不顧前後。


 


謝浔覺察出不對勁,她就說夏母得了重病,是不得已而為之。


 


沒半句真話。


 


他一直自欺欺人,活在當年光華四射的夏校花濾鏡之下。


 


幻境破滅,也不肯醒來。


 


見我手中沒了股份,夏晴嘲笑:「你終究還是成了我的手下敗將,手中一點股份都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任何分紅。


 


「我在國外過得艱難的時候,阿浔託人給我打了一百萬。


 


「我就知道,他沒有徹底放下我!」


 


她撫著平坦的小腹,志得意滿地笑道:「這麼多年,阿浔都不肯跟你生孩子。但他答應給我一個家,將來把一切都給我。」


 


23


 


我同情地看了夏晴一眼:「你應該不知,謝浔有弱精症吧?」


 


我對謝浔排斥生孩子一事,有過很多想法。


 


唯獨漏算了他的身體。


 


直到離婚後,他搬走,先前的體檢報告寄到我這邊。


 


我才知道謝浔創業前期熬夜應酬太多,身體出了問題。


 


「不想要小孩」是遮羞布。


 


他知道我想當媽媽,倘若發現真相會決絕離開。


 


他害怕被人拋棄。


 


哪怕謝母暴虐,也沒想過離家出走。


 


夏晴回國,隱藏多年的情感洶湧噴發。


 


沒想到,喜提大綠帽一頂。


 


謝浔在夏晴背後出現,陰惻惻地問:「孩子是誰的?」


 


「阿浔,除了你,哪有別人?」


 


我幸災樂禍地笑了:「自然是小甜的親生父親!夏晴在孕期背著丈夫偷腥,轉走大筆金錢,才被打得早產。」


 


夏晴臉色慘白。


 


根本沒想到,我把她的齷齪事查得一清二楚。


 


當年,她父親貪汙受賄逃到國外,民脂民膏,成了她奢靡生活的開銷。


 


好景不長。


 


夏父被遣返逮捕後,鋃鐺入獄,家產沒收。


 


夏晴母女過慣好生活,一時無法接受,坑蒙拐騙當地一名中年富商。


 


人心不足蛇吞象。


 


夏晴嫌棄丈夫太老,出軌小鮮肉。


 


被打得半S時,聽說了謝浔發跡的消息,打算再續前緣。


 


被迫嫁人是謊言。


 


當年甩掉謝浔,更是她自己的意思。


 


小甜所謂的多災多病,是夏晴故意弄出來的,喂女兒喝特效常潤茶。


 


她清楚謝浔的軟肋,知道如何讓他更疼惜。


 


24


 


謝浔受到重大打擊,紅了眼,要求追回夏晴轉走的錢。


 


我添了一把柴火。


 


要回離婚前,謝浔託人打給她的一百萬。


 


夏晴賬戶被凍結,打算跑路,卻在半道遭遇車禍撞斷脊柱,子宮摘除,臉也毀了容。


 


夏母聞訊回國。


 


帶著廢掉的女兒和外孫女,在城中村租破房子住。


 


她天天罵夏晴蠢,錢不肯存在當媽的名下,非要養什麼小白臉,把好好的日子作沒了。


 


夏晴天天給謝浔發小作文,希望他領養小甜。


 


但,愛屋及烏是會反噬的。


 


一個男人不愛一個女人了,又哪會在意她生的孩子。


 


25


 


謝浔再次找我時,我剛生下兒子不久。


 


考察了鄒延一段時間。


 


我發現他跟小時候沒什麼變化,還是貼心溫暖的鄰家哥哥。


 


隻是更成熟,更穩重,更有擔當。


 


很有資格成為我孩子的父親。


 


謝浔在電話那頭,哭得很狼狽:「茵茵,我被合伙人趕出公司了。他們太奸詐狡猾,設局稀釋我的股份,背地裡收購。」


 


我哄著寶寶:「然後呢?」


 


謝浔愣了愣。


 


自從發現夏晴那檔子爛事,他酗酒很長一段時間,秘書遞來的文件也隨便籤。


 


試問公司跟著情緒化的老板,有什麼前途?


 


「茵茵, 你可不可以幫幫我?我一定能東山再起的!」


 


「不行。」


 


想屁吃呢!


 


我實現了財富自由, 為什麼要投資失去心氣的中年落魄男人?


 


謝浔聽起來很難過:「茵茵, 到現在才明白, 曾經幫助過我的人,比我所幫助過的人, 更可靠!」


 


晚了。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被受到傷害的當事人原諒。


 


謝浔落寞掛掉電話。


 


沒過多久, 聽說他酗酒過度, 在大馬路被人撞飛。


 


腿斷了一條,腦袋嚴重受創, 都不記得自己是誰。


 


好在賬戶裡剩了一點錢。


 


老家人把人接了回去。


 


聽說昔日意氣風發的村裡第一個大學生, 動不動跟熊孩子搶糖果, 被人一窩蜂推去豬圈。


 


滿身狼狽。


 


26


 


和鄒延結婚的第三年。


 


我懷上了二胎。


 


做完產檢, 鄒副主任小心翼翼把我扶上車。


 


跟第一胎時那樣,他把我當成豌豆小公主照顧, 連坐墊都準備了最軟的。


 


我啼笑皆非, 卻很享受被人關懷的滋味。


 


過年那會兒,我們一同回老家。


 


兒子不知從哪兒翻出一個套娃。


 


我很疑惑。


 


被小甜偷拿走那個,被我在大平層找出來, 重新安置。


 


兒子為什麼偷偷拿回來?


 


婆婆笑眯眯地給我準備桂花糕:「當年, 阿延先做了一個, 你媽回這邊出差時, 託她帶給你。


 


「後來你們杳無音訊,他才又做了一個。


 


萬事開頭難,中間接著難,後面更加難。


 


「往我」還真是。


 


「延哥哥, 你怎麼想到做這個?」


 


鄒延看著我的眼神, 帶了暖光般的溫和。


 


小時候,他給我講套娃傳說。


 


有個俄羅斯少年,跟妹妹相依為命,但妹妹在牧羊時失蹤, 最終丟失了。


 


哥哥很想妹妹, 於是就刻了一個木頭娃娃帶在身邊。


 


每一年,刻一個更大的, 代表妹妹在他心中長大了一歲。


 


後來,他擁有了很多個套娃,寓意思念不滅。


 


那時年幼,我忘了這故事。


 


鄒延沒忘。


 


喜歡手工的他,決定給我親手做一個。


 


隻是沒想到,我媽發生了車禍。


 


我從兒子手中接過可愛的小玩意, 一個個拆開, 排列。


 


她們笑意吟吟看著我。


 


我抬頭看天,有些思念離去多年的母親。


 


好像,有些事在冥冥之中, 早已安排。


 


「吃飯啦!」


 


鄒延和婆婆準備了一大桌子我愛吃的飯菜, 公公在給兒子喂飯。


 


他們往我的碗砌滿小山一樣的紅燒排骨、糖醋魚、香炒大蝦……


 


我享受著某人的剝蝦服務,含笑聽著公婆絮叨鄰居娃娃的趣事。


 


這是屬於我的人間煙火。


 


我失去過,也得到過, 幸甚上蒼不曾辜負。


 


往後餘生,將以幸福之名,努力向前。


 


本文完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