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他身後出來,正想拉走謝鬱欽。
就見不遠處跑來一個女生。
「謝學長,原來你在這裡。」
「不是說好晚上一起吃飯嗎?」
我愣了一秒,隨即扯著許澈頭也不回地,一口氣跑到了琴房。
身後恍惚聽到了謝鬱欽喊我名字的聲音。
我和謝鬱欽的事瞞不住許澈了。
他指尖撫在鋼琴上,輕描淡寫道:
「這種鳳凰男我見多了。」
「他現在糾纏你,隻是想榨幹你的最後一絲價值而已。」
我託腮出神地看著窗外,沒接話。
許澈不經意地說:「桃桃,你不是想給他介紹白富美?」
「我一個朋友喜歡他這個類型的,不然我幫你引薦一下?」
我想起剛才那個女生,輕聲道:
「不一定需要了吧。」
許澈看出了我的低落,怒其不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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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這種唯利是圖的人也值得你付出感情嗎?」
我回過頭看許澈,「其實,我很早以前就喜歡上他了。」
我對謝鬱欽是一見鍾情。
但一直沒有找到靠近他的機會。
直到某天晚上,我在學校附近撞見他被一堆穿著西裝的壯漢圍住。
我深吸一口氣,把背帶裙往上提了提。
就衝過去擋在了謝鬱欽面前。
「我已經報警了,你們還要動手嗎?」
一群人看我的目光有些一言難盡,但最終還是被嚇跑了。
我回過頭,溫聲安慰他:
「謝學長他們走了,你不用害怕了。」
他輕抬了下眉稍,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那我謝謝你?」
我大方地搖頭,「不用客氣。」
「他們為什麼要圍住你呀?需要我陪你去報警嗎?」
謝鬱欽沒有一絲心有餘悸的樣子,吊兒郎當地走在我旁邊。
「我欠了他們錢。」
「我幫你還。」我毫不猶豫就接過話頭。
謝鬱欽站定,側頭打量了我半晌。
「什麼意思?」
「這是要包養我?」
好親褻的關系。
熱度攀升至我的耳根。
手也緊張地攥緊裙邊。
「對……我,我還挺有錢的。」
謝鬱欽散漫地挑了下唇,格外迷人。
「抱歉啊學妹,我不賣身。」
我被變相地拒絕了。
但我還是在分別前,往他外套口袋裡悄無聲息地塞了一張沒有密碼,額度 5 萬的銀行卡。
那個時候我隻希望他能盡快把錢還了,不用再挨打。
再見到他是三天後。
謝鬱欽輕嗤,「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找到你嗎?」
哦……那天忘記告訴他我專業和名字了。
我還以為他是來還錢的。
但謝鬱欽說我偷偷給他塞錢這種情況,算是強行包養了他。
他必須要盡到他的義務才行。
那天起,他沒課就會去我校外的小公寓給我做飯。
周六日也會陪我出去逛街。
有時候在學校他想來找我,我都嚴肅拒絕了。
這種見不得光的關系還是不要讓人知道得好。
不然謝鬱欽名聲就毀了。
我們第一次接吻是我 19 歲生日那晚。
公寓裡所有燈都關了。
我跪坐在茶幾前面,等著謝鬱欽拿打火機點蠟燭。
他半跪在我身側,擦亮火機卻不著急點蠟燭。
「陶粒。」
他屈指叩了叩桌子,語氣平淡。
「接不接個吻?」
我下意識抬頭看他。
謝鬱欽沉寂的眸子裡透不出一絲光。
像是潛在平靜海面下的伏流。
我隻剩下無措,磕磕巴巴回答:「行……」
謝鬱欽合上蓋子,「嘭」地將火苗蓋滅。
俯身過來,四片唇瓣摩挲。
我的初吻透著些許青澀。
我和謝鬱欽斷斷續續親了好久,但最多也就是輕吮唇瓣的地步。
謝鬱欽起先那段時間是不要我的錢的。
問起來他隻說那張卡裡的還沒花完。
但某次,他聽說宋允同時包養了 4 個男模,之後就無情地提了漲價。
在此之前,我偶爾還產生過是和他在談戀愛的錯覺。
漲價後,他每個月都催著我給他錢。
我終於確信,他隻是喜歡我的錢。
6
傍晚,我和許澈在琴房外分別。
我往校門口走,打算出去吃一碗小餛飩。
不遠處兩個女生的對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你說剛才 ktv 門口那人不會被打死吧?」
「誰知道,誰讓他欠錢不還。聽說還是大三哪個系的系草,不是第一回欠債了。」
我停下腳步。
兩個人聊得專注,沒注意到我。
「你不知道吧,那男生據說還有金主,現在打得面目全非了都,金主肯定不要他了。」
大三最出名的系草就是謝鬱欽了。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往 ktv 趕了。
門口旁觀的人很多,但沒一個敢上前。
一群打手形成了個圈,根本看不到裡面的人。
「別打了!」
我氣息不穩地叫住他們,「我已經報警了。」
「報唄。」為首的冷笑,「他不還錢,老子遲早要弄死他。」
「我替他還。」
沒關系,我還可以把我的包包賣幾個。
「他是你誰啊?」
「我男朋友……」
我一字一頓道:
「謝鬱欽是我男朋友。」
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脫口而出男朋友,而不是朋友同學。
可能是和謝鬱欽在一起的無數個瞬間,我都覺得我們像是在談戀愛。
男人锃亮的光頭反射出了一個問號。
「誰他媽謝鬱欽啊?」
?
我比他還愣。
「她認錯人了。」
安然無恙的謝鬱欽不知從哪裡冒出來。
我站在原地,表情空白。
此時警車也到了,謝鬱欽直接拉著我回了小公寓。
一進門,他就把我抱起來放在玄關的櫃子上。
雙手撐在我兩側,慢悠悠跟我算賬。
「你挺有意思的。」
「男朋友?」
謝鬱欽不忘冷嘲熱諷。
「你把男朋友丟下,跟別的男的在琴房待了 3 個小時。」
「你就是這麼對你男朋友的?」
我推了推他胳膊,想跳下來。
「我隨口說的。」
「你沒事就走吧,以後也不要來這裡了,我要給門換密碼了。」
男生又把我摁回去。
我後背緊貼著牆,他順勢壓了下來。
唇遊離在我側臉處,低聲道:
「想翻臉不認人?」
說完就輕咬了下我鼻尖。
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眼淚不受控地掉了下來。
謝鬱欽一怔。
我放任自己哭出聲,胡亂地捶打他肩膀。
「你別碰我!」
「我喜歡你的時候問你要不要談戀愛,你每次都拒絕我,還要走我所有錢。」
「我現在沒錢了,也不想喜歡你了,你又糾纏上來。」
「你明明不喜歡我,現在又在幹什麼啊?」
謝鬱欽緊抿著唇沒動。
片刻後,我哭累了,也沒力氣打他了。
謝鬱欽抬起我兩條腿盤在他腰上。
像是考拉抱樹枝一樣的姿勢,我被抱到沙發坐下。
謝鬱欽輕吻了下我的眼底,退開。
看向我的目光像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無可奈何地一笑:
「我談了半年的女朋友,這是拿我當鴨子呢?」
「真以為我對不喜歡的女生親得下去啊?」
我有理有據。
「因為我給你錢。」
說完思考了下,又嚴謹地補充道:
「很多很多的錢。」
謝鬱欽笑出聲。
沒立馬反駁,隻是不緊不慢打開網銀 app,調出一張卡的餘額給我看。
我呆住,不可置信地問:「這是什麼。」
「是我給過你的所有的錢嗎……?」
「是啊。」
謝鬱欽懶洋洋地拖著腔調,半真半假道:
「不敢花,怕有一天你看上別的男人了,把我甩了不說,錢也要回去。」
我皺了皺鼻子。
謝鬱欽怎麼總是酸酸的。
7
謝鬱欽向我坦白了一切。
比如今天下午不是和那個女生單獨吃飯,是幾個社團的會長聚餐。
又比如我英雄救美那天,他根本不是被打手追債。
而是他超級有錢的爺爺派來的保鏢要抓他回去挨家法。
再比如……
他總懷疑我會和宋允一樣同時包養好幾個,才瘋狂漲價的:)
我氣炸了。
「你怎麼總懷疑我花心!我自始至終隻喜歡你,不然我……」
謝鬱欽盯著我的眸子逐漸晦暗。
不等我話說完,他就重重地吻住我。
沒有給我緩和時間,撬開我的牙關,唇舌交纏。
他的手不再僅限於在腰間摩挲。
是一種完全陌生,能夠麻醉神經的體驗。
整個過程像是在坐過山車。
一節一節車廂即將在攀升至最高點時停了下來。
卡在半空不上不下。
玩家迫切需要管理員手動,去推動那根操縱杆。
但管理員反而惡劣地松開了手。
謝鬱欽漫不經心指責我:
「你把沙發弄髒了。」
我急得不知所措,伸手摟住他脖子央求:
「謝鬱欽,你別欺負我了……」
他指腹蹭了蹭我的眼尾,淡嗤一聲:
「你哭什麼。」
「明明很喜歡。」
我被半逼半哄地承認喜歡後,他才抱起我回了臥室。
謝鬱欽漆黑的眸子將我緊緊鎖在他視線下。
眼底情緒濃烈得像是即將卷起的一場風暴,但面上依舊冷靜。
他後來甚至還啞聲責怪我。
不該弄髒床單,書桌和陽臺的飄窗。
8
次日早晨,我比謝鬱欽先醒來。
我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半睜著眼看比平時多了兩倍的未讀消息。
昨天 ktv 門口的事傳開了。
就連不太熟悉的同學都來問我:謝鬱欽是不是我男朋友。
在我回復到第三個人時,放在腰間的胳膊緊了緊。
我回頭對上謝鬱欽笑意寡淡的眼睛。
「什麼意思。」
他視線略過我的屏幕,
「什麼叫謝鬱欽不是我男朋友?」
我眨了眨眼,「本來就不是呀。」
謝鬱欽匪夷所思地盯了我兩秒,撐著胳膊起來俯視著我。
薄被滑落至他腰間。
「那你跟我昨晚算什麼?」
他荒唐地笑了一下,「419 嗎?」
謝鬱欽的神情告訴我他已經快要氣瘋了。
我恍若未聞,「差不多吧。」
說完我就翻個身繼續玩兒手機。
謝鬱欽又把我翻過來。
低聲問:「為什麼?」
「因為我還沒原諒你。」
我慶幸自己不是枚氣球,不然早就炸了。
謝鬱欽居然裝窮騙了我半年。
不可能輕易就答應他的。
絕對!
絕對絕對不可能。
我休息夠了,起床撿起地毯上的衣服穿上回學校。
謝鬱欽半靠在床頭,陰惻側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睡過就拋棄他的渣女。
當天下午是社團成員一起去密室逃脫的團建。
每 8 個人一個主題。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和謝鬱欽被分到了最後一個組。
並且恐怖指數要比前面幾個主題都高。
我玩兒習慣了沒什麼好怕的。
但謝鬱欽好像不是。
在進入密室前,他輕扯了下我的袖子,慢條斯理地打著商量:
「學妹,我害怕這種東西。」
「我待會兒緊跟著你,你保護我,行嗎?」
我抬頭緩緩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下面前 1 米 86 寬肩窄腰的男生。
陷入了沉思。
「……」
一旁的副會長連聲嘖道:
「謝鬱欽,你慫包啊。」
「不行?」謝鬱欽眼都懶得抬。
「行行行,那陶粒,你要是不害怕你就多看著點兒你謝學長吧。我們這邊兒得照顧 4 個怕鬼的呢。」
我隻好應下。
不情願地囑咐他:
「那,那你待會兒要是害怕就閉上眼拽著我袖子,我帶著你走。」
謝鬱欽不在乎臉皮的厚度,現在就堂而皇之地牽上我的袖子。
散漫地抬了下眉梢。
「謝謝學妹。」
「……」真煩。
密室的前兩個房間還沒有 npc 出現。
謝鬱欽就隻是拉著我袖子,對黑漆漆的屋子沒什麼反應。
甚至還能在解密一籌莫展的時候提供線索。
第三個房間一打開門就是 npc 的突臉。
前面 6 個人被嚇得四處逃竄。
驚叫聲響徹走廊。
謝鬱欽人笨反應慢。
兩秒後才被嚇到,瞬間把我抱進懷裡。
躬身將頭埋在我的頸窩。
我拍了拍他胳膊,語氣生硬。
「喂,npc 已經去嚇另外幾個人了。」
「可以起來了。」
謝鬱欽不信,把我又抱得緊了些。
甚至肩膀還在微微顫抖。
原來他是真的害怕……
我還以為他是裝的。
再開口,聲音都不由得放溫和了。
「好了好了,你別害怕了謝鬱欽。」
我抬手輕撫著他後背。
「沒騙你,鬼都被我趕跑了。」
「我說過會保護你的呀。」
謝鬱欽一頓,肩膀顫得更厲害了。
不知道為什麼越安慰他反而更害怕了。
我正手足無措時,他自己緩過神松開了我。
謝鬱欽垂著眼掩去情緒的同時,眉頭微微蹙起。
「還是算了陶粒。」
「我害怕就會去抱你,這樣耽誤你找線索。」
「我還是去跟他們幾個一起走,不拖累你了。」
謝鬱欽鮮少有這麼凝重的神情。
他朝漆黑不見光的走廊剛踏出一步,就戰慄地退回來。
我拉住他的手,抑制不住的心軟。
「拖累什麼啊。」
「他們 6 個都害怕,到時候萬一都跑了扔下你不管怎麼辦?」
我有些別扭,音量也跟著降低。
「你要是被嚇到就,就抱也沒什麼啊……」
我牽著他邊走邊幹巴巴道:
「謝鬱欽你真奇怪,以前抱得少嗎,現在忽然變得這麼禮貌。」
「嗯?」謝鬱欽疏懶地跟在我身後,「因為現在沒名分了啊。」
「你不是不要我了?」
忘記這茬了……
差點以為還是以前。
我緊抿起嘴,不再說話。
專心致志找線索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