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婆婆過得特別節儉。

公公的胰島素過期了扔到垃圾桶，她心疼浪費偷偷撿起來趁公公睡覺給他打上。

結果公公差點沒命，住院搶救了好幾天。

她自己還很委屈，「這都是錢買的啊，扔掉多浪費，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我懷孕後空腹去做孕檢，檢查完想買點吃的，被婆婆阻止，「外面的東西又貴又不健康，堅持一下，等回家我給你做。」

結果我低血糖摔倒，孩子流產。

丈夫氣得要將她送回老家，她卻大鬧我們不孝，放了一把火和我們同歸於盡。

再睜眼，我和丈夫雙雙重生。

1

睜開眼看見房內熟悉的擺設，我還有些迷茫，拿起手機看到時間，我有些不敢置信。

我這是……重生了？

上一世，婆婆陪我去做孕檢。

抽血做彩超需要空腹，我一大早連口水都沒喝就去了醫院。

等到孕檢完覺得餓得受不了，打算去附近吃個飯。

沒想到婆婆死命拉住不讓我去。

「外面的東西又貴又不健康，吃了對孕婦不好，你堅持一下，等回家我給你做。」

Advertisement

我已經餓得眼前發黑，當然不願意，便不顧她的阻攔往街邊飯店走。

沒想到婆婆大喊著攔住要給我做飯的飯店老板，將我拉出飯店。

我顧忌著孩子不敢大力掙扎，隻能順著她往外走。

剛走出飯店，我就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附近正在維修管道，挖了很深的一個坑，我摔到了坑裡，當時就見紅了。

幸好離醫院不遠，醫治及時，孩子保住了，但回家後我總覺得肚子疼，沒過幾天去檢查，孩子胎停了。

醫生說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摔了一跤，傷到了。

丈夫心痛地質問婆婆，「她是個孕婦，懷著孩子這麼辛苦，她想吃點東西怎麼了，你為什麼不讓她吃？」

婆婆滿臉傷心，「我那時候懷著你還下地幹活呢，餓上一天也沒見怎麼樣，我真不知道她身體這麼不好，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會這樣。」

丈夫恨得要死，但因為是親媽，他做不了什麼。

於是打算將婆婆送回老家。

但婆婆不願意，大喊大叫罵他，「真是個白眼狼，娶了媳婦忘了娘，早知道你這樣子，當初還不如直接掐死你！」

丈夫無視她的怒罵，當夜收拾行李給她買票。

她卻越想越恨，半夜放了把火和我們同歸於盡。

想到頂著烈焰撲在我身上的丈夫，我心痛不已，拿起手機撥通他的電話，就聽見熟悉的鈴聲在門口響起。

丈夫張鶴雙眼發紅地走進來，一把將我抱進懷裡。

「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這次，我一定保護好你們！」

我整個人呆住了。

「老公啊，難道你也……？」

2

下午兩點，我和老公關著門躲在臥室，低聲復盤這場重生。

我想起他在烈火中撲在我身上的回憶，忍不住紅了眼眶，撲在他懷裡罵他傻。

他卻無所謂地一笑，「就算我逃出去又怎樣？沒了你在身邊，我活著也沒意思。」

聽見這句話，我潸然淚下，同時，心中也有一絲甜蜜。

我的選擇沒有錯。

老公張鶴出身農村，家庭條件很一般。

而我是一線城市裡中產家庭的獨生女，從小不說錦衣玉食，但從沒有因為錢發愁過。

和他在一起時，身邊的人都說我是瞎了眼，看上這樣一個鳳凰男，肯定又要像很多社會新聞上那樣，結婚後被磋磨被拿捏被吃絕戶。

而事實告訴我，我是幸運的。

結婚後他所有財產統統上交，家務活搶著幹，待我爸媽如親生父母，事事不讓我操一點心。

朋友們都說，他這是把我當成千金小姐在供著。

在我心裡，這場婚姻是幸福完美的，隻除了……

張鶴的媽，我的婆婆。

張鶴抽出紙巾給我擦幹眼淚，眼中情緒轉動，終於下定決心。

「芊芊，我決定了，我要把我媽送回老家，離我們遠遠的，這樣才能避免上一世的悲劇。」

他眼中帶淚，顯然心裡不好受。

但我並沒有勸，對於婆婆，我心中是恨得，但因為張鶴，我沒辦法做什麼。

重生的那一瞬間我有想過和他離婚，但前世他對我的好和大火時撲在我身上的身影，讓我猶豫了。

現在他能做出這樣的選擇，我心中也是松了口氣。

我點點頭，但心中還是有些擔憂。

「那萬一又激怒她怎麼辦？」

張鶴想了想，說他會好好計劃一下。

正說著，我眼角瞥了一眼手機，突然一下子跳起來跑去客廳，果然在垃圾桶裡看到了那半盒胰島素。

張鶴也看到了垃圾桶裡的盒子，臉色一下子變了，提起垃圾袋就往門外走。

等到他扔完垃圾回來，我才放下心來。

上輩子也是今天，公公的胰島素有半盒過期了，扔在了垃圾桶，買菜回來的婆婆看到後心疼浪費，重新撿了起來。

她也知道公公發現了肯定不會用，就趁公公睡覺偷偷給他打了。

擔心被發現，她打得很快，公公醒來已經快打完一支了。

幸好當時我聽見爭執聲過去看，發現不對將公公送去了醫院。

醫生說這胰島素沒保存好效用變低，才沒讓公公當場去世，但搶救之後身體垮了很多。

張鶴問她為什麼這樣做，她一臉委屈回答，「這都是錢買的啊，扔掉多浪費，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如果知道我肯定不會給你爸用。」

張鶴滿臉崩潰，「這是藥能亂用嗎！我爸糖尿病很久了，你陪他去聽過講座，難道你不知道胰島素過量會死人嗎？！」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芊芊發現不對，我爸就沒了！」

婆婆聽見這麼嚴重，一下子慌了，嘴裡隻知道嘟囔著，「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如果知道我肯定不會……」

這句話是她的口頭禪，隻要被人發現做錯事，她就會說這句話，這次是這樣，我流產那次也是這樣。

她似乎是覺得，說完這句話，她所有的過錯就可以一下子抵消掉一樣。

可這句話不是橡皮擦，再怎麼重復，也抹不掉犯錯帶來的後果。

3

沒一會兒，婆婆買菜回來了。

她將菜放在茶幾上去洗手，我看了一眼，果然又是顏色奇怪、明顯不新鮮的肉和菜。

和別人起大早買菜不一樣，婆婆總是會中午吃完午飯去買菜，因為這時候的菜會打折。

我每月給她五千塊錢專門買菜，但她每次都隻會買些不新鮮的肉菜和死魚爛蝦。

說了幾次沒效果，張鶴隻能抽空自己去買。

張鶴看著茶幾上的菜也有些生氣，但沒說什麼，拉著我出了門。

坐在樓下的長椅上，張鶴捂住臉落淚，「我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我們家雖然是農村的，但也沒有窮到吃不起飯的地步，我真是……」

我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我可以恨婆婆，但他卻不能。

甚至因為犯錯的是前世的她，他不能對這一世的她有任何怨懟。

因為她生他養他，是他的親生母親。

我隻能安慰他。

「等他們回了老家，咱們每月給他們錢，東西定期郵回去……」

張鶴無聲地點頭，沉默地在長椅上坐著。

「哎呦，小張啊，趕緊給你媽打電話！」

一道聲音打斷了我們的沉默，抬頭看過去，是 3 號樓的王老太，婆婆的老熟人，倆人經常一起去買菜。

王老太掐腰喘氣地和我們解釋，「今天你媽買菜回來，正好遇見撿廢品的老頭箱子上有半盒胰島素，幹幹淨淨的，昨天剛過期，你媽就要了回來說要拿回去給你爸用。我回去和我兒子一說，我兒子說這可不能用，你趕快回家給你媽說說去！」

我和張鶴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還可以這樣？

「你媽是個仔細人，等回去你也別怪她，她也是仔細慣了，心疼你們掙錢不容易……」

正說著，張鶴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婆婆！

婆婆帶著哆嗦的聲音響起，「兒子啊，兒子你在哪，我現在心慌得不行，頭暈眼前發黑，渾身冒冷汗，兒子我這是咋了？」

揚聲器裡傳出的聲音十分清晰，婆婆的聲音裡充滿恐懼害怕，我和張鶴齊齊變了臉色。

我心裡一驚，這反應……

怎麼像是婆婆打了過量的胰島素似的？

張鶴起身就往家跑，吩咐我打 120。

等回到家，就看見公公一臉的汗，手忙腳亂地拿著手機說著什麼。

「……人都昏倒了！什麼，堵車過不來？」

見我們進來，公公像是見到了救星。

使勁拉著半躺在地上的婆婆，「兒子，趕緊開車送你媽去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我們才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等聽完，開車的張鶴咬牙切齒，極力忍耐。

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4

婆婆買菜回來後，我和張鶴出了門。

公公本來在臥室睡覺，但是張鶴和我在客廳一通亂，就把他吵醒了，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婆婆拿著撿回來的胰島素進了臥室，想要偷偷給公公打上，公公沒睡著發現了，當時就和她吵了起來。

公公說婆婆腦子有毛病，想要害死他。

婆婆嘴硬，非說公公不識好人心，自己也是心疼這好好的藥浪費。

為了表示這胰島素沒問題，轉手給自己扎了一針，打完沒一會兒就坐到了地上。

這半盒胰島素是速效胰島素，見效很快，平時公公也不常用，所以到期直接扔掉了。

感覺自己渾身沒力，眼前發黑，婆婆這是真的怕了。

掙扎著撥打了緊急聯系人電話。

公公在旁邊絮絮叨叨，我心裡十分無語。

其實張鶴家並沒有他說的那樣窮，婆婆手裡也並不是沒錢，公公掙的錢都在她手裡。

她就是節儉得很。

聽張鶴說，他上大學的時候，婆婆就是精算著給他生活費，每月除了吃飯幾乎不剩下幾塊錢。

有一次他們學校食堂漲價，正好趕上考試周，他做不了兼職，錢全花完了，又不好意思和婆婆要，吃了小半個月的泡面加饅頭。

還是一個老鄉看不過去，跟公公說了，他的生活費才多給了些。

當時我還說他死要面子活受罪，現在想想，真是可以理解了。

能為了一點小事這麼折騰，煩也煩死了。

不過要是說婆婆節儉，也不太對。

她領免費的雞蛋，買打折的肉菜，但是也會花大錢買保健品。

張鶴和公公並不知道，我也是偶爾聽小區裡的幾個老太太八卦才知道的。

上輩子我總想著她花的都是她和公公自己的錢，我也不願意在張鶴面前多嘴，像是挑撥他們關系似的。

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

她要是安安靜靜還好，要是再敢作妖，可別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