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貌若無鹽的富家千金,日常就是飛揚跋扈,吃喝玩樂。
直到父親把表姐接了過來,我腦海裡突然多了一段記憶。
與她相關的所有人都是主角團的一員,除了我,我是死無葬身之地的惡毒女配。
為了保住小命,我決心做個善良的狗腿子。
好消息,我知道劇情走向。
壞消息,主角團都是重生的。
在我兢兢業業為他們掃清障礙後,他們毫無顧忌地將我拋棄在亂軍之中。
後來他們盼著我回頭,我一次也沒有。
反正路也要一個人走。
被薛懷景和顧行春丟下的時候,我手裡還抱著他倆的換洗衣服。
是他們說要來望城探探虛實,我作為主角團的狗腿,自然跟著。
可是在城樓上看見遠處蠻族的軍隊時,他倆毫不顧忌地走了。
「望城已經空了,得趕緊回去報信。」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等我氣喘籲籲地跑下城樓時,他倆的馬已經跑遠了。
「冷靜點,嘉華。」
我攥著包袱給自己打氣,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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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族已經掃了一遍望城,城裡大多是魏朝士兵的屍體,我扒下一件衣服換在自己身上,又抹了些未幹透的血在臉上。
蠻族的軍隊來得很快,耳朵貼在地面上,可以聽到馬蹄震顫的聲音。
最後,我在一間隱蔽的柴房躲著,蓋了兩具屍體在身上,臉朝下趴著,裝成死屍。
蠻人習慣給屍體補刀,不一會兒,搜查的聲音就往這邊來了。
我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發抖的身體,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接著,一把彎刀透過身上的屍體扎進了我的肩膀。
血流如注。
蠻人環視一圈,終於離開。
我一直將耳朵貼在地上,聽著馬蹄聲遠去,才翻身起來。
「將士們,無心之失多有得罪,現在情況緊急,若是我還能活著回來,一定好好埋葬你們的屍身。」
顧行春的衣服面料柔軟,適合包扎,薛懷景是武將,所以我常備傷藥。
好人有好報,我細心為他們準備的東西,現在用在我身上,也不虧。
等到天色盡黑,我才扶著牆緩緩走出了城門。
「丟下就丟下,誰沒了誰不能活一樣,我才不在乎……」
我一邊念叨,一邊掉眼淚。
什麼主角團,我再也不要跟他們好了。
2.
這是我第三次被人拋棄。
第一次是三歲的時候,後媽牽著我的手讓我在遊樂園門口等她。
直到手裡的冰激凌化了,直到天又黑又冷,我也沒等來她。
我被孤兒院帶走,磕磕絆絆活到成年也沒人領養我,又被一腳踢進了社會的大門。
好不容易半工半讀上了大學,美好的明天盡在眼前。
結果我穿書了。
本以為原主家裡有錢,也能安穩度日,後腳便宜爹就把我的表姐魏紫霄領進了門。
我也因此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一個惡毒女配,嫉妒女主,下場悽慘。
那可不成!
我在現代時就非常努力,雖然過得像一根飄搖的野草,但也用了十足的力氣扎根,活得像個人樣。
我不要那麼悽涼地死去,我要反抗這既定的命運。
抱著這樣的心態,我首先巴結上了魏紫霄。
表姐缺衣我裁布,表姐喝茶我扇風,表姐刺繡我穿針。
魏紫霄是個高冷美人,對我也一樣沒有好臉色。
跟著她一起到邊城的三個男人,對我的態度也是出奇的差。
顧晏川也罷,是落罪的丞相之子,跟魏紫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隨著她的性子也就罷了。
可他的弟弟顧行春是怎麼回事,第一次見到我就面露嫌惡,隻說了兩個字。
「好醜。」
我這臉跟之前長得差不多,不說貌美,到底能看。
顧行春跟劇情裡的翩翩公子大不一樣,我氣得要死,也隻是在他的佐粥小菜裡多放了一把鹽。
還有鎮遠將軍的兒子薛懷景,第一次見面,他就騎著一匹棗紅的大馬想往我臉上撞。
看我驚慌失措,他似乎很滿意,冷聲斥責我:「少耍你那些不中用的把戲。」
我身旁的小丫頭春曉氣得直哭,我忙著安撫她,沒再管薛懷景。
後來我才知道,他當時是真的想殺了我。
好在我通曉劇情,幫著主角團避了不少麻煩。
所以任憑他們對我如何,我毫不在意,隻要打好關系活著就行,畢竟主角團到後面都是權傾朝野的人物。
天可憐見,我還以為自己能混個朋友的位置,誰知,他們隻當我是玩物。
3.
元宵燈節是前期劇情節點之一,作為當今皇上流落民間女兒的魏紫霄會遭到刺殺,因此我一整天都很緊張。
「表姐,元宵節人太多了,出門還是多帶點護院吧?」
看著他們要出門,我鼓起勇氣攔住了魏紫霄。
她似乎很是驚訝,但也由著我的話,多帶了些人。
「妹妹不去嗎?今天晚上整夜放燈,很熱鬧呢。」
到底是善良的女主,看我可憐巴巴地站在府門的石獅子前,腦袋還沒有人家手下的石球大,便還是問了我一句。
我正等著這句話,連忙過去攙起她的胳膊:「多謝姐姐!我特別特別想去!」
等著到了街上,我一定要注意不讓女主走那條小街,讓她躲過刺殺。
誰知到了街道口,薛懷景和顧行春把我攔了下來。
魏紫霄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是我不能理解的神色。
「你就站在這條街的花燈攤子前等我們,我們去陪魏姐姐買完首飾就過來。」
我順著顧行春手指的攤子看去,正就在那條小街巷口。
「我不能跟著你們一起去嗎?我的首飾也沒多少,我也想……」
薛懷景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我:「你已經有那麼多東西了,差這一件兩件的嗎?不要總想著跟魏姐姐比,也不看看你自己……」
他哽住了,因為看見我眼眶紅了。
「我知道了,我站在這裡等你們就是了。」
我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們肯定不知道從哪也知道了刺殺的消息,所以讓我站在這裡吸引火力。
書裡的情節寫道,原身同樣在元宵節這天安排了刺客,想要毀掉魏紫霄的清白。
可我這次並沒有動手,我跟他們一樣,也是一心期盼女主好的。
顧行春拉走了不知所措的薛懷景,留我一個人站在糖人攤跟花燈攤中間。
賣糖人的老伯見我吸鼻子,給我做了個小小的糖人,我給他放下十個銅板,將糖塊含進嘴裡。
和著眼淚,又苦又鹹。
那天我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他們回來,好心的大爺大媽怕我被拐子拐了,送我回了家。
原來他們早就回來了,圍在表姐的院子裡吃羊肉爐子,開心得不得了。
春曉擔心我,一直在我院門前等我,眼睛腫得像小桃子。
我忍著淚意拿出給她帶的糖人和花燈,哄了小姑娘半天,才聽見隔壁院子散了的聲音。
4.
那天之後,我大病了一場,燒得迷迷糊糊的,還哭了大半宿。
表姐倒是來看我了,守在我床邊幾個時辰,我聽見她說對不起。
我用我迷蒙的腦袋思索,對不起我什麼呢?該是我對不起你們才對,早知道就不巴巴地貼著你們討好,我照樣能過得好好的。
春曉說了我說了許多胡話,讓表小姐抹著眼淚走了。
我一句也想不起來,但是心裡害怕得要命。
讓女主掉了眼淚,那幾個主角團的男人不會提前殺了我吧?
於是我閉門不出,擔驚受怕好幾天。
直到表姐中毒,我的院門才被人突然踹開。
薛懷景一身丹紅的騎裝,像一團火焰一樣燒了過來,將我的閨房翻得亂七八糟。
他動作之快,我幾乎近不了他身,隻能跺著腳罵他:「小將軍這是什麼道理,誰允許你一個外男擅闖內院女眷房間的!你這個登徒子!」
他頭也不回,語調陰狠:「你爹有十二個女兒,你不過是裡頭最不受寵的一個,平日裡仗著李府飛揚跋扈就算了,現在又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敢謀害魏姐姐?」
我穿過來時,這具身體才七歲多,魏紫霄長我兩歲,在我十歲的時候進府。
如今陸陸續續也五年多了,我快滿十六歲,一直都是戰戰兢兢,什麼時候飛揚跋扈過?
我氣得咳了兩聲,語調破碎得不像樣:「薛將軍要拿我的錯,也請拿出證據,我何時飛揚跋扈過?」
「這麼多年,我什麼時候蓄意針對過別人一次嗎?這些日子我一直養病,表姐的屋裡我從未踏足,何談謀害?」
話說到最後,我竟嘔出一口血來。
顧行春來了,面色復雜地扶著我破了個大洞的院門,叫薛懷景。
「你差不多得了,魏姐姐醒了。」
薛懷景一頓,一陣風一樣又跑了出去,兩人結伴而去,隻留下哭著跑去叫府醫的春曉。
再後來,就是他們兩人名為賠罪,實際上將我誘騙出來,拋棄於亂軍之中了。
我深吸一口氣,從噩夢中掙扎出來,努力邁步前去。
命運會讓你遭遇同樣的坎坷,直到你給出新的回應。
學不會的東西,上天會一遍一遍地讓你重復,直到學會。
這次,我不要再做一直留在原地等待無謂哭泣的李嘉華。
我要掙出去,走一條新的路給我自己。
5.
從望城回頭就可以回家,但我不想再與他們對上臉,索性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走了十天,在樹林裡行走,還驗證了一下大學裡的實驗課有沒有生疏。
「鑽木取火第十次實驗大成功!」
我連忙把簡單處理過的小魚用木棍串起來,在火上烘烤。
吃飽喝足要繼續趕路時,我被一群魏朝士兵圍了起來。
「看見樹林裡有煙,本以為是林子著火了,結果是小老鼠在這偷吃。」
為首的是位女將,笑意吟吟,看上去沒有要打罵我的意思,我放下心來。
「回將軍,我不是當兵的,我叫李嘉華,是從望城那邊來的。」
我取下破了兩個洞的頭盔,露出臉來。
「你是個女子?」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奇。
「一個人在這林子裡要去哪?」
我撓了撓頭:「不知將軍軍中缺不缺軍醫?我略通些醫術,隻求將軍給個遮風擋雨的屋棚就好。」
一旁一個輕甲的士兵翻身下馬,取下頭盔,露出一雙英氣的眼睛。
同樣是個女子。
「我是軍醫首,你既然願意為國奉獻,就跟著我來吧。」
她招呼旁邊的人牽來一匹馬,我連忙擺手:「我不會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