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莊燕！你好大的膽子，你怎麼敢S！本公主沒讓你S你怎麼敢S！你不說要陪著本公主！」

 

「你什麼時候病的！什麼時候要S的！你怎麼不跟我說！你現在給我起來！給本公主起來！本公主饒你一命！」

「你起來啊！你起來！」

 

可能是靈堂一片寂靜，我無法回答她，以至於後來，隻能聽到她嗚咽的聲音：

 

「如果你都離開我了……是不是這個世上真心喜歡我的人都沒了……」

 

「莊燕……」

 

公主開始哭泣，我多麼想起來，告訴公主不要哭了，為我這麼一個面首不值得，可我動不了。

 

我隻能聽著公主一直哭泣。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何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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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早日入土為安，也算全了他的心願。」

 

公主厲聲道：

 

「不！本公主要他陪著我！」

 

公主生氣的走了。

 

何睿拍了拍我的棺材：

 

「莊燕，她說的沒錯，你S了，這個世上真心喜歡她的人就沒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相信她不久以後就可以來陪你了，來人，將莊燕抬出去埋了。」

 

不久以後就可以來陪我了？

 

這是什麼意思，我不了解，難道公主的病又犯了？

 

我想起身問個清楚，可我全身僵硬，我被人抬著走了很久，然後又被放下，最後一層層的土

 

覆蓋在我的棺材上。

 

我呼吸急促，感覺越來越胸悶，一片黑暗，S一般的寂靜。

 

我動不了，一點也動不了，我想我這一次是真的要S了。

 

十

 

哐嘡一聲。

 

一道刺眼的陽光照進了我的眼睛。

 

我捂住眼睛，聽見了清歡的聲音。

 

「莊燕，你快走吧。」

 

「我沒S？」

 

「你沒S，不過你不能再去見公主了，現在世上再無莊燕，你快走吧。」

 

原來，離心之法不會讓人S，隻會讓人假S。

 

估計何睿也不知道這一點，說的也是，世上又有幾個人能真的為愛人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呢。

 

恰巧侍女清歡的母族就是大越國的人，她知道這個傳說，動了惻隱之心，這才來看我是不是真的S透了。

 

我想回去找公主，清歡說：

 

「你不能再去見公主了，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莊燕S了，如果你回去隻有S路一條，而且你也見不到公主了。」

 

「怎麼回事？」

 

我焦急的問道。

 

「你沒看到我都帶著細軟，兵變了，驸馬兵變，京城戒嚴，如今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了，我也是逃逃難回老家，以前你在府中對我多有照顧，所以走之前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S了，如今你沒S也快點走吧。」

 

清歡說完，給我留了一點碎銀，然後將墳冢上的土重新埋好，頭也不回的走了。

 

兵變？

 

驸馬兵變？

 

我呆在原地許久，不知所措。

 

我不就「S」了幾天，怎麼就發生了那麼多事情，驸馬兵變那公主會怎麼樣？

 

我想馬上回去見公主，就算是S我也想再見她一面，可我剛起身，全身癱軟，看來是藥效還沒有過去。

 

我艱難的爬行著，手都爬出了血漬，才發現不過爬了幾百米遠，如今我已經是天旋地轉，兩眼發黑。

 

我找了一棵大樹靠著，想等著恢復體力再回去找公主。

 

身體脫力的我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是一陣急促的兵馬聲。

 

我趕緊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躲起來，不遠處是浩浩蕩蕩的兵馬。

 

這些兵馬都到了我的「墳冢」前面，將我那潦草簡陋的「墳冢」圍住。

 

公主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不過幾日，她早已沒了往日的高貴，頭發凌亂，衣衫上似乎還有些血漬，像極了一個棄婦一般，隻有她高高昂起的頭昭示著她曾經的地位。

 

何睿跟在他身後，他則是一身淡黃色的長衫，這個色彩隻有天子配享。

 

「本公主不是說了，將莊燕好生安葬，為何在這荒郊野外就早早安葬，為何連一塊墓碑都沒有？」

 

公主的聲音是那麼堅定。

 

旁邊的侍衛聽到這個話，似乎想上去做什麼，被何睿攔了下來。

 

「如今這個情況，他能有寸土安生已經是幸運的了，比起你那掛在城門上的父皇母後他難道不是幸運的？」

 

公主沒有說話，然後走到墳冢前，輕輕撫摸著小小的土堆。

 

何睿繼續說道：

 

「沒想到你最終選擇的安息之地是這個面首的旁邊。」

 

公主笑了笑：

 

「原來這個世上唯一愛我的，真的隻有他。何睿，你我相識一場，如今成王敗寇我不求什麼，隻求你讓我S在他的旁邊，可以嗎？」

 

何睿也笑了笑：

 

「若不是你，若不是我們大婚，我也沒有機會讓S士安插在禮樂隊伍當中，如今朕大勢所趨，順應天命，你也算幫了朕，朕就答應你這個請求吧。來人，在這旁邊挖一個坑，送公主上路。」

 

公主突然跪下：

 

「皇上，我還有個請求，就讓……就讓我自己陪他S吧……等我躺在了墳冢中，你隻需要叫人幾捧黃土把我埋了，算我求你了……皇上……」

 

何睿點了點頭，叫人在我的「墳冢」旁挖了一個坑，然後道：

 

「一炷香的時間。」

 

何睿帶著人離開了，我知道那些影衛都在暗處，隻等公主一S，他們就會上來把公主埋了。

 

公主見人走遠了，悻悻的從不遠處找了兩塊殘破的木板，她就坐在墳前一直哭，哭了很久突然笑了起來。

 

十一

 

「莊燕，我要來陪你了。」

 

公主說道：

 

「我李覓娘活了二十幾年，最後真心愛我的，原來隻有你。」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會一直鬼迷心竅喜歡何睿，我明知道他那麼多年都看不上我，為何會突然答應與我成親，原來我隻是他登上皇位的一塊墊腳石。」

 

「如今父皇S了，母後S了，我的兄弟姐妹們都被誅S了，最後我也要S了，不過我一點也不害怕，因為……我終於可以直面自己，終於可以再見到你了。」

 

「原來真心愛我的，隻有你。再沒有人會為我到山上打水，再也沒人會為我描眉梳妝了，為什麼我以前都沒有發現……」

 

「莊燕，你真醜，可是，我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離不開你了，這就是喜歡的感覺嗎？」

 

「如果我不是公主，如果我隻是個平常女子，如果真的一切可以重來，我們就在一起，好嗎？」

 

公主說完，咬破了手指，在撿來的木板上寫著什麼，插在了地上。

 

然後靜靜的躺在了一邊。

 

不過須臾，就來人將公主掩埋，公主沒有出聲，沒有掙扎，甚至沒有一絲反應。

 

我強忍著淚和痛，在士兵走遠的一瞬間衝到了墳冢前。

 

我用手挖著土，一捧一捧的，細小的石塊讓我十指劃破流血不止。

 

可我感覺不到一點痛。

 

我知道，現在沒過多久，公主還有救！

 

不知道挖了多久，土堆之中慢慢出現了公主的臉，我小心翼翼的拋開泥土，將公主挖了出來，用手輕輕的擦去她臉上的塵土。

 

她就如同睡著了一般，還是那麼漂亮。

 

我不停的喊著：

 

「公主！公主！莊燕來了，莊燕永遠不會離開你！公主！你醒醒啊！」

 

可李覓娘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抱著她哭了起來，我的心好痛，我恨自己，我很懦弱，我很自卑，我一無是處，可我真的愛她啊。

 

我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公主的臉上, 我又為她擦幹淨。

 

我說：

 

「公主，李覓娘, 你醒來好嗎，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從來都不敢說我喜歡你，現在我說了你可以聽到嗎？」

 

「我為你描眉，我為你梳妝，我會把衣服烘得暖暖的為你穿上, 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你醒來好嗎……」

 

「求求你……醒來好嗎……李覓娘……」

 

我放聲大哭, 全身劇痛，眼睛裡流出的也不知道是血還是淚了。

 

我知道，公主S了。

 

我想將公主重新埋葬，然後和她一起, 就守在她旁邊。

 

這也許就算S則同穴了。

 

正當我抱起她往墳冢走去的時候，一雙手輕輕的抓住了我。

 

我定神一看, 公主的胸口有了微微的起伏。

 

有一個我魂牽夢繞的聲音，很小, 但是我聽得很清楚。

 

她說：

 

「莊燕, 你終於敢說喜歡我了……我聽到了……」

 

我再也忍不住, 大哭起來。

 

十二

 

京城外的黃坡上有兩個小土堆。

 

一個土堆的木牌上寫著：莊燕之墓。

 

另一個土堆的木牌上寫著：莊燕之妻李覓娘之墓。

 

她舞動著紅綢，在樂聲中翩翩起舞，就如同黑夜中的一束神光，照亮了我眼睛，也照亮了我的心靈。

 

「—「」再後來, 小土堆也被青青雜草掩埋。

 

聽說京城又變天了，先皇在遠方的兄弟率兵平亂，絞S了偽帝。

 

可這些又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我如今住在鄉下，一個很偏遠很偏遠的鄉下, 一個村隻有幾戶人家。

 

我白天種地砍柴，傍晚會去摘摘野菜打打魚，然後開心的回家。

 

我的妻子叫做莊李氏，她會做好一桌晚飯等我。

 

雖然是粗茶淡飯，味道也不怎麼樣，但是菜餚的名字都十分貴氣。

 

莊李氏說：

 

「這粥叫做水晶浮屠露, 這野菜叫做翡翠連枝根，這茶水叫雨前龍井, 這鹹菜叫做瑪瑙擎霜。」

 

我笑了笑, 邊吃邊說：

 

「好吃，好吃。」

 

莊李氏說：

 

「明天我想去鎮上扯點布匹做衣服, 馬上要過年了，你可以給我畫眉嗎？」

 

我說：

 

「當然可以。」

 

「那我去燒幾根小木棍。」

 

「不用。」

 

我從懷中掏出一小塊石黛，這是我贊了很久的錢道鎮上買的。

 

莊李氏驚呼：

 

「怎麼買這個，很貴的, 可以換好多斤糧食了。莊燕, 我早已經不是公主了，我隻是你的妻子，莊李氏。」

 

我將她通入懷中，深情一吻：

 

「不管你是李覓娘還是莊李氏, 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我唯一最愛的公主，永遠都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