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淚簌簌而落,抓住李昭的衣擺還想哀求。
他卻不耐煩地將我踢開,甚至連個眼色都懶得施舍。
「滾下去,別在這礙朕的眼。」
倚在他懷中的蕭妤再次喜笑顏開:「陛下今晚可要陪我守歲啊。」
「好,朕都依你。」
5
我被人用力推進了軍營中的大帳。
裡面坐滿了形形色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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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摔倒在地上的我,全都露出興奮的神色。
斜斜坐在正中間的是梁祁,看我的目光像是在看貓兒狗兒一樣。
「皇帝說了,犒勞諸位的。」
立馬有人大笑了起來:「那也要梁帥先請,我等豈能越得過梁帥。」
梁祁卻隨意地笑了笑:「這樣的貨色,本帥看不上。」
說完,他站起身向帳外走去。
那些男人再也沒有顧忌,紛紛向我撲來。
而我如同砧板上的魚肉,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就在衣服即將被撕扯開時,門外突然有人高喊:
「啟稟梁帥,今晚軍中又有三十餘人感染惡疾,全身長滿膿包,高燒不退,若再無辦法,隻怕這瘟疫會大肆蔓延開。」
全身膿包,高燒不退。
忽地有什麼在我腦中一閃而過。
我用盡全力大聲嘶喊起來:「這種瘟疫我見過,我知道怎麼治!」
那些伸向我的手都停住了。
所有人都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寂靜之中,梁祁走了過來,蹲在我面前。
狹長的黑眸深若幽潭。
「你當真會治?」
我一邊抖著手整理凌亂的衣衫,一邊回:「我爹曾是陳朝的太醫正,我自幼跟著他學醫,這樣的瘟疫陳朝也有過,是我爹治好的。」
梁祁垂下眼眸,修長睫毛閃了閃。
沉聲說:「好,那你去醫治,若是治不好,軍法處置。」
我長出了口氣,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這地獄一般的大帳。
經過一番檢查,我越發覺得這病和爹爹醫好的瘟疫很像。
這麼多年,那藥方還深深印在腦海中。
我擬了方子,熬了藥,看著所有人喝下。
又給病情最重的十數名軍士挨個兒施了針。
就這麼診治了一整夜,天蒙蒙亮時,終於所有人的病情都穩定了。
而我也累得手腳發顫,胸口又悶又疼。
給最後一人施完針,我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走出軍帳。
一出門,就遇到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跪在外面。
看到我,他立馬雙手舉起一條長鞭。
「昨晚是我畜生,對姑娘無禮,而姑娘大恩大德救了我弟弟的性命,我特來給姑娘請罪。」
我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繞過他想離開。
可他卻一把拉住我的手。
「姑娘別走。」
在他的拉扯下,我再也忍不住,一股堵在胸口的腥甜噴湧而出。
整個人軟軟倒了下去。
可卻落入了個懷抱。
那抱著我的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之前,我曾在梁祁那裡聞到過。
6
「沈朝雲,你若敢S,朕將你弟弟凌遲,給你陪葬。」
不行,我不能S,不能S。
黑暗中,我叫了一聲。
立刻感到有人用力握住了我冰涼的手,攏在溫暖幹燥的掌心。
張開眼,梁祁正坐在床邊。
見我醒了,他眸光閃了閃,沉聲道:「放心,你S不了。」
說完,他一手託住我的背,將我扶起。
「吃藥了,軍醫開的。」
我整個人軟在他懷中,一碗藥吃完,出了一身虛汗。
喘息了許久,才啞著嗓子問:「梁帥,我知道自己的病,還要施針。但我手上無力,求你幫幫我行嗎?」
他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好,怎麼幫?」
我將平時經常扎的手臂的傷的穴位一一說出。
他撩開我的衣袖,看到我手臂上遍布的疤痕時,手指頓了頓。
但很快又神色如常,按照我說的依次扎針。
隨著他的動作,我胸口的沉悶慢慢消散,無比困倦。
於是小心翼翼地問:「謝謝梁帥,我能再休息會兒嗎?」
他扶我躺好,人卻不走,隻一瞬不瞬盯著我看。
我被他看得膽戰心驚,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一貫冷冽的臉上現出溫和神色。
「皇帝打的,他對你不好。」
用的是篤定的語氣。
隨後,他抬手撫了撫我被冷汗浸湿的頭發。
「別回皇宮了,留在這跟著我吧。」
我驚詫不已,瞪大眼睛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就在沉默間,外面響起一個熟悉的淺笑。
「雲宮人,一夜過去了,朕來接你回宮。」
隨著說話,一身明黃的李昭走了進來,臉上笑意盈盈。
梁祁霍然起身,將我擋在身後。
「陛下,臣想將沈朝雲留下。」
「哦?」
李昭眼中有驚訝,臉上笑容不減。
「雲宮人如此能耐,竟入了梁愛卿的眼。朕也不願勉強,不如問問她,想去哪兒。」
梁祁聞言,垂頭看我。
「沈朝雲,留下來就跟著我,」他頓了下,加重語氣,「我一個人。」
不等我回答,李昭走近了幾步,聲音溫柔:
「愛妃真要留下嗎?其實不止朕舍不得,阿砚肯定也舍不得。」
阿砚。
我心中一驚。
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翻身下床,撲倒在李昭腳下。
「朝雲想跟陛下回宮,求陛下帶朝雲走。」
「好好的,哭什麼?」
李昭為我擦擦眼角,彎身將我橫抱在懷中。
又對著梁祁展顏一笑。
「朝雲想跟著朕,那朕就帶她走了。」
梁祁漠無表情地直直站著,任由李昭抱著我擦肩而過。
出門前,我看了他一眼,輕聲說:
「按照我留下的藥方,每日煎藥三次,那些染病的士兵不出十日就可痊愈。」
7
李昭帶著我回了寢宮,直接將我扔到床上。
然後欺身上來,用力撕扯起我的衣服。
「沈朝雲,朕還真是小瞧了你。當真以為治好軍中瘟疫,攀上了梁祁,就能擺脫朕嗎?」
我沒有半點力氣,隻能瑟縮著往床腳躲。
「昨晚若不是奴婢恰巧能醫治,陛下認為奴婢還能活到天明嗎?」
身上的人愣了愣,捏住我的下巴。
「你是朕的妃嫔,為什麼自稱奴婢?」
「妃嫔?」
我扯起幹裂的嘴唇想笑,「哪個皇帝會讓自己的嫔妃去犒賞三軍?」
「閉嘴。」
他猛地掐住我脖子,狠狠吻了過來。
輾轉中,咬破了我的唇。
「沈朝雲,你是朕的,這輩子休想離開。」
他發了瘋一樣宣泄。
真的好疼好疼。
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陛下,輕一點,求你了。
「我知道你愛蕭妤,恨我三年前代她和親,可我也是被逼的啊。
「朝雲一個罪奴,宮裡隨便哪個主子都能要我的命。他們讓我代嫁,我不敢有絲毫不情願。
「三年了,若是你心中還有恨,那朝雲留下隨意處置,求你放了阿砚吧。求求……」
「做夢!」
我的哭求被冷冷打斷。
李昭從我脖頸間抬起頭,染了情欲的眼睛泛著紅。
「沈朝雲,別以為朕不知道,沈砚若走了,你也會想方設法離開朕。
「別做夢想逃,這一輩子,你都得留在朕的身邊。」
我徹底絕望,再說不出話。
唯有眼淚一顆接一顆,仿佛永遠都流不盡。
李昭再次吻了上來。
身影映在帷帳上,被燭火拉得極長。
宛若藤蔓,將我纏繞著,拖向深淵。
8
開春之後,李昭下了道旨意。
要冊立蕭妤為後。
連帶蕭妤的生父,被俘虜來的前南陳皇帝也被封了爵,安享榮華富貴。
這事引來了眾多朝臣不滿。
紛紛上書,說一對亡國父女身居高位,恐會寒了眾將士的心。
可李昭不聽,命禮部大肆準備封後大典。
最近京城不知何時興起了一波亂軍,打著復興南陳的旗號。
封後大典和捉拿叛軍,讓李昭忙得見不到人影。
近日,又到了我全家的忌日。
宮裡不能私祭,我隻能想辦法出宮祭拜。
所幸,看管偏門的小太監曾無意中被我醫治過病。
這些年,他一直感念著,會偷偷放我出宮。
而我也每次祭拜完就盡快回去,從不曾私逃。
那小太監幫我,我不能連累他全家獲罪。
這天,我照常出宮後來到京郊一座偏僻的寺廟。
那裡偷放著爹娘的牌位。
進門後,已有個瘦削的身影跪在那裡。
我心中大驚,輕聲問:「你是何人?」
「姐姐,是我。」
那人轉過身,面孔陌生,聲音卻無比親切。
「阿砚,」我快步上前,揉了揉他的臉,「真的是你嗎?」
他哈哈一笑,眼中全是得意。
「姐姐,小時候我就喜歡翻爹爹的古籍,研究易容之術。那時你們還總說我不務正業。現在我易了容沒人能認出,都能避過看守,偷溜出來了。」
我滿心歡喜,激動地將他一把抱住。
「既然能逃出來,那就遠走高飛,永遠不要再回來。」
他左右看了看,將頭探到我耳邊,聲音壓得極低。
「姐姐,我和京城的義軍聯系上了,我打算投奔義軍,復興我大陳國祚。」
我嚇得一抖,連忙捂住他的嘴。
「你是怎麼聯系上的?不要摻和這些事。」
「可是姐姐,我們是陳朝人,難道不要忠君愛國嗎?」
「忠君愛國。」
我訥訥說了一聲,抬手指了指眼前的牌位,心中無比悲愴。
「阿砚,你忘了爹娘,還有我們沈家所有人是怎麼S的了嗎?
「爹爹為皇帝試過毒、嘗過藥,更不顧安危親赴疫區,不眠不休,研制出治療瘟疫的藥方。
「爹這一生,當真是忠君愛國、鞠躬盡瘁,可結局怎樣?
「皇後和貴妃鬥法,最後所有罪責卻扣到爹的身上,一個謀害皇嗣的罪名,S了我沈家上下三十餘口。
「這樣的君不忠也罷,姐姐隻想你遠離所有是非,好好活著。」
我一口氣說了許多,阿砚眸光閃爍,幾次欲言又止。
之後,我們一起祭拜了爹娘,我將身上所有的首飾財物都給了他。
「姐姐要回宮了,你找機會逃走,有多遠走多遠,懂嗎?」
他低著頭,緊緊抿了抿唇,忽然問:「姐姐,你還記得徐寧哥哥嗎?」
徐寧?
一個埋在記憶深處,已有些模糊的名字。
那是爹爹還在時,給我定下的未婚夫婿。
等後來我沈家獲罪,他退了婚,就不知去處,這麼多年再無音訊。
我茫然點點頭:「記得,他怎麼了?」
「他……沒什麼。」
阿砚笑了起來,「姐姐,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我心中不舍,又用力抱了抱他。
「算姐姐求你了,阿砚,早點走吧。」
「好,我知道了。」
他揮揮手,轉身跑遠了。
9
阿砚的身影早已不見,我卻還站在原地發呆。
這時,身後傳來個幽涼聲音。
「雲宮人私會男人,若被皇帝知道,該當何罪?」
梁祁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正站在不遠處看著我,眼中光輝湧動。
若是被李昭發現阿砚逃了出來,後果會怎樣……
我嚇得面無人色,忙不迭解釋:
「不是的,我沒有私會。」
梁祁眸色轉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還沒跑遠,是或不是,我將他抓回來,一審便知。」
說著,抬腳就要去追。
「不要!」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SS抱住他的腿。
「梁帥,求求你了,別抓他。」
他彎下身,修長手指勾起了我的下巴。
「那他是誰?你為什麼私自出宮見他?」
「他……他是我弟弟,今日是父母的忌日,我和他一起來祭拜。」
我說著,眼淚洶湧而出,又指了指屋門。
「牌位就在裡面,梁帥若不信,可以進去看。」
他勾著我下巴的手力道變輕,轉而蹲下身為我擦淚。
「別哭了,我信。」
聲音中帶著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我怔愣住,傻傻看著他。
他眉眼彎彎,淺笑出聲:「我不會告訴別人,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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