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我身上有無限的活力與精力。


站在第三者的視角,我甚至在真真切切地心疼著孤單的、不被愛的沈時安。


所以不論沈時安如何冷僻,我也有用不完的勇氣去追尋他。


我跟沈時安上了同一所大學。


四年大學光陰。


我沒錯過沈時安任何一場球賽。


我在每一個雨天,等在樓下,給他送傘。


我刻意制造了數不清的偶遇和見面。


我經常將喝得醉醺醺、人事不知的沈時安從酒吧帶走。


我踩著他身後的腳印,無數次遠望他消失在我的視野裡。


他太孤單了。


那時的我憑著本能想要陪伴他。


但沈時安的心是頑石。


沈時安的情深義重,隻局限在舒晴身上。


男女主在一起後,沈時安再也不是往常那個斯文冷清但溫和的少年。


他性情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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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變得頹喪和喜怒無常。


我守他無數場球賽,他仍視我為無物。


某次球場兩方隊伍發生爭端,場內有人將球重重一扔。


球在橡膠地面蹿起,重重地砸到了場邊的我的頭上。


周圍陌生的男女都能圍過來問我一句。


但球場中央的沈時安仍隻側著身體,冷冷淡淡地望著籃板。


後來兩方隊伍果然爆發鬥毆。


我顧不得劇烈疼痛的頭,鑽進人堆裡也要將沈時安帶出來。


沈時安壓抑許久的怒氣像是無處發散。


他不管不顧,打得極兇。


我緊抱著他的腰,說不能再打了,說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但我怎麼能抵過沈時安的力氣。


他隻大力隔開我。


我被他的力道帶得狼狽地重摔在地上。


胳膊蹭在地板上,火辣辣地疼。


他終於回頭看了我一眼。


他說:「別他媽多管我的事。」


第二天我打著綁帶,頂著額頭上的紅腫,再次出現在教室裡,坐到沈時安的身邊。


我朝他綻出每天都有的笑臉,說:「沈時安,早啊。」


我問他:「昨天你受傷了嗎?」


自然,我面對的照舊是他的無視和冷待。


當晚我就因為傷勢發起了高燒。


但我仍去了酒吧街。


我坐在紅燈酒綠的靡麗酒吧裡,等著沈時安喝醉,又等著將他帶回去。


那晚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


醉酒的沈時安照舊不配合我的動作。


雪天路滑,我扶不住高大的沈時安。


最後我們雙雙摔在雪地上。


沈時安仰躺在雪地上,睫毛輕顫,迷蒙地望著我凍紅的臉。


他呢喃地問我:「是舒晴嗎?」


我用自己的帽檐給他遮紛紛落下的雪。


我朝他露出一個笑容,面對他時,我總是笑著的。


笑能讓人感悟到溫暖。


笑能讓人體悟到溫情。


我第無數次耐心地跟他說:「我是秦書。」


我的聲音像是將沈時安從美夢中喚醒。


沈時安閉上了眼睛,也徹底偏過了頭去。


他說:「那你滾吧,秦書。」


四年,酒吧那條街所有的老板都認識經常來接沈時安的我了。


沈時安周圍的同學都知道他有個纏人的青梅了。


暗戀沈時安的人在暗地裡將我稱作無恥舔狗,把各種充滿惡意的詞匯往我身上安。


但我仍沒有敲動沈時安半分的心。


8


四年光陰眨眼過。


我憑著自己的滿腔熱情,一味往沈時安身邊貼。


但收效甚微。


系統都出面來警告、提醒我。


它說:【目標人物的心動值,停留在 20%。】


它說:【完不成攻略任務,宿主也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它提醒我,得功利性地去攻略沈時安。


我不求結果地靠近沈時安毫無意義。


我得功利性地去讓沈時安愛上我。


所以我第一次跟沈時安告白了。


我得將自己的心明明白白地剖開給他看。


告白之前是猜到過結局的。


但我仍不可避免地感到緊張。


我把時間選在沈時安的畢業典禮結束後。


我準備了煙火,準備了鮮花,準備了贈給沈時安的驚喜。


我站在他面前,磕磕巴巴地說出自己準備許久的話。


我想說你現在不愛我也沒關系。


我想說我會永遠陪著你。


我還想說你轉頭我就永遠在。


但沈時安甚至沒有耐心聽我講完。


那晚他穿著正裝,白色的襯衣扣到了最高一顆。


他靠在欄杆上,清朗如玉,格外英俊。


但他從始至終沒接我的東西。


他隻淡淡地打斷我:「秦書,你真像塊扯不開的牛皮糖。」


他輕抬腳步靠近我。


我們幾近呼吸可聞。


他說:「照你所說,你未來還要粘在我身上,光是想想,就覺得……」


「惡心。」他說。


我艱難地持著臉上的笑。


那些年,我從不曾在沈時安面前露出過半分悲戚模樣。


我自欺欺人地笑著說:「是我選的時機不對。」


我說:「等下次,等下次我再準備好些……」


但沈時安對我,是永遠沒有耐心的。


他隻冷冷地掠過我。


我手上的花沒抱住,摔到了地上。


沈時安看也沒看一眼,黑色皮鞋踩過鮮豔的花,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9


我總共朝沈時安明告白過 86 次。


在那兩年裡,我以平均一周一次的頻率朝他明晃晃地表達我的心意。


溫潤如水的陪伴讓他感知不到。


那就用更灼熱、更明顯些的方式吧。


我總要讓他知道,有人一直在愛著他。


畢業後沈時安就迅速接手了家族企業。


他不再像大學時期那樣頹廢過日。


而是逐漸冷硬、忙碌起來。


他的一言一行之間,也有了上位者的毫不留情。


我沒少在沈時安身邊丟臉。


在他的朋友聚會上,我去接他時,面對的是他至交好友的惡劣挑釁。


當著眾人的面,他的好友笑著問:「時安,你教教我,是怎麼把秦大小姐養得這麼忠心和聽話的?」


忠心和聽話,這更像是形容家養的狗。


在場沒人聽不出這暗含的冷諷。


但話語中心的沈時安像是根本沒在意這處。


直到有人叫他,他才回過神,才發現這一處。


然後他才看到我。


他看到我,就輕皺起了眉。


我掩下所有的尷尬與難堪,就隻看著他笑。


我說:「外面下雨了,我來接你。」


沈時安窩在沙發裡不動。


但或許是用久了我這位司機,他最後還是站起來了。


那晚在車裡,沈時安閉眼仰靠在椅背上。


他的喉結線條清晰地露出。


他問了我一個問題:「秦書,為什麼?」


我疑惑地回頭看他:「什麼為什麼?」


對上沈時安緩緩睜開的眼睛,我了然,「喜歡不是解數學題,我說不出明確的因果和答案。」


我朝他微笑,「我隻知道,我會愛你很久很久的。」


沈時安又冷下臉了。


他徹底閉上眼睛,不再理會我了。


若說那年沈時安對我隻是冷漠、冷淡。


那麼在那次他被設計醒來,發現床邊睡著的人是我時。


他對我,約莫就隻剩下恨了。


刺骨的、割人的恨了。


10


收到沈時安被暗算的消息時,我原本是要將他帶去醫院的。


酒店的燈光有種刻意制造的曖昧與朦朧。


推門進去的時候,沈時安閉著眼睛仰躺在床上。


他臉色通紅,像是非常難受,正無力地扯著自己的領帶。


而在他旁邊,替他解衣服的,是位穿著尤其清涼的女人。


我拿錢打發了那女人。


然後就要將沈時安扶起來。


但他渾身滾燙,我一碰他,他就像火石一樣貼上來。


我安撫著他的情緒,說馬上帶他去醫院。


說馬上就不會難受了。


他嘴裡迷迷蒙蒙地念著什麼詞。


我湊近了聽,才聽清楚。


他又在叫舒晴了。


聲聲輕緩,聲聲纏綿。


五年,他半分也沒有放下過舒晴。


沈時安的情深義重,就是舒晴下在他身上的枷鎖。


我第一次擋開沈時安的手,我說:「我不是。」


「我是秦書。」我說。


但沈時安不聽我的。


他隻默默念著那個名字,反客為主,將我壓到了床鋪上。


他叫我:「舒晴。」


我睜著眼睛抗拒地看他:「我是秦書。」


沈時安的眼睛猩紅,他用力捏住我的手腕。


他埋在我頸間,低聲問我:「為什麼?舒晴啊。」


他的力道如鐵鉗,我根本掙脫不開。


我隻能被迫忍耐著他的禁錮。


良久,我感受到頸間的湿潤。


沈時安的淚沾湿了我的頭發。


他哭了。


哭得壓抑,哭得痛苦。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我認命般地閉上眼睛。


我說對。


我說:「我是舒晴。」


然後沈時安的吻,才終於覆了下來。


11


我以為那夜隻是對沈時安情緒的簡單安撫。


卻沒想到,那是將我倆關系推入深淵的開端。


醒過來發現床邊人的沈時安,壓抑著情緒盯著我看了許久。


他眼裡像是有什麼長久維持的東西破碎了。


而我是那個打碎聖潔的罪人。


他最後也隻對我說了一句話:「你還真是個不要臉的。」


沈時安從來都不聽我說的話。


不管是我的甜言蜜語,還是我的解釋辯駁。


他都視為無物。


那之後,我跟他的關系降至冰點,再無轉圜。


不論是他終於娶我,讓我成為眾人皆知的沈太太。


還是我為他生下那個意料之中產生的孩子。


抑或婚後五年他和沈睿對我明晃晃的厭惡。


我都沒有任何回頭的餘地。


我隻能承接這一切。


剛進入這個世界的積極,終究被無數次冷淡打擊得冷卻了。


再熱忱的心也會逐漸被凍得寒涼。


曾經我因為他對舒晴的情深義重而心疼他。


但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柔情,才是對我的殘忍。


五年婚姻,沈時安對我表現出來的厭惡太過分明。


我是他的妻子。


卻更像是他身邊的罪人。


婚姻存續期間,秦家勢力逐漸衰退。


我面對的永遠是沈家父母的冷漠、沈時安的厭惡和周圍人的奚落。


冰冷和絕望貫穿日夜,幾乎磨掉了我殘存的精氣神。


無數次鼓起勇氣,又無數次以失敗告終。


而給我致命一擊的。


是我親手養大的沈睿,他也那樣厭惡我。


我這十年光陰,活像是個笑話。


而最後一次要做出的嘗試,最終也以沈時安因為舒晴的爽約結尾。


在沈時安又因為舒晴將我拋在腦後時。


我甚至感覺不到半分失望。


我甚至有種理當如此的疲累感。


十年,我追著、守著沈時安。


我對他說過永遠陪伴的誓言還歷歷在目。


但沒想到,想要先毀約的人,居然是我。


12


沈時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黃昏。


沈睿整天都關著門不願見我。


我最後打了電話讓幼教老師上門陪他。


幼教老師剛將他哄睡著,院門外就傳來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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