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2

上一世顧緋煙在街上遇到了吊兒郎當的沈稠。大概是被同行的幾個貴女捧得有點飄飄然，顧緋煙就打算用自己感化沈稠。

 

沈稠正愁自己勾搭不上顧緋煙，這下她自己送上門，哪有不笑納的。

 

於是他每日纏著顧緋煙，給她寫露骨的情書。

 

顧緋煙還以此為榮，覺得自己感化了這個京城有名的混世魔王。

 

直到有次他喝醉了酒，和別人說想看顧緋煙這個高高在上的仙子在身下承歡的刺激畫面，傳到我耳朵裡。

 

我羞憤不已，去找沈稠討說法，卻被顧緋煙攔住。

 

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我丟了她的人，內心骯髒，孔子曰有教無類，她有信心會把沈稠拉到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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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倒想看看是沈稠把她拉進地獄，還是她把沈稠拉回正途。

 

雅間很安靜，隔壁說話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要避人。

 

「最近聽說顧小姐風評不好，沈公子還打算把她收入囊中嗎？」

 

輕浮的語調讓人惡心。

 

「雖說現在顧小姐讓人倒胃口，但總歸是費了那麼多心思，我讓你帶的藥你帶了嗎？」

 

沈稠打算速戰速決，不想再花太多的精力在顧緋煙身上。

 

這次沒有我的提醒，顧緋煙對沈稠根本就不設防，所以收到邀約，很痛快地就前往了。

 

我掐算好時間，帶著嬤嬤僕從，下了馬車就開始哭哭啼啼。所以在踹開房門的時候，門外已經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食客和路人還有引路的小二。

 

房間裡的旖旎被看個滿眼。

 

沈稠倒是不在乎，但顧緋煙在醒來後受不住了。

 

可是事已至此，不管她之前多麼高高在上，現在清白已毀成了定局。

 

我帶著顧緋煙找到沈家，讓沈稠負責。

 

沈夫人目中無人，不然也不能教育出沈稠這種地痞流氓。她看不上我顧家小門小戶，非說是顧緋煙勾引沈稠在先。

 

顧緋煙咬著嘴唇，淚光漣漣，根本不敢多說一句話。

 

但有那麼多證人在，沈夫人也不能抵賴，最後隻得同意這門親事。

 

隻是在聘禮上出現了分歧。

 

我堅持三媒六聘，沈夫人卻不同意。

 

「顧夫人，這聘禮婚程隻是個形式，況且那麼多聘禮，你們這是在賣女兒嗎？」

 

13

 

沈夫人試了個眼色，沈稠立刻開口：「緋煙，我對你的心意你都看到了。我為你收斂性子，日日給你寫信，寫得手都疼了，還要排除萬難，爬上牆頭送信。我為你付出這麼多，真心可鑑的，難不成就因為那些錢財那些身外之物妨礙咱倆的真心嗎？」

 

事已至此，娶顧緋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再加上顧緋煙長得不錯，放這麼一個美人在家裡沈稠也並不排斥，隻要不影響他以後外出鬼混就行。

 

上一世顧緋煙喜歡的就是沈稠，成親之後，沈稠喝得酩酊大醉，要不是我攔著，顧緋煙差點悔婚跟著他私奔。

 

所以她恨極了我。

 

「母親，你怎能如此庸俗，愛情可不是金錢能衡量的。就算是給我優渥的生活，沒有愛情也得不到幸福。不能您守寡多年，也盼著我不幸福不是？」

 

好好好，用我的痛苦攻擊我是吧。

 

那就祝你幸福。

 

沈夫人看顧緋煙都這樣說，得意之色溢於言表：「哎呀，顧夫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樣吧，你要是不放心緋煙，還不如多給點陪嫁。」

 

沈夫人早就打聽過，我之前可是出了名地愛女。

 

那是以前，現在我已經知錯就改了。

 

回了府，沈家連個像樣的聘書都沒有，更沒有上門提親，隻是草草定了一個日子，隨著日子越來越近，顧緋煙坐不住了。

 

「母親，我的嫁衣做好了嗎？」

 

我摸著她的手：「這些隻是形式，你們相愛就算是穿白衣也無妨。況且家裡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本打算用聘禮給你置辦嫁衣，現在既然沒有聘禮，嫁衣也就算了。」

 

顧緋煙張了張嘴：「那嫁妝呢？」

 

我左顧而言他：「還是說你對沈公子的愛情也就那樣，抵不過一件嫁衣？」

 

顧緋煙皺眉：「沒有……」

 

「行了行了，等你成親那天，母親給你個大大的驚喜，你就放心去吧。」

 

等到成親那天，寒酸的花轎停在府門前，我讓嬤嬤也象徵性地放了幾個鞭炮，鞭炮稀稀拉拉，半S不活地響了幾聲就斷了。

 

我呸了一口：「賤貨就是不行！」

 

14

 

顧緋煙的臉色白了，就和我身上穿的白衣一樣。

 

我這人有錯就認，告訴沈稠，嫁妝一分錢都沒有，所以我隻能穿白衣請罪，希望顧家能理解，畢竟錢都用來養顧緋煙了。

 

而陪嫁就是顧緋煙的賬本，上面寫著從小到大她吃穿用度。我千叮嚀萬囑咐，讓沈稠一定要按照這上面的來對待顧緋煙，不能委屈了她，這是我這個可憐的老母親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

 

顧緋煙不S心，問我驚喜呢。

 

「緋煙提醒我了，吉時差點就過了。來人啊，趕緊貼上紅花，還有把這晦氣的白衣換下來，今天春桃小姐回來！」

 

府上的人立刻從剛才的無精打採變成了精神飽滿，掏出兩盤千掛鞭炮，噼裡啪啦地放了起來。

 

煙火淹沒了那頂寒酸的花轎。

 

有人問顧府今日有什麼喜事，我穿著剛換上的錦衣：「今日顧府小姐回來，叫春桃！」

 

我沒有去參加婚宴，聽說婚宴倒是挺豐盛，但是沈家沒一人有好臉色。原來是顧緋煙早就和沈稠保證，我會給不少陪嫁，所以沈家借錢充面子，打算拿我給的嫁妝還賬。

 

誰知道我隻陪嫁了一個賬本。

 

沈家早就外強中幹，這些年那點家底都被敗光，顧緋煙過去後一天好日子也沒有過。

 

沈夫人和沈稠又對她有氣，她不光要事事親力親為，還要受婆婆和夫君的氣。

 

每天一早給沈夫人請安，不跪一個時辰是不讓起來。然後還要操持家務，沈府連丫鬟都沒有，所以做飯洗衣都是顧緋煙親自上手。

 

她哪裡做得好，在顧府的時候連廚房朝哪兒開門都不知道。

 

一開始是被沈夫人責罵，後來沈夫人就挑唆沈稠動手。沈稠也不滿顧緋煙天天那副寡淡的S樣子，又管著他出去浪蕩，所以每天動手打人是家常便飯。

 

15

 

顧緋煙終於受不住了，她去找了國公夫人。

 

夫君為官時是國公的下屬，有人誣陷國公，是夫君攬下罪名，保全了國公。

 

國公夫人對顧家有愧，所以在知道我收養顧緋煙時當了見證人。也正是有國公夫人的力挺，婆母才沒有把我趕出顧家。

 

顧緋煙知道我現在放棄了她，所以她找到國公夫人，為她做主。

 

我和春桃去的時候，顧緋煙已經告完狀。她說顧府明明有錢，可我卻寧願養著一個小丫鬟，也不願意管自己的女兒。

 

我糾正她：「你並不是我的女兒，充其量隻是養女罷了。」

 

「顧夫人吶，雖說是養女，可是我朝律法，養女和親生孩子視為平等，更何況我是見證人，不能容許你如此胡來！」

 

「民女並沒有胡來，而是有證據。」

 

我早有準備，我要的不隻是解除收養關系。

 

我拍拍手，讓嬤嬤把人帶上來。

 

人一來顧緋煙就傻了：「母親這是什麼意思？！」

 

「別叫我母親，我不是你母親，她才是。」我走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抬頭的女子面前，「奶娘，好久不見了啊。」

 

上一世，我S後魂魄還沒有離體，就看到顧緋煙讓人把我扔到了亂墳崗，半夜就有個女子來祭奠我。

 

她說讓我不要恨她，她也是沒有辦法，老夫人威脅她，為了活下去，隻能出此下策李代桃僵。

 

重生後，我就開始調查，直到那天看到顧緋煙來到一處宅子，開門的就是念薇的奶娘，我才敢確定當初落水都是奶娘一手策劃的。

 

因為奶娘不止一次地說過，她的女兒很像念薇，也是一樣地漂亮，卻隻能在村子裡等著她拿錢回去買吃食。

 

婆母因為不喜我，更不喜我生了女兒，所以在夫君S後，婆母就讓奶娘弄S念薇，然後借此把我趕出顧府。

 

奶娘貪財，她並沒有SS念薇，而是把她賣了。

 

可她不甘心一輩子就如此過去，於是她利用我對念薇的母愛，買通老鸨做了一個局。

 

事情也和她預料的一般，我對顧緋煙極好，她們用我的錢來城裡買了個宅子, 奶娘也過上了好生活。

 

如果不是我重生, 她們將會躺在我辛苦賺來的家產上面, 衣食無憂地過完一輩子。

 

16

 

人證物證都有, 奶娘很快就招了。

 

國公夫人勃然大怒, 讓人把奶娘綁了交給典獄司, 可趁著空當，奶娘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匕首，衝我而來。

 

「夫人小心！」

 

不等我反應過來, 春桃一下就撲在了我面前，匕首插進了她的胳膊裡。

 

奶娘本來就是拼著一股狠勁，現在看到見了血，人也怕了。我撿起掉落的匕首，狠狠地扎進了她的胸口。

 

然後緊緊抱住春桃：「別怕, 別怕, 這次娘親不會再錯過……」

 

春桃不解：「夫人……」

 

「我不是夫人，我是你娘親，你就是顧念薇。」

 

我讓春桃的家人來看過, 當時賣給他們孩子的人就是奶娘。本來他們打算讓念薇當童養媳，可念薇可憐又懂事, 他們舍不得，所以在生病後, 把念薇送進府裡當丫鬟，希望能讓她能吃飽飯。

 

陰錯陽差, 造化弄人。

 

奶娘送到典獄司沒幾天就S了, 我也算是手刃了仇人。在國公夫人的見證下，我和顧緋煙解除收養關系, 也見證了念薇的回歸。

 

但我並沒有追究顧緋煙的責任, 因為直接S亡有時候是一種解脫。

 

她又回到了沈府, 隻不過她不再是顧家的小姐, 而是一個罪犯的女兒。

 

有次我和念薇逛街路過沈府, 正好看到顧緋煙衣衫不整地從沈家跑出來。

 

「母親救我，妹妹救我, 以前都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母親，我現在知錯了，讓我回去吧！」

 

嬤嬤扯開小丫鬟的領口，貼著肚兜的位置掉下來一個金釵。

 

「（但」「你跑什麼啊，你想高雅就得賺錢啊，沈家可不養吃幹飯的！」

 

「母親，我回去就會S的！」

 

我甩開顧緋煙的手，看著她被沈稠拉回去, 就像是當初她站在岸邊看著豬籠裡的我。

 

不同的是，我S亡是一時的痛苦，可她卻要活著感受著絕望。

 

在門內還站著一個肥胖的男子，男子同樣衣衫不整, 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要是再跑我可就不給錢了。」

 

再次知道顧緋煙的消息是她被賣進了花樓。

 

那天她生辰，我去看過她，我祝她長命百歲，客源廣進。

 

她生病了我就花錢買藥吊著她的命, 為了還錢，她就隻能拼命接客。

 

但她還是堅持了好幾年才S去，S的時候我和念薇的分店已經開到了全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