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現在朕終於明白了，朕隻要你一個人。朕想贖罪，朝雲，隻要你不再恨朕，要朕做什麼都可以。」

 

「真的嗎？」

 

「真的！」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胸口。

 

「朕發誓。」

 

「那好。」我蜷起手指，在他胸前一下下輕輕點著。

 

「朝雲想讓陛下將那俘虜來的前南陳皇帝、皇後、貴妃，一起S了。」

 

「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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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吃驚，眨了眨眼睛，「為什麼？」

 

我盯著桌上的搖曳的燭火，緩緩開口：

 

「因為朝雲全家因他們而S。」

 

「這好辦，明日朕就下旨，將他們一同斬首示眾。」

 

他說完，又小心打量我的神色。

 

「朕還以為你會讓朕S了梁祁，那朕暫時還做不到。梁祁多年手握重兵，還先動不了他。」

 

「朝雲明白。」

 

我乖巧點頭。

 

不用提點，我也明白。

 

現在的李昭S不了梁祁。

 

13

 

第二天早朝，李昭下旨處S前南陳皇帝、皇後、貴妃，朝堂一片哗然。

 

蕭妤脫簪散發，在勤德殿外跪著哀求了一整天。

 

直到昏S過去，也沒能讓李昭收回成命。

 

三日後，菜市口行刑，引來無數人圍觀。

 

我在遠處的高樓上看著那三顆腦袋滾滾落地，心中反而無比平靜。

 

當天夜裡，也睡得正好。

 

沉睡中，感覺有人在輕撫我的臉。

 

那手指和李昭的不同，帶著一層摩挲的薄繭。

 

我想都沒想，抽出藏在枕頭下的匕首直接刺去。

 

眼前的人悶哼一聲，隨後有血腥味彌漫開。

 

「不錯，拿得起刀了，隻是力道太小了些，還需再好好養養。」

 

眼前的梁祁輕聲笑著，匕首明晃晃插在胸前。

 

隻是我久病手上無力，沒有傷及要害。

 

我撐坐起身，冷冷看著他。

 

「你來做什麼？」

 

他從懷中掏出一支染了血的報春花，遞過來。

 

「今天見你去了刑場，擔心你夜裡害怕，折了枝花送你。」

 

我側開了頭，沒有去接。

 

「趕緊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他垂下了眼眸，勾唇笑了一聲。

 

「好，我走。」

 

說完，身形如鬼魅一般，極快地消失不見。

 

隻是那支花被他留在了窗邊。

 

單薄的影子借著清寒月光，直直映在牆壁上。

 

南陳皇帝皇後S後，蕭妤大病一場。

 

而李昭始終不聞不問。

 

所有人都以為蕭妤活不了了，可她卻生生扛了過來。

 

病好後，形銷骨立的她來了我的寢宮。

 

再沒有以往的驕傲與矜貴。

 

「沈朝雲，你報了你沈家的血仇，現在我們扯平了。」

 

我漠然看她：「既然扯平了，你還來做什麼？」

 

她神色悲涼地笑了笑。

 

「我知道這皇宮有座城樓，可以眺望整個京城。就連埋了我父皇母後和你弟弟的地方都能看得到。你若有空，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

 

「好啊，」我起身出門，「你帶我去吧。」

 

來到一處高聳的城樓下，她抬手指了指。

 

「你若敢一個人跟我上去，我會把你爹娘的埋骨之地告訴你。」

 

我的心忽地一陣狂跳，對身後的人吩咐：

 

「都不要跟著。」

 

爬上城樓的臺階漫長曲折。

 

一路靜靜走著，蕭妤忽然笑了起來。

 

「沈朝雲，我真是看不起你，你隻會害我毫無還手之力的父皇母後，對親手S了沈砚和徐寧的梁祁卻視而不見。」

 

我轉頭看她，淡淡開口：

 

「其實，我S他們也是為了報復你，讓你也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

 

她嘴角的笑登時僵住。

 

「你什麼意思？」

 

我一邊緩緩踩著臺階，一邊回道：

 

「蕭妤，是你讓京城的叛軍聯系阿砚的，也是你將這些年徐寧的行蹤和最後的S訊告訴阿砚的吧？

 

「阿砚此前一直被李昭看管著，不可能知道徐寧駐守邊關又戰S的事。我想了又想，能將這些告訴阿砚的，隻有你了。

 

「這麼多年，你對徐寧的行蹤了如指掌，是因為你一直喜歡他，對嗎？」

 

聽我說完，蕭妤瞪大了雙眼，臉上神色驚疑不定。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答，直到走到樓頂，才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蕭妤，當年我爹爹為何會被誣陷謀害皇嗣？貴妃的孩子到底怎麼S的？」

 

她愣愣看著我，神情變幻莫測。

 

最終又都歸於平靜。

 

「是，我是喜歡徐寧，也曾主動表白，可他卻說與你有婚約，此生也隻愛你一人。

 

「本來我別無他法，直到父皇想立貴妃之子做太子，母後想將那孩子除去，我心中就突然有了個謀劃。

 

「我向母後獻策，當天宣你爹進宮診治，再將所有的罪名都扣在他身上。

 

「沈家完了，你和徐寧自然也不能成婚。隻是我沒想到，他竟然仍痴心一片，去投了軍。」

 

原來是這樣。

 

蕭妤才是害我全家的罪魁禍首。

 

那你就去S吧。

 

我用起全身力氣，猛地將她撞向城樓邊。

 

借著巨大衝力，將她推了下去。

 

「沈朝雲，你……」

 

她大喊一聲，臨落下去時一把扯住了我的衣衫，將我一起拽出。

 

就在我要跟著一起墜落時，城樓上伸出一隻手，牢牢抓住了我。

 

與此同時，衣衫撕斷。

 

蕭妤慘叫著徑直摔落。

 

而我被一股大力拉上去，接著就被卷進個懷抱。

 

那抱著我的手臂，隱隱還在發抖。

 

我的心幾乎要從胸腔裡狂跳出來，下意識也用力抱緊身邊的人。

 

「沒事了，別怕，別怕。」

 

我愣愣看著臉色煞白，眼中全是驚慌的梁祁。

 

許久才想起松開一直緊抓著他的手。

 

「為什麼救我？你不知道我一直想要S你嗎？」

 

他不語，隻是抱著我走下城樓。

 

看到急匆匆趕來的李昭時，才將我放了下來。

 

「沈朝雲，想S我的話，就給我好好活著。」

 

14

 

蕭妤S了，被摔成了一攤爛泥。

 

宮人們急匆匆收拾後，一切如舊。

 

這後宮仿佛她從不曾來過。

 

我成了李昭唯一的嫔妃。

 

漸漸地，朝堂上傳開了許多流言。

 

有人說我陰狠毒辣，S了許多李昭寵幸過的女人，滿手血腥。

 

也有人說我魅惑君王，一代妖妃。

 

更有人說我其實故意禍亂朝綱，為了復興南陳舊國。

 

開始，李昭對這些全部置之不理。

 

但那些言論越來越多，越傳越邪。

 

每天請求處S我的折子都鋪天蓋地地送到御案之上。

 

久而久之，李昭信了。

 

將我廢為庶人，打入冷宮，三日後一杯鸩酒賜S。

 

我蜷縮在冷宮陰暗的角落裡，順著狹小的窗戶看著天上的那輪明月。

 

爹娘S的前一晚，月亮也是這麼圓。

 

夜深了，我困倦起來，正昏昏欲睡時，聽到有人叫我。

 

「朝雲，醒醒，我帶你走。」

 

我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

 

還和第一次相見時一樣，隻是張揚冷冽的眸光中多了那麼一絲……

 

溫柔繾綣。

 

我不由笑了起來。

 

「梁祁，怎麼又是你？為什麼每次都是你來救我？」

 

「因為我……」

 

話說到一半，他抿了抿唇，「別出聲，我帶你離開。」

 

可我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對不起，你離不開了。」

 

話音剛落，門外有無數黑衣人圍了上來。

 

全都拉滿弓箭，箭镞直指梁祁。

 

他愣了愣，隨即露出了然神色。

 

「朝雲，你和李昭演戲，騙我隻身進宮，是嗎？」

 

「嗯，」我平靜點點頭，「你手握重兵，功高蓋主，其實李昭早就容不下你了。

 

「這是他偷偷訓練出的一批S士，人不多，擋不住你的那些嫡系部隊，唯有將你一人誘到宮裡，才好動手。」

 

面對支支長箭，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恐慌害怕。

 

反而笑著揉了揉我的頭。

 

「朝雲，其實我也想跟你說件事。你的那位未婚夫徐寧，我有印象，他是我南徵時遇到的最難啃的一塊硬骨頭。一座孤城，愣是守到彈盡糧絕，最後身中五十餘箭而S。

 

「我敬他算個男人，親自整理了他的遺體。在他胸前衣襟看到了一方早就被血染透的帕子，上面隱約能看出個【雲】字。

 

「我想這一定是他心愛的姑娘送的，將那帕子與他的屍體一起燒了。」

 

隨著他的說話聲，我努力回想。

 

卻隻能記起一個模糊的影子。

 

奉父母之命定下婚約後，我與徐寧相見甚少，隻一心跟著爹學醫術。

 

做夢也不曾想到，那個寡言俊朗的少年，竟在心底有這樣一番情意。

 

一旁的梁祁打量著我的神色，眼中笑意更甚。

 

「我能看出來，你不愛徐寧。

 

「那，你愛李昭嗎？」

 

李昭？

 

我下意識搖頭。

 

「那你愛……」

 

他的話說到一半，猛地被門外的喊聲打斷。

 

「朝雲，快出來, 到朕身邊來。」

 

我聽到了, 卻站著一動不動。

 

「他叫你呢。」

 

梁祁向外推了推我，「快出去吧。」

 

我劇烈抖了抖, 又看了看他, 機械地邁開腿, 一步步走了出去。

 

李昭就站在門外, 看到我出來, 立時將我拉到身後。

 

隨後高喊：「放箭！」

 

數不清的長箭，一輪接一輪放了出去。

 

而那間破舊的小屋裡始終一片沉寂。

 

等所有的箭都射完，已經被戳穿的屋門倒了下來。

 

門後是個全身插滿箭的血肉模糊的人。

 

而他還在看著我, 眼睛漆黑明亮。

 

「朝雲……」

 

他的唇微微動了，「來……」

 

「別去！」

 

李昭拉住了我的手，想要離開。

 

可我卻像著了魔一樣，將他的手甩開。

 

緩緩向屋裡走去。

 

不知為何，走到梁祁面前時, 已淚流滿面。

 

「還有什麼事？」

 

他看到我的眼淚, 眉眼彎了彎, 似乎在笑。

 

隨即傾身向前。

 

將唇貼到了我的唇上。

 

冰涼而血腥。

 

還不待我反應，轟然一聲。

 

直直倒在了地上。

 

15

 

李昭立我做了皇後, 每日隻守著我一個人。

 

可我的精神卻越來越差。

 

昏睡的時候越來越多，睡夢中全是形形色色的臉孔。

 

這天，我不知睡了多久, 醒來時，發現身旁的李昭哭紅了雙眼。

 

「朝雲, 別離開朕，好不好？」

 

我費力地笑了笑。

 

「我剛剛做夢了, 夢到了爹、娘、阿砚、徐寧, 他們全都在對我笑，全都叫我一起走。」

 

「不行！」

 

李昭SS地抱住我。

 

「你不能跟他們走，你是朕的, 要永遠陪著朕。」

 

我不回答, 他就執拗地一直問：

 

「朝雲，答應朕, 永遠不離開, 行嗎？

 

李昭故意敞著殿門，外面來往的太監宮女全都能看到。

 

「（頭」「朝雲, 求你了。」

 

我聽著聽著，又有些累了。

 

隻能無奈地點點頭。

 

「好，我不離開, 隻是想再睡會兒。」

 

他的眼睛立馬亮了, 歡喜得像個孩子。

 

「你那睡吧, 朕守著你，等著你醒。

 

「朝雲, 你答應過朕的, 永遠不離開。」

 

我應了一聲，再次閉上眼睛。

 

這一次的夢中，我見到了梁祁。

 

他站在一片報春花叢中，看著我。

 

目光溫柔如水。

 

他說：「朝雲, 跟我走吧，下一世，我會早點遇到你。」

 

「嗯。」

 

我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頭也不回地向他跑了過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